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31> 他是故意的
字數:3004
日期:2021-11-30 15:15:15
九月新學期展開,第一個禮拜的校園事務繁雜瑣碎,五條悟到學校露臉湊出勤,還去了趟黑魔術社打招呼。
這個社團對他的重要性倒是變得可有可無,當初是不願意将信任全押在三鴉身上,想開辟另外接觸的魔法管道,可沒預料到和她能發展成如今的關系。
當貓的三個禮拜現在回想起來還真不錯,對那只短毛惡魔可以下手輕一點,一碼歸一碼,無預警襲擊他的帳仍然得算。
少年用手機連上咒術師網站浏覽任務看板。
咒術師分為長年人手不足,每個咒術師的行程表都很滿,看板上依舊有許多待領的任務。
為了盡力消化永遠袱除不完的咒靈,完成相同的任務,接受高專分派的咒術師津貼會比自由領取的咒術師多,五條悟目前屬于後者,好處是要不要接任務完全由自己掌控,自由度更高。
已經分給體系內咒術師的任務,只要尚未開始,自由咒術師也能接,五條悟翻到一個位于岩手縣山區的任務,預計下周派遣一名二級咒術師去調查,他記得岩手縣九月的第二個星期五起有連三天的花卷祭,三鴉答應同行後他立刻将任務攬下,不忘勾選拒絕輔助監督的随行。
岩手縣人口密度在日本只比北海道高,東有北上山地,西有岩手山與真晝山地,人口集中在兩山脈之間的北上盆地,鐵路也只穿過人口密集區。
任務在山區內,其他人或許需要輔助監督開車,但他跟三鴉的移動方式并不局限于交通工具。
五條悟接了任務,收到窗的觀測報告沒打開,反而查起岩手縣的景點和美食。
派的是二級術師,咒靈本身應該不難,去岩手縣的JR上再看就好了。
很少出現在學校的帥氣白發少年看着手機微笑打字,令一衆關注他的千金小姐少女心碎,咬着手帕好奇究竟是何方神聖能擄獲行蹤神祕的五條悟。
他們訂了禮拜一一大早出發,從東京去岩手縣盛岡要搭東京車站發車的新幹線,黑田家去東京車站得轉乘兩次,新宿則是地鐵丸之內線直達,于是三鴉前一天晚上放學後,拎着簡便的行李去住五條悟現居的安全屋。
他住了這陣子,屋內的生活感增加許多,能在各個角落發現沒收起來的小雜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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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在牆上滴水的平底鍋和鍋鏟,瀝水架随意插擺的碗盤餐具,冰箱裏各種用剩的食材與少了淺淺一層的調味料,顯示五條悟确實有在下廚。
「我們總要有個會煮飯的吧。」少年在三鴉身邊坐下,遞給她一罐蜜桃汽水,又往她懷裏塞了藍色的史萊姆抱枕,自己抱紅的,「看你那邊的廚房被美由姊收得這麽幹淨,我真的很好奇你之前煮飯的成果。」
三鴉揪了一下史萊姆的尖尖沒說話,用飲料堵住自己的嘴。
五條悟:……太可愛了吧!可惡,早知道不放話要等了,真想反悔。
——
——
相較于西邊的岩手山和真晝山地,岩手縣東邊北上山地人氣較低,登山觀光的游客不多。
郁郁蔥蔥的樹林,陽光幾乎透不過層層疊疊的葉片,未經開發的自然風貌理當擁有豐富的野外生物,此刻卻像是被割離出另一個空間但忘了放入應有的生命,寂靜得詭異。
一連串急促的葉片碎裂聲響起,伴随着高頻率的喘息,呼哧呼哧以及啪嚓啪嚓交錯合音,滿臉恐懼的男人一拐一拐地奔跑着,被劃了一長條爪痕的左小腿血流不止,新鮮的血液覆蓋過不曉得幹硬了幾層的血跡,褲腿于長時間奔跑中早已被深色浸染,所經之處留下形狀各不相同的深紅腳印。
緊張恐懼的心情、流失的血液過多、超越自身極限的激烈運動,種種因素疊加導致頭昏眼花,朦胧視野有顆巨木,他咬牙壓榨出最後的體力,掙紮着跑到樹後,內心明白還不是放松的時候,連痛楚都感受不到的腿一軟,跌坐在積年落葉毯上,仰頭大口喘着粗氣,胸膛劇烈起伏,分不清喉嚨的鐵鏽味是來自肺部抑或從鼻腔鑽入的血氣。
『滋滋——嘶——滋——嘶嘶嘶撒啊啊啊——』
