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阮驚鴻見溫瑾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漸漸有些心虛。
“溫老師,你覺得我剛剛說得不對嗎?”
溫瑾視線在阮驚鴻臉上停駐幾秒後,收回了目光。
“你說得都對。”還未等阮驚鴻臉上的笑容展露完全,溫瑾又繼續道:“不過,你若是真心想要為她倆好,接下來我們還是各自行動吧,這樣給她們多一些獨處的空間。”
“可是……”阮驚鴻蹙着眉有些不解。
“沒有可是。”溫瑾難得主動打斷阮驚鴻。
“感情之事應該要尊重當事人的心意,所以需得讓她們自己去磨合。旁人的任何幹涉,都可能會她們後續的行為偏離最初的本心,自然得到的結果也不是最順應心意的結果。”
溫瑾這番話說得是出于真心,雖然這裏面多少有些嫌棄金子怡處處電燈泡的私心在,但更多的還是真心為着好友霍一桐的情感問題在考慮。
她現在應付金子怡那個大傻蛋已經夠不容易了,要是再加上小笨蛋的助攻,兩個笨蛋在一起讨論的威力,天知道能想出個什麽好主意。
阮驚鴻聽完後若有所思。
溫老師與霍老師在上節目之前就認識,她對霍老師的了解肯定比我多得多,既然她都這樣說了,那自然是沒錯的。
阮驚鴻對溫瑾的決定從來都是無比信任,這次自然也不例外。
于是待小陳拍完附近的雕像回來後,幾人便直接離開此處,前往下一個打卡點——聖佩依羅大劇院。
“溫老師,我們不用去向她倆告個別嗎?”阮驚鴻出門在外,時刻将“禮貌”二字刻在腦門上。
“放心,她倆現在應該沒有多餘的心情關心我們在哪裏。”溫瑾說話時目不斜視。
前往大劇院,有溫瑾負責看地圖,尋路自是不需要費多少功夫。
這不禁讓阮驚鴻覺得,這應該是節目錄制迄今為止,她過得最輕松最劃水的一天。
兩人隔着老遠便瞧見了劇院的輪廓,露天的半圓劇場依山而建,觀衆席呈階梯狀層層收縮。
看臺面積頗大,能同時容納數千人。
舞臺正面有一堵高牆,長百米,寬半百。牆兩側則是古代偉人的雕像,記錄着G城的歷史。
這個大劇場在G城古時候皇帝統治時期就被建成,如今依然保存十分完好。
劇場有着很棒的音響效果,時常會有歌劇和音樂會在此處上演。
不過此時她們前來打卡的時間卻有些不太巧妙,偌大一個劇場,卻只有稀稀疏疏的十餘人,多少顯得有些冷清。
阮驚鴻拿着手機,與溫瑾在舞臺上打卡拍照。
她有些不甘心這般“尋路半小時,觀光兩分鐘”的旅程,遂尋了一個觀衆席的位置坐下,準備換一個角度來欣賞此處的風景。
溫瑾心知阮驚鴻那嬌弱的小身板,跟着自己幾乎腳不停歇地走了一上午,也确實是有些累了。
于是也不着急催促,來到她身旁的座位一同坐下。
雖說這會兒是帶着任務來錄綜藝的,不過也确實沒必要太趕,反正時間還很充足。
這個劇場十分空曠,各種聲音即使隔着老遠,也能清晰傳入耳中。
阮驚鴻閉着眼,靜靜數着周圍聲音的類型。
有風吹過樹葉的聲音、有小鳥在枝頭的鳴叫、有小情侶彼此之間的喃喃私語、有孩童的歡笑、……
各式各樣的聲音,交疊出一幅午間的浮世繪。
