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回去的路上, 許惜顫顫巍巍地給嚴虹發消息,深刻檢讨自己的錯誤, 請求組織救援。
嚴虹回了長長一串省略號。
然後有氣無力地發了一條語音:“我從業快二十多年, 第一次遇到你這種情況。”
[許惜:QAQ其實還有件事。]
[嚴虹:???]
許惜老實交代了自己給同人文寫真情實感小作文以及給作者打賞把自己送到了榜一的過程,因為過程太複雜,她發了語音, 自責的檢讨聲中摻雜着陸期不能自已的大笑聲。
那邊沉默了好久,然後,嚴虹發來的省略號比剛才更長了。
許惜現在根本不敢看微博,也不敢登任何可以看到網友評論的軟件, 她怨念地看着旁邊體會不到人間疾苦的某人:“你笑夠了沒有。”
怕她生氣不理他,陸期勉強從大笑換成悶笑, 眼睛泛出水光, 明亮得讓人移不開眼,許惜完全沒心情欣賞美色,氣呼呼地說:“我當初畫同人圖只是心疼粉絲, 沒有別的意思。”
“哦——”
“是真的!”
“……撲哧。”
“你有完沒完!”
關于L就是許惜這件事, 網上輿論大致分為四類, 一類來自陸期的粉絲和不明真相的路人, 他們覺得許惜接近陸期是帶着目的的, 故意選擇缺女藝人的天易, 用大學時期的交情綁架陸期捧她,甚至七夕cp今天這麽火就是她暗地裏營銷出來的,他們認定了許惜是個心機深重的女人,已經對她開始了接近網暴的言語攻擊。
一類是cp粉, 他們本來就磕七夕, 許惜這波操作只會讓他們繼續磕生磕死, 正主親自畫的超話頭像已經被供起來了,當初聯系許惜畫畫的不愛吃魚魚魚快樂到像打了雞血,在網上沖鋒陷陣,與黑子唇槍舌戰幾天幾夜。
另外還有純看熱鬧的路人和畫手L的佛系粉絲,L在外網是小有名氣的畫師,這件事傳到了外網,好多人都覺得這是一件極為浪漫的事,許惜的畫手號還因此漲了一波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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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單純慕強,覺得許惜超級優秀被吸引入坑的新粉。
網上熱議了好長一段時間,許惜微博下面每天都是腥風血雨,她有天沒忍住上號看了一眼,然後就把微博卸了。
轉眼間,《星星旅行團》又到了出發登機的時候,嘉賓的粉絲照例在機場外面蹲守,陸期的粉絲今天格外激動,高喊着讓他遠離許惜。
陸期不悅地皺起眉,旁邊許惜的粉絲忽然集體提高聲音,喊聲一時間蓋過了所有人。
“許嬌嬌你那麽優秀,給我昂首挺胸地往前走啊!!!!!”
後面含胸低頭的許惜錯愕地擡首,在人群中,她一眼便看到了自己的粉絲,最前面的兩個人很眼熟,是最開始去錄制現場為她應援的兩個粉絲。
她倆舉的橫幅最大最閃,其他人用了和她們一樣的手幅,上面印的圖案是她最初為自己畫的那張畫。
許惜眼角泛酸,捂住嘴,用力朝她們揮了揮手,接着昂首挺胸地超過陸期,走到了最前面。
陸期失笑。
他們登機之後,兩邊粉絲互看不順眼,雙方劍拔弩張,直到一聲響亮的卧槽出現,打破了緊張的對峙。
“陸期什麽時候換的頭像?!”
所有人齊刷刷登上微博,陸期萬年不變的頭像果然換了,換成了那張争議頗大的同人圖。
“嘶,他是不是P過了,原先這張圖上的兩個人靠得沒這麽近吧。”
陸期确實p了,甚至上了飛機還在堅持修改,試圖在臉貼臉的兩個人物之間加個小愛心。
許惜看着他用修圖軟件将愛心放大又縮小,表情古怪地問:“你在幹嘛?”
陸期擡頭,不滿地說:“這張圖根本看不出我們倆的關系。”
時隔多日,加上粉絲的鼓勵,許惜已經擺脫了同人圖帶來的陰霾,她搖了搖手指,跟他解釋這種畫的精髓:“重要的是氛圍感你懂嗎?”
