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
人生最艱難的不是走一段多麽坎坷的路，最艱難的是選擇。站在空無一人的十字路口，茫然而不知所措，沒有任何的指使，沒有路标，只能選擇一個方向朝前面義無反顧的走。也許那條路是通往深淵，也許是奔向星辰大道，這些我并不知道，我只知道，此時我正面臨人生一次重要的抉擇，左右搖擺不定。
“真的要去？會不會太倉促了？”我扒着車門突然就後悔了這個匆忙的決定，葉臻說，中午飯去你家吃了，晚飯去我家吃，一天解決兩件事。
我：……
到底是誰更懶？
“我忘記了帶禮物。”我手忙腳亂的往車子裏鑽，被葉臻困住了手腕，他輕飄飄的笑。
“去我家不需要帶什麽禮物。”
頓時有一種被坑了的錯覺，這應該是我的錯覺！葉臻沒有那麽腹黑，他其實就是長得好看一點的老好人，是吧？
中午吃飯的時候，我看見他帶來放在桌子上的禮物，當時腦海裏清楚的浮現出四個加黑大字，有備而來!包裝精美的禮品盒，我只看的頭腦發暈，剛開始老媽還掙紮了一番，但和葉臻一番對話後，徹底的放棄了對我的人身控制權。
老媽說，“這孩子還不錯你們處處看，現在都快十月了，明年二月是難得的好日子，不如那時候再辦婚事？”
我：……
要不要這麽急？
“葉臻。”我可憐兮兮的回頭看他。“我有點忐忑……”
“沒什麽，我媽人很好的。”葉臻攬着我的肩膀，強行摟着我走，我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委屈的跟小媳婦似的被他拎進了樓道。“以後結婚就一家人了，還客氣什麽。”
“我能後悔麽？”我說了一半對上葉臻的目光，只好蔫蔫的閉嘴了。
“記得當時我說了什麽嗎？”葉臻站在昏暗的樓道裏，漆黑的目光看我，一眨不眨。“既然選擇了就別後悔。”
“算了，走吧。”我只好硬着頭皮上樓，他家住的是老式的小區，沒有電梯，所幸樓層并不高，很快就到了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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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深深的呼氣，還沒來得及反應，門開，就被葉臻拉了進去。
“媽。”葉臻進門把鑰匙放在鞋櫃上，轉頭看我。“進來吧。”
“小臻回來了，這是夭夭姑娘吧。”我擡頭就對上阿姨笑着的臉，她和葉臻長的不太像，五十多歲的年紀，整個人幹淨利索。
“媽，這我女朋友，程夭夭。”葉臻說着拉着我到他身前，介紹道。“媽，你不是說要看媳婦麽，帶來了。”葉臻的臉上是柔和的笑，我也跟着笑了起來。
“阿姨，你好。”
“來來，都坐，站着幹嘛。”
葉臻拉着我的手在他家客廳沙發上坐下，他們家并不大，兩室一廳的格局，地板是很陳舊的木頭，屋內裝潢也有些簡陋。
“夭夭姑娘，喝點什麽？”葉臻的母親是個委婉的女人，說話聲音輕柔。
“不用麻煩了阿姨。”我站了起來，忙說道。“我不渴。”
“就是媽，別麻煩了。”葉臻也站起來說道。“你也別忙了，夭夭也不是外人。”
“看這孩子說的。”葉母輕笑道。“我去洗水果。”說着她就朝廚房走去。
“我家也很少來人，偶爾來個人我媽就少不得忙。”葉臻拿起遙控器。“要看電視麽？”
“你不住家裏麽？”我有些好奇道。“阿姨一個人住這裏嗎？”
葉臻靠坐在沙發上，微微嘆氣。“這裏離我上班的地方太遠，我在市區有套房子，但我媽不願意搬，我也沒辦法，就只好分開住了。”
