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一大早,江浸月就被小姑娘的連環電話催促起了床,進入塵封許久的車庫,随意挑中梅賽德斯奔馳G css,驅車前往許家。
高大的越野車駛進許家院子,引來許多人駐足圍觀。
她聽小姑娘說起過,爸媽都是老師,一個教大學一個教高中,早年曾做過生意,後來經濟形式不好又投錯了項目放棄,現在住在單位分配的家屬院裏。
小姑娘提起過要給她們換一套大點的房子,但父母這些年住慣了,并不願意搬走,她也只好作罷。
江浸月下車,提起後備箱中送給許家長輩的禮品,笑着給許喬喬發信息:我到樓下了,出來接我。
信息很快顯示已讀,伴随小姑娘賣萌的可愛表情:我飛着出門啦!
江浸月笑了一下,打字:那你要小心漂亮的小翅膀別撞到房檐了。
這條信息發出去後一直是未讀的狀态,江浸月估摸着小姑娘是出門了,便懶懶散散靠在車門前等待。
有有熱情的大哥大姐和她打招呼,“姑娘是來找誰的呀?拜年還太早了吧?”
“我來找女朋友。”
“除夕來找女朋友,是要好事将近了吧,恭喜你哦。”
“我也想,可是不知道小姑娘願不願意呢。”
大哥大姐們紛紛出主意,“女孩子都喜歡浪漫,你求婚時選個浪漫的場景,肯定要感動死的呀。”
“都邀請你來自己家過年,一定是頂頂喜歡你。”
江浸月聽得心花怒放,不禁暢想起她和小姑娘的未來,用十分感激的心情說:“謝謝大家的祝福,如果我求婚成功了要請大家吃喜糖。”
說話間,小姑娘從某棟居民樓飛奔出來,一路小跑着要沖進她懷裏,在看見她手裏提着的禮品盒後才堪堪剎住車,歪着頭好奇地看江浸月與鄰居們笑着聊天的情景:“你們在聊什麽呀?”
江浸月把禮品放在地上,騰出半只手揉揉她的小腦袋,“在聊我的人生大事。”
許喬喬幫她分擔一半重量,臉紅撲撲地問:“是…和我有關嗎?”
“嗯,我未來的人生都必須有你的參與。”
許喬喬不說話,或許是因為周圍圍觀長輩太多,她頭唰地埋進地裏。
鄰居們看到出來的人是許喬喬後都恍然大悟,小聲議論着,“原來姑娘說得女朋友是喬喬啊。”
“真好真好,看着感情多好啊,真般配。”
“喬喬是我們看着長大的女孩子,這大院裏啊,就沒有一個人不喜歡她的。”
“年輕人就是甜甜蜜蜜,時刻都黏糊才好。”
“還從沒見過喬喬這麽撒嬌看磨人的模樣。”
“王阿姨!”許喬喬跺腳不依,顯然與這位發言的大姐認識。
“好啦,不說不說了。”大姐打趣一句,其他的圍觀群衆也善意地不再多言,紛紛轉身回屋關上大門,可窗戶倒映出一排排聳動的圓形小黑影卻是怎麽也隐藏不住。
許喬喬領着江浸月上樓,走到二樓時突然說:“月月,我好喜歡你!”
江浸月愣了一下,想到小姑娘是在回應她先前那句話,心情頗好地說:“我也是。”
靜谧的樓道裏,回蕩着兩人急促的心跳聲,粉紅又美好。
誰都沒有說話,直到走在許家早早敞開門迎接的大門前,江浸月換上拖鞋走進裏屋,手一下子被拄着拐杖的老人握住,用親切慈祥的聲音呼喚她:“是月月來了,快進來烤火。”
好幾個月前的一面之緣,老人家竟然還記得,江浸月很感動。
她指指手上溫暖的兔絨手套,不用小姑娘提醒就改口,“外婆,我不冷的,您快坐着休息吧。”
“诶,
不用,外婆見到你啊腿腳都不疼了,連拐杖也不需要拄。”
一席話,引得老頭和許喬喬都忍不住笑起來。
在廚房忙活的許爸許媽聽到老人家的聲音走出來,訝異且吃味地說:“媽!你怎麽比我們還先見到喬喬的女朋友?你這死孩子偏心是不是?”
