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溫向立在原地, 眸光下移,看到了黏膠一樣的物體纏在她的小腿處,還在不斷的往上攀爬, 溫向心中一驚, 想要用術法将它打下去, 但手還沒有動作,她便聽到了吱吱的聲響。
冷季已經先于她,将她腿傷的物體解決了。因為那東西翹出一塊,幻化成了帶着尖牙的嘴巴,欲張口咬向溫向。
溫向回過頭看冷季, 冷季與她對視一眼,兩人目光移向落地的黏膠物體。黏膠物體落地似有掙紮,像蒙了一層布, 不斷的從裏面伸出手來像是在求救。
溫向退出幾步,謹慎的盯着,片刻這些黏膠化成了一灘血水。
“這是何物?”冷季往前走了兩步, 離溫向近了些。
溫向擡頭側目望了她一眼, 思索道:“應該是什麽人養出來的東西。”她也不知這是何物, 第一次見到,但她猜想這些東西應該是什麽人養在這裏的。
溫向想要查驗,往旁邊走了幾步, 尋找了一塊枯骨,輕碰地面上的血水, 可還沒等她拿起來便瞧見了那攤血水, 鼓動開來。
溫向蹙眉拉着離她半步遠的冷季, 迅速往後退了半步, 片刻便瞧見血水下有什麽東西鑽出來。
不是一只, 是一堆。
狀似方才的黏膠,圓滾滾的,連黃豆一半的大小都沒有,在探出似腦袋一樣的物體後,沒等溫向生出殺心,那幫小東西便瞬間滾落出來,朝着室內的各處散去,只一瞬間便無影無蹤。
此時溫向眼中滿是不可思議,冷季感覺更強一些,她頭皮一陣發麻。
這東西還是只母的?
這麽多的小東西出去了,長大了是不是都會如這只化為血水的一樣?想到這裏,溫向有些懊悔方才沒有在第一時間動手殺了它們。
溫向将手中的枯骨扔掉,此刻後悔已經沒有用了,這些東西太小了,她們若不是細細的查找,怕是找不到的,而且那麽多只,不說一千,也足有幾百只。
兩人互看了一眼,冷季心裏再次泛起了一股毛意,不過這些東西應該暫時不會對她們産生威脅,她們還要尋找那對母子的魂魄和那只未成形的旱魃。
溫向繼續往前走,沒走幾步便看到了只剩下皮骨,如冷季所說的長毛怪,溫向走過去打量了幾眼,倒不是什麽長毛怪,而是山中的一種長滿長毛可直立行走的猴子。
應該是餓急了才會去吃那只旱魃的屍體的,只是倒黴的是,還沒吃上,便讓纏在它腰間的黏膠物體給吃了,而後自己也成了它們的盤中餐。
冷季站在溫向的身邊,垂眸看了一眼,說道:“這玩意可真是倒黴,自個沒吃上,還被人吃了。”
溫向聞聲側目望了她一眼,什麽也沒有說,方才冷季又救了她。
對于冷季救她之事,她似乎已經習以為常了,并沒有要說出答謝的話語,好似她們之間已經不需要這些生分的言語了。
兩人繼續尋找她們來時的目标。
溫向走在前面,冷季還是随在她的身後,并且比之前小心了不少,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過溫向。
溫向一如之前謹慎,只是步子更加的慢了些,這裏雖是被照亮了,但曲折難以一眼看盡。
溫向繼續往前走,冷季召出的螢火蟲一直跟随着她們,照亮着她們的路徑。才一會兒便聽到了窸窸窣窣的聲響,溫向視線挪到別處。
這裏應該是常年黑暗的,冷不丁的被冷季所照亮,有些怕光亮的物體都躲了起來,才幾步溫向便看到了石柱的凹槽處,有不少的黑色蟲子。
這裏有外面的風通進來,她進來這樣久也并無憋悶,地上有這麽多的屍骨,生一些蟲子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
溫向之後沒有再去看那些蟲子,她從白日裏等到夜晚,着急去尋那對母子的魂魄。
一炷香的時間後,溫向越往前走,越覺得地面潮濕,隐約間她聽到了水流晃動的聲響。
“前面是不是出口?”冷季的眼神要比溫向好一些,前面的黑暗處還未照亮,冷季便看到了。
溫向凝眸看過去,好像确實是湖面。
溫向快走了幾步,腳下已經踩踏到了漫上來的水流,這處通道比之前狹窄了不少,外面确實是一條河流。
溫向望着外面,雖然是有一道河流,可她們方才墜落的時間那樣的久,這裏的河流應該是地下的暗河,打量了一番後,覺得前面的河流極深,溫向回過頭望向她們來時的路徑。
“回去。”
這裏已經沒有路了,旱魃是不會去水下的,應該是她們錯過了什麽。
溫向說完,冷季也沒有問她理由,在她心裏,溫向說的話,幾乎沒有不對的,她信她。
冷季轉了身,待到通道寬廣一些後,她便又走在了溫向的身後。
她這般下意識的護着溫向,她給自己的理由是,她不想溫向變成枯骨,那樣的話,她便沒有地方汲取靈力了。
至于這個理由是不是她的全部,那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溫向并沒有過問冷季為何故意走在她的身後,若平坦安全的大道,她也不希望冷季走在前面,此地險象頗多,雖然別人看不到冷季,但她不想方才冷季被突然撞下來的情景重現。
兩人回到了之前穿過的牆壁,冷季原本以為是自己的身體可以穿牆的原因,但看到溫向也能過來後,便知曉了這堵牆只是障眼法,并非真實存在。
她和溫向出去後,螢火中也跟着出去了,溫向看着她們墜落之地,這裏比方才空洞,她走路的聲響也再次響起,回蕩在已經不是黑暗的密室中。
溫向站在她們掉落的位置,舉目望去,并不能看清上面離這裏到底有多遠,但她發現了她們的上空布上了一層結界。
溫向的注視着上空,冷季也好奇的望過去,“怎麽了嗎?”
