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再入涿州。陳笒坐在茶樓,旁邊,顧雲悰一點點的往杯子裏放着毒粉,一杯好好的茶水,被他玩成了五顏六色。“一會兒人來了,你可別把這個杯子給他看。”陳笒放下手中的茶杯,裏面的茶葉慢慢旋轉着落下。
“我倒是真沒想到,你在距離京城這麽近的地方就有人手。”将一把白色的粉末撒下去,茶杯恢複原色,但是這其中的毒性,怕是沒有解除多少。鼻尖輕嗅,這樣也是不對,香氣雖異,但是和鳳梧沏出的味道還是不一樣。
“這人手是我前幾年才安排上的,只是連年征戰,我就只将這人放在這,一直沒有啓用。”陳笒看見樓下新上來的客人,嘴角微笑“來了。”
“這人就連你上次遇險都沒有啓用?”顧雲悰看看來人,一身的文人風範,只是掩蓋不了他氣息悠長,是個練家子的事實。
“沒有。”陳笒輕輕搖頭“我上次那哪裏算的上是遇險啊。”說話間,到顯得有些冤枉。劉琦上的二樓,看見坐在窗邊的兩人“屬下劉琦,參見王爺王君。”
“起來吧。”陳笒看看樣貌稍作變動的劉琦,顧雲悰看看四周毫無異常的客人,微笑“這裏是你的地方?”
“正是屬下的産業。”陳笒讓劉琦坐下,“你從涿州開始,随我們一起上路,路上的照應,就交給你了。”
“屬下定不負王爺厚望!”劉琦說着又要起身,陳笒壓下他“這是在你的樓裏,但是這窗外的地方,可不屬于你啊。”
知道隔牆有耳,劉琦也不再堅持。“王爺,屬下在涿州盯着那邊傳來的消息,皇五子那邊已經上路了,只是,在路過揚州的時候出了點問題。”
“什麽問題?”陳笒心中算計,揚州,那是江南首屈一指的富庶之地,不在金陵之下。金陵雖然有個南方第一財閥濟源莊坐鎮,但是濟源莊的生意遍布南北,并不只在金陵發展,所以算起來,還是揚州那邊更為凝結一些。
“揚州的知府,想要搶個名聲,就劫了咱們護送皇五子的隊伍,讓他的人護送。”劉琦說着,神色有些緊張,這裏面的事本來不屬于他的職責,但是王爺在他回京後就把這攤子事交給他了,結果一接手就出了這種事。當下反應已經來不及,只能先讓人順着揚州知府的道道。“屬下一直讓人盯着呢,要是王爺覺得不合适咱們随時可以換回來。”
“不合适?怎麽會不合适。”陳笒聽見原因如此,就差沒有笑出來了。顧雲悰放下茶杯“揚州知府想要搶這個風頭,就讓他搶去,省的咱們費心勞神的。”揚州知府,是陳煜登基初年的榜眼,此次怕是聽說要處置一批南方的官員,上來邀功來了。
見王爺沒有怪罪,劉琦也松了一口氣,陳笒看見他陡然放松的神情,嘴角輕笑。“準備好了,就上路吧。”
本打算讓劉琦出了京城就跟上來的,只是沒想到那個楊明俅還挺有心思,繞過他還是費了點勁。
“是。”劉琦起身,之前在茶樓裏準備的茶客也紛紛起身,陳笒轉身“這些人是在暗中跟着的,你可有什麽安排需要他們放行的?”這是又給了顧雲悰一次說出來的機會,他不查,是因為信,他質問,卻也是因為信。
“要是有人想要見我,你這些人也擋不住。”顧雲悰搖搖頭,鳳梧安排的人,豈是他們可以攔住的,那人總有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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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的也是。”陳笒拂袖,帶着劉琦等人先行離開。
茶樓之外的客棧,被留在客棧客房的楊明俅拆開淮南王給他的密信,雖然不是自己使計和他們分開,但也算是有個機會。信上所書,解釋了自己這次的必為之事,卻和自己離京時父王囑咐的不同。“看來,本世子這次還有的玩呢。”
将信燒掉,然後走到窗口,初春的濕氣已經到了這個三山環繞的山城,想來他們回來的時候,也就是另一個年了吧?
對于突然多出來的随從,楊明俅并沒有說什麽,陳笒也對他高看一眼,這淮南王妃心智孱弱,淮南王用計陰狠,怎麽生的世子倒是一副灑脫的樣子。
陳笒和顧雲悰打馬走在前,劉琦随着楊明俅在後,四人一路同行,倒也是一派平和的景象。只是不知道,這平和的背後,又摻雜了多少的謀算。
京城,岑中興看看在書房謄寫的陳軒“小孩,你多大了?”
“回夫子,過了三月,學生就十二歲了。”陳軒并沒有立即回話,而是安安生生的抄寫完一行之後才将筆放在硯臺邊上之後回話。
“你父王可有給你想好了字?”看看陳軒的舉動,岑中興滿意的撚撚胡子,随後問起陳軒及笄禮上的字可有選好。這便是起了想要給陳軒取字的念頭,要知道,岑中興親自取字的孩子中也只有太子的嫡子陳景,取了合着他們這一輩兒的瑜,號瑜臻。
“父王定會替學生思慮周全。”陳軒起身行禮,卻是婉拒了岑中興。岑中興也并無不悅,複又低頭翻閱起來“如此便罷,三日後将手上的書本抄完,我帶你去祠堂觀摩及笄禮。”
“是,先生。”陳軒活動活動手腕,算算時間已經抄寫了一個時辰了,起身打開窗子,“先生可是接了顧家的邀請?”
