第74章
長春殿下,劉太醫拎着藥箱看着守衛的宮人,“臣是奉了純妃娘娘的旨意,來給誠王妃診治的,你們怎敢阻攔!”
“二皇子殿下親自為誠王妃診治,劉太醫還有什麽不放心的?”靜妃搖着手帕出現,言語間滿是嘲諷。皇後對這個二皇子額外信任的情況讓她心生不安,不為其他,這之後若是有什麽,只怕她的皇兒,就是這個二皇子手中的刀。
“靜妃娘娘,這……”劉太醫看着已經明打明的幾人,臉色漲紅,若是燕王在,就是一掌滅了這個二皇子也未必不可能。
長春宮,純妃神色自如,“皇上,這婦人之地,二皇子尚未婚娶,怕是不宜久留吧。”陳煜神色冷淡“你便是無論如何,也不肯讓明澤診治了?”
“正是。”純妃看見殿外的一個小宮女給她打的手勢,心中略定,鐘悌的人到了,有救了,有救了。想罷,純妃又有些埋怨,不是說了讓他們的人躲一躲,一時間心中糾結,喜憂參半。
“如此也罷,純母妃既然不信任明澤,明澤也無話可說。”任明澤眼角輕斜,看的純妃一陣心驚。手中錦帕已經被指甲戳出了幾個破洞,緊緊的攥在手中。“明澤告退。”
說罷,任明澤轉身出門,倒是讓陳煜有些摸不到頭腦,他一開始明确要求必須由自己診治,現在又輕易放棄,不知道是做什麽打算。任明澤一走,皇上再留在這裏也不是,順勢離開也不是,到落了個尴尬的處境。純妃看着陳煜青白的臉色,心中好笑“皇上前朝事忙,此處有妾就可以了。”
陳煜看着眼角帶着輕蔑的純妃,想要發作,卻想到了純妃身後忠信候,還有忠信候手中的三十萬兵馬。雙手握拳,“罷了。你自己小心吧。”
“妾謝皇上關心。”純妃下唇微微顫抖,倒是讓陳煜起了幾分憐憫之意,想來這個女人在宮中也不容易吧。殊不知純妃此時是在壓抑着唇角的笑意,想不到,他陳煜也有今天。
皇上走後,護衛也不再阻攔劉太醫,而劉太醫背着藥箱趕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化為宮女模樣正在救治的仲宣兩人。“又是你們兩個小藥童,情況如何?”
“中毒尚淺,劉太醫将解毒的藥方開好便可,我們二人行針放毒,還要勞煩劉太醫将誠王妃日後調理的藥方給我們二人一份。”仲宣看剛才送服的解**丸已經生效,打開針袋,囑咐一邊的兄弟運功逼毒,手法純熟,顯然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劉太醫上前把脈,然後開方,兩邊互不幹擾,倒是進展神速。
純妃在外面度步,一邊的宮女小心的虛扶着她。“這宮中,是一日也不能再待了。”半響,聽見內殿的動靜小了,純妃神色堅定,“給燕王去信,将京中的事告訴他。”
“是。”一個小內侍躬身退出,純妃看着內殿“今日的事,一個字都不許和明瑞提起。至少,在燕王事成之前。”
“是。”宮內人應和,若是誠王知道,定會沖動行事,此時,還是瞞着點的好。
而此時的揚州,陳笒正把玩着手中的玉瓶,“這之中就是顧雲悰用的藥?”那清月比起鳳梧來要差上許多,輕易便讓劉琦抓住了手腳,從一個書童手中偷點藥粉出來,對于劉琦來說,輕而易舉。
“是,屬下盯了他數次,都是這個藥粉,三日一次,每次只是用銀針取一挑之數,溶于整壺的茶水之中,茶水沁香異常。”劉琦低聲,此時已經臨近子時,夜深月明,只是近幾日的連番審查緝拿,讓本應有些煙火氣的揚州分外肅靜,就連驿館之中也是人人輕聲慢步,不敢有絲毫大意。
“可知道其中的成分?”将玉瓶中的少許粉末倒出,不得不說劉琦做事謹慎,這指肚大小的玉瓶之中,也只有兩三挑的量,不可謂不少。
“屬下已經讓人叫鐘悌過來了,這其中的藥粉,融入茶中會有異香,屬下揣測,應是以毒蟲毒蛇之屬為多。”草石之毒,少有會和茶水等同屬産生什麽異常,倒是會加重其中木土氣息。
“毒蟲,毒蛇。”陳笒将紙上的藥粉小心的倒回藥瓶,顧啓淵手中的毒物數不勝數,先不說顧雲悰的功夫多半傳于他,就是他随身攜帶的那個毒針,竟是讓辟毒珠都險些失效,便可知一二。“你說這藥粉顧雲悰只三日一服便可?”
“是。”劉琦不知王爺此話何意,只如實禀報。
“下去吧,鐘悌過來之後不用向我禀報,先将這藥粉的功效查出,看看所治何蠱。”蠱毒不分家,若是任明澤手上的蠱蟲源于鄭國公,那這使用之法,則很有可能源于顧啓淵,如此說來,顧雲悰身上中的,就很有可能也是蠱。陳笒暗道自己如今才想到,這顧啓淵手中卻是又多了一分把握。
好在,鐘悌便是前朝苗疆之人,對于蠱蟲一物也甚是熟悉,顧雲悰警惕異常,把脈一路行不通,便從這抑制的藥物上下手吧。
回到房間,陳笒看看在榻上安眠的人,嘴角輕笑,将他手上的卷宗取下,那人瞬間驚醒“王爺怎麽在此?”
