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1)
第二天, 月白終于知道了那個刺激點的地方是哪裏了,她呆傻的指着面前的告示牌,不可置信的扭頭看向一旁悠然自得的桑晚:“學姐, 這就是你說的刺激點的地方?”
桑晚理所當然的點頭, 她漫不經心的笑着開口道:“怎麽?小學妹不覺得這個地方很刺激嗎?”
月白呵呵一笑:“我覺得應該是恐怖。”她牽強的拽住桑晚的手腕,咧嘴笑:“但我可不怕這些。”
桑晚輕笑, 她歪着頭玩味的扶住告示牌的标簽:“那我們進去?”
“進去就進去。”月白咽了下口水, 她怎麽都沒想到桑晚說的刺激點的地方竟然是帶她來鬼屋玩。
本着天下鬼屋都是假的,都不恐怖的念頭, 月白毅然決然的跟着桑晚走到了票務處。
桑晚站在票務臺前,側過身再一次确認的問了遍:“确定要玩嗎?進去可就不能輕易出來了。”
“玩。”月白惡狠狠的道:“我才不怕。”
桑晚啞然, 她打量着月白的周身,小學妹這樣子可不像是不怕啊,不過……
“兩張中等恐怖票,不要NPC, 麻煩了。”桑晚對着票務處的人道。她可不希望月白在驚吓下, 失手打傷了人。
捏着兩張票來到檢票口, 桑晚再一次确定了月白了意見,才是慢悠悠的将票遞了過去,在服務人員三令五申的建議下, 兩人拿到了鬼屋裏的地圖。上面标記了鬼屋的路線, 可以根據路線走出鬼屋, 但上面并沒有标注道具的擺放和出現位置, 一切都要游客自行體會。
“你好,由于你們選擇的是中等恐怖的, 所以需要佩戴定位器,若是四十五分鐘內沒有出來, 我們會根據定位器上顯示的位置尋找你們。請時刻謹記,鬼屋內的所有東西都是假的,不要過度驚慌。”服務人員認真叮囑二人。
桑晚了然的點頭,她接過定位器戴在自己手腕上,将另一枚戴在月白的手腕上,她開玩笑道:“若是害怕,可以拉着我。”
月白腰板挺的筆直,在心中不斷默念:都是假的,都是假的,我不怕。
“不用,沒什麽好怕的。”月白無所謂的開口。
聞言,服務人員看了她一眼,想說什麽,可想到之前所有游玩的人一開始都是這種态度,也就沒多說什麽了,反正裏面的道具會讓她們認識到現在的大意。
鬼屋的內部充斥着幽暗的燈光,剛進入時,是一道幽深的隧道,除了陰暗之外,別無他物。月白懸着的心放下一點,也就這樣,跟她以前玩的差不多。
走到一盞燭臺前,桑晚展開地圖,透着昏黃的燈光查看路線,她輕點圖紙:“我看了一下,有兩條路可以選擇,你想走哪一條?”