老人家像小孩一般露出得意的笑容,十分可愛,“喬寶還是比較喜歡外婆呀。”
要不是她答應過許喬喬,都想說她早在多年前就見過江浸月的照片了,可是領先自家女兒好多步。
許媽是個氣質溫婉的女人,江浸月猜測她是教語文的。
許媽吃完醋,連忙提過江浸月手裏的禮盒,誇張地彎下腰,“來就來,還帶什麽禮物?多重呀?”
江浸月俏皮地接上:“這代表的都是我對喬喬的心意。”
不僅是小姑娘,連許媽都被撩到了,笑得眉眼彎彎,給江浸月削了一個紅潤飽滿的蘋果。
江浸月邊吃邊介紹:“聽喬喬說叔叔喜歡齊白石先生的畫,我恰好收藏過一份臨摹齊先生作品的畫作,有八分像,想來叔叔會喜歡。”
後面又是一連串送給許媽和外公外婆的禮物,大家都十分合心意。
“這,真是讓你破費了。”不善言辭但明顯激動的許爸連連道謝,小心翼翼捧起畫作,拿到書房去觀賞。
許媽小聲說:“你別管他,他就是個畫癡。”
江浸月:“這個我能理解。”
“咱們去看電視,你嘗嘗阿姨烤的這個鳳梨酥好不好吃?”接下來的時光,許媽像零食販賣機一樣不停給投喂着各種食物。
吃得她肚子極速撐大,她眼含熱淚,既幸福,又難受,對小姑娘充滿同情:“喬喬,你在這樣的家庭裏能保持好身材真是太堅強、太勵志了!”
許喬喬:“是吧!”
小姑娘無聲回望,雙眼淚汪汪的。
吃過一頓熱鬧的連夜飯,大家一起圍坐在沙發上,守在電視機前,等待準點播出的春晚。
還有一會才到播出時間,許媽從書房裏哼哧哼哧搬出一張自動麻将機,橫放在客廳正中央,把插座充上電,一副雄赳赳氣昂昂的架勢:“月月,會打麻将嗎?”
小姑娘立刻變了臉色,拉住她衣角,小聲嘀咕,“說你不會。”
江浸月搖頭,她本來不會。
許媽有點失落,但又很快振作起來,叫出待在書房裏沉迷看畫的許爸,又拉上精神勁尚好的一對老人家,迅速組成四人牌桌,開始激烈的金錢争鬥。
江浸月在後面看牌,覺得蠻有意思的,看了一會返回沙發。
問出心裏存在的疑問:“你剛才幹嘛拉住我?”
許喬喬嗑着瓜子,口齒不清,“我媽麻将技術特別好,整個家屬大院沒有一個人是她的對手,并且殺遍方圓十裏的麻将館。現在常去麻将館的客人去之前都要和老板通電話,問我媽那天去不去,聽到不去才敢去打牌。我媽最喜歡和沒聽過她名頭的初學者玩了,你剛才要是答應我媽,我怕你連褲子底都要輸掉。”她拍拍胸口,心有餘悸。
江浸月聽得咂舌,剛要說點什麽,許媽那邊開始叫人:“喬喬,你外婆說想休息一下,既然月月不玩那你就代替她上場吧。”
許喬喬起身,與江浸月揮手告別,可憐兮兮說:“看吧,這位女士連親女兒都不放過。”
“瞎說什麽呢?”許媽聽到瞪她一眼。
麻利地把牌推進桌子中間的洞裏,按下洗牌鍵。
電視機上播放着冗長無聊的廣告,江浸月提不起興趣,搬把椅子坐在小姑娘旁邊觀戰。
然後——她就看見了驚人的一幕。
許媽贏了,許媽又贏了,許媽又雙叒叕贏了,許喬喬錢包
裏的零錢空了。
許媽竟然還喪心病狂地提出建議,沒有現金不要緊,咱還可以微信轉賬。
江浸月有點好笑,淡定從口袋裏掏出一沓錢放進小姑娘面前的抽屜裏,寵溺地說:“你盡管玩,輸了我替你還。”
許喬喬瞬間鬥志昂揚,她不僅要把輸掉的錢贏回來,還要給月月掙利息!