“老人都比較懷舊，這也無可厚非，也只能盡量多回來陪陪阿姨。”
“嗯，是呀，不過還是住一起比較好點，就像你們家就挺好，其樂融融。”
“我們家？”我笑了起來。“我媽一直想我搬出去呢，在家太礙事。”
“阿姨也就是說說，你要真的般出來，她肯定不同意。”葉臻也笑了起來。“阿姨的性格很好，直率開朗。”
“這話要是讓她知道，我媽肯定樂的嘴都合不上。”
“來來，吃蘋果。”我們正說着，葉母就端着盤子走了出來，在對面的沙發上坐下，溫和的招呼道。“夭夭可別客氣。”
我接過一個紅彤彤水靈靈的蘋果，拿在手裏笑着說。“我知道。”我現在算是明白身上的那份氣度是怎麽來的了，和葉母一模一樣的說話方式，還有那溫和的笑都一樣。
“要削皮麽？”葉臻也拿着一個蘋果咬着含糊的說道。“我幫你削皮？”
“不用。”我并不怎麽喜歡吃蘋果，可以說是，我不喜歡吃水果，草莓除外，所以也只拿在手裏把玩。
“夭夭在哪裏工作？”葉母笑吟吟的問道。“多漂亮的姑娘，小臻還瞞着不讓我知道。”說着她擡頭，秀眉橫了一眼葉臻。
“她和堂嫂一家公司，我這不是帶回來給你看了麽？”葉臻取下了眼鏡放桌子上，笑着說。“先前是時機未到。”
葉臻不戴眼鏡的時候顯得目光銳利，少了些許儒雅，多了幾分淩冽，我看着就笑了，說實話見家長這回事，真的很窘迫，不知道葉臻是怎麽在我家呆的那麽久。
葉母和尋常的母親一樣，問了些瑣事，開始唠叨葉臻，從他小時候的事一直講到高中畢業去部隊當兵。
“那時候他爸剛去，我性格軟弱，小臻這孩子擔起了整個家，是我虧待他了，正是上大學的年紀就去了部隊，受了很多苦，以後你們結婚了可要互相扶持。”
“媽。”葉臻走過去坐在葉母身邊，攬着她的肩膀安慰道。“說這些幹嘛，那些事過去就不要提了，咱們家現在不是好了麽，別想那麽多。”
“看見你也定下來了，心裏高興，夭夭姑娘你可別見怪。”葉母紅了眼眶，我心裏一怔，當年的事我略知一二，想不到他們家竟然到了那種地步，我現在可以理解葉臻為什麽沒上大學，為什麽現在的性格不再有當年的驕躁狂妄，取而代之的是沉澱下來的內斂沉默。
“沒什麽，我們以後是要結婚的。”我擡頭看了眼葉臻，他也望了過來，目光深沉，我微微彎起了唇。“就像葉臻說的，那些都過去了，以後肯定會越來越好。”
“夭夭真是個好姑娘。”葉母拉着我的手說道。“遇上你是小臻的福分。”
我們又說了一會話，我只覺得有些奇怪，葉母的情緒很不穩定，也說不上哪裏怪，總覺得和一般的老人說話方式不太一樣。
她前一分鐘還優雅端莊，轉眼就和我媽似的唠叨個沒完。
“媽，小王呢？她今天沒來？”葉臻手裏按着遙控器，聲音沉穩。“我怎麽沒看見她？”
“老家有事，就回去了。”
我擡頭看過去，對上葉臻的目光，心裏疑惑，他家還有一個人麽？
“照顧我媽的保姆，挺好的一個小姑娘。”
“這次大概是回去相親的，聽她說家裏給說了一門親，小王是個好姑娘。”
我了然，才點頭道。“現在不都是這樣，到了适婚的年紀，找個合适的對象結婚。”這麽一想我又想到了我和葉臻。
“是呀。”葉母嘆口氣，突然轉頭問道。“夭夭父母是做什麽的？”
“我爸是老師，我媽在做會計。”
“書香門第！”葉母笑着說道。“難怪這麽文氣。”
我不說話，低頭笑了起來。
“是文氣。”葉臻笑着說。“小王回去幾天了？也沒打聲招呼，要不這兩天再找一個，你一個人在家我也不放心。”
“又不是老的動不了，我一個人在家挺好的，你不用擔心，現在都快晚飯時間了，今天都要在這裏吃完飯再走。”她說着就站了起來，往廚房的方向走。“你們年輕人聊，我去做飯了。”
“阿姨，我去給你幫忙。”我也站起來朝那邊走。
