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應斐的語氣好像在教育一個小孩,在看了那條短信後,他面無表情的把手機丢在了身側。
從窗簾上擠進來的零碎燈光落了些在床鋪上,他居高臨下的看着她,眸子裏悠遠深沉,仿佛在打量一個物品,他又重複了一遍:
“你怎麽總是不聽我的話?”
面對這樣的應斐,姜唯心不僅僅只是感到害怕,還有失望。原來這就是她喜歡了那麽多年的人,他終于看到了面具下的那張臉,他偏執病态,占有欲強到令人發指。她眨了眨眼睛,顫抖着,一字一句的回複他:
“我不是你的物品,我不需要什麽話都聽你的。”
應斐捏着她的臉擡起來之後,用膝蓋把她的腿分開,跪在床上,俯身在她耳邊問:
“你是我太太,你不聽我的,你聽誰的?聽江辰的,聽蘇靜秋的?”
“我是個有獨立思想的人,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我自己會判斷。”
他總是把她身邊的異性想象成圖謀不軌,就連她交往同性友人也暗生不爽:
“我從沒因為你給我定的這些規矩而感到開心,你對我的這些不叫喜歡,不叫珍視。”
多年前和他初遇的那一幕,總是會浮現在她的腦海裏。
那時候的應斐清冷幹淨,就連他背上的那塊疤痕,她也能親昵的喚一句小蝴蝶的別稱。
可是,如果應斐是一只蝴蝶:
她不過就是他作的繭罷了,他用厚厚的束縛困住她,讓她一步步走向窒息。
結婚以後,她像個繞進自己幻想裏走不出來的傻瓜,天真的認為時間會感化他那顆冷冰冰的心,她嘲諷的說道:
“應斐,我嫁給你那時,其實也曾經卑微的幻想過,如果你也喜歡我就好了。”
應斐跪坐在床上的身影一僵,而後他看到了姜唯心起起伏伏的肩膀,她側着臉,低低的抽泣着:
“而現在,我不奢求你的喜歡了,我現在只想離你遠遠的。”
在這個世界上,能有什麽比看錯了人,愛錯了人更加可悲呢?
她想要及時止損,去過正常人的生活。
她現在只想遠離她,離的越遠越好。
“不可以”
話音剛落,跪在床上的那個人就把她從床上抱了起來,他用手指尖抹掉她臉上的眼淚,臉上終于有了驚慌失措的神态:
“你不可以這樣做。”
她已經不是那個他說什麽她就會做什麽的繭了。
在姜唯心無力的搖了搖頭後,應斐放在床上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她的一雙眼睛立刻燃起了希望。
——
兩分鐘以後,溫見和蘇靜秋一前一後的進了卧室,瞧見姜唯心被捆住了手,溫見愣了一下,要去給她松綁:
“你敢動她試試!”
被應斐一句話唬住,溫見的手停在半空中,解開也不是,退也不是,他尴尬的笑了笑:
“婓哥,她是你老婆啊,夫妻倆吵架犯不着這樣吧?”
蘇靜秋一下就冒了火,推開溫見以後給她松綁:
“應斐,你瘋了你,你信不信我告你非法拘禁。”
“你問問看有沒有二十四小時?”
應斐既然會注意時間,那就表示他也沒有真的想要控制她的意思。
“靜秋,別和他吵。”
手腕得了自由後,姜唯心馬上下床穿鞋子,拉着蘇靜秋一起下樓。
應斐跟在她的身後下去,看到她重新拎起那個行李箱,他發了瘋一樣的沖過去和她争奪:
“你要去哪兒,你到底要去哪兒?”
“我不許你離開我,不許離婚!”
