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1)
一更
顧雲月站在原地,手機從手指尖滑落砸在瓷磚上。
面前雪白色的浴缸邊緣裂開一條縫隙,瓶瓶罐罐全部灑落在地上,帶着芍藥花香味的沐浴露流的滿地都是。
月光中一尾藍色的尾巴不斷拍動着水面,珍珠落在水裏,發出撲通撲通聲。
虞槐哭的撕心裂肺,手指用力捂着陌生的鱗片。
顧雲月眼中劃過一抹暗沉,“我們簽過協議,我不可能和你分手。”
看到人魚顧雲月并沒有意料之中的驚慌,反而有種原來如此的恍然,她雙手抱起魚缸中的小美人,用清水将她身上的泡沫沖幹淨。
卡在掃地機器人裏的珍珠,怎麽欺負都不哭,沾水不濕的布料,永遠給不完的珍珠。
大的小的珍珠稀裏嘩啦落在地上,少女哭的身上一抽一抽。
虞槐嘶啞:“你有別的魚,你還和姜芸暧昧不清,我就知道人類都像你一樣讨厭,貪得無厭!”
少女無助抓在顧雲月的肩膀上,“放我回大海裏!”
她把魚的第一次給了顧雲月,在求偶期迫不及待選擇了顧雲月。
結果這個人根本不配托付終生!
手上的鱗片就是最好的證明!
懷中人魚掙紮,顧雲月握住她的手腕,把人按在浴巾上,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那赤紅的雙唇。
顧雲月:“鱗片是五年前我在沙灘上蘇醒時,就已經握在手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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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從沒見過任何人魚,虞槐,你是第一條。”
虞槐心頭委屈,剛想開口,雙唇卻被咬住,“嗚——”
顧雲月以絕對的力道固定住,床上掙紮的人魚,眼眸中是濃郁晦暗。
唇齒撕咬,血腥味在兩人的口腔中迸發開。
魚尾巴用力拍在床上,幅度逐漸縮小,滿床都滾落了大大小小的珍珠。
懷中少女啜泣,手裏緊緊捏着魚鱗片,難受得整條魚都快窒息了。
親吻結束,虞槐的唇角被咬破,顧雲月的唇也沒有好到哪裏去,魚的牙齒尖銳,滿口都是鐵鏽味。
床榻中少女的手腕被壓到青紫色,她眼角紅潤,“顧雲月我要和你分手,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了。”
顧雲月淡淡道:“不行。”
虞槐紅着眼生氣看她,“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見,我只是在通知你,我不想和你過下去了。”
顧雲月語氣毫無起伏,用手帕擦去虞槐嘴角的鮮血,“我說過了,不行。”
手帕擦拭嘴角,有點癢不疼,濕漉漉的魚下意識蜷縮尾巴,耳朵後面的耳鳍軟趴趴的來回煽動。
顧雲月把人魚摟在懷裏,像是得到的新鮮事物的小朋友似的,親吻柔軟似凝膠的耳鳍,摸在手裏柔柔軟軟,整體是藍色,仔細看有紫色的珠光。
顧雲月耐心:“五年前那場海難,姜芸在沙灘上發現我,但不能确定是不是她從海裏救上我,我正在尋找證據,我和她沒有任何不正當關系,每次交談時間從來沒有超過兩分鐘。”
“在我過去的二十多年內,從來沒有見過任何一條魚。”
“虞槐,你能給我一點信任嗎?”
魚很委屈,委屈的淚水唰唰掉。
她手指緊緊握在顧雲月的袖口上,“你不許摸我耳鳍。”
耳鳍是人魚身上和尾巴同等私密的器官,除了父母和最親密的愛人,誰都不許碰。
顧雲月好奇地戳了戳柔軟的耳鳍,她一戳,耳鳍就像貓耳朵似的動一下。
怪可愛的。
顧雲月把魚按在床上,手指撫摸着魚尾,觸感滑,滑溜溜冰冰涼涼,鱗片在燈光的照耀下絢爛奪目。
虞槐惡狠狠開口,“不許摸我尾巴!”
