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換完菜,許喬喬順理成章坐在江浸月身旁吃起來。
邊吃邊和她聊天:“诶,江小姐你哪裏人啊?”
“a城。”
“我也是!怪不得我第一次見到江小姐就覺得很親切呢!”
江浸月:hetui,我信你個鬼!
她們第一次見面可是在酒店,難不成小姑娘喝得醉醺醺對她有親切感才往她身上倒的?
“是嗎?”
“嗯!”
許喬喬頓了幾秒,又說:“江小姐,你人真好!”
江浸月無線限唏噓,咳嗽兩聲做提醒。
喬喬,你可夠了啊。
“江小姐,你是幾幾年出生的呀?”
江浸月拿不準她葫蘆裏賣得什麽藥,沒說話。
“嗯,不想被人聽到?”
接下來,她驚愕看到小姑娘的腦袋偏過來,耳朵停留在她嘴巴上方幾公分的距離。
小姑娘狀似聽到答案,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原來江小姐比我大幾年,我們這麽投緣,不如以後我就喚你江姐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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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太好吧…”江浸月聽說演藝圈,藝人們都是按資歷按咖位排輩分的,并不是誰年齡大誰就是前輩。
“沒什麽不好的!”許喬喬吃完飯,啪地合上蓋子,離開片場。
江浸月默默承受在場所有人或羨豔或疑惑的目光。
她快速扒掉盒飯,收拾好扔進垃圾袋。
一盒散發着果香氣的鐵皮盒子遞到她眼眸下。
“請你吃糖!”
原來小姑娘剛剛消失是去買糖了。
此刻片場裏的人皆以吃到尾聲,卻都不急着收拾殘骸,伸長着脖子看這邊動靜。
江浸月接過,是一盒橘子味的口嚼糖。
她打開蓋子拾起一顆扔進嘴裏,濃郁的甜香化開,蕩漾在口腔內。
既然她吃了小姑娘的糖,那就要說小姑娘喜歡聽的話。
但是眼下人太多,不好操作。
江浸月眼珠子咕嚕轉動,挑起另一顆拿到指間,“喬喬彎下腰。”
果糖送到許喬喬嘴邊,“你也吃。”
許喬喬張開禁閉的嘴巴,糖順着江浸月手指的推送滑進嘴裏。
滿馥郁香。
“甜嗎?”
許喬喬使勁點頭。
何止是甜吶?都甜到心坎了!
“江小姐,這糖能不能分我一顆,菜裏油太多了有點膩。”葉墨腆着臉上前問。
江浸月心裏又升起詭異的感覺,本能想離葉墨遠一些。
她仔細打量面前的少年,笑得如春花的眼睛,白而滑膩的皮膚在陽光下露出粉紅色,是再陽光不過的少年,可身上怎麽隐隐有一種邪氣呢?
“唔,給墨墨一顆吧。”葉墨居然雙手沖她比了個心!
這可怎麽辦?
許喬喬比她更抗拒,斬釘截鐵地說:“不行。”
“這糖是我買的,是送給江姐姐的專屬橘子糖,只有她一個人可以吃。”
你個臭不要臉的滾遠點。
葉墨沒有氣餒,“大家都是同事,分我一顆也是可以的吧。”
“專屬是什麽意思需要我解釋嗎?”許喬喬突然就變得咄咄逼人起來。
震驚了一杆工作人員。
傳說中軟萌可愛的許影後你崩人設了喂!
就連助理也是揪着她的衣角說算了算了。
葉墨悻悻放棄讨要糖的想法。
“江姐姐,你還想要吃別的口味可以和我說,不用客氣~”
江浸月:“…承蒙厚愛?”
負責搬運器材的
工作人員路過,将兩人的對話聽了一耳朵。
搬着器材吐槽着走遠。
“喬喬對這個江浸月還挺寵的?”
“是呀,可能美人無論性別總是能引起關愛的吧。”
“我算是喬喬老粉了,她從來沒私下和同劇組的藝人這樣互動過,在藝人朋友口中都是暖心的老幹部,會關心人會嬉笑打鬧,但像對待江小姐這樣的真是頭一份。”
“那是有點奇怪哈。”
“難道是磁場相吸?該死的萬有引力定律?”