月白探頭看了眼,選擇了一條近些的。
桑晚看着那條路線,眉頭微微皺起,路線近就代表着這條路會更恐怖一些。
她沒有出言阻止。
“那我們左拐。”桑晚擡起下巴點了下不遠處的分叉口道。
月白“嗯”了聲,與桑晚并肩同行。
兩人剛轉彎,月白就感受到一陣陣涼風吹來,她下意識的抱着手臂,超朝前探了探頭,沒發現什麽。
看來是烘托氣氛的道具。月白暗自道。
就在她放下心來,那股涼風越來越大,隐隐有阻擋兩人步伐的架勢。
月白空閑的手掌動了動,沒去拉桑晚。
突然,她感覺到肩膀一涼,一滴水漬從半空中掉落,浸潤了一小塊布料,月白身子顫抖了下,不敢擡頭去看。
桑晚察覺到異樣,她微微仰起頭,只見頭頂上是一只巨大的鬼臉,舌頭半露,液體正從舌尖滾落。
桑晚若無其事的低下頭,繼續往前走,餘光中是月白輕微顫抖的身子。
有點意思。還會強撐着。
“啊!”腳下一軟,黏膩的觸感讓月白忍不住放聲尖叫,她快速朝後靠去,身子直直的撞上突然出現的物體。
月白僵硬的扭過脖子,迎面而來的是一張血紅色的人臉:“卧槽,卧槽。”
月白被吓得爆了粗口,她再一次後退,又踩上那一片黏膩。目光呆滞的向下,微弱的燈光下,是不斷蠕動的黑色物體。
“啊啊啊啊啊!!”不斷的驚叫聲從後月白的口中傳出,她上蹿下跳的不知該往那走,巨大的恐懼感包裹住她:“學姐,嗚嗚嗚。”
她幾乎要被吓哭了,一只微涼的手掌拽住了她的手腕,月白下意識的以為又是什麽可怕的東西,不斷揮舞手臂想要甩掉。
“是我。”桑晚溫聲開口,她嘗試安撫月白的情緒:“別怕,都是假的,那個就是個道具你看,它現在已經不動了。”
淺淡的聲調緩緩撫平了月白慌亂的心跳,她喘着氣,小心翼翼的看向那張血色人臉,果然不動了。
月白穩定住情緒,她硬着頭皮去看腳底下的東西,是電動的軟墊。
得知是什麽東西後,月白臉上慢慢恢複了紅潤,她閉了閉眼,再次睜開的時候,眼底已是一片清明。
“學姐,我們繼續走吧。”月白語調有一絲顫抖。
桑晚沒忽略,她關切的牽着月白的走:“真的沒事了嗎?”剛才月白驚慌失措的樣子,讓她又好笑又心疼。
“沒事,走吧。”月白道,她不斷小聲呢喃:“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桑晚牽着她的手用了點勁,她輕柔的捏住對方的掌心,揉動兩下:“嗯,都是假的。”
接下來出現的東西,月白都會在其突然出現時驚叫一聲,然後恢複了原樣。
被桑晚牽着,再加上她不斷的自我催眠,竟也是有了點用,沒那麽害怕了。
桑晚看了看手上的地圖,馬上要到出口了,按理來說,最恐怖的東西就快要出現了,她眸子暗了暗,不着痕跡的瞥了一眼還在碎碎念的人,抿住了唇。
在離出口還剩兩三米的位置,燈光相對于前面亮堂了許多,月白盯着“出口”兩個字,激動的差點跳起來,她的心裏防備在這一刻降到了最低。
總不能在這還有什麽機關吧。
她急沖沖的想要走完這兩三米的距離,剛擡腳朝前跨了小半步,紅外警戒被觸發,整個鬼屋燈光全部熄滅,四周黑漆漆一片,什麽也看不見。
不好。月白暗叫一聲。
腳下地板開始塌陷,濕潤難聞的氣體從四面八方湧來,月白的身子一點點的往下墜。
“這是什麽?學姐,你在哪?”月白睜大了眼睛,黑暗中,是模糊的物體輪廓,脊背有什麽東西在觸摸,冰涼的濕軟趴在她的手臂上,一只類似于手的東西緊緊拉住她的腳腕。
“啊啊啊啊啊!”又是一連串的尖叫。
“月白。”耳邊是桑晚擔憂的叫喊聲。
“學姐我在這。”月白想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急切的呼喚。
可兩人間像是隔了一道屏障,怎麽也找不到對方。
一整個冰涼鋪在她的身上,月白再也控制不住了,聲音染上了苦意:“桑晚,你在哪?”