陸期放棄折騰那張圖,像是想到了什麽,兩眼放光地看着她:“再畫一張吧。”
許惜嘴角抽搐:“……死心吧,你想的那種畫過不了審。”
陸期臉上出現了明顯的失落,打開手機,繼續放大縮小。
許惜不想理他。
第二站的目的地國家不能直飛,中途需要轉機,還有三個小時飛機才能起飛,因為不在拍攝時期,嘉賓可以自由行動,許惜和陸期在機場找了一家餐廳吃飯。
從餐廳出來,許惜想去貴賓休息室看會兒書,陸期公司有事,單獨找了個地方處理公事,兩人暫時分開。
到了休息室,許惜從書架上找了本外文雜志,拿到有按摩座椅的房間。
推開門的瞬間,她看到了裏面坐着的女人,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聲音驟然拔高:“你怎麽在這兒?”
陳沼蘭不悅地蹙眉:“我不記得有教過你用這種口氣跟長輩說話。”
許惜攥緊手裏的雜志:“是嗎,時間過去太久了,我都忘了你教過我這些。”
她說話帶刺,陳沼蘭強忍着脾氣,總算沒跟女兒吵起來。
刻意換了航班等許惜,不是來和她吵架的。
“惜惜,”她表現得像一個想念女兒的母親,“過來坐。”
許惜站在原地,面無表情:“你究竟想幹什麽?你在那邊已經有了新的家庭吧,那家的孩子不認你?”
陳沼蘭手指揉着額角:“我說過了,我和Laddie只是戀人關系,沒打算和他結婚。”
“哦。”許惜态度依然冷漠。
陳沼蘭道:“惜惜,你到底要跟我鬧別扭到什麽時候?”
“鬧別扭?”許惜抿了抿唇,“我覺得我先前在電話裏和你說的很清楚了,你的錢,你的公司,你的一切以後都跟我沒關系,我不想再跟你和許印風有任何瓜葛……換句話說就是,我已經跟你們斷絕關系了。”
陳沼蘭沉默一會兒,猶豫地開口:“你還在為那件事生我的氣?”
聽她輕描淡寫地提起自己的傷疤,許惜咬住嘴唇,深吸了一口氣,一字一頓道:“你錯了,我沒有生你的氣,我是恨你。”
陳沼蘭一時無言。
許惜冷冷地看着她:“還記得嗎,是你在我最無助的時候,在我的傷口上補了一刀。”
陳沼蘭嘆了口氣,面露愧色:“對不起,媽媽和你道歉。”
“你知道嗎?”許惜閉了閉眼睛,“Mason的老婆也和我道歉了,我原諒了她,但我沒辦法原諒你。”
許惜至今仍然能清楚地回想起那天的每一個細節。
她在前公司經常被Mason騷擾,已經計劃離職了,這時有人誣陷她和Mason有不正當關系,他老婆信以為真,去公司找到她,當着所有人的面,不由分說地給了她一巴掌。
許惜不顧形象,在公司和那女人打了一架,Mason不敢違抗他老婆,讓保安把許惜趕了出去。
異國他鄉,許惜能倚靠的只有一個人,帶着一身傷,她滿腹委屈地找到陳沼蘭。
那時的陳沼蘭正在幫情人的孩子挑選禮物,盯着電腦頭也不擡。
許惜說完前因,陳沼蘭皺着眉心,轉過頭嚴厲地看了女兒一眼,說出的話像刀子一樣傷人:“你能不能老實點。”
許惜愣住。
陳沼蘭想到了前夫,語氣更差:“別像你爸一樣丢人現眼。”
那天以後,許惜再也不肖想親情了。
……
這件事确實是陳沼蘭的不對,她終于放軟語氣:“惜惜,我那時實在恨你爸,對你确實太過嚴厲,你是我的親生女兒,媽媽是愛你的,我的事業以後都是你的……”
許惜打斷她,直白地戳破她的目的:“你是覺得自己老了,不甘心沒人繼承你辛苦打拼的事業,又不放心情人的孩子,想起還有個女兒可以利用對吧?”
陳沼蘭站起來,厲聲喝道:“許惜!”
“行了,”許惜不耐地轉過身,“現在醫學這麽發達,你完全可以再要個孩子,算我求你,別再來煩我了。”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