而這當中,有一個聲音的存在感尤其不容忽視,像是穿過層層疊疊的紛雜,直直飄入阮驚鴻的耳中。
那是一個成年女性一邊撥弄樂器,一邊唱着歌。
她唱的是一首阮驚鴻以前從未聽過的曲子,隔得太遠聽不清歌詞,但依稀可以判斷出唱的是中文。
女子聲音清透中帶着一絲暗啞,音色聽上去年紀不算大,卻愣是将一首歌唱得十分有故事感。
這聲音初時極其微弱,但當你閉上眼靜下心傾聽,便會發覺這股聲音越發清晰,直到最後掩蓋掉其他所有聲音的存在。
阮驚鴻靜靜聆聽了好一陣,直到一曲畢了,才猛然睜開眼睛,正好對上一旁溫瑾若有所思的眼神。
“溫老師,你剛剛也聽見了吧。”阮驚鴻用肯定的語氣道出了疑問句。
“嗯,想不到這裏還有華人女歌手。你若是好奇,我們便前去瞧瞧吧。”
溫瑾此言正合阮驚鴻心意,她當即從觀衆席上起身,可在起身的那一刻,眼裏又重新寫上了茫然。
剛剛閉着眼睛時聽着是挺清楚的,可這會兒一睜開眼睛,就聽不出那聲音是從哪裏傳來的了,難不成要閉着眼睛去尋路?
溫瑾看出阮驚鴻的為難,眼角攜起笑意,“跟我走。”
她說着朝阮驚鴻遞出了一只手。
兩人牽着手沿着觀衆席一圈一圈地向下前進,倒是與路上遇到的兩對小情侶形狀別無二致。
溫瑾發現了這個小秘密,至始至終,嘴角一直揚得很高。
在溫瑾的帶領下,兩人很快尋到了歌聲的來源地。
一個身着米白色長風衣的女子,正抱着一把吉他,站在劇場的大門旁邊彈唱。
她裏面上身穿的是一件藍白相間的格子襯衫,下身則穿着銀灰色的收腰喇叭褲,腳上蹬着一雙黑色高筒靴,站着時看上去身形尤其漂亮。
一頭褐色的長發未經任何修飾,若不是有一頂牛仔帽壓住,估計這會兒長發全都能随風揚起。
如此灑脫随性的模樣,倒是與那歌聲主人的形象十分貼合。
阮驚鴻走得近些,發現女子身前還放着一只草帽,裏面零零散散的放了好些錢幣。
原來竟是在這裏彈唱賣藝的嗎?可看她的穿着,并不像十分落魄的模樣啊?
阮驚鴻心中不由得疑惑。
女子瞧見阮驚鴻的出現,拿出歌單問道:“這位漂亮的小姐姐,你有想要聽的歌曲嗎,這上面的歌,我都可以唱哦。”
或許是一眼瞧出阮驚鴻的同胞身份,女子直接用華國話與之交流。
阮驚鴻接過歌單一瞧,見上面還真的林林總總的寫滿了歌曲,每首曲子的曲名都分別用三國語言寫明,上面還貼心的畫了許多可愛的小動物。
看得出來歌手小姐姐是個心思很細膩的人。
可是……這上面寫的曲子,我怎麽一首都沒聽過啊?
女子看出阮驚鴻的納悶,在一旁解釋道:“這些都是我個人的原創曲目,小姐姐直接挑名字看着順眼的點就好,獨家放送,保證不虧。”
二十多首曲子,全部原創?
阮驚鴻看向女子的眼神不由得帶了三分崇拜:作詞作曲自彈自唱,這是什麽才女啊!
阮驚鴻努力按捺下心中的震驚,指着歌單上的一首曲子道:“那麻煩唱下這首吧,《夢中的蝴蝶》。”
“好咧。”
女子簡單調試了一番吉他,進入彈唱狀态時便像是換了一個人。
在音樂的世界裏,她是自己的王者,自信灑脫,整個人仿佛不是在賣唱,而是在敘說一個個用心編織的故事。
“遠峰的世界有攀援,
“碧海的世界有楊帆,
“天空的世界有翺翔,
“夢中的世界有蝴蝶。
“……
“但是蝴蝶何嘗不會做夢?