她恐懼的尋求庇護。
“啪嗒。”一道光線照了過來,桑晚打開了手機的手電筒。順着光線,她終于看見了那個恐懼到不知所措的人。
月白蹲在地上,雙手緊緊的抱住自己,在她的背上,趴着一個巨大的假蜥蜴,此刻正吐着舌頭搭在月白的手臂上,手腕上則是一只烏青色的道具手。
“小白。”桑晚兩步跑過去,她甩走那只假蜥蜴和道具手,伸手抱住還在不斷顫抖的人,柔聲安慰:“別怕,別怕,學姐在這。”
熟悉的嗓音,熟悉的溫度,月白繃不住了,她撲進桑晚的懷抱,哽咽的抽搐,抑制住自己混亂的情緒。
“不怕不怕。”桑晚一下下的順着月白的背,她後悔帶月白來這玩了。
過了十分鐘,月白的情緒慢慢好轉,她弱弱的擡起頭,臉頰上還殘留着兩道淚痕。
桑晚的心更加疼了,她雙手捧着那張臉,柔軟的指腹擦過淚痕,憐惜的皺緊了眉頭:“好點了嗎?”
月白鼻頭聳動兩下,她緩緩的點頭:“學姐,我們出去吧,我不想待在這了。”
桑晚安慰的撫摸着她的發頂:“嗯,好。”
鬼屋裏最後的道具出來了,剩下的幾步路沒再遇到什麽。
呼吸到外面新鮮的空氣,月白慘白的面容有了點血色。她摘下那只定位器遞給前來接待的服務人員,雙腿打顫的慢慢向前挪動。
桑晚小跑過去,拉住人。月白的眼神空洞不聚焦,她懸起的心髒劇烈跳動,呼吸不穩。
“去休閑區坐一坐,緩緩心情?”桑晚拉住漫無目的朝前走的人,牽着人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沒走幾步,就找到一個空位置,桑晚帶着月白坐下,她關切的注視着月白的表情,對方秀美的臉上還殘存着淚滴的痕跡,桑晚從包裏掏出濕紙巾,細細的擦拭。
月白僵硬的轉過身,她單手按在桑晚停留在她臉頰上的手:“學姐。”
“嗯,我在。”桑晚不動了,她看着月白開始聚焦的眼睛,好脾氣的靠近了些,另一只手攬住對方往自己懷裏帶。
“嗚嗚嗚,早知道就不去了,吓死我了。”月白窩在桑晚的懷中,小聲的訴說自己的害怕。
桑晚低眸看她,活脫脫一只受到驚吓的兔子,見她好多了,桑晚含笑的聲音再次響起,她攬着月白輕緩的左右搖晃:“看出來了,被吓的連學姐也不叫了,會直接喊我名字了。”
聽到月白用那種極度驚恐的聲音喊她的名字,桑晚第一反應就是,小學妹是真的被吓狠了,第二反應是,不應該帶小學妹來這,第**應則是,自己的名字出現在小學妹口中還挺好聽的。
“學姐……”月白緩過勁來,她從桑晚的懷抱中脫離出來,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裏面真的很恐怖。”
桑晚莞爾:“進去之前,是誰說不會怕的?”
月白不好意思繼續道:“那學姐為什麽要帶我來這啊……”
桑晚神色一頓,她眼含深意的看了眼月白:“突然想到的。”
“哦~”月白拖長了語調,沒想到這個答案。
桑晚垂在身側的手動了動,思緒飄到了國慶節前一晚。
彼時,她發信息問周清言,如何能讓別人對自己産生依賴感,結果對方直接發來一條鏈接,她打開,入眼的第一條就是:去一個恐怖的地方,這樣人在驚吓之中,會不自覺的産生對其他人都依賴感。
嗯,很不錯。她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這間鬼屋。
但……好像吓過度了。
在休閑區足足坐了半個小時,期間月白去了趟衛生間補妝,等她回來的空隙,桑晚給周清言發消息。
“你是真不靠譜。”桑晚。
“???”周清言。
桑晚長按那個鏈接引用發了過去:“這個”
“嗯……當時正在看這些,你一問,我就随手發過去了。”周清言。
桑晚挑眉,轉手截圖發送給溫墨,做完這些,她放下手機,雙手交叉等待月白回來。
“學姐。”月白小步走了回來,她居高臨下俯視仍坐在長椅上的人,激動道:“學姐,那邊有街頭唱歌的,唱的不錯哎,我們要不要去看看。”
桑晚擡眸與她對視,她眉宇間透滿了溫柔,她沒接話,伸出手輕輕揉搓月白的額頭:“卡粉了。”
“……”月白。
學姐,你禮貌嗎?
