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薛柔登場
晨日的光芒仿若小孩子柔嫩的手掌，輕輕拂過每一個匆匆行人的背嵴，頓時讓人生出又是新一天的好心情。
慈心孤兒院五個燙金的大號字體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擺在外面的小滑梯和小型泳池也顯得幹幹淨淨、波光粼粼。
只是那招牌邊緣疏漏出的一兩點銅鏽，在這過分明亮的陽光下卻像是幹涸的血液，仔細看去只讓人毛骨悚然。
幾輛豪華而昂貴的商務車在慈心孤兒院的門口停駐，院長早早就等在了樓門口，此刻更是将身後的孩子們連拉帶拽地趕到了院門，像是趕着一群呆滞而麻木的飼養肉雞。
孩子們被洗的幹幹淨淨的手中拿着各種小小的花束和歡迎标語，小小的眼中潛藏着不符合年齡的期待和恐懼，還有來孤兒身上普遍的驚慌失措。
他們清楚明白地知道，從車上下來的人絕無可能領養他們中的一個，那些人衣冠楚楚，出手闊綽卻并非出自于本心的同情，來去就像是為了完成差事般趕場，所能帶來的短暫效應只有院長偶爾展露的谄媚笑容，和他們來之前的一頓飽餐及沐浴。
一只锃亮的高跟鞋從副駕駛落下，咯噔一聲，那鋒利的鞋跟讓孩子們微微顫抖，聯想到了某些根植于記憶中的恐懼。
芸茹從車上走上，脖頸的狐貍皮在陽光下盡情展現着高昂的身價，幾乎耀花了在場孩子們的眼，他們眼中的羨慕和呆滞讓芸茹唇畔的笑容更冷酷了幾分，只是下一瞬，目光轉移到其中一個小女孩的身上。
那女孩有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紮成一個小小的辮子放在肩頭，雪白的臉上有一雙黑漆漆的眼，卷翹的睫毛将她和旁邊那些營養不良的孩子嚴格區分開來，讓人一眼就能發現。
真是一個洋娃一樣漂亮的女孩。
尤其是女孩眼中有着深深的孺慕之情，那渴望的眼神和唇畔小心翼翼的笑容，真是讓任何一個身上還有零星半點母愛的人，都能心腸融化……
此刻的教室中。
薛雪的座位在窗邊，面上的笑容如此溫柔美好，頓時給人一種歲月緩緩流淌的靜谧和安逸，窗外正在上體育課的學生都不由自主停駐腳步，就連臺上的老師都微微一笑，放低了聲音。
薛雪眨了眨眼，思緒飄到了慈心孤兒院，上一世母親因為自己的叛逆和頂撞，所以興起想要收養一個乖巧孤兒作為自己榜樣的念頭，沒想到竟然帶回來一條毒蛇。
這一次自己已經變得這麽聽話，歷史還會重演嗎？
睫羽微微顫動着，薛雪抵着額頭，笑容越發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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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将學院染成了一種微妙的橙黃色，流淌的笑容傳入車中，陳叔小心翼翼地觀察着窗外，直到看到那抹纖細又美麗的身影，急忙走下車，拉開後車門。
“陳叔。”
薛雪軟軟的聲音加上唇邊的笑容，引得身旁人不斷駐足，陳叔小心翼翼地合上車門，坐上駕駛位，從反光鏡中看着薛雪的表情。
“小姐，今天有什麽開心的事情嗎？”
雖然平常也總是心情很好的樣子，但今天似乎更上一層樓呢。
“是啊，我在期待呢。”
薛雪回了一句有些莫名的話語，陳叔并未再追問，卻只覺得自己的心情也好了許多。
