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章
鐘巧巧說:“看起來你很失望?”鐘櫻說:“當然不,為什麽要失望。”
“失望,自己不是什麽豪門貴女,”鐘巧巧嘴角的笑意都仿佛帶着惡意,“真可惜,我沒什麽有錢人,讓你沒辦法做有錢人的女兒。”
“錢只要夠用就好了。”鐘櫻說,看鐘巧巧不信,卻并不多解釋一句,只是微微一笑。
陪着鐘巧巧一直坐到中午吃飯,謝思蓉才從外面進來了,帶了她去吃飯。
“我原來準備讓你歇一歇再過來看她,倒是你心急,非要現在就過來。”她摸摸鐘櫻的手腕,見并無發熱,方才放下心。“看過了,準備怎麽辦?”
鐘櫻微笑:“明天就走。”
謝思蓉訝異:“這麽早?”鐘櫻點頭:“這邊,我會留一筆錢給她,你也不要幫她太多,免得被她纏上。”
謝思蓉凝視她,嘆道:“我不知道你們母女之間有什麽仇怨,你這麽防備她。只是……你如果真的不關心她,又何必急急趕回來。”
“關心還是有的,只是不夠多。”鐘櫻說,“況且,今天剛剛知道自己的身世,心裏面不舒服。”
謝思蓉看她神色,知道她心情确實不佳,也不多問,問了她時間地點,幫她訂了機票,問她下午去做什麽。
“睡一覺倒倒時差?”鐘櫻搖一搖頭:“在飛機上睡得夠多了。雖然斷斷續續,時間卻不短。”
謝思蓉也不多勸,兩個人吃過午飯,她挽着鐘櫻的手,一邊走一邊問:“許哲鳴……你是怎麽想的。”
“什麽怎麽想?”鐘櫻茫然擡眼看她,那雙大眼睛中透露出的情緒讓謝思蓉覺得氣惱。
“他千裏迢迢送了你過來,連一個盹都不打就直接回去,除了關心你,怎麽會有別的理由。”謝思蓉說,“你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他對你有心。”
鐘櫻沉默片刻,說:“我知道。”對着謝思蓉詫異的眼神,她微笑:“我又不是那種太遲鈍的人,怎麽看不出來他的舉動是什麽意思。只是……我和他之間,沒有可能。”
她的手指情不自禁地撫上自己的肩膀,那裏有曾經為了許岚擋刀而留下的痕跡,至今不曾消退。她眼神中的痛苦流出來,讓謝思蓉也呆在那裏:“我和他之間,擋着太多東西,是沒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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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思蓉悶悶地居然所不出話來。是,兩個人之間确實隔了太多東西。
她也說不出勸說的話,反而是鐘櫻來安慰她:“既然知道沒可能,我與他說清楚也就是了。”
“但是我就是覺得可惜,”謝思蓉說,“他是圈子裏難得比較潔身自好的,性格也還好,對你也是真感情。如果不能在一起,很可惜。”
鐘櫻笑:“可是感情這種東西,哪裏就是性格好真感情就能如願以償的。”她的聲音暗沉下來:“終究是兩個人的事,而不是一個人的。”
謝思蓉聽着她的聲音,只覺得心裏面悶悶地不舒服。片刻之後,她猛然間驚醒:“你媽……也是這樣的故事嗎?”
鐘櫻對她笑一笑不說話,謝思蓉卻已經篤定,為許哲鳴嘆一口氣。
下午鐘櫻又陪着鐘巧巧一個下午,沉默許久之後,她問起鐘巧巧為什麽進醫院:“我知道你善于保護自己,怎麽會落到這樣的田地。”鐘巧巧說:“做那樣的事,總有失手的時候。這次碰到了個瘋婆子。”
“所以何必再做。你也不年輕了,這樣的事情,又能做多久。難道将來真的去陪那七八十歲的老頭子,白發蒼蒼地站在身邊,你不覺得滲得慌嗎?”
鐘巧巧冷笑:“如果不是這樣,怎麽能活。你現在倒是嫌棄我了,當初靠着我養的時候,怎麽不說這錢來得滲人?”
