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鬥嘴
◎無恥!◎
紅塵坑蒙拐騙,成功騙了一萬靈石,錢到手後,後面的魔者一擁而上,不信別的,就信她身上的仙氣。
何曾見過仙氣這般強烈的神仙呢。
紅塵應接不暇,看手、看臉,險些忙不過來。顏來也不提醒,看她何時作罷。
直到楚柔看不下去了,上前揪住紅塵的耳朵:“你有完沒完,還有那麽多大事等着你去做,你就貪這點錢?”
“等會兒、等會兒,等我算完。”紅塵被揪着站了起來,沖排起長隊的魔者們要喝一聲:“最後兩人,價高者得,我女兒喊我回家吃飯,不是,我娘喊我回家吃飯了。”
顏來勾了唇角,女兒……這是瘋了嗎?
果然見到面前的隊伍亂了,衆魔乃至散仙們争先恐後地湧來,非要争奪最後兩個名額。
顏來嘴角含着笑,眼中帶着柔光,若日日這般,她們的生活該多有趣!
半晌後,紅塵滿載而歸,顏來朝她伸手。紅塵眨了眨眼睛,“幹什麽?”
“賺的錢呢?”顏來問道。
紅塵眨了眨眼睛,不覺說道:“那是我的,是我的私房錢。”
“是嗎?你的人都是我的,私房錢也該是我的。”顏來将手往她跟前伸了伸,“我幫你算了,你最少賺了十幾萬靈石。”
紅塵下意識後退兩步,“不成,這些都是我的。”
顏來意外:“你不給?”
“你将嫁妝分我,我就給你。”紅塵不傻了,懂得顏來的套路,這回再不上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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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來不悅:“那是我的。”
“靈石也是我的。”紅塵學着她的語氣。
一側的楚柔被兩人稚氣的行為弄得扶額,高聲說道:“都什麽時候了,要這麽些錢有什麽用,有錢在,沒命花呢。”
紅塵嬉笑着将靈石收藏好,沖顏來嬉笑一句:“不給你、就不給你,氣死你。”
顏來面無表情地望着她,突然間,心口一顫,“你恢複記憶了?”
低頭整理衣襟的紅塵也是一顫,握着腰間香囊的手不自覺地收緊,“嗯,記得了些以前的事,記得師父對我的好。”
顏來抿住唇角,不知怎地就沒繃住,眼眶微紅,“知曉為師對你好,你怎地不給我。”
“我的家底都給你了,我這是私房錢呢,師祖說應該留下錢放口袋裏,出門有活路。”紅塵徐徐擡首,眸色晶瑩,對上顏來含着淚水的眸子,她微微一笑:“師父對恩重如山,我豈能忘呢。”
只這簡單的一句,讓顏來泣不成聲。
恍如隔世。
顏來痛哭,“你不該救我,更不該招惹流光。”
“小小流光罷了,有何可懼呢,莫要害怕,我會讓四界恢複安靜的。”紅塵擡手,輕輕擦去她眼角的淚痕,“師父,我令你無顏面對鳳凰山先祖,你可曾後悔收下我。”
“不悔,鳳凰山塌,四界不明,我都不會後悔。”顏來徐徐搖首,怎麽會後悔呢。
若說後悔,她不該離開鳳凰山,令楚柔陷入絕境,不得不自盡。
也後悔輕信師尊的話,累得鳳凰山滅。
紅塵平視眼前的女子,道:“我終于可以與你平視。”
自小的仰慕,最後成了真,可又換來山崩地裂,她在想,是不是自己錯了。
後來才知,不知自己錯了,而是世道不容,仙魔有別。
仙慣來高高在上,用盡陰謀詭計,卻依舊認為自己做什麽都是對的。
只有對錯之分,沒有仙魔之別。
淚眼朦胧,顏來又覺得哪裏不同了,紅塵走到她的跟前,伸手抱着她,“師父,一切都會過去的。”
這句師父恭敬卻又滿含笑意,與流光紅顏的挑釁極為不同。
顏來淚水漸止,下意識看向楚柔的方向,那裏已無人,或許一開始,楚柔就已悄悄離去。
顏來放了心,放松自己牢牢抱着紅塵,“有你,我很自豪。”
有這樣的徒弟,哪個師父不自豪。
紅塵笑靥如花。
哭過一通,顏來漸漸穩住自己的情緒,問她:“你如何知曉流光的去處。”
“阿娘告訴我的。我來魔界尋找,是一護法告知我,我去找了,或許歲月久遠,流光之上的封印已然不牢固,我輕易便打開。”
流光之內,是一個美麗透着冰肌玉骨的女子。
與傳聞中不同的是,她只是一個被丈夫抛棄的女子。她的丈夫殺妻證道,她僥幸活了下來。為洩恨,鑄造流光法器,收集萬惡。
