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賣女盡孝的秀才(二)
藺洵擦擦額頭的汗,覺得這樣布星。
他是來做任務的,不是來探尋鐮刀的一百種用法,既枯燥又無聊,還累的要死,得想個辦法混過去啊。
再者,他好賴是個秀才,還不能找到更合适的工作?
藺洵從記憶裏翻出記憶,他不信原身沒有正經工作。
找到了!
原身本來是一間學堂的蒙學導師,教學質量嘛,也就那樣,最近那間蒙學跟隔壁村落的蒙學合并了,隔壁村落的還有其他的導師,自然而然就把原身換了下來。
原身這些年都在教書,遇到農忙也會借此躲避,現在沒了借口只能硬着頭皮頂上,也難怪他動作笨拙石氏也沒驚訝。
既然如此,他應該繼續用這個借口,而且最好能找個在縣城裏的工作,避開這些。
雖然已經想好應對方法,眼前的農忙也是跑不過去的,下午繼續在田間揮汗如雨,一直忙碌到太陽下山。
村裏很少點油燈,傍晚時分就要早早做飯,等勞累過的男人回家幾口扒拉完晚飯,就該早點休息。
可廚房裏還不能歇着,石氏還要張羅着燒熱水,每燒出一鍋就被端走,在後院的小隔間裏洗澡。
藺洵深深感覺到住了一大家人的不便,幹點什麽沒有隐私不說,還要排隊,等輪到他們二房時,柴火都快被用完了。
幾個女孩還巴巴的守着,忙活半天自己還沒洗上澡,石氏看着缸裏殘留的水,準備燒一點擦擦就算完,藺洵已經默不作聲的去井邊打水,打完水後又劈柴。
“老二!還讓不讓人睡了!”藺安家吼了一嗓子,動靜太大影響他睡覺。
“大哥洗漱完了我還沒洗呢!”藺洵頭也不回吼回去,對着不安的石氏說:“別理,光許他們洗不許我洗?天底下都沒有這樣的道理。”
“小花爹,我沒事的,我一天都沒怎麽出汗,不累!”石氏連忙拒絕,她不想跟大房鬧起來,怎麽說也是大哥,該讓着。
“你不洗三個孩子還要洗呢!動作快點,至少還要燒三鍋水。”兩大人要洗,三孩子也要洗,就是省着省着也要用。
“你先帶着小樹小葉給她兩洗,洗完帶着小花洗,鍋裏我盯着。”藺洵催促她們快點,自己卻接替了小花的位置,讓小花休息。
小花擡起一張被汗糊的面孔,小心扯了扯娘的衣袖,爹這是怎麽了?
“爹心疼你們呢!洗完澡就去睡。”石氏就帶着小樹小葉兩姐妹進了後院,嘩啦啦的水聲一陣陣的傳來,鬧的藺老娘翻來覆去,用枕頭都捂不住。
“煩不煩煩不煩,還讓不讓人睡了!”藺老娘吼了一嗓子,後院的水聲一停,清靜了一炷香時間又響了起來。
藺洵按下惴惴不安的石氏,該洗就洗!天底下就沒這個道理!
不過他該早早計劃起分家的事了,生活在一個院子裏,實在太不方便,想想以後,恐怕多吃個雞蛋都能被發現,日子還過個什麽勁兒?不過父母尚在分家很難,說出去旁人會覺得一家兄弟不合,還會揣測石氏是不是在其中起了什麽作用,他得想個合适的借口。
藺老娘吼的一嗓門沒起作用,最後還是藺老爹按下她說了句公道話,“好了,老二家的忙活一晚上,還不準人家洗澡?你當娘的也別太偏心。”
“我是偏心嗎?這不是鬧的一家人都睡不好嗎?明天還得繼續幹活呢!”藺老娘嘴硬不肯承認,卻沒再說什麽。
石氏雖然被藺洵按下動作,洗澡的動作卻放輕,抱了一天稻穗,細小的塵土雜草粘在身上,靠水盆擦根本去不掉,還是洗了最舒服。
大女兒小花已經十三歲,她不像妹妹還需要母親幫忙,自己動手麻利的擦身,同時悄聲說:
“娘,爹今天有點不對勁。”平時他只管自己舒不舒服,哪裏還會在乎她們幾個?就連三房才五歲的小胖子都知道,二房的女孩是家裏地位最低的,不論幹什麽都排在最後。
“別胡說,你爹可疼你們了!”石氏嘴上這麽說,卻舉不出幾個例子,她只好說:“你瞧瞧陳家,或者趙家的女孩子,剛生下來就被溺死,或者才五歲就做全家人的飯,你爹對你還不好嗎?”
小花一想,還真是這樣,比起那兩家的孩子,她也就是幹活多了點,但好賴也不會空着肚子。好像,這爹也還行叭?
被覺得還行叭的爹,洗白白之後躺在床上,石氏半夢半醒的,突然聽到藺洵問:“小草....”
石氏驚醒,“小草怎麽了?”她最關心的就是這個被送去當丫鬟的女兒,畢竟不在自己眼皮底下,做錯事會不會被打?會不會餓肚子?
