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6> 我們談個交易
字數:3124
日期:2021-11-23 15:15:15
雙手垮着沙發椅背,一腿嚣張地架在另一腳膝蓋上,黑田甚爾跟個大爺似的坐在客廳看賽馬頻道,在三鴉提着大包小包進門後開口道:「還真的自己回來了。」
少女換上室內拖鞋,面無表情地看向他。
「那小子呢?」
「回家。」
「怎麽沒帶你一起回去?」
「為什麽要帶我一起?」
啧啧,還沒開竅啊。
他或許看不懂貓臉表情聽不懂貓叫讀不懂貓咪心理學,但那又不是只真貓。
在他家住了兩個禮拜,将第一天和第十二天對比,五條貓對三鴉的親近程度可是有翻天覆地的大幅度進展,藉着貓咪型态在三鴉身上爬來爬去,替換成那小子原本的人樣,那畫面值得撥個妖妖靈。
瞎子才看不出五條悟喜歡三鴉,這只惡魔顯然是瞎的。
也不是不能理解小少爺的感情,在咒術界幾乎是未來板上釘釘的最強就差早晚的問題,同輩份用實力排高低放眼望去皆是頭頂連張臉都見不着,青春期躁動的賀爾蒙無處較勁。
這時,生活中突然出現一個神秘少女,力量神秘、種族神秘、外型神秘,長相身材都還行——好啦是水準之上但美由是全世界最美不接受反駁——為他打開新世界大門,眼界驟然拓寬不再局限于對他而言沒有新意的咒術界,而變貓的意外讓他和三鴉多出朝夕相處形影不離的三個星期,這三個星期內他又是弱小被保護的角色,硬生生加速平穩的好感累積,會對三鴉動心完全是順理成章的事。
當然,即使沒有經歷變貓,再過一段時間也逃不掉的。
對黑田甚爾來說,五條悟喜歡三鴉和五條悟對三鴉感到好奇,前者更符合他想提早結束監護合約的利益。
Advertisement
咒術師都是瘋子,禦三家那種氛圍扭曲的練蠱場出來的更瘋,瘋子是不會放過喜歡的人事物的,五條少爺無庸置疑會想辦法把惡魔綁在身邊。
——說起來,惡魔沒開竅,五條少爺開竅沒?
沒有的話,他是不是該做點什麽加快進程?
男人舉起飲料仰頭一口氣喝完,凹凸有致的空瓶子磕在桌面,彈珠在玻璃瓶中滾動,喀啦喀啦地響,能将波子汽水喝出伏特加氣勢的也沒誰了。
黑田甚爾和三鴉對視一秒,「你傻站在那做什麽?」
後者平靜地說:「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他回憶了一下先前的對話,本着打發時間的好心綱要提點,翠綠的眼珠一轉,忽然記起三鴉沒咒力,跑去禦三家會受到怎樣的待遇根本無需想像,哪怕是相較之下家風『稍微』沒那麽垃圾的五條家。
當然不是感同身受物傷其類,五條悟雖說有一定的自主權,終究仍是無法脫離家族生存的小鬼,在他未有獨立于家族的底氣前貿然帶回一個在咒術界金字塔比普通人更不堪無咒力女性……黑田甚爾不介意看咒術世家的好戲,但早點擺脫三鴉才是優先事項。
嘴角有疤的男人改口道:「我以為你們想輪流住着玩呢。」
臨時想出來的回應很扯,他知道,三鴉也知道,好在惡魔其中一個優點就是不追根究柢,她捧場地接話:「沒有。」
接收到談話結束的訊息,少女拎着東西回房間。
解決掉五條悟毛絨絨的小問題,他們在安全屋多待一天,主要是白發少年怕三鴉又出現電力異常。
打掃待了一個多禮拜的房子,垃圾丢一丢,将所有物品歸位——五條悟特意拔掉電視插頭,遙控器塞進沙發墊中間——後,他們在新宿車站分道揚镳。
這幾天買的東西全讓三鴉帶回黑田家,包括五條悟的換洗衣物。
「我之後去找你還能換着穿。」少年這樣說着,将裝他衣服的袋子挂在三鴉手上,「收好啊。」
三鴉打開衣櫃,清出一個小格子收五條悟的衣服,紅項圈金鈴铛放在疊好的衣服堆上方。
黑田惠醒了,他房間傳出呀呀聲和他試着翻出嬰兒床的動靜。
三鴉在黑田甚爾上樓經過時開門,「這放客廳嗎?」
男人瞥一眼她手上的游戲主機,他沒興趣,但不曉得黑田美由有沒有,他記得黑田美久似乎有在玩?
「放吧。」開兒子房門的手頓了一下,他補充道,「你們買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游戲就不用了。」
亂七八糟?