溫見剛才還只當這是夫妻倆的小打小鬧,畢竟應斐的脾氣他也明白,就是管老婆管的緊一點,究竟發生了什麽大事才會惹的嫂子提起離婚,可現在看來,事态遠遠比他想象中的嚴重多。
眼看應斐好像喪失了神志,他趕緊抱住應斐,讓蘇靜秋帶着姜唯心先走,行李什麽的以後在拿也不遲。
眼睜睜看着姜唯心頭也不回的鎖上門,應斐掙脫開,急急燥燥的打開門追出去,卻只看到蘇靜秋帶着她駕車離去的影子,他掏出手機,給安保部的人打電話,瘋了一樣的下命令:
“現在立刻,馬上派人去跟着我太太和蘇靜秋。”
“跟丢了你們就給我辭職滾!”
眼看他要去車庫駕車,溫見跟着追上去:
“婓哥,你就不能給她點呼吸的空間?”
應斐坐上車以後,連着幾下也沒打着火,最後生氣的往方向盤上打了一拳,他坐在車裏,擡起頭看了一眼跟在後面勸架的溫見。
瞥見他落過來的那個目光,溫見一瞬間以為見到了閻羅王,他吓得打了個寒顫,咽了口唾沫後,給面前那只炸毛的老虎順毛:
“婓哥,我發誓,我是站在你這邊的。”
——
這一夜發生的變故,使得姜唯心到了蘇靜秋的居所還有些後怕,她拉開窗簾看了一眼,摸了摸心髒:
“今晚還是你機靈,溫見畢竟是他兄弟,他不至于對他發火。”
事發突然,她甚至都來不及思考這兩人的關系是什麽時候變得那麽好的。
蘇靜秋怕應斐去她家的宅邸抓人,帶姜唯心來的地方是自己的私人小公寓,這地方她不常來,廚具都是新的,她從置物箱裏摸出一瓶礦泉水遞給她,擰開自己的那一瓶:
“你和應斐到底怎麽回事?”
姜唯心将那瓶水緊緊握住,坐到沙發上:
“這男人在星光娛樂的管理層弄了間辦公室,帶女人去裏面睡午覺。”
蘇靜秋被剛剛喝出去的水嗆到,好一段時間才緩過神來,她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睛,聽她把之前的哪一些列發現全部說出來就,她忽然啪的一下拍在玻璃桌上:
“離婚,這種人不離婚留着供神龛嗎!”
說完這話,她這才注意到姜唯心已經從剛剛的滿臉憤怒變成了滿臉委屈,她抱着自己的胳膊坐在沙發上,笑自己傻:
“怪我太傻了,從沒有把他往這方面想。”
“我這麽多年到底是愛了個渣男啊。”
尾聲那句悠悠的感嘆,帶了幾分自嘲的意思,蘇靜秋扭頭看過去,正瞧見她唇角勾起一絲無奈又委屈的笑意,她的眼睛裹滿了眼淚,勉強輕笑的時候,眼睛一眨,眼淚就跟着滾落了下來。
姜唯心悄無聲息的哭了很久。
在蘇靜秋這裏呆了半個早上,中午姜唯心收拾好出門,去了一趟律師事務所。
聽說對方不肯離婚,律師建議她直接走起訴途徑,他們會待她給應斐遞上離婚起訴書。聽說她選擇淨身出戶,代理律師疑惑的看了她一眼,有些迷惑:
“您選擇淨身出戶,你老公還不同意離婚,這應該是有感情的,你要不考慮一下?”
姜唯心輕輕一笑:
“我娘家沒人。”
律師打字的手微微一頓,看到她眼底裏掠過一些哀傷:
“當年我嫁過去的時候,也沒帶給他什麽值錢的東西,就當誰也不欠誰吧。”
比起那些無休止的糾纏,她現在只想趕緊結束這段看不到自由的婚姻。
從律師事務所出來,她看着手裏那份拟定的協議,輕輕嘆了口氣,想到姜盈說自己以後無路可走,她還有點難過,她和姜盈鬥了那麽久,她從不服軟,也沒輸過,如果這真是當年姜盈給她使的絆子,那也算是輸在了姜盈手上。
路過一個小型超市,姜唯心進去裏面買了些速食和換洗衣服,她的行李都落在應斐哪裏了,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拿回來。
不過令她沒想到的是,她剛剛抵達小公寓的樓層,就看到溫見把她那個行李箱送來了:
“這是我拖你家阿姨給你帶出來的。”
姜唯心感激不盡,道了謝以後開門邀請他進去,可溫見只往裏面看了一眼,問她:
“蘇靜秋沒在裏面啊?”
