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
我們誰都沒有說話，車廂裏靜了下來，我打開窗戶，寒冷的風刮進來，面頰生疼。遠處有喇叭的鳴叫聲，我擡眼望向遠處，天已經放晴，太陽的照射下積雪反射着盈盈白光。
“你一直在意這些？”
“作為一個妻子你覺得我不該在意？”如果我足夠聰明，那麽就不會現在問出這些，我應該假裝什麽都不知道，從此過着無知無畏簡單而幸福的生活。
我想如果自己不說出來，大抵就是這樣的結果，葉臻是個太過于現實的人，他不會放棄現在平穩的日子去尋找那飄渺的愛情，這點我太了解他，若是感情大過理智，現在的葉臻恐怕已經在前往加拿大的路上了，他選擇了和我結婚，那必然是放棄了夢幻的愛情。
“夭夭，你足夠聰明，應該知道我的答案，所以你根本沒必要糾結這些。”葉臻沒有回頭，他的目光看着前方的路，聲音一如既往的平淡。“這些本就不是問題，何必庸人自擾。”
我笑了起來，突然覺得悲哀，這事從頭到尾，我都一清二楚，如今再來提起，真夠愚笨。“其實我一點都不聰明，如果我聰明，那麽也不會和你結婚。”我就是個白癡，一直都是。明明知道林衍不會愛我，我還抱着那最後的念頭期待。明明知道葉臻心裏有別人，我還和他結婚，後果如何可想而知。
“現在說這話，你不覺得晚了麽？我們已經結婚。”葉臻回頭看了我一眼。“既然和你結婚，那麽我就會對這個婚姻負責，她只是過去式，我們沒有任何的關系。你無須擔心我會有什麽別的想法，我已經三十一歲了，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什麽樣的生活是我要的，你還在害怕什麽？程夭夭？”
這話說的實在，我無言反駁，看着葉臻半天才回道。“剛開始我的想法和你一樣，但現在我不知道，有些迷茫了。”
“什麽意思？”
“有點亂，說不出來。”我眯着眼側頭看葉臻的臉，他最近一直都沒戴眼鏡，眉目俊朗。“你到底對我什麽感覺？喜歡？或者是只想過日子？”
葉臻笑了起來，扭頭盯着我看，目光細致。“不喜歡為什麽和你結婚，顯而易見，不喜歡怎麽一塊過日子，這根本就不矛盾。”
這話說的有理，事實也如此，我糾結的是什麽呢？到底在害怕什麽？我一時半會也想不明白，只低頭垂目。“是我想多了。”
葉臻伸手揉了揉我的頭發，我擡頭看過去，他的手指有些粗糙，撫在我的臉頰上，我窘的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只聽葉臻聲音溫和的說。
“你二十八了，怎麽整天跟十八似的，你都是我媳婦了，還不安個什麽勁。”
“這說明我越活越年輕，永遠十八。”我揚了揚頭，掩飾自己的尴尬，我才沒有不安。“娶了個十八歲的媳婦，你賺到了。”
“十八歲的媳婦。”紅燈，葉臻停下了車，扭頭目光灼灼的看我半天，最終感嘆道。“你真夠自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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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口氣沒上來，差點嗆死。
十五歲的時候，我以為葉臻是王子，高貴不落塵俗。二十七歲我認識葉臻，我覺得他應該是那種穿着白色襯衣站在講臺上的老師，儒雅俊秀。二十八歲，我和他結婚了，他從高高的天堂跌落凡間，瞬間世俗。這麽說來，好像他的世俗和我有關似的，難道是近朱者赤的緣故，這個認知讓我郁悶半天。
“你幾號上班？年後的事情也挺多的吧？”
“是挺多的，忙完這一陣就得趕去公司了，你考不考慮去我哪裏挂個職？”
“不是吧！”驚訝過後，我取笑道。“去當老板娘麽？”
“這個建議不錯。”葉臻竟然煞有其事的點頭，認同。“就目前的形勢而言，你們那公司沒什麽前途，去我哪裏也沒什麽不好，你考慮看看。”
“我什麽都不會做，在這個公司混飯吃就行了，不去拖累你。”我說，轉而想到一件事。“你那公司最近怎麽樣？今年市場依舊不景氣。”