“秋收過了,咱去看看她。”藺洵低聲道:“也不知道小草過的咋樣。”
“嗯。”石氏強忍住從嗓門裏冒上來的哽咽,她只敢點點頭,又覺得藺洵看不見,勉強發出一聲回應。
“睡吧,給小草準備點花生紅棗什麽的,你去村裏收點。”藺洵又補充。
“嗯。”石氏立刻開始盤算有什麽方便帶的,還有小草最喜歡吃的,一直想到半夜才模模糊糊睡着。
第二天同樣天還沒亮,該隔壁三房做飯,石氏卻同樣早早起身幫忙,她被指揮的團團轉,幹着幹着還成了做飯的主力,小花實在看不下去接受娘的工作。
三弟媳婦樂的清閑,只幹着攪粥的活兒,輕省多了。沒辦法,她生了兩個小子一女兒,小子是從來不肯進廚房幫忙的,女兒也是挑清閑幹,每次都忙的暈頭轉向,有二房幫忙才算好點。
藺洵看着石氏一直熱的往下淌汗珠子,着實忍不下去,他揚起嗓門喊:“媳婦兒,我那件青色袍子呢?過幾天我要穿的,還沒洗出來?”
石氏楞了,“哪件?”
“進來找!那是見客的衣裳,洗了還要漿的,不然皺巴巴的,我怎麽見人?”藺洵一發怒,石氏也不敢多說什麽,放下菜刀歉意的笑了笑,進了三房的房門,不一會兒就傳來一陣陣翻箱倒櫃的響動,然後小花也被叫走了。
三媳婦看着剛剛還滿滿登登的廚房立刻沒人,自己的女兒還在一邊躲懶,立刻指桑罵槐:“洗什麽洗?一張菜葉子都要被你洗爛了!別沒有小姐的命,得了小姐的病,你是那戶人家嘛?”然後擰着女兒小蘭的耳朵,直把人往廚房裏丢。
小蘭不敢觸她娘黴頭,只好乖乖進門,就看着她堂姐小花真的找出一件小藍碎花衣裳,放在木盆裏小心翼翼的洗着,嘴裏還哼着歌。
而石氏真找出一件青色衣衫,就這麽一件衣服還洗什麽洗。
藺洵告訴她們兩這是過幾天去看小草穿的衣裳,石氏當然高興而精心的洗了起來。
三弟媳左等右等等不來幫手,只好自己做飯,兩個人當時沒有昨天四個人做飯快,耽誤了兩炷□□夫才端上餐桌,家裏早就等不及了。
“怎麽這麽慢!”老三藺安城觑着親爹的神色,搶先發難。
“二嫂不幫忙...我一個人又忙不過來....”三媳婦彭氏小聲嘟囔着,她也不想可就是忙不過來啊。
藺洵把飯碗一推:“咋的?今兒不是三房做飯?不是輪着來的?昨天不是我媳婦做飯?”他連珠炮的反問,惹的三弟媳吶吶不能言。
“好了,吃飯!”藺老爹作為大家長發話了,其他人都不敢繼續開口,藺洵偏不:“爹,三弟媳自己手腳慢耽誤全家人吃飯,還要找借口推責任到我媳婦身上,我怎麽就不能說一句了?”
“好了,吃都堵不住你的嘴!下次快點!”藺老爹很不耐煩,有那吵嘴的功夫飯都吃完了。但他補充的一句明顯是沖着三媳婦彭氏去的。
彭氏眼巴巴的望着自己相公,藺安城根本不接茬,埋頭扒飯。
石氏悄悄的心頭一暖。
吃過飯後,又是一整天的勞作,用了兩天鐮刀的藺洵手掌心和食指起了血泡,鑽心的疼。
至于其他腳掌,手腕更別提了,又酸又疼。
藺洵厚着臉去找藺老娘要藥,藺老娘罵罵咧咧最後還是什麽都沒拿出來。
“這傷口挑破了纏點厚布就行了,還用什麽藥?藥那麽金貴的東西是你用的嗎?”
藺洵沒說什麽轉頭就走。
“這孩子越長大越不像樣子,本來就是莊戶人家,熬一熬就過去了,還得了少爺的病。”藺老娘不爽的很。
藺洵自己回屋後找來繡花針,針尖在燭火上烤過消毒,這才自己下手挑破血泡擠出血水,然後用厚布裹起來。
“小花爹別裹!傷口要透氣才好。”石氏看到忙活,“透氣才結痂快,等明天上工再纏布條。”
“喔。”藺洵聽了她的意見,“收稻要幾天?”
“最忙的也就是七八天,收完之後放在曬谷場曬,那就早晚過去翻谷,比收獲時輕松多了。”石氏回答。
也就是還有五六天,熬吧,除此以外還有什麽辦法?
藺洵長嘆,同時看石氏在燈下補衣裳,她穿針引線動作很快,不一會兒就補上外衣并繡上一叢五瓣花,小巧又不失精致。
這件衣裳就是她白天洗的,準備去見小草穿的。
“你還有這手藝?”
石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針尖在頭皮上滑了滑:“以前在娘家學的,我也就會這麽一點,繡個帕子還行,大的圖案繡不了。”
“小圖案也行啊。”藺洵想到什麽,“你給我看看繡的帕子。”
石氏從簸籮裏翻出一塊半成品,她閑暇時就會繡帕子買個三四文,一枚一枚的攢着,希望能早點把小草贖回來。
藺洵看着手帕圖案,一團嫩黃色的嬌豔小花占了帕子一角,倒是很可憐可愛。尤其是配色格外出衆,他想出一個主意卻沒有實施的本錢,又叫石氏拿出家裏的銀子。
石氏為難的說:“家裏的錢都是要交給爹娘的,以前你賺到的月例銀子也上交了。”除了她攢下的幾百文,哪裏有錢啊?
“全交了?”藺洵等大眼,原身不會怎麽實在吧?
“爹娘知道你拿多少銀子,一文不少,中秋節發的月餅都要交呢。”石氏如實交代。
就很無語,藺洵看着面前的幾百文銅板,“先收起來,這是做生意的本錢。”幾百文也沒關系,他總能想到辦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