“你來看靜秋嗎?她只是偶爾住這裏。”
溫見頭搖的和個撥浪鼓似得,臨走時說了一句:
“婓哥他今天已經冷靜下來了,嫂子你別和他計較。”
外人通常都是勸和不勸離的,姜唯心也沒和他多做解釋。
随意煮了碗泡面填肚子,姜唯心打開微信接收了份李箐發來的開機安排,距離進組還有些時間,她估摸那時候應該能把離婚的事情處理完,還能騰出一些時間找房子,好在她留了一手,之前參演的那個女二號電影雖然還沒上映,但片酬早就撥給她了,這些錢應付些時日不成問題。
等到她把微信上的事情處理完,吃了一半的泡面也早就涼了。皺着眉倒了面以後,她去購物袋裏翻食物,忽然聽到房門響了兩聲,不會是蘇靜秋沒帶鑰匙吧?
她打開貓眼看了一眼,沒見到人。又聽到敲門聲,便把門打開一條縫……
一個身影忽然從外面闖了進來,剎那間,她的鼻尖嗅到一抹熟悉的味道,等到那人擠進來,鎖上公寓的門,她才注意到面前穿着一身黑色衣服的應斐:
“你來這裏幹什麽?”
她往後退了一步,抄起剛剛落在廚房那個小奶鍋,應斐把鴨舌帽摘掉以後,奪過她手上的奶鍋:
“我收到你委托的離婚協議了?”
律師事務所的辦事效率比她想象中快。
應斐把小奶鍋丢在水槽裏,擡手把無處躲藏的姜唯心堵在狹隘的開放式廚房裏:
“今早我想過了,昨晚是我太激動了,我向你道歉。”
“我已經聽過很多次你的道歉了。”
像是應斐這樣的人,道歉對于他來說輕而易舉。
她擡手放在他圈住自己的那雙手上:
“你以為道個歉我就還會像以前那樣原諒你?你去找那些女人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我的心情?”
她察覺到應斐的眸子裏升起一絲難以察覺的情緒,她繼續逼問:
“應斐,你到底為什麽要做這樣的事情?”
狹隘的廚房裏亮着一盞昏黃的燈光,應斐的半張側臉隐沒在黑暗裏,他的薄唇緊緊抿着,最後說了一句話:
“她們和你比起來,我是喜歡你的。”
這短短的幾秒鐘沉默裏,姜唯心緊緊懸着的心被他的一句話捶的粉碎,她察覺到心裏的某個東西轟然倒塌,她推開他,忽然覺得惡心:
“你給我滾出去。”
“我是來找你求和的。”
姜唯心紅着眼拉開公寓的房門:
“我讓你滾,你聽到沒有!”
應斐傾身抱住她,把她堵在狹隘的空間裏:
“以後我都依你,再也不限制你的人身自由了。”
他按住她的後頸往自己懷裏帶,瘋了一樣的告訴她:
“你繼續喜歡我好不好?”
抱在懷裏的那人掙紮着,忽然擡起手往他臉上落了一巴掌,他的腦海裏轟的一聲,聽到她堅定的說了一句:
“我已經不喜歡了,應斐。”
作者有話要說: 好,這巴掌打的好,讓你囚禁我們心心!
感謝讀者風謠小可愛捐的一桶油,火葬場工作人員表示這桶油會讓火燒的更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