“但是蝴蝶何嘗不會做夢。”
一曲畢了,阮驚鴻鼓掌鼓得手都快紅了。她不是音樂專業人士,評價不出這首歌的好賴,只是單純的覺得女子的聲音莫名的打動她。
之前遠遠聽着便覺得受吸引,如今近距離聽來更是效果翻倍。
女子難得看見如此捧場的客人,笑着挑了挑眉,不卑不亢地指了指身前裝錢幣的草帽。
未能将經濟大權捏在手中的阮驚鴻朝溫瑾投去求助的目光。
呵,小家夥這個時候總算想起我了。
溫瑾之前花滑大賽贏的獎金還剩許多,她也沒打算将這些帶回華國,如今見阮驚鴻聽得這般開心,直接大方地拿出一張面值100的H幣放入草帽中。
女子第一次遇到出手如此闊綽的客人,看得出來年長的那個十分寵年紀較小的那個。
女子笑出一口白牙,“漂亮的小姐姐,你還有想聽的歌曲嗎?”
另外兩人都以為阮驚鴻會接着點歌,誰知她卻是搖了搖頭,“不用了,剛剛那一首就已經很棒了。”
珍馐佳肴雖美味,卻不可暴飲暴食。
世間任何美好的事物亦是如此,水滿則溢,過猶不及。
阮驚鴻從小就明白,對待喜歡的事物要随時保留克制,這樣這份喜愛才能維持得更長久。
女子見狀并沒有勉強,她今天提前賺夠了錢,也沒有着急開始唱下一首招攬客人。
她見阮驚鴻暫時不打算離開的模樣,便索性與她交談道:“你倆是華國人吧,來這邊……錄節目?”
她說着意有所指地瞅了瞅,一直跟在後面扛着個攝像頭的小陳。
“嗯。”許是在異國見到老鄉倍感親切,阮驚鴻難得主動願意與陌生人交流。
“那姐姐你呢,為什麽要要來G城這邊來彈唱呢?”
女主笑得落落大方,“其實我是來G城旅游的,不過不幸将錢包弄丢了,證件手機現金全沒了,我身無分文,只好前來賣藝了。”
“啊!”阮驚鴻瞪大了一雙眼,都二十一世紀了,還有這麽古早的劇情呢?
“那姐姐你報警了嗎?”阮驚鴻一臉關切道。
“報了啊,各種登記都做了,不過G城辦案的效率嘛,估計還得再等兩天。
“我可不想去擠那招待所,又古板又無趣。
“索性吉他還在,倒不如先憑自己的手藝掙點錢,也算是體驗一番不同的生活了。”
女子雖然落魄,但說話時臉上随時閃爍着自信的光,倒顯得阮驚鴻剛剛那番自作多情的擔憂有些多慮了。
女子見阮驚鴻一張小臉随着她的話,晴轉陰又轉晴,活脫脫一個川劇變臉,心覺十分可愛有趣。想了想從懷中掏出一張名片放在她手中。
“你不用擔心我,沒準很快我們回國就又碰面了。像你這樣可愛的小姐姐,我可是很願意多多接觸的。我叫蕭傾茗,這是我的名片。”
阮驚鴻收下名片,正要自我介紹:“蕭姐姐,我叫……”
這時手腕卻被溫瑾一把拽住,“我們還有幾個景點需要去打卡,得抓緊下時間了。抱歉。”
溫瑾說着便拽着阮驚鴻頭也不回地急速離去。
話說到一半的阮驚鴻一頭霧水:剛剛不是還不急嗎,怎麽突然就這麽着急了?
蕭傾茗看着匆忙離去的兩個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不用介紹,我也知道你們是誰,我在國內也是會上網的好嗎。
若不是親眼瞧見,還不知道溫影後竟是這麽護食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