人魚尾巴的力氣很大,可以把整個床都拍散,她下衣是繃直的尾巴,卻不敢拍在顧雲月手上。
人類脆弱的手臂一定會粉碎骨折。
這個人類膽大包天,居然敢強摸魚尾巴!
虞槐又羞又氣,手指把床單扣了五個洞。
顧雲月:“尾巴上的傷怎麽回事?”
占有尾巴三分之一的傷口,雖然已經結痂愈合的卻極為緩慢,橫亘在華麗的尾巴上非常刺目。
戳到魚的痛點,虞槐尖銳反駁:“關你什麽事!”
“我也不知道傷從哪來的,都是到了你們這個世界才有的,幾百年了,從來沒有一條人魚受過那麽嚴重的傷!”
顧雲月憐惜地親吻在魚傷口處,用毯子把魚尾巴裹起來,從專屬電梯下到停車庫,回到老宅子。
顧雲月也得知虞槐并非是來自這個世界的海洋,“也就是說你剛穿越來時遇到了危險,受傷沉睡到現在,結果一醒來就遇到了我落水?”
她審過的劇本不少,對穿越接受良好。
懷裏氣呼呼的人魚,哼哼唧唧,就算顧雲月解釋清楚鱗片,她也無法釋懷。
“我和你說過,對我們魚不好是犯法的。”
顧雲月抱着少女進入宅子,眉眼淺笑,“我沒有對魚兒不好。”
虞槐:“。”
還是很氣。
管家站在客廳,奇怪道:“今日顧總和虞小姐辛苦了,已經準備好了飯菜,酒店剛送來新鮮的龍趸和石斑魚,已經烹饪好了。”
“點心是帝王蟹配魚子醬沙拉。”
顧雲月點頭,“我過會兒下來。”
管家笑眯眯說,“顧總特意為虞小姐最喜歡的海鹽飲料。”
虞槐冷哼,“我和你們顧總分手了,不必對我那麽殷勤。”
管家:?
管家站在原地,也不知是不是錯覺,在虞槐雙腿包裹着毯子下面看到了一節魚尾巴。
他從未見過那麽漂亮的魚尾巴。
管家愣在原地,“分手了?”
顧雲月苦笑:“沒有分手。”
懷中少女張牙舞爪,耳鳍晃了好幾下,“分手了,恩斷義絕。”
顧雲月:“……”
顧雲月抱着虞槐來到三樓的無邊游泳池,還沒松手,少女就一躍而起,形成了一條完美的抛物線,整條魚鑽到了泳池底部。
整個水面平靜無波,好像泳池裏什麽都沒有似的。
十秒鐘,二十秒,三十秒後顧雲月坐不住了。
“虞槐,你出來別把自己給淹死了。”顧雲月徘徊在岸邊,用力捏了一下鼻梁,“你再不下來我就進去撈你。”
盡管顧雲月也不會游泳。
直到兩分鐘過去,顧雲月已經拿來救生圈,皎潔的額頭上都快滴下冷汗,後腦勺像針紮似的疼痛。
她這輩子都沒想過有那麽夢幻的一天。
水面起了波瀾,藍色的長發在水中漾開,如夢似幻,
虞槐好看的杏仁也水靈靈地望着她,“你在擔心一條魚淹死?你在說什麽夢話?”
顧雲月拿着救生圈站在岸邊,有點滑稽,
“我擔心你。”
虞槐甩動尾巴,“我有什麽可擔心的,你好好擔心你自己吧。”
魚正在氣頭上,不想理這個人類。
顧雲月把游泳圈放回原地,“晚飯……”
虞槐一尾巴水甩在顧雲月身上,“我和你分手了,你還管我晚飯?”
顧雲月垂眸小聲說,“我不同意和你分手。”
虞槐鑽到水裏,再也不探出腦袋。
顧雲月站在岸上,手裏拿着消毒藥水,倒進水裏,給心愛的小魚療傷。
她雖然不懂人魚的生理構造,但是近兩年集團有投資海産養殖,對于魚類的常見病顧雲月有一定程度的涉獵。
……
顧雲月回到餐桌前,管家正在地上掃珠子,“奇怪,掃地機器人又卡到珍珠了。”
管家放下手中正在忙活的事,把廚房中島臺上的飯菜端到桌上
“顧總,小姐怎麽沒來?”