“你坐你坐，我也好久沒下廚了，今天高興，讓你們嘗嘗我做的菜。”她伸手按着我的手臂。“你坐着和小臻聊天，一會就好了。”
我還想說什麽，葉臻就開口了，他說。“夭夭，你就聽我媽的，她心情好就喜歡做飯，她做飯的時候不喜歡人幫忙。”
“哦。”我應了聲，就走回原地坐着，葉母就進了廚房忙碌起來。
“我媽就這樣，你別在意。”葉臻蹙眉好一會才說道。“自從我爸走了以後，她性格就變了，有時候會特別唠叨，你別多想。”
我想問，但最終那句話只化成一聲短促的哦。
“其實老人唠叨一點正常。”我說。“我媽媽就很唠叨，他們是因為太寂寞才想要找個人說話，也沒什麽。”
“嗯，大概是。”
從葉臻家出來，已經是晚上七點了，葉母拉着我說了好一會的話，直到最後葉臻說明天還要上班，她才放開了手。走的時候一直送到了門外，我回頭說。
“不用送了，外面黑。”
葉臻也說，“媽，你快點回去吧，外面這麽黑別磕着碰着了。”葉母停住了腳步，笑着看我們離開。
路上的時候，我坐在車裏，過了很久，終是忍不住說道。“阿姨也是一個人太寂寞，你有時間多回來陪陪她。”
“哎。”葉臻嘆氣，過了會說。“我高三那年，我爸爸為了找我出車禍，就沒了，我媽就變得異常敏感，平時好好的，但一受到情緒波動起來就會做出過激的行為。”他說着轉頭看我。“我家就這樣，我不是有錢人，也沒有什麽高學歷，你還想着嫁給我麽？如果你現在後悔，那我們就算了，以後還是朋友。”
“葉臻。”我看着他，認真的說。“我嫁的人是你，而不是你身後的一切，所以，你覺得我會後悔？話既然要說明白，我也想問一句。”眼睛專注的的看着葉臻的眸子。“你想和我結婚麽？”
一開始這個問題是我提起的，直到如今，葉臻都沒有正面回答過這個問題。因為這個答案不止是葉臻，更是為我自己找一個理由，尋一個方向，我依舊迷茫的看不清楚前路。
“應該是想的吧。”葉臻不再看我，轉過頭，目光專注的看前方的路。“不然也不會同意結婚，你是個适合當妻子的人，我一直在想，和你結婚應該是不錯的選擇。”
我沒有說話，只靜靜的看着葉臻的側臉，昏暗的燈光下，他長長的睫毛一顫一顫，陷在陰影裏的薄唇輕輕阖動。
“我現在也說不清楚對你的這種感覺是什麽，喜歡或者愛都太籠統，我只是想我們能相扶持一生。一個人久了也是會累的，我們兩個的性格很合适，結婚也不是一件多麽恐怖的事，大概就是這樣。”
葉臻說的片面，我卻再清楚不過，這就是他最真實的想法，也同樣是我最真實的想法，一個人累了就想找個可以攜手面對未來的人。
“我也一樣，所以我只有一個要求。”我說。“如果在以後，你有了自己喜歡的人，那種對她的責任感高過了對婚姻的責任感，你就直接說，我們結束，我不喜歡任何方式的欺騙。”我想到了方容，齊岳瞞着方容辦下的事，實在不堪入目，我不想自己走到那種地步。
“還沒結婚就想着離婚，程夭夭你把婚姻想象的太醜陋了。”葉臻嘆氣，終是好脾氣的說。“我同意。”
“有的事情總要想到最壞的結果，突然覺得我們的婚姻像一場交易。”我笑道，兩個感情不深的人讨論婚姻，像是在談判。“不知道別人在讨論婚姻的時候會不會像我們一樣。”
“說的一點沒錯，葉太太，這樣的談判，讓我有種做生意的錯覺。”葉臻也笑了起來，打趣道。“我們這是結婚，別說的那麽悲劇，雖然結婚是很嚴肅一件事，但有的時候也需要冒險，不嘗試誰知道結果是什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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