溫向聞言望向冷季,想要說上面被人布下了結界,也不知是方才便有,還是她落下來之後才有的,卻發現在冷季的不遠處,有東西一閃而過。
溫向很确定在自己沒有眼花,确實是有東西一閃而過,別人看不到冷季,那這物體肯定是朝着她來的。
溫向眸光謹慎起來,冷季半響沒有聽到溫向說話,再看向她的眼睛時,便察覺出了不對勁。
她這次沒等溫向出手,直接閃到了一邊去,望向了溫向所看的位置。
冷季定眼望去,什麽也沒有:“你看到什麽了?”
溫向聽到了冷季的聲音,并沒有分心去看她,她盯着螢火蟲照的不明亮還有些昏暗的遠處,臉上的謹慎,讓冷季察覺溫向并不是有意在吓她。
半響那邊沒有動靜,溫向伶俐的眸光看了一眼冷季,冷季會意點頭,溫向便轉過了身,往前走去。
溫向的腳步聲響起,才走了三步,冷季便看到了溫向方才所看的物體,那道影子實在太快,但冷季的直覺幾乎可以确定,那就是今日在客棧召出的那只,只召出影像的旱魃。
“是那只旱魃。”冷季急聲提醒了溫向。
而溫向則繼續往前走着,她知道,她若不繼續往前走着,旱魃是不會輕易的襲擊她的。
陰暗裏的東西,總是鬼鬼祟祟的,連打人都是要偷襲的。
溫向在往前走動間,也在右手上結成了護體的金剛咒印護在了身上。
即便冷季沒有第一時間阻攔旱魃來襲擊她,她也可以抵擋一瞬。
冷季看了一眼閃過的身影,望向溫向,看着溫向步伐穩健,再瞥眼望去的時候,看到了清晰的旱魃身影。
她此刻已經十分确定,就是那只旱魃了,而且它正跟在溫向的身後,與溫向的步伐一致,甚至學起了溫向走路的姿勢。
只是旱魃走動卻不如溫向那般讓人覺得正常,頗有東施效颦的感覺,冷季看着它那滑稽的樣子,不覺笑了一聲。
溫向聞聲駐足了腳步,而旱魃也跟着停下了。
冷季見狀也笑不出來了,旱魃的步伐要比溫向大許多,此刻已經離她十分的近了。
冷季手中結印,在溫向側目,旱魃也跟着模仿她的姿勢側目時,不等溫向回過頭,便将術法打了過去。
旱魃被打的身上冒出了閃電般火花,立時轉頭望向了冷季,冷季看着它面目猙獰的模樣先是一怔,後是覺得有些惡心,之後便發現旱魃那兩只快要掉出來的眼珠子并不能聚焦,也看不到她,心中松看口氣。
而此時溫向已經發現了它,旱魃在轉頭時,溫向已經從懷中掏出了符紙,雙指輕夾,甩在了它的身上。
旱魃被雞血畫成的符咒打的身上冒了火光,立時激發了它的兇性,呲着牙,腦袋扭動了一下便朝着溫向奔去。
速度很快,但比上面那只卻是慢了些,溫向躲開後,便開始在手中結印,只是印記只有一半,威力驟減,打在旱魃的身上,還不如符咒來的威力大些。
溫向散手中再次結的印記,從懷中又掏出了雞血符咒。一道、兩道、三道,直到她掏空了懷中的符咒,旱魃也是絲毫未損的模樣。
溫向見狀,微眯雙眸,召出了在第二層時所用的光劍術法,這次打在旱魃的身上稍見成效,但也阻攔不住旱魃朝着她奔去的步伐。
溫向躲避間,踩踏着,斜走在旁邊的石壁上,而旱魃卻是對她緊追不舍。
冷季看着溫向并不能讨得便宜,雙手小指勾住,拇指與食指并攏對立,結出印記。
冷季再看溫向時,溫向已經在拿着白虹劍與之對拼了,旱魃對于溫向的砍刺,全都用身體接住,砍刺間也蹦出不少的火花。
溫向發現這只雖然行動不快,但卻是刀槍不入,連她覺得旱魃最怕的雞血也對它沒有太大的傷害,正當她思索接下用什麽術法對付旱魃之時,冷季的術法便已經打在了旱魃的身上。
許是被冷季的術法打疼了,旱魃停下腳步,望着術法打來的方向,它停止了追逐溫向,快速的往冷季的方向跑過去。