顧雲月看了一眼年過五旬的老管家,疲憊擡了一下眼鏡,
“家裏地上出現珍珠是常事,把珠子收集起來全部給我就行。”
自從虞槐來到她的世界裏,她就再也沒有一個人吃飯過,頓時覺得不習慣。
“把這些海鮮全部端到三樓無邊泳池,虞槐在裏面……泡澡。”
“另外把泳池水全部換掉,改成海水缸。”
美人魚生活在海裏,若是海水一定會讓魚舒服一些。
管家端盤子的動作略有僵硬,憑借着高超的職業素養,“我這就去做。”
顧雲月喝下一口海鮮湯,嘗試道,“李叔,你在顧家幹了大半輩子,我很感激你,希望你不要輕易提辭職。”
管家:“顧總多慮了,為顧家鞠躬盡瘁,我不會辭職。”
管家莫名其妙,他每個月拿着高于市場價兩倍的工資,活少錢多,有啥可辭職的?
管家把飯菜端到無邊泳池前。
看到了他這輩子從未設想過的畫面,端着托盤的手微微顫抖。
老管家僵硬維持着面上平靜穩重的表情。
?
有一瞬間他真的想辭職。
肯定是打開門的方式不對。
好漂亮,再看一眼。
……
連續一個星期,顧雲月都沒有帶虞槐上班,準确來說她都沒有見過魚一次。
關于美人魚的神話故事和小說倒是沒少看。
整個公司關于雲雨 CP 的粉絲每天都盼着發糖,卻只見顧總準時上班下班,身側再也沒有一個坐在輪椅上淺淺笑着的姑娘。
整個公司都彌漫在一股低氣壓中。
他們不知道只有夜幕降臨後,顧雲月才能站在泳池邊凝望一眼存在着美人魚的深淵。
沒有人魚的陪伴,深更半夜,顧雲月後腦疼痛如同報複般襲來。
一下一下針紮刺痛,顧雲月躺在床上輾轉反側。
因為前段時間的好轉,她沒有繼續開藥,手邊白色藥瓶空空如也,灑落在地上。
雪莉回複消息,“你不是說和虞槐小姐談戀愛,頭疼就好了麽?”
顧雲月:“別廢話,過來給我看病,我出雙倍診金。”
“行,我這就來,”有錢不賺是傻子,雪莉披上白大褂,提着藥箱就出門,“你兩個月沒找我,今天突然頭疼,怕不是感情出問題了吧?”
顧雲月忍着頭疼發消息,“我不介意重新換一個醫生。”
雪莉:“事先說明啊顧總,心病還需心藥醫,我只能治療身體疾病,感情問題可救不了你。”
二更
顧雲月在家快要疼暈過去,意識恍惚之時雪莉終于來了。
雪莉的車剛駛進宅子,就感受到今日夜晚有點不對勁。
管家目光複雜地站在會客廳,“高小姐,顧總在卧室,您裏面請。”
雪莉看他欲言又止,提着藥箱上樓,“顧總和小美人真吵架了?”
管家複雜:“不是吵架那麽簡單。”
雪莉站在臺階上以為管家會透露更多顧總的感情,卻沒想到他只說了這一句話就安靜的在前面帶路。
雪莉奇怪說,“顧總和虞槐小姐分房睡?”
管家沉默不語,心想,這哪是分房睡啊,一個陸地生物,一個海洋生物。
雪莉被送到顧總的主卧前,門緩緩推開,在寬大的床上,顧雲月一個人皺眉仰躺,
顧雲月長發散落在絲綢床單上,身上穿着已經皺成一團的白色襯衫,因為頭疼而全身泛紅,好看的眉眼緊緊皺着,明明是習慣一個人睡在大床,此刻看得竟有點空蕩不已。
雪莉趕緊上前打開藥箱,把顧雲月扶起來,開始注射。
先止疼再說。
雪莉從小在國外長大一口普通話說的中不中,洋不洋:“話說顧總啊,你脾氣怎麽還是像以前那麽暴躁,明知道和虞槐在一起能治頭疼,怎麽還管不住自己的情緒?”