吃完飯,又開始投入到如火如荼的拍攝中。
一天的戲拍完收工,已經是晚上七點。
天黑得透亮,一輪彎月懸在空中,周圍伴随着幾顆閃光的星星。
江浸月乘着月色步入酒店。
打開房間牆壁上的燈,房間的床單被收拾得整整齊齊,煥然一新。
躺上去還能聞到洗衣粉的味道。
江浸月閉上眼睛放松思緒。
身體猛然一放松,江浸月堕入夢境。
夢裏置身在一片昏暗的走廊,有多昏暗呢?手伸出去都看不清有幾根指頭。
前面後面都是一片暗淡,一絲燈光也瞧不見。
江浸月本着探險的精神朝前走。
“離開這裏……找到出口。離開這裏……找到出口。”
嘶啞的聲音突兀響起,不停重播這句話。
江浸月腳尖發軟,走得更快了。
可江浸月不管怎麽走,眼前始終是一片濃霧。
似乎永遠也化不開。
“找不到出口……真該死。”
聲音越來越嘶啞,突然換了句臺詞,頭頂上方一道黑影朝江浸月籠罩而來。
“啊!”
江浸月鬼叫一聲,驚醒。
後背又是一層冷汗。
她劃開手機屏幕,時間只過去二十分鐘。
她冷不丁想起那篇帖子。
本以為是惡意造謠怪力亂神的事,現在看來這破房間是真的有毒!
江浸月想了想,翻開寫字臺上厚厚的劇本。
挑挑揀揀,用紅筆畫出幾杠屬于自己的臺詞。
随後撥通許喬喬的電話。
電話鈴響了兩聲就被接起。
“喂……。
月月,你竟然主動給我電話了诶!
你現在在房間嗎?
在呀。
我是想問你之前說的話還做不做……呸!你房間裏的浴缸真的很舒服嗎?
哦~月月想來我房間洗澡。”
江浸月有點燥,小姑娘每句話都讓她臉頰溫度升高。
“也不是。
浴缸很舒服,跑步機很好跑,投影儀也特別清楚,最關鍵的是床真的很大,随便滾都不會掉到地上哦,心動不心動?”
江浸月忐忑的心情突然就消失了,她笑罵:“喬喬,你究竟是藝人還是推銷員?我就是想找你對臺詞,有不懂的地方想像你請教。”
“這樣啊,你上來吧。”小姑娘的語氣變得沒勁極了。
江浸月用包裝好換洗衣物,爬樓梯走上四樓,連門也不敢敲。
只在聊天框裏輸入到了。
許喬喬披着頭發,穿着真絲睡衣來給她開門。
江浸月飛速溜進去。
翻開劇本找到她先前表示的地方,“關于這裏的情緒我掌握不好,”
待看清許喬喬的裝扮江浸月忍不住皺眉,停下嘴裏的話。
“你這衣服怎麽回事,好好穿。”
“挺好的呀。”許喬喬低下頭扯扯衣擺,一臉無辜。
小姑娘的頭發不規則翹起,
像是剛從被窩中出來,穿着一身接近于膚色的真絲睡衣,幾乎能從外表看到裏層。
什麽叫穿了等于沒穿,就是這樣了。
尤其是小姑娘頭發遮擋的前胸若隐若現。
竟然連內衣都沒穿!
這也太過分了。
“你過來。”江浸月放下劇本,拉着小姑娘走到放置行李箱的地方。
“啊。”
“把密碼打開。”
許喬喬乖巧打開行李箱密碼鎖。
箱蓋彈開,許喬喬剛要接開蓋子,突然想到什麽擋在箱子前面,“我們去看別的箱子,這個箱子是空的,啥也沒放。”
許喬喬朝另外的地方努嘴,江浸月看過去。
确實擺放着四五個大小不一的行李箱。
“好啊。”江浸月踏步向前。
“我去給你開箱子。”
危機解除,許喬喬很上道地跑開。
江浸月笑看着她跑遠的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走回第一個箱子,輕飄飄拉開蓋,“我到要看看你這裏裝了什麽?”
“別——!”
許喬喬慘叫着撲過來。
然,為時已晚。
江浸月已經看到疊放的整整齊齊的衣物上散落着一套棉質睡衣,長衣長褲交疊在一起,淩亂着反面朝上。
江浸月嘆氣。
用正常的思維揭穿小姑娘:“剛換的?”
“不…不是。”
“你來之前我就在試穿睡衣,我本來也要穿這套睡覺的。”
江浸月勉強放過她。
“道理我都懂,可你見我為什麽不穿內衣?”
“同一個性別,沒必要。”許喬喬不再驚慌,說得頭頭是道:“再說,誰睡覺還穿內衣呀?”
“萬一來得不是我,而是別人敲門呢?”
“我肯定會問問題确認身份的。”
江浸月表示懷疑。
許喬喬脫口而出,“你真以為我這麽不小心嗎,我也只是對你一個人放心而已。”
因為你根本不會對我起非分之想。
“你真以為我是什麽正經人不成?”