而她只殺了自己的丈夫,數萬年前的戰神歲銘上神。
歲銘死後,她便準備避世,誰知仙魔兩界不肯放過她。
她自然也不會随意挨打,誰殺她,她便殺誰,一來二去,流光殺人無數,成了傳聞中的惡魔。
流光內的萬惡聚集,在她虛弱之際,終于侵蝕她的身子,慢慢地使她走後入魔。
最後一戰,她被仙魔兩道封印于魔界深淵,直到紅塵去将她放了出來。
她知曉當年困殺她的仙魔都已死了,無處尋仇,便也罷休。
紅塵救她,她也感恩,助紅塵回到過往,帶回了自焚前的顏來,下了忘塵,送回鳳凰山。紅塵擁有流光,登上魔尊之位。
紅塵滅了鳳凰山,乃是大罪,仙族聲讨,流光死于大戰內,襄助紅塵逃脫。此時她萬分虛弱,流光內的惡念順勢侵蝕她的理智,無奈下,她留下一魂一魄,等同斷尾求生。
流光被送去鳳凰山,顏來自然毫無記憶,但這一切都在楚華年的注視之下。
失去了魂魄,紅塵忘記前塵事,被魔醫相救,再度成了魔尊。
兜兜轉轉,再見顏來上神,明明相愛過,卻不識得。
顏來唏噓,“世人都道流光十惡不赦,殊不知,也是被逼上十惡不赦的道路,仙道無情也就罷了,偏偏用妻子的鮮血來證明。”
“狗屁,你現在去看看,還是有這樣的事情,證明自己無情無欲,呸。”紅塵趁機罵了一句,還想再罵的時候,楚柔走了過來,她立即收聲,“母親。”
楚柔眄視她一眼:“可以走了嗎?”
“可以,去哪裏?”紅塵點點頭。
“花族,給你洗一洗筋脈。”
紅塵呀了一聲,拉着顏來的手說道:“我們一起洗。”
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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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族如臨險境,傾古被逼着去操練兵馬,楚華年一反常态般鑽進古籍,反是傾風拿了一本古籍遞給她。
“數萬年前,仙魔兩界耗費無數心血才得以封印流光,死傷無數。而如今仙魔兩界無上神可用,想要封印流光,是不可能的事情。既然無人封印,唯有淨化流光內的惡靈。”
“仙族四大神器玄鐵劍、鳳凰羽、乾坤令、通天石,可洗淨一切污穢。”
楚華年放下古書,目光幽深,“你說的,我都知曉,除此之外,還有什麽辦法?”
“母親為何覺得此法不妥?”傾風不解,明明有辦法,為何舍近取遠呢。
楚華年反問他:“玄鐵劍在何處?”
“東海。”
“乾坤令呢?”
“蠻荒。”傾風說道,“鳳凰羽該說鳳凰山之物,具體在何處,書中從未有過記載,反是通天石……”
傾風頓了頓,“通天石是天宮地基,倘若取了,九重天必然會塌陷。”
“為一流光,天宮不複,三族不寧,你覺得值當嗎?”楚華年問兒子,“你說的辦法太過殘忍了。”
傾風冷笑,道:“是很殘忍,卻是無奈之舉。比起流光的威脅,天宮毀了可以重建,三族不寧可以慢慢恢複。流光紅顏一日不除,我們便永無寧靜。”
楚華年沒有說話,而是慢慢地坐了下來,雙手攥着古籍,心中慌得厲害。
兒子不知她在想什麽,她想的不是天宮,也不是三族,而是紅塵。
鳳凰羽在紅塵的身體內,如何能取出呢。
楚華年憂心不已,小仙來報:“天帝與天後來了。”
楚華年立即轉憂為喜,“去請她們就坐,我随後就來。”
傾風拿起書籍便走了。
待客的廳內,紅塵走來走去,摸摸夜明珠,又摸摸白玉挖出來的玉盞。
“師父,花族為何這麽富有?”
顏來捂住耳朵,紅塵又說:“你怎麽那麽窮,我記得你那時候都是點蠟燭的。”
“要夜明珠做甚,鳳凰山永世光明,蠟燭都是浪費。”楚柔接過一句話,“你都是天帝了,能不能不要那麽眼皮子淺。”
紅塵卻說道:“我就是眼皮子淺,怎麽了,你怎麽也那麽窮呢。”
楚柔:“……”別和我說話了。
楚華年匆匆趕來,邁過門檻就見到紅塵端起白玉盞盯着不放,她大氣道:“你若喜歡就送你了,也不值錢。”
“不要,我要新的。”紅塵果斷放下,“別人都用過了,我不喜歡。”
楚華年笑話她:“是嗎?別人吃過的糖葫蘆,你不照樣吃。”
“那不一樣。”紅塵不服氣,“我母親咬過的糖葫蘆,你也別吃啊。”
“大難不死,這是恢複記憶了。”楚華年驚訝的停下腳步,端詳着紅塵的面容,“不錯啊,吸收得如何了?”