“你這樣讓醫生我也很難辦啊。”
顧雲月心想你在放屁,你根本不懂我們之間的情況。
顧雲月的注射藥劑後昏昏沉沉,後腦的疼痛算是減輕了,臉色陰沉的吓人。
雪莉從箱子裏拿出幾瓶藥放在顧總面前。
顧雲月頭疼消退後,雪莉又開始不正經,“能透露一下你和女朋友發生了什麽事嗎?我可以免費給你做情感咨詢。”
也不知是顧雲月真的病得神志恍惚,真就開口說了,
“虞槐誤會我喜歡別人,我解釋了,她不聽。”
從以往冷淡要強的顧總口中聽到了無助,雪莉還是頭一回。
上次說只有單純的金錢和肉,體關系,雪莉心想這兩人的關系明明好到沒邊了。
雪莉作為狗頭軍師,直言:“你有錢還貌美,誰能忍心不理你?随便撒個嬌,你家小美人不就乖乖來了?”
顧雲月:“。”
已經開始考慮換一個醫生了。
雪莉點到即止,提着藥箱離開,整個宅子又恢複到了一片寂靜當中。
雪莉車子路過大門忽然在後視鏡內看到了三樓的無邊泳池裏閃過一抹藍色的反光。
她停車回頭看,耳邊傳來一陣拍水聲,什麽都沒有看到。
……
顧雲月打針吃藥後昏昏沉沉地睡着了,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早上十點多。
今日不用上班。
她看着空蕩蕩的房間,心煩意亂,後腦如同針紮似的,疼痛卷土重來,連止疼藥都沒有辦法緩解。
顧雲月鬼使神差地穿上了一身絲綢吊帶裙,鏡子裏的她從正面看平平無奇,後背卻有一大塊镂空漂亮的腰線隐沒在尾椎骨處,淺綠色把肌膚襯托得更加雪白,昨夜的疼痛而帶來的憔悴感,将人顯得脆弱,弱風扶柳。
她把金絲框眼鏡擦拭幹淨挂在鼻梁上,赤腳走出房間。
來到三樓的無邊泳池前。
雪莉說她“随便撒個嬌,虞槐還能不理她?”
好看,只是顧雲月最微不足道的一個優點。
一整個晚上虞槐都在生悶氣,眼眶紅紅的,也不知維持了多長時間,池底鋪滿了一層各大飽滿的珍珠。
人類怎麽可以這麽欺負魚!
虞槐用力一甩尾巴,從蜷縮的角落游上來,遠遠看到憔悴的顧雲月靠在池邊的躺椅上,眼下一片烏青。
虞槐立刻把頭埋到水裏,假裝沒看到。
虞槐的耳鳍動了動,吐出一連串泡泡,尾巴甩了好幾下,心裏有些猶豫。
昨天這個人類把池子換成了海水,魚要舒服一些。
但魚還是不想理她。
虞槐聽到有腳步聲來,趕緊竄到池子底,外面人聲傳進來。
管家:“顧總,早餐是您最喜歡的海鮮粥,配了涼拌海藻清爽解膩,您多少用一點。”
顧雲月疲倦,“不想吃。”
虞槐在水裏吐出一串泡泡,自言自語:“放着海鮮粥不吃,這個人類品味怎麽那麽差……”
虞槐咕嘟咕嘟又吐了一串泡泡,“一頓飯不吃又餓不死。”
管家愁眉苦臉,“顧總多少用點吧,您昨日晚飯沒吃,淩晨又發病請醫生來看,這身體多虧空啊。”
游泳池表面咕嘟咕嘟像開水似的冒泡泡。
虞槐摸着摸自己滑溜溜的尾巴,不滿意地拍打着瓷磚。
“這個人類怎麽回事,晚飯不吃,早飯也不吃,哪天死了都不曉得。”
魚好不容易救上來的人,要是把自個餓死了,豈不是白救了。
虞槐耳鳍晃動,對顧小姐的行為非常不滿意。