一路将車平穩地停在薛家大宅，薛雪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她的好妹妹。
只是從外表看不出分毫端倪，就連這段日子一直接送着她的陳叔也只會覺得薛雪的腳步稍微輕快些，讓他的心情變得更好。
推開門，早就等在門口的管家旺叔恭迎在門口，在看到薛雪的瞬間更是笑的燦爛幾分。
“小姐，歡迎歸家。”
“謝謝。”
安靜而溫柔地道謝，笑着将外套遞給一旁的女傭，目光不由自主地穿過玄關和走廊，想要看到一個期待中的驚喜。
然而……沒有？
薛雪抿了抿唇，在旁人眼中卻領悟到旁的意思。
旺叔急忙開口，“小姐，夫人今天還未回家。”
“這樣呢，那我先上樓了。”薛雪揚起唇角，那就再等等好了。
看着那抹身影上樓，一旁的女傭忍不住感慨。
“小姐真是太美好了，每次看到她的時候，好像整個人都在發光啊。”
“是啊，我還以為是我一個人的錯覺呢，小姐簡直像一個天使。”另一名女傭也忍不住贊同。
旺叔眯眼看了看她們，卻也拿不出往日的威嚴，跟着一起翹起了唇角。
是啊，這就是他們薛家的小姐，一個完美無缺的女孩，至于為什麽從前沒有發現這份美好，在旺叔看來或許是因為在幾個月之前，小姐一直在薛家老爺子那邊住着，偶爾回來也并不顯得多麽親密。
但那場車禍以後，小姐不知道怎麽說服了老爺子，開始長住薛家，他們這才驚覺，小姐是多麽溫柔和美麗。
噠噠噠，伴随着汽車引擎熄滅聲，門口傳來有規律的高跟鞋聲，旺叔朝着門邊站了站，等待着夫人的進門。
大門被推開，似乎有什麽東西不一樣了，站在樓梯口的薛雪忽然深吸一口氣，面上的笑容似是曼陀羅般迷醉而邪惡，空氣中布滿了異樣的甜蜜氣息。
然而只是一瞬間，下一秒，那笑容依舊美好而溫柔。
“夫人，歡迎……”
話未說完，旺叔彎下的背嵴驀然停滞，目光看向門口，芸茹身邊，站着一個女孩——一個洋娃娃般的女孩。
“唔。”
女孩似是有些惶恐，輕輕躲在女人身後，握住芸茹的手指尖，似乎這是她唯一的依靠。
“這位是？”管家腦海中轉過百般念頭，這顯然并非他熟知的芸茹的好友，這小女孩雖然長得漂亮，但身上那股子拘謹和惶恐卻顯然并非出自名門亦或者豪門。
“這位是小柔，從小在孤兒院長大，我看她挺可憐的，就帶回來了。”
芸茹淡淡說着，心中卻也有點尴尬，她極少會有善心，然而卻不知為何，竟然會将這個小姑娘帶回家，甚至有種想要收養的沖動。
那沖動并不持久，此刻已經開始後悔，但随着小女孩剛才的躲閃和握住她指尖的舉動，卻又讓她為數不多的母愛再次泛濫。
擡頭看到站在樓梯口的女孩，那樣靜谧和溫柔，芸茹頓時輕喚道。
“小雪。”
薛雪緩緩從臺階走下，每一步都優雅而美好的令人窒息，薛母身後的小女孩垂下眼簾，隐藏着內裏的不甘和嫉妒。
真正的大小姐，真是耀眼到刺目。
沒關系，只要再等一會，這富麗堂皇的屋子，薛家小姐的名號，所有的一切……都會成為她的，她自小就被培養成為一個足夠好用的工具，絕對不會敗在這個無知的大小姐手中。
小柔想到這裏驟然擡起頭，眼中浮現出點點淚水，看向薛雪的眼神驚慌失措，甚至有些惶恐，似乎朝着她走來的不是薛家小姐，而是什麽妖魔鬼怪般，柔弱和無助引人同情。
薛雪端詳着女孩精湛的演技，是啊，上一世就是這樣，自己一看到這種目光立刻聖母心泛濫，也沒有計較母親随随便便将她帶回來這件事，反倒真心将對方當成了自己的妹妹對待，那時候薛柔大概在心裏冷笑着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