男人雙手死死捂住嘴,試圖壓制呼吸聲,驟然下降的進氣又引發一陣天旋地轉,兩耳嗡鳴得聽不見象征不詳的追擊聲響。
隐隐約約有誰在說話,等耳道的雜音漸漸消退,男人才勉強辨認出那是個少年的清朗聲線。
模糊的視線稍微清明了一些,一副近在咫尺的墨鏡吓了他一大跳。
「哦,醒了。」
對方退開一點,他才看清墨鏡屬于蹲在他前面的少年,旁邊站了一位高挑的女性。
男人才想移動,又是一剎暈眩。
他費力地從齒縫中擠出警告,「危……危險……快走……」
「你說那只咒靈嗎,袱除了。」少年手肘撐在膝蓋上,雙手捧着臉頰看他,「你知道舊山田村在哪嗎?」
「袱除了……」
男人茫然地看着少年,又看看年紀似乎也不大的女性,缺血缺氧的昏沉腦袋難以用來思考。
「你們是……可是……咒靈怎麽……你們才……」
五條悟聽他翻來覆去就那幾個詞,站起身拍拍褲子,對三鴉說:「好像救了個傻的。」
「他看得到。」
「跟發任務的『窗』有關系吧,這裏真是有夠偏僻,人都少成這樣了還有咒靈。」
他邊抱怨邊從背包拿出一罐瓶裝水沖手,再拿出一盒超商買的蛋糕卷拆開,捏了一片喂給三鴉。
「也不清楚那個小破村有沒有地方吃飯。」
「回盛岡市吃。」
「距離太遠,我會半路餓扁,你帶我回去嗎?」
「可以。」
他們分食完切成五片的蛋糕,男人才緩過神。
他還很虛弱,說幾個字就得停下來喘,斷斷續續地問:「兩位是,這次負責、負責任務的,咒術師大人嗎?」
「嗯?你就是枷場?」
枷場是上報此次任務的窗,報告只說在一個名為舊山田村的地方出現咒靈,一次性造成十幾個村民受到輕重不一的傷,咒靈的外型描述和剛剛被五條悟彈死的那只不大一樣,不能确定是任務目标。
男人點頭,「鄙人枷、枷場次吉。」
「你報告上的咒靈在哪?」
「正是方才,方才那只。」
「很好,任務解決,那我們走啦。」
「稍、稍等!」枷場次吉連忙喊住牽了三鴉轉身的五條悟,「咒術師大人,餓了的話,如不嫌、嫌棄,請來寒舍,填點肚子再,上路。」
「多遠?」
「走路三、三十分鐘。」
少年掐算一番,用術式一段一段飛出郊區再搭車或走回盛岡市也得花三個小時左右,先去吃點東西似乎不錯。
「那你還滿能跑的。」
枷場次吉的咒力僅僅比普通人高一點,看得到咒靈,卻不會使用咒力,他的體質不如咒術師強悍,拖着傷腿逃平常得走半小時的路程很值得贊賞了。
他又坐着恢複了一會,撿了根比較粗的樹枝當拐杖,半走半蹦地領路。
五條悟和三鴉腳步悠閑地跟在他後面,少年大幅度前後晃蕩兩人相牽的手,偶爾踢開腳邊的落果。
舊山田村藏在一個小山坳裏,沒人帶路用飛的也不好找,面積非常小,有一半是農田,村民總數不到兩百,屋子全是原始的木頭茅草構造。
一踏入村口,立刻飛來一塊拳頭大的石塊砸在枷場次吉前方,丢石頭的人看起來是想瞄準他本人的,臂力不夠才沒能成功。
那人啐了一口,陰狠地瞪了沉默不語的男人一眼,低罵一聲『怪物』才離去,對後面的陌生人絲毫不關心。
他們一路上收到不少『歡迎』,在一截木頭差點丢到五條悟被他漫不經心地用蒼還回去,敵意甚深的村民們才消停。
如果咒靈來自村民的惡意,這倒解釋了報告上的咒靈和他們遇到的為何有差異,在觀測到咒靈到他們來的這段期間,因為村民的受傷事件,他們對枷場次吉的惡意增強,滋養了咒靈生長。
枷場次吉的房子在舊山田村的最邊緣,離其他建築都很遠,從外觀看來是兩棟相連的長條屋,但有四分之一是塌陷的,而且從地上散落的大小廢棄物判斷,那是被人砸塌的。
一個瘦骨嶙峋的女人挺着大得吓人的肚子扶牆走出來,看見陌生人睜大眼。
男人上前和她低聲解釋他們的咒術師身份,轉身引着兩人進客廳坐下,扯出苦澀的笑容,「寒舍簡陋,見笑了,請稍等。」
他蹦着離開客廳,聽聲音連傷也沒先處理就進了廚房生火。
五條悟摸摸下巴,「真有趣。」
三鴉眨眨眼,不解地偏頭看他。
「村民受傷是咒靈造成的,但應該屬于『意外』,是咒靈不特定針對誰的襲擊。那個人既然有『窗』的身分,代表他曉得最基本的咒術知識,那為什麽他會被咒靈追着跑呢?」少年咧嘴一笑,「除非——他是故意的。」
作者有話要說:
會後空翻的咒靈連出場的機會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