鐘櫻仿佛沒有聽到一樣,繼續說:“而且,就算是七老八十的,只怕也只喜歡十八歲的。現在連我都十九了,你還能在這個歡場混多久。”
鐘巧巧不防她居然說出這樣的話來,驚奇地看她。見她不再說話,才冷笑道:“說這些又有什麽用,如果真想我不做,拿錢養着我呀。”
“好。”鐘櫻忽然說,鐘巧巧不敢置信看她。鐘櫻微笑:“你不也總說你養了我那麽久,我也總要還你的。不過,畢竟我窮,沒法子供你錦衣玉食,頂多,也就是個不愁吃穿。”
鐘巧巧盯着她,眸光中的情緒複雜異常。最後,她尖利地笑:“哈哈哈,開什麽玩笑。就算你給錢讓老娘在家裏玩,老娘也是坐不住的。”
鐘櫻不再說話,一直到離開。
第二天早上,她告別前來送行的謝思蓉,與她擁抱,然後離開。
出機場的時候,居然看到許哲鳴站在那裏接機。鐘櫻走到他面前去,看着他眼底的血絲:“你有多久沒休息了?”
許哲鳴心底暖意融融:“沒關系,這麽短的時間,撐得住。”鐘櫻卻只想嘆息。如果許哲鳴因為她而苛刻自己,她覺得自己難辭其咎。
對謝思蓉說過的話清晰地浮上心頭,她往後退了一步,看到他眼底去:“許哲鳴,我有話要對你說。”
他仿佛預料到什麽,幾乎是哀求地說:“有什麽話,回去之後再說。我開了車過來,載你回去。”
鐘櫻幾乎忍不住要說好,可是卻再度堅強地硬起了心腸,說:“許哲鳴,我……”她的話沒有說完,他已經沖動上前,擁抱住她。
少女纖弱的身材落入少年懷中,仿佛稍微用力就會折斷。可是擁抱着她,他的眼淚卻已經要忍不住從眼中流出來。
“回去之後再說好不好。”許哲鳴說,“機場這邊不好打車,我特意過來接你。”
他擁抱着她,可是他卻在顫抖。胸緊緊相貼,卻無法感受到彼此的心情。
鐘櫻終于幹澀地說一聲好。她往後退一步,掙脫他的手,露出難看的微笑:“好,我們回去說。”
一路平靜無話,許哲鳴甚至連看都不敢看她一眼,仿佛只要看一眼,眼淚就要落下來。鐘櫻低着頭,也不敢看他,怕再多看一眼,心底的決定就會動搖。
到了地方之後,許哲鳴幫她将東西提進去,盡管只是小小的一個箱子,他也不想讓她動手。鐘櫻沉默地跟着他走進自己的屋子,給他倒一杯水,送到他面前。
“許哲鳴,”她看着握住杯子的他,清楚明晰地說:“以後請不要再來找我了。這樣對許岚也是傷害。”
許哲鳴不防她居然說出這樣一個名字來,居然頓時也呆了一呆。
他凝視着鐘櫻,她眼底的抗拒與動搖都如此清楚地袒露在他面前。可是,就是這動搖與抗拒,讓他再也不忍心逼迫她。
是啊,她已經做出了選擇,就是自己選擇的時候了。模模糊糊的時候,許哲鳴想。
他猛然間回過神,低頭看到鐘櫻看過來的樣子,祈求的姿勢,防備的姿勢……他心底的酸澀湧上來,最後化作一個字“好”。
他放下了水杯,清脆地落在咖啡桌上。這棟房子是他親手為她布置,後來更是時時前來,已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可是此時此刻,他卻只覺得,如此陌生。
他飛快地轉過了身去離開。“以後,不會打擾你了。”
鐘櫻看着門在自己面前關上,心底的情緒複雜難明。也不知道是欣喜多一些,還是傷感多一些。
她将許哲鳴喝水的杯子倒掉水,沖洗了放到杯架上,自己在廚房只是略微坐一坐,肚子裏就咕嚕嚕地叫了起來。
飛機上的飛機餐中就是不不飽肚子。正起身去做飯,忽然聽到窗外赫斯特夫人驚喜的聲音:“許,這是你做的嗎?哦,真是太謝謝了。”
濃香伴随許哲鳴的聲音傳進來:“一不小心做多了,大家都是鄰居,夫人不要太客氣。”
兩人說着話,鐘櫻卻聽得明白。他是準備了自己的那一份吧,只是現在……她長長地嘆息,彎下腰去米桶中準備取米做飯。
打開櫃子,裏面滿滿地放着好幾袋大米,之前空蕩蕩的櫃子被塞得滿滿的。她呆呆地立在那裏,酸澀仿佛要湧到眼睛中來。
他是真的對她很好,可是世事總是難以如願。
她與他之間,終究是……難以成雙。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