“你不是?”
江浸月沉默:“我是。”
“快去穿內衣吧,我在外面等你。”
只一秒,許喬喬就淚眼朦胧,快哭了。“我不想嘛,你當沒看見行不行?”
“聽話。”
“那你和我玩一個游戲,要是我輸了就穿。”
要求還挺多,江浸月沉吟一會,說:“可以。玩什麽游戲?”
“古今中外,風靡全球老少都會的游戲——石頭剪刀布!”
江浸月“……”
這還真是個純碰概率的游戲。
許喬喬:“三局定勝負。”
兩人雙手背在身後,在開始聲響起的同時亮出手勢。
第一局:許喬喬剪刀,江浸月布,許喬喬勝。
第二局:許喬喬石頭,江浸月剪刀,許喬喬勝。
第三局:許喬喬剪刀,江浸月布,許喬喬勝。
……
江浸月想哭但是哭不出來,三局三輸的戰績她不忍心看。
“老天都偏着我這邊呢。”許喬喬下巴揚得高高的,驕傲又可愛。“讓我看看你的臺詞哪裏不會。”
許喬喬捧着她的劇本坐到床上,還特別心機選了中間位置。
這下子,江浸月必須要坐到她旁邊才能看清劇本上的字。
她動動腳趾,瞥見茶幾放着一沓劇本,顯然是許喬喬的。
拍戲之初,沈導給每位藝人都發了兩份劇本。
一份是包含所有演員
臺詞的,一份是只針對本人臺詞的。
茶幾上放的就是完整劇本。
許喬喬瞧見她的動作,飛速下床拿起劇本往抽屜裏塞,啪嗒落鎖。
至此,房間裏就只剩下江浸月的劇本。
“不能老依賴劇本,臺詞要牢記在心才行。”許喬喬老前輩般勸告。
“劇本總共三百頁,今天是進組第一天。”
“哦,那是有點強人所難。”許喬喬虛心認錯,并沒有開鎖拿劇本的意思。
伸手拍拍床鋪,“它真的很軟,不要上來試試嗎?”
“那我…試一試。”江浸月半推半就坐上去,去看許喬喬翻開那一頁劇本的內容。
才剛看清擡頭兩個字,許喬喬冷不丁推倒她。
“坐都坐了,那再滾一滾吧,滾四圈都沒有問題。”
江浸月慣性滾了一圈,她重新坐直,攏好散亂的頭發,“我是來和你對臺詞的,不是來做這些有的沒有與演戲無關的事。”
許喬喬被唬到,認真看起劇本。
紅線标注的那一欄是裴安念一家被保留本性的猛獸發現,父母被撕碎扔在面前,裴安念悲痛欲絕,發誓要修煉變強殺掉這些混蛋為父母報仇。
她離開祁羽家,踏上修煉變強的征程,在兩年後的某個未開發景區山洞,遇見來探險的祁羽,再續前緣……
“我來扮演猛獸,你扮演女主,來試演一遍。”
江浸月點頭。
“跑啊?你再跑啊,再不跑的話你這身皮就會變成碎片,這只小兔子也沒辦法再見到你了吧。”
江浸月:“你這個惡心的臭蟲,快放開我爹娘!”
“牙尖嘴利的,你知道嗎,我最喜歡在你這種人面前親手摧毀你的人生信念、最珍貴的東西。欣賞你仇恨絕望的神态,真是美妙啊哈哈哈,想必很快就能在你身上見到了罷!”