然而,事與願違。
一直到晚上十一點,許喬喬都沒能實現她的願望,還把江浸月支援的錢全部輸光光了。
牌局散場,她羞愧地不敢面對江浸月。
電視機上的春晚進行到尾聲,許媽去廚房端出米粉,讓大家吃完補充體力好守夜。
江浸月吧唧嗦着粉,嗦到見底才發現湯底下藏了個糖心蛋。
應當是小姑娘中途溜進廚房給她準備的驚喜。
她小口咀嚼着蛋,心情像吃了蜜一樣,就連湯底也感覺是清甜的。
還剩半個小時到零點,大家再次圍坐在沙發上,看着僅剩的小品節目。
最後一個小品表演完,新的一年已經近在咫尺,電視屏幕上出現數字時表,随着主持人的倒計時聲中轉動。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新年到!!”
電視機裏,a城都傳出氣勢恢弘、悠長綿遠的鐘聲。
除夕已過,許喬喬憧憬拆開江爸交給她的心心念念的信封。
信封很輕,她拆開封口,從裏抽出一張紙,上面印着某某銀行的字樣。
她心中一動,冒出模糊的猜測。
紙張被完全抽出,和她的猜測完全重合,她細數上面的零。
她驚厥不已,竟然是一張百萬支票!!
這……就是有錢人的快樂嗎?哪有第一次見女兒的對象就給一百萬紅包的?
這樣看來月月說的一千萬聘禮也不是開玩笑的。
她這是找了個特別有錢的老婆??
許喬喬心裏驚濤駭浪,連春晚也看不下去了。
窗外禮炮聲震天,家屬大院裏有許多小朋友跑來玩雪放煙花,江浸月也饒有興致套上外出服裝,手裏拎着一袋鞭炮,吆喝她一起出去玩。
“在看什麽東西?”
見她久不回應,望着手裏的紙出神,江浸月上前抽走。
看清是什麽物事後抽搐着嘴:“這還真像是我爸會幹出來的事,你不用在意,他給你紅包就收着吧。”她把支票放回小姑娘口袋。
小姑娘捂着左胸口,“心、心髒有點刺激。”
“那和我出去放鞭炮,玩點更刺激的。”
許喬喬被半拉半拽着拖出去。
天上又飄飄揚揚下起大雪,江浸月給她扣上棉衣帽子,從裝鞭炮的袋子裏揀出幾支仙女棒給她,“你害怕鞭炮聲嗎,害怕的話就玩這個。”
許喬喬莫名有種被鄙視的感覺,她扒拉住袋子找更好玩的鞭炮品種,龇着牙:“你是在哄小孩嗎?我才不怕。”
“你不就是麽?”江浸月扯開兩邊提手口,好讓小姑娘挑選得更方便些。
小姑娘選了兩種引線很短,需要點完火後立即扔出去,但是綻開的花樣子很好看的鞭炮。
“我們來比賽呀,看誰放的鞭炮聲比較響!”小姑娘揚起手裏的鞭炮,挑釁地向江浸月發出挑戰。
一封來自許喬喬的挑戰書,是接受or拒絕?
江浸月爽快地應下挑戰,“那就開始吧。”她猝不及防點燃一個竄天雷,扔到天上,巨大的響聲駭了小姑娘一跳。
她在雪地裏踩出幾個深深的腳印,“你怎麽不說一聲就開始呀?”
她一邊抱怨着一邊暗戳戳點燃手中的魚雷,偷偷扔到不遠處。
“嘭”
地一聲,似乎連地面都震了震,空氣中飄出灰色的煙霧,連耳朵都有短暫的嗡鳴聲,許喬喬捂住半邊耳朵,等到動靜消失。
興奮地比出勝利手勢,“第一回 合,喬喬勝!”
江浸月沒有沉浸在失敗中或怎樣,趕緊沒收小姑娘手中剩餘的魚雷,一陣後怕:“這個威力太大,不許你再玩。”
“诶,你是不是怕我一直贏……”接觸到江浸月核善的眼神,許喬喬聲音漸漸低下去。
“我不玩了嘛,不比賽了好不好,仙女棒也挺好玩的。”許喬喬讨好賣乖地點燃一支仙女棒,在空氣中揮舞寫字。
小姑娘的臉在火星中發着光,特別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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