管家嘆氣:“顧總,夫人和老爺在天有靈,若是看到您這樣糟踐自己的身體,該多傷心啊。”
虞槐皺眉,在泳池的最遠端探出腦袋。
對哦,她的人類父母五年前死了,把顧小姐孤零零的留在世上,沒人照顧。
疾病纏身,無依無靠,真是個小可憐。
虞槐心髒一陣絞痛,尾巴焦躁的在水裏晃來晃去。
耳鳍擔憂地緊緊貼在耳後。
岸上的顧雲月扯出一抹慘笑,陽光灑在天鵝脖頸上,鎖骨一片亮白色,形銷骨立,她站起來,後背的腰線展露無遺,一大片亮白色映入虞槐的眼簾。
很白,不太健康。
虞槐此刻已經完全忘記了,她是怎麽被“不太健康”的身體按在床上無法動彈。
顧雲月:“麻煩李叔把海鮮粥放在這吧,我餓了會吃。”
管家憂愁嘆氣,“顧總請好好照顧身體。”
說完就擔憂地離開了露臺。
顧雲月視線轉移到水面上,虞槐立刻縮到水裏,只留下了一截尾巴的影子。
水面上傳來顧雲月虛弱的聲音,“昨天晚上疼了大半宿,醫生來了,打了止痛劑才睡着,這種藥劑打多了對身體不好,會影響食欲。”
若外人看來,肯定把顧雲月當成一個腦子不好的人自言自語。
實則字字戳到虞槐心裏。
風吹過顧雲月的後背,虞槐都感覺冷的一打顫,
心裏罵這個人類為什麽不把自己送的外套穿起來。
顧雲月彎腰輕輕撩動池水,“昨天晚上我頭好疼啊,感覺自己是一塊冰,尖銳的鑿子一下一下戳,明明沒有流血,卻疼得宛如鮮血淋漓。”
“不過我已經習慣了,畢竟從前的五年我都是這樣過來的。”
顧雲月似乎完全沒有指望虞槐回應,她坐在池邊,雙腿沒入水中,手裏捧着溫熱的海鮮粥。
海鮮味勾的虞槐在水裏尾巴直拍,蕩起了一直漣漪。
好餓,好勾魚啊。
虞槐從水裏露出一個腦袋,幽怨的看着顧雲月,“昨天晚上你疼,為什麽不來找我?”
絲綢吊帶裙本就帶有天然的誘惑和慵懶,在病弱者身上更甚。
顧雲月低垂下眉眼:“你在生氣,我不敢找你。”
虞槐尾巴一晃就到顧雲月跟前,“你——”
這個人類從前對她又啃又咬,現在說不敢找她?!
池水中的人魚用濕漉漉又質問的杏仁眼直視顧雲月,“你昨晚……真的很疼?”
顧雲月扯動蒼白的嘴角,“還好,已經習慣了。”
不是疼也不是不疼,只是已經習慣了。
但凡有第三個人在場,都會被沖天的綠茶味給熏到。
顧雲月見到人魚看到自己,把海鮮粥裏的章魚,牡蛎,松葉蟹肉挑出來,裝滿了一勺子遞給她。
顧雲月歉意:“聽管家說昨晚你吃的不多,今早還沒有用早飯,這些你先墊墊肚子,馬上就會有人送來海鮮。”
怪不得小姑娘那麽喜歡吃海鮮,原來但凡在海裏,都是魚的食譜。
人家人魚正兒八經追着鯊魚啃。
滿滿一勺海鮮香味濃郁,虞槐卻沒有吃的心情。
顧雲月微微蹙眉,眼睫翕動,“粥是剛盛來的,我還沒吃。”
魚哪遭過這些套路,立刻擺動尾巴,“我不是嫌你髒!”
她嗷嗚一口把整勺海鮮都吃了,抱歉地看着顧雲月空空蕩蕩的白瓷碗。
海鮮粥,沒有海鮮,只有粥了。
虞槐耳鳍軟趴趴,她在心疼。
顧雲月看人魚吃了後,才淺笑的一勺一勺把粥喝掉,和虞槐想象的說些誘哄解釋之詞不同,顧雲月什麽也沒說,從池水裏收回雙腿,轉身準備離開。
虞槐擺動尾巴騰空上岸,坐在池邊,“你等等!”