“做夢。”
“求你…別傷害我的孩子。”許喬喬補上空缺。
情緒一秒切換,轉換得鬼斧神工,聽不出半點不和諧。
皮毛撕裂聲、鮮血滴落聲、絕望嚎啕聲,交織在一起。
組裝成一首悲壯樂曲。
江浸月:“我裴安念在天地面前宣誓,從今以後,不再偷閑安逸,定要刻苦修煉,鍛造最強靈體。殺光天下異心獸!惟願父母底下安眠。
此仇,不眠不休,功法不練至大乘,不回都市。”
……
許喬喬邊聽邊在本子上做批注。
“其實這和春蟲破繭的故事很像,先要經歷漫長的成長期,然後覺醒,發現自己并不是表面以為的那樣。于是擁有還不能合理運用算是雞肋的能力。
在成長期經過許多風雨和挫折,被人踩在腳底,經歷過侵襲,最終破繭成蝶,成為讓敵人需要仰望、不可忽視的存在。”
“你需要在最後的吶喊聲中包含不甘、充滿信心以及怨恨的情緒。”
“我給你表演一下。”
許喬喬帶着多重情緒給江浸月演示了一番。
聽得江浸月澎湃激昂,恨不得披上盔甲去戰場上沖鋒陷陣。
江浸月摸索着感覺反複練習。
同樣的臺詞在口中複說許多遍。
許喬喬倚靠着枕頭默默看,心裏越看越喜歡。
月月認真起來的模樣勝過世間所有風景,直叫她移不開眼。
練習了有半個小時,江浸月一開口,就能将人帶入到殺意凜然的情景裏。
許喬喬開心地為她鼓起掌。“月月真厲害,我們下面對個輕松點的場景,這個太慘烈了。”
江浸月不置可否,手掌對着嗓子扇風,長時間的說話負荷,嗓子有些充血發幹。
許喬喬打通客房服務熱線,叫前臺送來一瓶水。
兩分鐘後,房門被敲響。
輪到開門,兩人面面相觑。
許喬喬沒穿內衣,再者,江浸月去拿的話,她晚上出現在許喬喬房間,太引人非非了。
江浸月果斷脫下外套搭在許喬喬身上,嚴嚴實實扣好扣子,放她過去開門。
“您好,請在這裏簽字。”
許喬喬順手擰開蓋子給江浸月。
冰涼的水吞浸喉腔,壓下不适,如瓊漿玉液一般。
“我可以繼續了。”
“你确定?”許喬喬有些擔心,“拍攝才剛開始,你不用那麽拼命的,大致了解一下主角的人生經歷就好了,臺詞方面慢慢揣摩,一口氣不可能吃成胖子,循序漸進才行。”
“沒問題,我就想盡能力做到最好,不讓自己唯一的演藝生涯留下遺憾。”
“唯一?”
“嗯,這應該是我拍攝的唯一一部電視劇,以後不會再接別的戲。”
“沒有簽約公司,自己一個人的話遵循喜好,怎樣都好。”
“如果合作對象是我,你會參演嗎?”許喬喬忐忑問出這句話。
“我……”江浸月斟酌着回答。
許喬喬卻擺擺手,打斷這個問題,“開個玩笑啦,你不用認真回答的。”
江浸月斂眉,壓下心裏的“會”字。
“下一段是裴安念給祁羽洗腳,毛手毛腳的,把洗腳盆都打翻了,被祁羽罰站一小時,還不給飯吃。”
“?”
“你少來了,根本就沒有這一段。”
前半截江浸月還在認真聽,聽到後面她就知道許喬喬是在胡扯了。
她早就粗略翻過一遍劇本,壓根沒有這個劇情。
“有啦有啦,就是被我小小修改了一番。”許喬喬用食指比個一,驗證她話語裏的真實性。
許喬喬煞有其事介紹:“裴祁二人打了堵,賭注是為對方洗腳,讓對方全程享受到超級貴賓的待遇,裴慘輸。
打來熱水為祁洗腳,揉搓着,便有些心猿意馬,一激動打翻水盆,熱水沾到祁的褲腿。
祁對裴說,你是不是對結果不滿意,不滿意的話就再來比一次啊。”
許喬喬邊說邊壓抑笑聲,使勁咳嗽止住噴薄而出的笑意,“為了演出的真實性,月月現在去打盆水來吧。”
江浸月翻個白眼,翻身上.床壓制住許喬喬的手,擡眼去看劇本。
把小姑娘翻到的那一頁從頭到腳看了個遍,就沒有一句話是描寫小姑娘剛才說的那個情景的。
“好啊!你騙我,看我不收拾你。”
她還沒開始收拾,小姑娘就開始鬼叫,“啊啊啊,救命呀,月月你沒人性!”
江浸月獰笑着遮住她嘴巴:“你叫破喉嚨也沒用。”
許喬喬腦袋亂竄,咯咯笑着:“破喉嚨,破喉嚨。”
“真不聽話。”
許喬喬的手成功逃脫,推着她想要坐起來,江浸月變換攻勢,索性不管她的手,徑直壓制小姑娘的肩膀,讓她動彈不了。
誰料小姑娘奮力一掙,從她手裏逃脫。
也由于她的動作,原本在身上扣着的外套扣子松散滑落,露出頸間一大片滑膩肌膚,嫩得晃眼。
江浸月失了神。
許喬喬趁着這個機會逃到床的另一頭,露出勝利者的笑容。
江浸月整整自己帶來的衣物,“不和你鬧了,我去洗澡。”
許喬喬愣愣地抱緊自己,“你真的要來試浴缸?我還以為你是逗我開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