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步步為營
紀無心醒來已是傍晚時分。
她幽幽地睜開雙眼,看到便是一道黑牆擋在她的身前,再向上看去,不禁秀眉微蹙,心中有些不悅,想起自己暈倒之前落入他的懷中,那股淡淡的悸動,讓她顯得有些局促不安,為何,自己會對他有如此反應,自己對于他根本了解甚少,而且,他還要挾自己。
秦夙始終陪在紀無心身邊,顧不得男女有別,看到她渾身是血的那刻起,他便沒有了任何的顧忌,在一路上宮女太監驚愕的表情之下,他抱着她入了寝宮,親自為她清洗傷口,為她療傷,确認她無大礙之後,方可安心。
這些時日,他馬不停蹄,快馬加鞭,平息邊疆叛亂,亦是早已熟悉她的性格,自是明白,如若自己不能極早地趕回來,她定會想方設法逃離自己的身邊。
等他滿心歡喜地趕回盛京,才得到手下來報,她被帶入皇後寝宮,他心中一顫,從未有過的恐慌與害怕蔓延全身。
還好,他及時趕到,他在她落入自己懷中的那一剎那,懸着的心終于放下。
秦夙輕撫着她額間的墨發,側身躺在她的身邊,癡癡地看着她,直到滿足地閉上雙眼。
在紀無心醒來之時,他便醒了,只是卻不願醒來,他在等,等她憚度。
紀無效眸,一手按着受傷的地方,端詳着身側躺着的男子,一深褐色錦袍,俊朗的容顏,卻不似以往散發着冰寒之氣,反而透着淡淡的溫馨,讓她看得有些失神,她從來不知道昔日冷酷的黑面神居然有如此溫柔純真的一面,她嘴角不其然地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
想要起身,卻拉扯了身上的傷口,“嘶……”抑制不住地低吟。
“怎麽了?”秦夙猛然睜開雙眼,向她靠近,擔憂地問道。
“沒事,就是扯動了傷口。”紀無心斂起痛意,淡然道。
“你想要做什麽,告訴我便是,這幾日你還是不要亂動,乖乖躺在床上便是。”秦夙放低聲音,溫聲說道。
“這點小傷不妨事。”紀無心有些受不了在這狹窄的空間裏,秦夙寬大的身體探向自己,讓她有些不适,說着便要起身。
“怎麽會不妨事,雖然都是些皮外之上,可是,失血過多,還是要好生将養着,我可不想到時你我成婚時,娶得是位醜王妃。”秦夙淡淡笑道,這笑容中盡是寵溺。
“你……”紀無心瞪視着秦夙,從未想到殺伐決斷,冷酷無情的秦王竟然有如此輕挑的時候,“我口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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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躺下,我去拿來便是。”秦夙嘴角噙着笑意,将紀無心小心地按在床上,找個舒适的姿勢,靠着,快速下床,徑直走向圓桌旁,随即,便看到他端着一杯水大步走了過來。
紀無心伸手便要接過他手中的茶杯,卻被秦夙攔下,“我現在沒有力氣,我喂你。”說着,不顧她的反對,将茶杯遞在她的嘴邊。
紀無心此時想到了穆青,以往她受傷時,穆青總會如此無微不至地照顧她,可是,看向眼前笑得一臉溫和的秦夙,她知道,對于秦夙,穆青給她的感覺是親人,而他,卻是個陌生卻又不得不熟悉的男人。
這幾日,秦夙一直未離開寝宮,始終陪在紀無心的身邊,直到她身體康複,每日,他都會不顧她的反對,為她上藥,每每到此時,紀無心很是抗拒,卻也無可奈何,他的執意和堅持,讓她無論如何都狠不下心來,她有些懊惱,自己這是怎麽了?
奇怪地是自那日起,宇文賢再沒有出現過,後宮恢複了平靜,皇後被廢,卻沒有引起軒然大波。
翌日,紀無心才從秦夙的口中得知,之所以朝堂沒有任何的反應,是因為,長公主手中的權利已落入宇文賢的手中,這是紀無心早就料到的事情,卻沒有想到宇文賢會做的如此不動聲色,竟然連她都隐瞞,她瞬間覺得,她與宇文賢愈行愈遠。
十日之後,紀無心已無大礙,她看着在一旁為她布菜的秦夙,這些時日兩人的朝夕相處,秦夙對她的細心照料,讓她感激在心,她也看到了秦王鮮為人知的溫柔一面。
心中對于他的芥蒂也逐漸地消失,只是,嫁給他,卻還是讓她有些排斥。
“我的傷已無大礙,這些時日,謝謝。”紀無心還是有禮貌地感謝道。
“你我還分彼此嗎?”秦夙淡淡笑道,繼續手中的動作,“十日後便是你我成親的大喜之日,這些時日我會将所有婚禮所需的事物預備齊全,你安心養好身體,只管等着那日穿着嫁衣,行禮便是。”
紀無心低頭用膳,卻不知如何回答,時間真快,還有十日嗎?擡眸,看向秦夙笑意盈盈的容顏,她真的要嫁給他嗎?