“說你人小,我看這京中有不少人要被你算計進去。”岑中興看看正在極目遠眺的陳軒,勞逸結合,難得這小小頑童比那及笄的學子都要沉穩。“顧家,太子妃誠意相邀。”太子妃相邀,必是有着太子的示意,再者說,自己和太子一家,也有一段師生的情分在其中。
“既如此,先生不怕帶我過去,引來非議?”陳軒趴在窗臺上,現在已經有了一些早春的嫩色,想來,父王他們也已經到了江浙一帶了吧。
“你原不是太子的兒子嗎,有什麽好非議的。”受自己這個小學生影響,岑中興現在已經習慣了在陳軒休息的時候和他聊聊天了。
“就是這個原字啊,我現在是父王的兒子。”陳軒眨眨眼,看回去。岑中興不屑的撇撇嘴“小小年紀,滿肚子算計。”
“嘿嘿,師父莫氣,學生也只是為了活下去而已。”說罷坐回位置,重新開始抄寫。
雖然同是早春,但已經進了秦淮一帶的景色已和上京的瑞雪初化不同,二月的輕風早已将岸邊的垂柳裁剪成型,只待風乍起,吹暖一江水。
黑桑和踏雪并行,但是背上卻不見騎乘之人。楊明俅被劉琦限制在馬背上,不能動彈。而山道旁的梅林中,兩道飛掠而過的身影明顯是在搜尋着什麽。
“剛剛就在這,我不會看錯。”顧雲悰從樹冠上下來,剛才,他明明看見了青桐的身影,他還沒死!“許是走遠了,或者是,躲起來了。”陳笒從一邊的崖壁上落下來,他已經看見了那個不支倒地的人。他要是直接指出,未免會讓顧雲悰懷疑,畢竟這人也确實是濟源莊的人引過來的。“躲起來?他為何要躲我。”顧雲悰輕聲嘀咕,“再去那邊找找吧。”
話音落下,顧雲悰已經離開,陳笒眉頭微皺,難道鳳梧沒有給顧雲悰安排人?不待細想,陳笒便看見顧雲悰鬼使神差的往正确的方向尋去。搖搖頭,難道說這是主子和忠仆之間的感應嗎。
身形展開,不消片刻青桐的身影就已經出現在了兩人眼前。陳笒見顧雲悰上前把脈,嘴角輕笑,這青桐被監視了一路,除了身體上的疲乏和幾處外傷之外,并沒有什麽其他。
而與此同時,顧雲悰暗暗放了心,青桐并無大礙。只是他究竟是因為鳳梧出現,還是,目光下移,顧雲悰看見了青桐手中握着的一塊令牌。翻開來看,上面寫着濟通天下,源彙五州的字樣。是濟源莊的令牌。
陳笒看見顧雲悰的動作,心下一跳,這青桐怎麽會找到這個,難不成是手下有誰粗心?就在這時,顧雲悰扭過頭來,陳笒神色一正“可無大礙?”
“沒有,只是手中有一塊這個。”将令牌接過,陳笒看看上面的納穗,心中放松,這是濟源莊與外面商戶往來時用的,想來是青桐不知道在那裏竊到了一個。“濟源莊?不可能,濟源莊的人怎麽會傷了你的人。”
“青桐未必就是他們傷的。”顧雲悰抿唇,他并不希望被陳笒影響,但是,如果是濟源莊的人發現了什麽呢?如果說他們發現了什麽,為什麽不告訴燕王?還有京中,燕王早便知道鳳梧的事,他是什麽時候知道的?思緒紛雜,顧雲悰不覺自己已經下唇發白。陳笒嘴角微勾,然後快速放下。認識顧雲悰多年,自然知道他的習慣,但凡顧雲悰遇到什麽不願意相信的事,他都會做出這個樣子,直到将所有的事情想清楚。
陳笒并不被濟源莊所接受,所以濟源莊要是做什麽不會完全禀報與他也不無可能,但是,濟源莊又是什麽時候查到的?顧雲悰腦中思考,手下也不停,将身上的藥丸送了一顆到青桐口中,這藥并不是**,只是一般的補身丸,是他知道自己中了蠱毒之後便偷偷調配的。
被喂入藥丸,青桐瞬間醒來,畢竟他只是因為力竭昏迷,該有的警覺還是有的。“莊主,咳咳!”見到顧雲悰,青桐情急之下被藥丸嗆入喉嚨,緩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莊主,你……”看見後面的陳笒,青桐想要說的話瞬間改了話頭“怎麽在這?”
看見青桐的閃躲,陳笒挑眉,看來路上齊思明他們沒少給青桐灌輸啊,這樣或許會省了不少事。“閑話過會兒再敘,你可還能行動?”打斷了顧雲悰的回複,陳笒眼中閃過警惕,顧雲悰看見他的眼色,微微僵硬,但也沒說什麽,只将目光看回青桐。
“不妨事。”青桐知道自己莊主已經給了藥,調整一下內息便站起身來。陳笒打了一個呼哨,遠遠的聽見一陣馬蹄聲傳來。只半柱香的功夫,黑桑就停在了幾人面前。從馬鞍上解下水囊扔給青桐,“前面不遠就是徽州,有什麽事,咱們到了地方再說。”
兩人均知此地不宜久留,不再多言。跟着黑桑過來的赤霜看見主人一行并無大礙,轉身回到山崖,它還是喜歡在山崖裏尋找那些黑色的獵物。
作者有話要說:
補齊,今天的更新應該在十二點以後了,,親們早點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