“走吧,去看看。”桑晚站起身,她坐在這依稀能聽見歌聲傳過來。更何況
小學妹現在興致不錯,她自然不會拂了對方的意。
随着距離的拉進,歌聲漸漸大了起來,悠揚的旋律配上絕妙的歌聲從不遠處飄來,引人陶醉。
在歌唱者的周圍已經圍上了一圈的人,月白牽着桑晚的手腕靈活的在人群中穿梭,不過數個呼吸間,就擠到了前排的位置。
月白驕傲的仰起頭:“學姐看見沒,這就是技術。”
桑晚盈盈一笑,她認真的誇獎:“嗯,很棒。”
歌聲不斷,甜美的嗓音自中央女子的口中傳出,是一首抒情歌。月白只覺得旋律好聽,其他的也說不出所以然來。
“她音色不錯。”桑晚跟着旋律哼了斷。
一曲畢,女人彎下腰感謝在場的觀衆,她收了麥退到後面,在女人離開後,又上來位中年男子,男聲粗犷,絮絮的說着感謝的話。
月白掃了最前方的二維碼,她看着最上面的一個唱歌選項點了進去,界面一下子變得簡單起來。她大致浏覽了下,大概就是觀衆自行選歌然後上去唱。
“學姐,你看這個。”月白驚喜的擡起頭:“可以自己上去唱哎。”
桑晚目光落在她遞過來的手機上,一目十行看完,她輕笑:“你要上去唱嗎?”
月白臉一下子垮了下來,她扭捏的放下手機:“我五音不全。”
“那你這麽激動做什麽?”身後有人在往前擠,桑晚餘光向旁掃去,手臂護住月白。
“我覺得學姐可以給他們露一手。”月白道桑晚在迎新晚會上表演的節目還歷歷在目,說來還有些想念。
桑晚動作凝固了一瞬,她好笑的看着眼前人:“想聽我唱歌?”
“嗯嗯。”月白眼睛亮了起來。
桑晚眼角彎曲,擡手揉了揉對方的側臉,語氣含着不易察覺的寵溺:“你若是想聽,我随時可以唱給你聽。”
“真的嗎?”月白眼睛更亮了。
“真的。”桑晚點頭。
“那學姐還是別在這裏唱了。”月白後知後覺的環視了周圍一圈人,面目是前所未有的認真:“這裏人太多了,我想學姐單獨唱給我聽。”
她看着桑晚精致溫柔的面容,光是站在這,就吸引了數道不斷投來的視線,若是再唱個歌,還不知道會引起什麽人的注意。
她的學姐,只有她可以看。
月白傲嬌的往前邁了一小步,擋住側面的目光,她惡狠狠的回瞪了眼嘗試通過移動位置探看桑晚的男生。
看着男生灰溜溜的移開視線,月白驕傲的擡頭挺胸。妄想窺視學姐,還要問問她同不同意。
桑晚面帶微笑,她瞧着月白的小動作無奈的抿了抿唇,眼底深處是難以窺見的溫柔與寵溺。
然,月白可以擋住一個人的目光,卻擋不住四面八方的視線和部分膽子大的人。
兩人剛從人群中行退出,就有一個人舉着手機,界面上是一幅二維碼,他大步跨了過去,擋住兩人的去路。
“你好同學,我剛剛在那邊看見你,想跟你認識一下可以嗎?”男生禮貌道。
桑晚面上的笑容淡了很多,她還未說話,手就被人拉住。
月白緊緊的握住她的手,手指不停的指尖劃過,看得出主人內心的焦急。
桑晚心情瞬間好了很多,她嘴角的笑容明顯了很多。
男生看到桑晚笑的更開心了,認為自己有戲,剛想加把勁繼續說點什麽,就聽見桑晚拒絕的話語:“不好意思,我沒有想要和你認識的打算。”