冷季以為它看見了她,要來襲擊自己,她往後退了幾步發現旱魃正伸着雙手,抓着空氣,像是想要揪出方才打它的隐形之物。
冷季喉間滾動一瞬,盯着眼前離她幾步之遠的旱魃,不覺又往後退了幾步。
此時溫向已經發現了旱魃去了冷季的位置,但看着旱魃的動作,她便知道旱魃并沒有看到冷季。
溫向稍松了下緊繃着的神經,開始思索如何對付旱魃,溫向的眸子晃動,少頃,她便開始在地上布陣。
冷季側目望了旱魃身後的溫向,知曉她再布陣後,便又在手中結印,攻擊着旱魃。
此時的旱魃像個沒有頭腦的呆子,只知道傻愣愣的攻擊着傷它的物體的位置,但冷季在打它一下後,便會挪動位置。
如此旱魃被打了之後,再跑過去抓着早已經離開原位置的冷季時,卻只是徒勞空抓。
幾次下來,旱魃似乎有些不耐了,它聽着後面的動靜,回過了頭,看到溫向正在它身後不知做什麽,呲着獠牙,便将從冷季那裏受到的氣,準備發洩到溫向的身上。
溫向聽到疾步聲過來,擡頭望去,目光瞪大一瞬,直接跪地從旱魃的身下滑了過去。
雖然有些不妥,但保命要緊,若不是這只旱魃的速度慢些,只要一爪子,溫向的的身體一準被打飛。
溫向布的陣法,還差一點,她望向冷季,冷季便在下一刻再次結印打向旱魃。
可這一次旱魃望向冷季的方向,什麽都沒有看到,直接放棄過去,目光在下一刻便轉向了站在原地謹慎的盯着她的溫向。
溫向見旱魃望向她,沒等它先動,自己則轉身快跑了起來。
旱魃的速度沒有她快,待旱魃快要追上她,離她幾步之遙之時,她停下腳步,直接斜踩踏着牆壁,越過旱魃,比方才跑的還要快,直接回到了法陣中間。
法陣布完,溫向站在陣眼中間,咬破了右手的中指,将一滴血撒在陣眼中間,法陣立時生效。
而這時,旱魃也一起被困在了裏面。
冷季看着溫向再次咬了自己的手指,不覺的蹙起了眉頭,術士還真是費血,還好她修的不是術士的術法。
溫向和旱魃一起被困在法陣中,冷季站在外面臉上有了一絲擔憂。
這只旱魃明顯是刀槍不入的,也不知溫向的法陣有什麽作用。
溫向看着離她不遠處的旱魃,手無完成的印記,她用腳來補充了其中的法力。
她在地上畫了奇怪的符咒,用着自己方才咬過還在流血的中指憑空畫符,指落的一刻,空中畫完的符咒亮起一瞬,旁邊的法陣壁驟然亮起了比方才還要強的光束。
旱魃似乎發現自己被困在了法陣裏,起先還是慌張的看,後來發現身前不遠處的溫向,又瞧見她在畫符,亮出獠牙以示威吓後,便朝着溫向奔去。
溫向看着準備襲擊她,快速而來的旱魃,站在原地,在旱魃的身體帶起的風刮動她的空袖擺動時,她單腳踩踏了一下地面,喝到:“起!”
旱魃幾乎是在瞬間便被法陣內透明的繩條綁住,雙臂以及雙腿都被拉扯着,淩空架起。
硬的不行,來軟的,總有是有辦法的。那條繩索除非是術士,否則誰也破不開。
冷季看着溫向将旱魃控制住,雖沒有覺得溫向多麽的厲害,但心裏卻是覺得溫向的腦袋很聰明。
溫向看着還在不斷掙紮,卻掙脫不了旱魃,心下不着痕跡的松了口氣。但就在她望向冷季之時,耳邊忽然響起了熟悉的字句。
“五行五土,相克相生……即化微塵……”
溫向和冷季同時望向聲源處,那只被她捆綁住了的旱魃,口中正念着破她法陣的口訣!
作者有話說:
溫向:“我一個眼神,我老婆就知道我要做什麽,真是心有靈犀。”
冷季:“你求助的時候太多了,眼熟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