卷三 步步為營 四三十五章 大婚
紀無心對自己的人生充滿着無奈,仿佛所有的一切都沒命運所驅使,沒有一刻放松,有關于她的事情,都是被動的去承受,包括親眼目睹家族被滅,被逼無奈潛伏在太後身邊,伺機行動,本以為這些年來的辛苦,終于得償所願,報的大仇,可以過屬于她的日子,可是,命運還是再次給她開了一個玩笑,如今,卻不是心甘情願地要嫁人了。
“無心,如若你不嫁,我們可以遠離這裏,我相信,沒有任何人能夠阻攔得了我們。”穆青雄地看着紀無心這幾日時而發呆的神情,心被狠狠地揪着。
“是啊,主上,秦王就算本事再大,也不能逼婚啊。”梓晴在一旁附和道。
“師父,你若要離開,我定會将你帶到他永遠也找不到的地方,而且,你身邊還有我們呢。”步輕言這些時日一直待在冷血門,他感受到了以往不曾有過的心情,冷血門,雖然名為冷血,卻是個世外桃源,門下的弟子皆是情同姐妹,他們不分彼此,同甘共苦,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讓他漂泊已久的心找到了彼岸,不禁,對紀無心更是崇敬。
“我已經答應了他,就沒有反悔的道理,況且,現在表面上看似平靜,實則,怕是将來會有更大的軒然大波,當年,我已然決定走上這條路,如今,卻要抽身,卻是很難,我不想眼睜睜地看到兩敗俱傷。”紀無心思慮再三,轉眸,看着眼前的穆青三人,她或許應該自私點,一走了之,可是,想到宇文賢,想到秦王,想到太後臨死時的表情,讓她沒有辦法不管不顧地走掉,也許,不久的将來,天宇國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穆青自是明白,紀無心一旦做的決定,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擋的了,那麽,就讓他時時刻刻陪在她的身邊吧,如若真的發現危險,他也可以保護她。
這些時日,宇文賢一直忙于朝政,對于秦王與紀相大婚之事,他置若罔聞,仿佛這只是尋常人家的喜事一般,可是,誰也不知道,每當夜深人靜之事,他總是對月當空,徹夜難眠,想到自己心愛的女子即将要嫁給別人,而他卻無能為力,他便恨意叢生,現在的他必須忍,總有一天,他會将他心愛的女人奪回來,每每此時,他都是如此地警醒着自己。
短短十日悄然而過,這日天未亮,紀無心便被簇擁着梳妝打扮。
鳳冠霞帔,待一切準備妥當之後,天色已然大亮,梓晴作為陪嫁侍女,攙扶着紀無心緩緩走出寝宮,坐着八擡大轎,自皇宮而出,行至東城,皇家儀仗氣派威嚴地将她擡到秦王府。
秦夙騎着高頭大馬,一身紅色喜服,襯托的他更加地俊美無俦,總是回頭,看着轎辇裏的女子已然成為他日後相伴的妻子,他的心情更是前所未有的愉悅,仿佛得到了世間至高無上的無價之寶般,需要他一生好好地珍惜呵護。
整個儀仗繞着京城一圈,才緩緩行至秦王府,秦夙翩然落馬,紀無心的心情卻是平靜無波,雖然,這是她在成親,可是,她卻沒有絲毫的激動或是難過,難道自己太過于冷情了嗎?
她突然起,易王府被滅時,斷頭臺上,易王恨恨地質問自己,“紀無心,你果真狠毒無情?”
而她卻不以為然地回道,“既無心,何來有情?”
是的,她是無心的,又何來有情呢?她的心早已在前世被傷的千瘡百孔,怕是,再也不會有心有情了吧,所以,她面對女子一生中的大事,已然可以如此地冷靜,不正是說明,她紀無心,當真的無心嗎?
随着秦夙的腳步,她不知不覺已然來到喜堂,由始至終,她都是一個木偶,聽之任之,沒有絲毫的反抗,或者是多餘的情緒,但成禮之後,被送入了洞房。
外面依舊古樂震天,喜笑顏開的聲音不時傳入她的耳內,她嗤笑一聲,屋內只有她一人,她掀開蓋頭,看着紅燭高臺,耀眼的紅,刺紅了她的雙目。
門被推開,梓晴疾步走了進來,手中端着糕點,待看到紀無心雙目出神地盯着紅燭,心下一驚,這種神情,她再熟悉不過了,想起八年之前的那晚,主上便是如此地神情,這讓感覺害怕,害怕她即刻便會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梓晴一陣慌神,将手中的糕點放在桌邊,來到紀無心的身邊,将她攬入自己的懷中,“主上,你怎麽了,不要吓梓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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