散漫的字句從她口中緩緩流出:“我想,你可以換個人認識。麻煩讓一下,你擋路了。”
她平和的注視面前尴尬的男子,還未熄屏的屏幕發出微弱的燈光,二維碼孤獨的凝固在上面。
月白強忍着笑意和心底莫名的慶幸,緊緊咬住牙關,隐瞞真實的情緒,只是她抓着桑晚的手卻因喜悅而不斷的收緊力度。
掌心的熱度越發清晰,桑晚眸光裏滑出一道道漣漪。
小學妹真有趣。
繞過擋住的男生,走了一段距離月白松開手,說教的姿态:“還好學姐沒加那人,真的是,什麽叫認識一下,剛見面就想要聯系方式,也不覺得打擾別人。”
桑晚垂眸,那只被松開的手虛握成拳,她一瞬不瞬的盯着月白:“嗯?”
月白繼續道:“一般來說,那男生若是加上了學姐,一定會主動發消息給學姐,扯一大堆有的沒的,最後說出自己的目的。”
“什麽目的?”桑晚好奇的問。
“這還不明顯,說對學姐一見鐘情,想要……深度發展?”月白想了個詞。
桑晚低低的笑開了,她捏了捏對方的臉:“你怎麽這麽好玩,不過……”她話鋒一轉,眼神銳利起來:“你怎麽會知道的這麽清楚?”
她還記得那晚人工湖旁,擺套圈的一個男生還想問月白要聯系方式,現在見她這麽了解,莫不是以前也遇到過這種情況?
她面容端正起來,細細打量月白,帶着審視的态度眯起眼睛:“你以前加過這種人?”
“怎麽可能。”月白當即否決,她想也不想的回答:“除非是真的同學,會加一下好友,那種不熟上來就問要聯系方式的,我可不會理會。”
“嗯,不錯。”桑晚溫柔的笑了笑,她主動牽住月白的手,兩根手指夾住掌心的軟肉,心下默念:這樣最好。
“那是,所謂的一見鐘情,說的再直白點不就是見色起意。”月白咂舌道,想了想後又道:“但也不排除部分人真的是靈魂相吸,第一面就喜歡上了對方,只不過應該不多。”
桑晚耐心的聽着,她不時嗯了幾聲回應,最後補充了句:“靈魂共振嗎?”
“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長篇大論下來,月白有些口渴了,她摸了下幹渴的喉嚨,捏了下脖頸。
“買點水喝吧。”桑晚善解人意的指了指前面的超市。
“嘿嘿。”被一眼撞破心中所想,她也不矯情,大手一揮:“學姐,我請你,看中什麽選什麽。”
桑晚配合着:“懇求大佬養我。”
“可以。”月白也演上了:“以後在A大遇到了什麽事,直接報我名字,我護着你。”
“好。”桑晚輕聲應答,食指不自覺的蜷縮起來,她看着月白的那張臉,總感覺被蒙上了一層看不見的東西,無時無刻不在牽動着她的心神。
分明沒什麽特別的,可偏偏,不經意間的話語和動作就能撩動她久違的情緒,對外維持着自身的人設,好像只有面對月白的時候,才會發自內心的高興。
自鬼屋出來到現在,月白沒再表現出任何恐懼,桑晚的擔憂微微減少了些。
兩人慢悠悠的晃着來到超市,月白直奔飲料區而去,她拿起兩瓶礦泉水後詢問桑晚:“學姐有什麽需要的。”
