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村草和村花(十二)
這世道,中個秀才,就算是一只腳踏進了士大夫知識分子階層,普通人都要高看一等。
要中上個舉人,必是全家沸騰,祝賀的鑼鼓能從街頭敲到巷尾,憑借這個舉人的身份,如何也能在官場謀個一官半職,以後過的是中上層階級的日子,更不必說狀元了。
古往今來,哪些摘了狀元高帽之人,後來都成為了朝中一品重臣,成為朝野上為帝王分憂的中流砥柱,有不少狀元甚至官至權傾朝野的宰相。
所以可想而知馬大潤這個狀元郎當得有多風光,皇帝喜歡極了他的詩和他的意識流畫作,不僅給他狀元的寶座,還賞賜他黃金白銀和百尺綢緞,以及一座位于京都城清淨地段的宅子。
并授予馬大潤翰林院編修之職。
除了這些,還有更令人羨慕的,便是皇帝他老人家想将自己最小的女兒嫁給馬大潤。
雖然馬大潤現在還只能做一個小小的翰林院編修,沒什麽實權,但如此輕的年紀就熬完了層層考核和選拔,從秀才混到狀元,未來定是後生可畏,前途無量的。
将公主嫁給他,以後有大把風光的好日子,不算下嫁。
他也想做大祐國史上第一個能将公主賜婚給狀元郎的皇帝。
大祐國開疆擴土以來,共産生過七十八個狀元,卻還未曾有一位狀元能迎娶公主為妻。
因為這些人經過小秀才一輪一輪拼到殿試摘下狀元,差不多都已人至中年,甚至鬓發斑白,這種年紀了定然是早已成婚,有了家室的,家裏面可能都有一大堆會打醬油的孩子了。
就這,皇帝能舍得将如花似玉的女兒們嫁給他們
以是光榮成為大祐國歷史上最年輕的狀元的馬大潤,自然深得朕心,除了宮闱裏尊貴的那些公主們,京都城裏還位出嫁的世族小姐和貴胄千金都眼巴巴地盯着他這個塊肥肉。
可是,在皇帝旁敲側擊地表達完他有此意時,馬大潤非但沒有欣喜若狂,反而驚了一張臉,稍一緩神,趕忙抱拳懇色說道:“陛下!臣淺薄,實在配不上公主,公主怎可嫁于臣這樣的人,陛下可不能委屈了公主啊!臣已經是有發妻之人了,如何也不能做公主的良配,陛下三思!”
皇帝:“……”
他嘴唇抽了一下,“你別急,朕就是随口說說,又還沒真把公主許配給你,你這麽激動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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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大潤又聲嘶力竭道:“臣是怕委屈了公主啊!”
“……”
這馬狀元如何看也不像是個膽小懦弱之人,方才還志向濤濤、胸有成竹地與他談古論今,怎麽這會兒他要将公主嫁給他,他就不敢了呢。
他為何就覺得他配不上公主?朕可覺得他配極了。
于是皇帝又說,“你也莫太妄自菲薄,你才華不凡,心有韬略,以後定是幫助朕定國□□的棟梁之才,朕賞識你,才生出此意。”
馬大潤立馬說:“不!臣不配!!”
皇帝:“…………”
馬大潤愈是拒絕,皇帝愈是覺得此人不貪慕虛榮,懷揣了一顆赤誠的謙虛之心,便從狐疑生出更多的欣賞之意。
為了安慰住他那顆忐忑的小心髒,皇帝把話說得更直接了,“朕說你配,你就配。”
馬大潤沒想到皇帝這麽堅持,簡直跟他有的一拼了,他便不得不說了實話:“陛下,不瞞您說,臣深愛臣的發妻,這輩子恐怕一顆真心,只會付在她一個人之上,若臣娶了公主,也恐無法分出半絲真情給公主,這樣不是誤了公主一輩子嗎?!臣不能當這個罪人!”
“………”
這下不止皇帝,瞪大眼睛站在朝堂之上安靜如雞當吃瓜群衆的滿朝文武都震了神,朝馬大潤瞥去的眼神夾雜了不解、疑惑、甚至幾分欽佩,還有一些羞臊。
這都要當官的人了,怎麽還想着那些小情小愛呢,而且這麽堂而皇之談論什麽情深、意切,害不害臊?成何體統!