三鴉對着那疊人類教戰教材沉思,她跟五條悟白天在外面亂晃,晚餐後就打游戲,每片都玩過。
但是真的有用啊,照上面的臺詞說話,悟會跟角色一樣臉紅。
不過作為拖後腿的補償,五條悟表示他們是朋友,想練習找他就好,別随意對其他人說游戲臺詞。
她同意了,倒不是沒察覺那是藉口,既然少年不喜歡別人有他的待遇,那她不做就是。
表層意圖被識破,深層理由依舊安全的五條悟,正在五條家承受全方位的細致檢查。
寶貝六眼下落不明的三個禮拜,五條家長老們依照體質不同,有的禿、有的瘦、有的胖,個個沒事就去瞅一眼象征五條悟還活着的結界,聚在決策間唉聲嘆氣愁眉不展,族人通報他自行回家的消息,當場就暈了兩個。
咬死對方已經被他收拾掉,沒有其他同夥,其餘細節一概不交代,五條悟乖乖在家裏待了三天,一方面是應付長老,安安他們驚弓之鳥吃碗飯都怕他噎到的玻璃心;另一方面則是重新熟悉貓化太久有點陌生的人類身體——少了尾巴的第一天他走路竟然差點跌倒,簡直可以列為人生黑歷史。
第四天,少年在家裏待膩了想出門晃晃,長老們好說歹說拖了大半天,等他踏出家門,後面居然跟了不下十名護衛,他一有想甩掉他們舉動就三、四個人撲上來抱手抱腿剩下的人齊齊下跪。
他不可能在大街上肆無忌憚地對護衛們動手,他們也只是聽令行事,然而進甜品店一群人守在門口兩個坐他對面,嗑蛋糕都嗑不出甜味,領着一串人肉尾巴也沒辦法去找三鴉,五條悟只得回家,在訓練場用那群護衛做戰鬥複健,多少出口郁悶之氣。
雙方鬥智鬥勇了兩天,五條悟驀地消停,不再想方設法偷溜出門,但長老們并未松懈。
他們看着五條悟長大,從某個角度看,他挺好懂,小一點的時候還好,對一切都沒興趣也懶得惹麻煩,這些年不知為何愈長愈叛逆,不讓做什麽偏要做什麽。
五條悟實力增強的速度讓他們既喜又憂,喜的自然是五條家成為咒術界領頭的不再是野望;憂的是這也讓他們更難掌控六眼。
長老們實在難以理解,五條家的每個人都是這樣養起來的,他們不僅沒虧待五條悟,在他身上花費的金錢、人力、苦心,絕對算得上是傾全族之力,不求——當然有的話也不錯——他感恩戴德肝腦塗地,好歹他們都是流着相同血脈的族人,為什麽五條悟對五條家的認同感如此淡薄,态度只比對禪院家、加茂家的術師好那麽一點?
沒有認同感,為五條家而戰和為其他家族而戰,只看五條悟當下的心情,他拒絕透露這三個禮拜的詳細行蹤,更加深了長老們這層面的不安,他們費盡心思養大咒術師人生唯二次抽獎都抽中SSR的少年,不是為了替別人做嫁衣。
——
——
五條家炸了。
字面意義上的。
所有人亂成一團,而罪魁禍首獨自走在夜半街道上,一頭白發用兜帽蓋住,雙手插在口袋,七拐八彎避開所有行人。
五條悟憤怒之餘又有點茫然。
他從來都明白五條家對他有所求,帶領五條家走上巅峰什麽的,他覺得很無聊,但看在那些資源是實打實地用在他身上,一些不過份的事情他可以配合。
可是這次,已經遠遠超過他的底線。
走着走着,少年激蕩的心情逐漸緩和。
其實沒什麽好生氣的,他早就知道一切都是明标價碼,今天發生的事,不過是理論變為實踐。
五條悟注視前方的蒼天之瞳一片漠然,彷佛遠在雲端上的神明俯視世間衆生百态,一切倒映在他眼中,卻什麽也沒看進。
冷靜下來,他很快抓住五條家哪怕曉得他事後會暴怒也敢進行的主因——他現在還是五條家的五條悟,而不是『五條悟』。
如果在咒術界提到『五條』,咒術師第一個想到的仍然是禦三家中的五條家。
要讓今天的事就此絕跡,需要做的就是讓『五條』連結到『五條悟』而非『五條家』
他一直在五條家也辦得到,總有一天,但他想要的是盡快。
饑餓的胃将神明拉回凡間,用術式狂轟濫炸過後的青少年,肚子理所當然地發出悲鳴。
五條悟近幾天不再對抗長老們,潛心琢磨短距離瞬移,不料這麽快就有使用機會,倉促之間幼什麽都沒拿,當下的首要事項是先找個地方待着。
一回生兩回熟,白發少年站在黑田家門口,淩晨三點的住宅街區無人,他沒按門鈴,用正常音量說了個名字。
三分鐘後,黑田甚爾抄着竹掃帚,青着臉開門要揍這膽敢在他家門前喊『禪院甚爾』的臭小鬼,一句話讓掃帚柄懸在空中。
「你兒子是咒術師。」五條悟指指自己的眼睛,「我們談個交易。」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我不是很想寫五條家
怕以後被打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