桑晚輕輕搖頭,薄唇輕啓:“我沒什麽要買的。”
“啊,這樣啊。”月白登時有些挂不住,剛剛還說要養學姐,結果現在學姐反倒沒什麽要買的。
桑晚看出了她的失落,故作才想起來道:“我覺得我們可以買點水果,我上次買的水果都吃完了,補充點吧。”
“好哎。”月白又開心了,她瞳孔在眼眶中打轉,不斷搜索水果區的位置。
“學姐,在那邊。”月白食指彎曲指着左前方上面挂着的“水果區”牌子道。
桑晚應聲跟在月白身後,她視線鎖定在對方的背部,看着看着,唇角不自覺的扯出一抹發自內心的弧度。
“學姐想吃什麽。”月白停住了,她側轉過身,水果的種類很多,月白征詢桑晚的意見。
“香蕉吧。”之前月白在她宿舍,吃的最多的就是香蕉。
“我也喜歡吃香蕉哎,皮一撥就可以吃了,也方便。”月白驚喜道。
“其實吧,我也喜歡吃的,就是太麻煩了,還要洗或者處理,挺麻煩的,久而久之就不怎麽吃了。”月白挑選了一把看着還不錯的香蕉裝進袋子裏,放到稱重器上。
桑晚好笑的點着額頭:“就因為這個啊。那你還喜歡吃什麽水果,學姐給你剝?”
“真的?”月白歡呼雀躍,不過很快她就無奈的笑了:“還是算了吧,太麻煩學姐了。”
“不麻煩。”桑晚輕聲道:“還想吃什麽?”
“柚子可以嗎?”月白試探的問道。
“可以。”桑晚聞言走到一旁的專區選了個看起來不錯的柚子。
拎着兩袋東西出了超市,月白疲憊的擡了擡胳膊,她沒讓桑晚幫着拎。
“給我一袋。”桑晚伸手就要去幫忙。
月白側身躲開:“沒事就這麽點東西。”
最後,還是在桑晚的堅持下,月白将一袋相對輕一點的遞了過去。
拎着東西,兩人也就沒在外面逛太久,簡單的吃了個飯,又買了點小吃就回去了。
走到校門口的時候,月白腳步慢了很多,她欲言又止的看着手中拎着的東西,唇張了又合,合了又張。
桑晚察覺到了,也不去主動挑起話題。
臨近宿舍,月白終于開口了,她蠕動着唇,吞吞吐吐的:“學姐,那個……我今晚能不能還去你那睡啊。”
“嗯?”桑晚疑問。
“我室友都回家了,宿舍就我一個人。”月白諾諾的開口,她本來是不怕的,只不過今天去了趟鬼屋,眼睛一閉上,就是不同的畫面。
“嗯。”桑晚一眼就看出了她內心所想,聲線放柔了很多:“昨晚不是就睡了嗎?國慶這段時間都在我那陪我,你忘了嗎?”
她的聲音本就溫柔,現在又刻意放低了聲線,整個嗓音都染上寵溺的氣息。月白聽的入了迷,她慌亂的錯開視線,桑晚沒戴眼鏡的情況下,一與那雙秋水般的眸子對上,她的心跳不知怎麽加快了許多。
“那就要多打擾學姐一段時間了。”月白道。
“不打擾。”桑晚笑道。她很願意小學妹來打擾她,最好經常來打擾她。
一進宿舍,月白就跟骨子散架了一般,無力的談坐在椅子上,片刻後,意識到這是桑晚的宿舍,彈的一下坐了起來。
她要注意形象啊。
桑晚将東西放在桌子上,一轉身就看見某人拘謹的站着,她不解的眨動眼睛:“你怎麽站起來了?”