公主啊,人家皇上要許給你的是公主啊!!又不是街上的阿貓阿狗,這簡直就是天賜良緣啊,你咋就不知道見好就收呢!
大臣們一時都覺得馬大潤有點傻,可他要是傻的話,又怎會混上狀元呢,簡直矛盾得讓人窒息。
殿內寂靜了有一會兒,皇帝才臉色微沉地開口道:“可聽說,你夫人是個麻子。”
馬大潤笑了,俊逸的臉浮上深情之色:“陛下,麻子又如何?容貌、身材乃裝點靈魂之物,臣愛的是她的心,愛的是她高尚的靈魂,就算她再醜,臣也愛她。”
“……”
馬大潤說得自己都感動了,內心一個“屁哦”發出來,他娘子可是天下第一絕色,就算是這宮裏嬌養的公主也是比不得的!
他話落,滿堂靜默,無人再唏噓一聲,某種名叫“敬佩”和“嘆服”的情緒,爬上衆人心頭。
皇帝沉默半晌,眼眸盡是欣賞之色,不再堅持要将自己的女兒嫁給馬大潤,他道:“愛卿如今飛黃騰達,也不忘糟糠之妻,乃真真的高尚君子,朕表欣慰。”
皇帝不僅不愠,也不介懷,還由衷地覺得朝中多出這樣一位誠實憨厚、情深意重的才子,是大祐國之幸,他還命史官将馬大潤如此品德記入史冊,好讓後人學習。
于是馬大潤不嫌發妻醜陋,還如此情深義重之舉,不僅感動了皇帝,感動了朝野,更感動了大祐國百姓,一時間為世人稱頌。
還有人将他和他麻子娘子的愛情故事寫成話本,一經發行,不到半日就銷斷了貨。
大祐國的女子們看完話本,都淚眼汪汪,感動于馬大潤和他麻子娘子不離不棄的愛情故事,皆幻想着自己未來也能找到一個像馬大潤這樣無論她們如何長相如何身材都不嫌棄她們,将她們寵成寶的夫君。
而已婚婦女們看完話本,立馬就紅着眼睛将話本砸到她們夫君身上,嘶出一句:“你看看人家馬狀元,再看看你!”
京都城,一處低調奢華有內涵、不算大也不算小的宅子裏,人們贊嘆不已的馬狀元馬大潤,正抱着他家娘子牛小蕊在四周種滿粉嫩荷花的賞花亭裏吻得忘我。
“娘子,我好中意你。”馬大潤舔舐在蕊白衣的耳垂,已經親到濃出,将她橫腰抱起,燥火難賴地朝卧房的方向跑去。
打掃着院長們的奴仆埋着身,偷偷瞥上一眼,立馬臊紅了臉,趕緊埋回頭去。
只有他們知道他們家大人私下裏到底是個什麽德性,坐懷不亂、不嫌妻醜的高尚君子?呵,不存在的。
而且他們家夫人哪裏醜了,簡直比天仙還美!
今個兒馬大潤讓京都錦繡坊做的衣裳也都送來了,他讓管家付了錢,只命将衣裳搬進房內,讓下人們都退了出去。
蕊白衣将馬大潤扯松的衣裳拉回去後,淩亂着一頭蓬松的長發坐在梳妝櫃前戴耳環。
菱花鏡中照映出她的鵝蛋小臉。
皮膚白若初冬飄落的雪花,濃密的眼睫毛覆在波光水滢的瑞鳳眸上,她輕垂眼睑,都是美得要命的容色,唇上塗的玫瑰味口脂都被馬大潤吃了幹淨,她戴回多米色珍珠耳環後,揭開脂膏的蓋子,又上了一層新色。
這些胭脂水粉都是馬大潤給她買的,用着雖沒有天庭上的來得舒服,但她覺得裝扮自己的過程也是有趣的。
馬大潤從那一堆新做的衣裳裏翻出一件,走過來,眉稍氲色未散,勾了唇說:“媳婦兒,我幫你一件一件地試,要是有你不喜歡的,咱們退回去讓錦繡坊重新做,這些可都是花了錢的,要是不合身那錢不是白花了嗎?”
蕊白衣放下脂膏餅,瞥了一眼他捧過來的衣裳,是一件繡着粉色荷花的肚.兜。
蕊白衣:“……”
他是心疼錢嗎,她是不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