“喲，不錯呢，還關心金融。”
“我是業務部的，怎麽着也知道些吧。”我瞪他。“我到底二十八了，你們公司最近是不是有些問題？”業內的事，多少還是有些耳聞。
“沒事，都解決了。”葉臻說的風輕雲淡，我卻不那麽想，年前那段時間，他公司發生的事情可不是小問題那麽簡單。“生意上的事說不準，賺的快風險也大，年前資金上有些問題，收回來一筆款子，也能維持，比當初剛做生意的時候好很多。”
和葉臻認識這麽久，我竟然從未聽他說自己的事，如今說來，我有了興趣。“你什麽時候退伍的？怎麽就想起做生意了呢？”
“二十四歲，七年了。”
“二十四？入伍六年時間，怎麽舍得那身軍裝？”我對軍人有着與生俱來的敬仰，當初看電視的時候，哭着喊着要去當兵，最終被現實打敗，部隊成了我永遠的憧憬。
“其實也沒什麽，舍了就舍了。我媽那時候身體不好，在部隊上回家的時間很少，不能照顧她。退伍也沒什麽不好，自己做生意，生活自由。”
“想必剛走入社會的時候肯定很難吧？”
“挺難的，被騙了幾次，吃過虧上過當，時間久了，就摸清了門路。等做熟了，也就輕松很多。”
我的社會經歷并不深，大學畢業進了現在這家公司，一直到現在，對工作随遇而安，所以也無法理解在社會上打拼的辛酸。
“以前在京城？做什麽？”
“嗯，開過店，送過貨，反正是什麽都做，我又沒什麽學歷，差不多都是出力氣的活。”葉臻說道，他的唇線很好看，說話的時候聲音平靜，無波無瀾，我卻莫名的感到難過，甚至是深深的自責。他當初不上大學多半和那件事有關，若那時候不發生意外，葉臻恐怕不需要吃這麽多的苦才能爬到現在的地位。
“以後會好的，有什麽事，我們一塊面對。”我看着葉臻的側臉，伸手握住他的手臂，心裏酸酸澀澀說不出什麽滋味。他會不會認出我來，如果認出來了，會不會和我離婚？
“嗯，我知道。”他騰出一只手和我十指交握。“那些都過去了，其實也沒什麽，在外面打拼誰都不容易，并不只我一個。”
“但是他們都和我沒關系。”只有你才能讓我心疼，葉臻不說話，只是朝我笑，唇角上揚，該死的好看，我心猿意馬。
到我家樓下的時候，還沒到中午，我打電話，我媽接的。“媽，我上去了。”我說着就下了車往樓道裏走。
“別上樓，我馬上下去，三天回門，別壞了規矩。”我媽在那邊絮絮叨叨的說。“你等會，東西太多，讓你爸幫忙拿，千萬別上來。”
“知道知道，媽，讓葉臻上去拿吧？”我有些不忍父母那麽大的年紀還辛苦，就說道。“你那腰能拿動麽？”
“什麽話，我才多大年紀。你不能進門，新姑爺也一樣，新婚三天後才能回門，今天早上去你婆婆哪裏了麽？要學的聰明點，知道了麽？”
“知道了知道了，我的笨都是你叫出來的，中午就去他家，沒事沒事，我不至于那麽呆。”
“德行，還我叫出來的，我養你這麽大還不知道你，哎呦……”
“媽！怎麽了？”随着一聲巨響，電話那頭驀然的沒了聲音，我慌了神，擡腳就往樓上跑。“媽，你說句話，磕着了還是碰着了？”
“夭夭，怎麽回事？”葉臻也迅速的跟了上來，我家本來就是二樓，很快就跑到門口，我從口袋裏掏鑰匙，開門的時候手指顫抖，鑰匙怎麽也插不進去，電話裏一直沒有聲音，忽然我的手被握住，葉臻從我手中拿過鑰匙開了門。
“老伴！”一打開門，我就看見老爸從屋子裏沖了出來，大叫了一聲。滿地的狼藉，我媽躺在地上，沒有聲響，我吓得腿都軟了，我爸去抱着老媽使勁的晃，我看到一向鎮定的老爸手都在發抖。我忙跑過去抱着老媽。
“媽，媽，你怎麽樣了。”
行李箱散開，扔了一地，地上到處都是衣服鞋子吃的用的，混亂不堪。
“快點送去醫院。”葉臻動作撥開我緊緊抱着老媽身體的手。“夭夭，你別哭。”我一聽這話，連忙松開抱着老媽的手，去拉葉臻。
“幫我媽媽背下去。”我爸這些年身體一直不好，我也怕他再出個什麽事，葉臻的動作很快，背着我媽就往樓下跑。我跟在後面，跑的差點摔倒。腳絆到地上的行李箱，一個踉跄好在手上快，扶住了牆壁，頭磕在鞋架上，淚嘩的就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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