“嘿嘿。”月白傻笑兩聲:“那個學姐,我先去洗澡了。”
“去吧。”桑晚整理着桌面,随口接道。
在月白進了衛生間後,桑晚擡眼看了眼陽臺的方向,拿出濕巾将手洗幹淨後,她坐在椅子上,拿起鏡子放在面前。頭微微揚起,修長的手指撐大眼皮,小心的從眼睛裏取出隐形眼鏡,放入專門的浸泡液中,随後将盒蓋關上放入櫃子裏面。
做完這一切後,她拿起買的柚子,指腹在原本已經劃開的表皮按下,指尖用力,将柚子最外層的表皮剝去扔進垃圾桶。
她拿紙擦拭了下殘留在指尖的液體,用水沖洗了下本就安靜的盤子。坐在椅子上一點點将攀附在柚子上的皮點點褪。去。幹淨完整的柚子肉被整齊的擺放在盤子中。
她剝的速度不慢,不多時,小半個柚子已經裝入了盤子中,估摸着差不多了,她将剩下的柚子放在袋子中紮好。
重新整理了下擺盤,将掉落的柚子肉撿起扔進垃圾桶。
月白出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一整盤處理幹淨的柚子肉,她雙眼放光,克制自己不去看那紅通通的柚子肉,默默的塗抹水乳。
桑晚挑眉扶額,指尖敲擊在盤子的邊緣:“尊敬的小白同學,柚子已經剝好了,等會別忘了吃哦。”
她調笑着拿起那套黑色睡衣走進衛生間前又接了句:“可別辜負我辛苦剝的哦。”
月白的臉随着桑晚的話一點點的漲紅,在桑晚進入衛生間後,她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臉頰。
争氣點,別動不動就容易臉紅。
深呼兩口氣,她抱着激動的心情靠近桌子,仔細打量着剝好的柚子上,正準備拿一個嘗嘗,轉念一想,拿出手機,“咔擦”就是拍了兩張。滿意的欣賞了下,她收起手機,捏起一塊填入口中。
汁水在口中炸裂開,甜意瞬間鋪滿整個口腔,月白滿足的眯起眼睛,又捏了一塊放入口中。
“也不知道以後誰這麽好運,能娶到學姐。”吃着吃着,月白的腦子裏突然冒出這句話,她吞咽的動作一頓,一股股苦意蔓延上來。
“也不是很甜嘛……”月白失神的咽下。
她去陽臺洗了洗手,水流沖刷在她的手上,月白呆滞的看着水順着指縫流出,心情低落下來。
衛生間的水流聲不斷,與陽臺處的水流聲交彙在一起,月白詫異的擡起眼,透過衛生間門上的一小塊透明玻璃,她看見缭繞在玻璃面上的水霧,熱氣升騰間,水花四濺。
她的思緒被拉回,茫然的眼神逐漸被清明取代,她暗笑自己剛才在想些什麽,拉開平移門走了進去。
剝好的柚子靜靜的躺在桌面上的盤子中,月白坐在椅子上等待桑晚出來。
十分鐘後,桑晚帶着一身熱氣出來了,她看了眼盤子裏幾乎沒動柚子:“怎麽了?不好吃嗎?”
她順手捏了塊柚子肉放入口中,清甜味很濃:“還不錯啊,怎麽不吃?”
“想等學姐一起吃。”月白道。
“等我做什麽?本來就是專門為你剝的。”桑晚走到另一邊,塗抹好水乳後坐在了月白的身側。
“要把剝好的這些都吃了哦,不然明天口感就不好了。”桑晚道。
“嗯呢。”月白應聲捏起一塊填入口中,她将盤子往桑晚的方向推了過去:“學姐也吃啊。”
桑晚無奈,只好又捏起一塊放入口中細細品味。
随後,她打開電腦,處理了下還未完成的ppt作業,月白好奇的在一旁邊看邊吃,吃着吃着,她下意識去拿柚子的手空了下,擡眼看去,盤子中僅剩的兩塊孤零零的躺在那。
“……”月白。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學姐一共就吃了兩塊。滿頭的黑線拉下來,雖然學姐說是專門為她剝的,可她也不能真的全部都自己吃啊。
看着最後的兩塊,月白殷勤的撿起一塊,遞到騰不出手的桑晚面前:“學姐張嘴。”
聞言,桑晚自覺的張開嘴,一塊柚子肉直接被喂入口中。她打字的手頓了頓,偏頭看了眼滿臉笑容的人,又轉過去做手頭的作業。
很甜。甜甜的汁水一路流入她的心肺,浸潤了滿室的蜜意。
吃完後,月白主動去将盤子刷好,用紙巾将盤子上殘留的水漬擦去:“學姐,這盤子放在哪?”