陽光下的璀璨尾巴泛着金色,顧雲月暮然回首。
不管看多少次都會被漂亮尾巴給驚豔到。
顧雲月立刻調整眼神,虛弱道:“怎麽了?”
人魚高揚着下巴,冷淡的哼了一聲,從口袋裏掏出一顆珍珠抛給她的人類。
“我不白吃你的東西,也不白住在你家,給你的抵錢。”
顧雲月捧着珠子,眼含笑意。
人魚淺藍色的眸子光華流轉,驕矜道:“你頭疼就來找我,別自己扛着,讓魚心疼。”
三更
看到顧雲月走後,整條魚潛入到了池底。
她拍動着尾巴,心裏很不是滋味。
沒過一會兒管家就帶着海鮮大餐過來,半條藍鳍金槍魚肉質肥美,大老遠就能聞到魚類特有的腥香味。
虞槐從水面裏露出一個腦袋警惕地看着管家,
管家笑容依舊沉穩得體,“虞小姐,該用早餐了。”
虞槐軟軟地耳鳍來回扇了兩下,“昨天晚上顧小姐頭疼了?”
管家在顧家工作了幾十年,早就和個人精似的,思老板之思,“是啊,頭疼了一晚上,到了早上才好,勉強睡了一個小時。”
虞槐整顆心髒如同被一只大手攥住,心血淋漓的疼痛,就連尾巴上的傷痕都顧不住,反身坐在岸邊。
虞槐嘴角抿成一條線,尾巴不愉快地拍打在水面上。
管家不動聲色地把推車上的魚肉放在小臺上,“先別提這些了,小姐趕緊用早餐吧,別餓着肚子。”
虞槐杏仁眼露出心疼,“我能治好顧小姐的頭疼,你為什麽不來找我?”
管家嘆氣,“顧總不讓,顧總心疼小姐,也愧對小姐,不想惹得小姐生氣。”
管家點到即止,“小姐若有別的想吃的海鮮,請務必告知我,這就讓酒店去準備。”
虞槐更加不悅了,耳鳍豎起來,晃來晃去。
虞槐悶悶說:“你們人類不害怕我嗎?”
管家笑容和善,“這是哪的話,小姐永遠是顧總的小姐,也是我需要服侍的人。”
“這一點永遠都不會改變。”
虞槐眼眶泛紅,別扭的歪過頭,等到管家離開後,才把目光落在了鮮美的魚肉上。
她的人類早上就喝了一碗沒有海鮮的海鮮粥,而她在這裏大魚大肉。
魚好委屈。
這個人類太不懂得照顧自己了!
顧小姐沒有魚就活不下去麽。
……
黑色轎車駛出宅子,顧雲月靠在車後座上閉目養神。
總助:“顧總,姜芸沒有成功簽上綜藝合同,和導演鬧得不愉快,想要見顧總一面。”
顧雲月昨夜雖沒有休息好卻也沒有管家說的那麽慘,整個人沒啥精神,車內氣壓極低,總助光是彙報工作,背後就起了一層冷汗。
金絲框眼鏡後的雙眸陰沉暗弱,妥妥的反派。
顧雲月不鹹不淡的嗯了一聲,總助繼續彙報別的工作和今日的行程。
回到公司,顧雲月穿着紅底高跟鞋踩在無聲的地毯上,在走廊盡頭是帶着紅寶石項鏈的姜芸。
姜芸一身柔弱的白色裙子在不明亮的陽光下,更顯得楚楚動人,
“顧總,有時間單獨聊一會兒嗎?”