“尚可,我想借用你們的泉水洗一洗。”紅塵看向顏來,主動說道:“我可以将我母親借給你用一用。”
“呸,說話不知羞恥。”楚華年淬了她一句。
紅塵習慣了,淡然地牽着顏來的手就走了,道:“我們三日後再回來。”
顏來尴尬極了,恨不得鑽進地縫裏,廳內剩下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楚柔狀若無事般扶了扶衣袖,道:“流光紅顏可曾來過?”
“沒有,我令人去探過,她将自己鎖在帝後的寝殿內,不知做什麽。”楚華年也是憂心忡忡,不敢輕易招惹這位魔。
楚柔嗤笑道:“她曾是紅顏的一部分,有着紅顏的感情,自然會對顏來有感情,她迫切想要得到顏來。”
楚華年聞言後也是一時語塞,想起自己的女兒為顏來犯下的錯事後,心中生起無名之火,“顏來、到底有何優處。論美貌,旁人就差嗎?”
“人家喜歡,你管得太寬了。你自己的女兒都管不住,還想管流光紅顏?”楚柔也愁得揉揉額頭,“流光紅顏不殺人是最好的,你管她做什麽。”
楚華年覺得對方語氣不善,索性不提了,說起古籍的事情。
“天宮塌了再建,東海毀了、蠻荒毀了,兩族不寧,試想想,真的合适嗎?”楚柔反問楚華年,可一想到流光紅顏的癫狂,留她活着,便又是無盡的麻煩。
除之,勢必要付出巨大的代價。
若是不除,她說若為禍四界,又該如何是好。
兩人對視一眼後,楚華年欲言又止,“鳳凰羽在紅塵身上……”
“我知曉,且等等流光紅顏的動靜吧。”楚柔心中不定,若流光紅顏并不想與四界為敵呢。
兩人心存僥幸,那廂兩人跳入泉水中,溫熱的泉水包裹住身子,兩人徐徐沉入谷底。
紅塵伏在顏來的肩膀上,親昵喚她:“師父、師父……”
顏來合上眸子,一聲聲低喚将她的思緒拉至許久前。
小小的孩子坐于門外,開門的一瞬間,她有驚訝,也有憐憫,
她知曉,門開後,她與她綁在了一起。
平常歲月,春風細無聲,一言一行都滲入了到了生活中。她知她的無助,她知她的不易,相知相守才相許。
一聲聲師父讓顏來緊張不安,她恍若回到過去,回到鳳凰山上,她們做的事情又是那麽羞恥。
她緊緊閉着眸子,感受着紅塵的溫柔。
“你別喊了。”顏來萬分羞恥。恍若自己帶壞了弟子,受萬人唾罵也是應該的。
紅塵不肯,咬着她的耳朵聲聲呼喚,“不喊難道就不存在嗎?”
顏來捂住耳朵,紅塵攥住雙手,将她抵在水下石前,令她無路可走。
泉水輕柔,輕輕将兩人包裹。
水面泛起絲絲漣漪,有人狠狠跺了一腳,水下震動,紅塵披衣而出,濕漉漉的長發緊貼着脊背。
“紅顏,你鬧夠了哈,來我地界秀恩愛。”傾古不服氣,“我在訓練兵士,你們卻在……”
傾古年歲雖長,到底未經人事,話沒說完就紅了臉頰。
紅塵落于地面上,頃刻間,頭發便幹了,衣擺輕曳,“你喜歡練就練兵,你們那些兵遇到流光紅顏,人家眨眼就給你滅得幹幹淨淨。”
“你……”傾古氣得凝結,偏偏無力反駁,“你是天帝,躲在我花族做甚,上天趕走流光紅顏。”
“不去,我先與師父快活一番。你去吧。”紅塵知曉她使用激将法,也不上當,朝她揮揮手,“你快去,贏了,你做天帝。”
傾古氣得臉色通紅,“你怎麽那麽無恥。”
“你跟了我萬年,才知曉我無恥啊。”紅塵叉腰,“傾古帝姬,你爹死了,你還橫什麽呢。”
傾古翻了白眼:“說得好像你沒有死爹一樣。”
“我和你不一樣,我是大義滅親,再者我的權勢是我自己争取來的,你不一樣,你是靠着你爹來的。你想想,你如今沒有爹撐腰,你還是帝姬嗎?”紅塵撇撇嘴,“我還是天帝還是魔尊,你呢?”
“你、你無恥。”傾古氣了半晌,都不知該罵什麽,她爹是她爹,她娘是她養母,兩人又是親姐妹。
無奈下,她偃旗息鼓,沖着水裏喊道:“顏來上神,你欺騙我的事情,難道不想解釋嗎?”
“解釋什麽?騙了就騙了,再回來解釋,是打自己的臉嗎?”紅塵覺得對方思路古怪,“你騙了人還要回去說我騙你不對,你原諒我,你又不是她妻子,憑何要道歉。能處朋友就處,不處就滾蛋。”
傾古氣死了,“你怎麽不講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