桑晚頭也不擡的:“放在後面的桌子上就行。”
半個小時後,桑晚終于完成了作業,她保存好文檔,擡手關了電腦。
一旁的月白津津有味的看着,她趴在桌子上,側臉的肉被擠壓在一起,形成一小塊凸起,肉嘟嘟的。
想戳一下。桑晚盯着那處軟肉,心裏默默念叨。
“學姐處理完了嗎?我去刷個牙。”月白站起身往陽臺方向走去。
“一起吧,刷完牙就可以睡覺了。”桑晚道。
刷完牙,兩人一前一後上了床,月白側身躺在裏面,給桑晚留出充足的空間。
月白半張臉埋在被子裏,僅僅露出一只眼睛。
月白一直覺得,桑晚的被子上有種別樣的氣息,香香的,很好聞,跟她身上的味道很像。
她一開始以為那是沐浴露的香氣,可她在桑晚這住的時候,用的都是桑晚的沐浴露,卻從來沒有這種香氣。
“你那麽靠牆做什麽,往我這來來。”桑晚掌心貼着牆面将人往身邊帶了帶:“這邊空挺大的。”
月白蠕動着身子往桑晚的位置靠了些,直到兩人的手臂相貼她才停下來。
燈被熄滅,月白的眼前一下子暗了下去,盯着空無一物的天花板,過了幾秒才閉上眼睛。
無數恐怖的影子在腦海裏快速閃過,鬼屋裏經歷的一切像是電影般重新放映,月白的身子劇烈抖動了下,她側過身,面對着桑晚而睡。
然……閉上眼,出現的還是那些畫面,她不住的縮小身子,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還在想白天的事嗎?”桑晚睜開眼,她與月白身子相碰,在對方抖動的時候就注意到了,只是沒說話。現在看她不斷的縮緊自己的身子,關切的掀起被子一角,輕柔的将人拉出來。
“學姐,我一閉上眼就會胡思亂想……”月白小聲的開口。
“沒關系,學姐在這,害怕的話,你可以抱着學姐睡。”桑晚輕輕的拍着她的後背,幫她順氣。
“嗯。”月白低低的應了聲,她又往桑晚的位置靠了一些過去。
“小白,把被子壓在身上,別凍到了。”桑晚溫聲開口。
跟月白同睡的這幾天,她發現對方半夜極愛踢被子。
“好。”月白半弓起身,将身子的被子往身下帶起,她是半趴在床上的,手肘撐着全身的力量。
就在她要重新躺下的時候,身形踉跄的往旁邊倒去,桑晚眼疾手快的拉住對方,手上力度往身上一帶,月白的身形陡然轉變了角度,直直的朝着桑晚撲去。
等她緩過神來時,就見自己雙手撐在桑晚的左右肩膀旁,整個人則是半趴在桑晚的身子,溫熱的柔軟透過睡衣貼在她的小腹,月白呼吸頓住。
她僵直的去看身下的人,對方呼吸時的熱度源源不斷的打在她的脖頸處,她一動不敢動。
“小學妹是想對我做什麽嗎?”桑晚含笑的聲音響起,她雙手虛抱住月白,防止人倒下去。
“不是不是。”月白慌亂的搖頭,她快速的穩住身子,側坐在床床上解釋:“學姐,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身子不小心歪了。”
“嗯,我知道。”桑晚笑着打斷她:“趕緊睡覺吧,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