顧雲月目光平淡地從她紅寶石項鏈上掠過,“有事在這裏說。”
背後幾個高管看着姜芸,壓迫感極強。
姜芸嘴角扯出一個蒼白的笑容說,“新劇反響不佳,粉絲的凝聚力也不行,如果能接個綜藝炒一下熱度,對公司的營收也有好處。”
顧雲月:“你讓人寫成文件發給負責人,這種小事不用單獨找我彙報。”
顧雲月身後的幾個高管互相交換眼神,心裏來回衡量。
都說姜芸和顧雲月有一腿。
難不成是假的?
顧雲月轉身打開辦公室的門,高跟鞋剛踏入辦公室便停住了,轉身看向姜芸,“五年前……”
姜芸眼前一亮,臉上擺好的柔弱又無私的笑容。
顧總果然惦記着五年前的“救命之恩。”
顧雲月:“五年前我被沖到海灘上,手裏是不是握着一塊鱗片?”
姜芸措手不及,沒想到顧雲月問的是這個。
姜芸詫異點頭,“是的,您當時怎麽也不肯松手。”
顧雲月颔首,和幾位高管走進辦公室,姜芸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那扇厚重的辦公室門關上。
姜芸:“……”
焯!
好氣!
拐角處經紀人走出來,抱怨:“你不是說,只要去求顧總就一定能拿到名額麽?”
姜芸怒從心起,咬牙切齒:“我怎麽知道!”
“都怪你無能,那麽簡單一個綜藝的名額都拿不下來,還好意思說是經紀人一姐。”
“算了,去查查顧總情人的資料。”
……
辦公室內,顧雲月靠在軟椅上處理工作。
中午時,秘書送來酒店訂好的午餐。
顧雲月看了一眼錫紙盒,“放在這兒。”
秘書:“好的。”
秘書不愧是大扛雲雨CP的粉頭子,紅着耳朵問,
“顧總今日怎麽不見虞小姐來?”
一句話精準踩雷點。
顧雲月:“你很閑?”
秘書趕忙搖頭,像只鹌鹑似的不敢發言。
心裏瑟瑟發抖念叨着年終獎,不敢繼續問一句。
秘書急中生智,“酒店做的飯菜哪有虞小姐做的好吃。”
顧雲月:“那當然。”
秘書:“。”
趕緊溜了溜了。
連續好幾天,整個公司都處在低氣壓中。
開會時,彙報工作的人差點被吓得嗓音發抖,看靠在黑色皮椅上的顧雲月目光冷冽,他在心裏瘋狂反思自己,哪裏講錯了。
整個會下來,除了顧雲月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
快到下班時間,顧雲月手機上跳出了一條信息。
“您關注的【小魚直播間】已經開啓,請您趕緊去圍觀吧!”
顧雲月撥動手機眼前一亮,她在第一次看到虞槐的直播時,就已經關注了直播間。
立刻點開直播,畫面中是自家的無邊泳池。
虞槐身上穿着輕薄沾水不濕的鲛紗,托腮輕輕哼唱歌曲。
“姐姐我來了QAQ只要看到姐姐我的失眠立刻就好了,真的好神奇。”
“咱不是吹的,只要我能娶到姐姐,我這輩子當牛做馬都沒意見。”
“聽說姐姐是娛樂巨頭公司老板的女朋友?嘤嘤嘤我真的酸了。”
“感謝失眠再見 贈送的兩個深水魚雷。”
“主播身上穿的衣服是什麽材質呀?我也想買一件。”
“求同款。”
虞槐看到直播停止哼唱,在水裏轉了個圈,“在外面買不到同款,我給我家顧小姐做過兩件。”
手機只能拍攝到上半身,拍不到下面水池中的魚尾巴。
虞槐歌聲清澈靈動,就連遠處林子裏的鳥兒都在合唱。
淺藍色的長□□浮在水面上如同散開的海藻,在陽光下被撒上了一層金粉,別的直播間都是致死量的美顏濾鏡,只有虞槐這高清攝像頭。
虞槐一邊編織鲛紗,一邊哼歌,和以往不同的是左下角挂了一個小小的購買鏈接。
【極品珍珠吐血跳樓價十萬元一顆】
“卧槽????神他媽吐血跳樓價???”
“這主播絕了,不坑窮人的錢。”
“不懂就問什麽珍珠那麽貴啊?”