“我出門前讓青桐收拾你的房間,你便到我這裏來翻閱卷宗,此時到是睡糊塗了?”陳笒嘴角的上揚還未落下,顧雲悰以手撐身起來,暗道果然清月給自己用的藥量淺了。“只是一時倦了,初春的時節,總是容易犯困。”
“和時節無關,已經子時了,怎麽青桐也沒有過來叫你?”陳笒将蠟燭點明,窗上影影綽綽的顯示出兩人的身影。“青桐來過,讓我派出去了,有些消息還是不太好證實,我讓他去查查。”顧雲悰走到窗前,将窗戶支開。青桐究竟是忠于那方自己尚未有證據判定,如今的一次次試探也是不得已。青桐,還是清月,亦或是他們本就是一起,這文淵莊中可還有自己的人?自從青桐出現顧雲悰就一直在糾纏的問題,不是想不出,而是不願意想,他只等着證據擺在眼前,卻不願去推測。有些時候,等待事實還能給他一點希望。
“哪方面的消息?”陳笒看看卷宗上的名字“是浙州鹽政一案?”
“是啊,我總覺得,楊明俅的處理方式,似乎和咱們之前查出來的不太一樣。”顧雲悰揉揉脖子“便是知道淮南王有意在這次的事上将皇後一軍,只是楊明俅的手段,過于明顯,倒像是一點都不準備替淮南王遮掩一二。”
自從楊明俅接替了陳笒的調查之職,一道道鐵證和一筆筆貪墨的贓款被查出,直接打到了罪不可赦的位置,就連揚州知府顧明榮,都被查處,一時間江南四處風聲鶴唳,曾經和這些官員有所牽連的世家紛紛将手伸到了燕王這邊,陳笒不欲這麽早就參與其中,便以楊明俅手下的名義阻攔世家的求救。而這些老狐貍自然也知道分寸,在案子開始處理的時候,便紛紛收縮,将自家的幹涉撇的一幹二淨,那些世家供養的官宦一時間沒了手腳,只能束手待斃。
這其中,不光有淮南王的勢力影響,更是有着上京不少宗族的錢袋子,楊明俅雷厲風行,不光是将皇上推到了風口浪尖,更是讓淮南王的勢力暴露的一幹二淨。陳笒甚至一時懷疑,這楊明俅不是淮南王的親生子了。
“是不是,淮南王準備動作了?”顧雲悰覺得精神了不少,回轉身過來詢問。此事他有懷疑,但是總覺得不妥。
“我讓人盯着淮南王,最近一段時間他沒有什麽大的動作,但是自從任明澤出現,淮南王在後面的小動作可是不少。”陳笒搖搖頭“淮南王要想動作,難度不小。皇上這關就輕易瞞不過去,何況,他現在已經被歸到了我這一邊,要是想動作,京中那些人也不會放任他的。”
顧雲悰抿唇,确實,如今楊明俅的動作未嘗不是因為當下淮南王給衆人的障眼法就是他們已經歸到燕王一邊,如此動作,除了讓人對燕王有所忌憚之外,更多的卻還是讓他自己受損,不可謂得不償失,這淮南王到底要做什麽?
“淮南王在這次的事上,明着是秉公辦事,暗地裏卻還要有着他自己的打算,現在,我倒是好奇,他是否,還和顧啓淵有着聯系。”陳笒稍作停頓“無他,只是因為這種以退為進的手段,和顧啓淵實在是相似。”
“保不齊是淮南王和他學來的。”顧雲悰嘴角輕揚,他如何聽不出陳笒話中的諷刺,淮南王行事反複無常,不僅如此,還兩次背叛同盟,讓皇上懷疑不說,一切行蹤都被各方監視,只等着他動作的時候摻和一腳。
“掌控之中的事,還能出什麽岔子。”算算日子,陳笒已經五日有餘沒能收到上京的消息了,雖然知道出不了什麽大事,卻總也有些擔心。
“岔子是出不了什麽,只是有時候,一個小小的變動,都會引起不小的變化。王爺還是小心點好。”顧雲悰眉頭皺起,有時候陳笒比起陳七終究是少了幾分細心,倒是讓他放不下心。“最近似乎沒有京中的消息傳來,不知王爺可有傳回什麽?”
“這個倒是沒有。”陳笒擡擡眼,“江南這邊的事本就繁雜,何況最近金陵的世家一直在找機會打探此次事畢,誰會接替上任,濟源莊身為財閥,少不得和這幾個世家有些銀錢上的往來。”說到一半,陳笒頓住,心中淡然,嘴上卻是另一分表現“你是說有人對京城的人下手了?”
“這個倒是不無可能,不然,以司空翔和沈青的細心,不會這麽久不傳來消息。”顧雲悰一開始到真無此意,只以為陳笒在江南事忙,有些疏忽,但是聽這麽一說,京城當真是好久沒有傳來消息而不是陳笒有意隐瞞了。
“劉琦還沒回來,浙州的人手剛剛安排啓程,最多兩日,若再無消息,我便着人詢問。”陳笒抿唇“濟源莊最近有商隊要出發,走他們的渠道,會少些阻礙。”
“只等着金陵事了,咱們就可以用信鴿傳遞消息。”楊明俅雷厲風行,行事迅捷,也是站着一個消息不靈的優勢上,等京城知道這裏的事,只怕黃花菜都涼透了。
顧雲悰的話讓陳笒輕嘆“如今的事态,便是任何一方也不會允許有人上岸。”所以,誰的消息都傳遞不出,金陵,江南,勢力冗雜,長根短枝盤根錯節,除非将整個樹根斬斷,否則,不是徹底腐朽,就是兩敗俱傷。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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