“看描述,平均直徑一厘米,海水珠……圖片光澤還挺好。”
“妥妥智商稅,好好聽主播唱歌吧。”
虞槐淺淺笑道,“沒辦法,不賣點珍珠就沒錢吃飯了,希望觀衆老爺們別介意。”
畫面中少女說話軟軟糯糯,帶着天然的好感,顧雲月戴上耳機好似虞槐在她耳邊喃喃細語。
“感謝 962800 贈送的九十九個深水魚雷。”
“感謝 962800 贈送的九百九十九個深水魚雷。”
“感謝 962800 贈送的九千九百九十九個深水魚雷。”
在彈幕叢中飄過一個金色最顯眼的彈幕,“你的珍珠我全都要了。”
直播撒幣,直接把虞槐的直播間頂到最熱門。
顧雲月靠在辦公椅上淺笑,砸錢也要把小美人給哄高興了。
她找專家看過,珍珠十萬塊一顆,确實賤賣了。
專家看到那顆珠子的光澤差點給跪了,進入行業幾十年從來沒見過那麽高品質,如果專家親眼看到無邊泳池底鋪了幾百上千顆,一定會瘋。
直播間中的虞槐面容抱歉,“老板對不起,剛剛賣出十五顆,還剩下六顆,後臺會退您錢的。”
顧雲月垂死病中驚坐起,“不用退錢,剩下的就當打賞。”
顧雲月拎包去地下室坐車回家,車廂內司機額頭上挂着冷汗,快要窒息了。
後座老板的臉色太差,以至于讓人尋思是不是集團要破産了。
顧雲月眉眼裏閃過一抹幽暗,這世上除了她,還有別人擁有小人魚的眼淚。
光是這一事實就能讓顧雲月極其不悅。
她有的是錢,不需要自家小朋友出去賣眼淚。
回到家後顧雲月走到泳池邊,已經結束直播的小魚把編織好的鲛紗整齊疊在盒子裏。
虞槐聞到熟悉的人類氣息,激動的拍了一下尾巴,明眸善睐,笑眯眯地看着她。
頓時想到兩個人還在冷戰,笑容收起,驕傲地哼了一聲。
顧雲月語氣很沉:“你把珍珠賣了。”
她蹲下,手指摸在小人與柔軟的耳鳍上,後者舒服的喉嚨裏發出貓咪似的呼嚕呼嚕聲。
虞槐軟軟地說:“我不在你家白吃白喝,給你錢。”
魚沒意識到為什麽人類會知道她賣珠子。
顧雲月一愣,就在這時,手機發來短信。
賬戶裏,多了六位數。
虞槐耳垂紅潤,嗫嚅道:“你多摸一會耳鳍,我給你顆珠子。”
耳鳍冰涼軟乎,被人類摸的,從頭酥麻到尾巴尖。
作者有話說:
魚魚賣眼淚,直播,攢好小錢錢,全部給自己的人類
魚魚不要錢,還賣了自己幫顧總數錢,好可憐的魚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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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檔文:《小魅魔穿成釣系O》
白軟軟是一只穿越來的小魅魔,被人強拉到就酒吧裏。
小魅魔姿态豔絕,光是拿着酒杯,懶散地靠在吧臺上打盹兒,就能讓人臉紅心跳。
小魅魔很喜歡酒精的味道,但是為什麽越喝越……“餓?”
背後淌汗,腿腳無力,身上的奇異香味擴散,整個酒吧的alpha都在看她。
傳說中的生人勿進的集團長公主把人圈在懷裏,低啞道:
“Omega,你的信息素紊亂了,需要抑制劑。”
小魅魔抓住她的領口,喘着氣兒道:
“不要抑制劑,要你。”
“你……能當我的主人嗎?”
她們魅魔,都是有飼主噠。
顧見幽看上了小Omega的這張臉,和她軟軟薄薄的身段,把人養在身邊當只金絲雀,整日千嬌萬寵着。
所有人都以為白軟軟是個柔弱可欺的Omega,個個摩拳擦掌,準備搭上顧見幽的大船。
面對蓄謀已久的秘書,不停“偶遇”的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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