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洋娃娃(6)
玻璃碎片淅淅瀝瀝地散落到地上。
盛珏靠在來人懷中,轉身,死死地抱住了來人的腰,頗有種劫後餘生的味道。
薛祁司被他抱得微微一僵,很快放松下來,将手掌放在盛珏的後背上,安撫地拍了拍。
“沒事了。”
盛珏好半晌才平複情緒,松開了薛祁司的腰。
他扭頭,看到剛才還氣勢洶洶朝他撲來的骷髅已經被打散,支離破碎地倒在地上,再無拼接起來的可能。而姜凝也餘驚未定地坐在入口邊上,攥着自己的手腕,慶幸中帶着好奇地看着他們倆。
“這就是我之前提過的薛老師。”盛珏向她解釋道。
姜凝有些虛弱地笑了笑,道:“果然很厲害。”
盛珏扭頭,又問薛祁司道:“薛老師,你是怎麽找到我的?”
薛祁司但笑不語,只是伸手,用食指勾起了盛珏衣領中的紅線,帶出了一張折成三角形的黃符。
這張黃符是薛祁司住進公寓後給他的。
盛珏弄丢了佩戴十三年的玉石,純陰命格極易引來各種魑魅魍魉,而薛祁司不可能時時刻刻都陪伴在他身邊,所以用自身的紫氣制作了一張七星符,可抵擋一次致命的災禍。
這張七星符就是連洗澡的時候都不會摘下來,貼身佩戴,時間一長,盛珏幾乎忘了它的存在。
盛珏攥住還帶着自己體溫的符紙,幾乎喜極而泣。
他就知道,薛祁司一定會來救他的!
“我們先出去吧,已經過了一個晚上了。”薛祁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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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珏這才注意到外面的天色已經微亮了。
被薛祁司撞破的窗戶還時不時地落下一兩顆玻璃渣子,初升的太陽透過樹叢,射進了幾絲光線。
不知是不是錯覺,盛珏總覺聽到了隐約的嘶喊聲。
他搖了搖頭,将異樣的聲音從腦海中驅趕出去,湊近薛祁司低聲問道:“闕珠子找到了嗎?”
薛祁司點了點頭。
一顆墨色的珠子在他掌心一晃而過,約莫提子大小,而後消失在了袖口中。
這時,姜凝也支撐起發軟的雙腿,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兩人旁邊,問道:“我們是要從窗戶出去嗎?”
薛祁司卻道:“不用了,這裏的空間禁制已經解除,直接從大門出去就可以了。”
姜凝害怕道:“可樓下那些洋娃娃……”
盛珏自信滿滿道:“有薛老師在,沒什麽可怕的,我們快走吧!”
姜凝雖然仍是不安,可剛才薛祁司打落骷髅的畫面還歷歷在目,她不得不選擇相信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年輕男人,跟在二人身後離開了閣樓。
路上,或許真的因為已經解除了禁制,薛祁司沒再握住盛珏的手。
盛珏的手指蠢蠢欲動,卻始終沒能鼓起勇氣伸出去。
在下樓梯的時候,之前安分了一陣的洋娃娃們再次沖鋒陷陣,在姜凝急促的呼吸聲中,被薛祁司一腳一個踹飛了出去,沒多久就将下樓的路完全空了出來。
重新來到門口,看着薛祁司拉開別墅大門,露出了陰森卻熟悉的院落時,姜凝忍不住輕輕抽泣了起來,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真的逃出來了。
“對了,其他的大學生呢?”盛珏忽然問道。
話音剛落,他們身後就傳來了亂糟糟的慘叫聲,以飛快的速度由遠及近,不一會兒,便有數名被吓得魂飛魄散的青年從廚房的方向朝這邊沖來,好似後面有厲鬼在追趕。
而事實上,也的确有鬼在追趕他們。
只見一個腦袋詭異地耷拉在肩膀上的女生,正以不慢的速度跟在前者身後。
口中不斷地喊着:“我好疼,我好疼啊……救救我……”
那群大學生的叫聲愈發慘烈。
“她……還活着嗎?”盛珏也覺得悚然。
薛祁司搖了搖頭。
盛珏後背一毛,不說話了。
而那群大學生此時也看到了盛珏他們,更确切的說,應該是看到了他們身後的院子,慌不擇路地朝這邊沖來,甚至連姜凝都沒有注意到。若非姜凝躲得快,不然就要被他們幾個撞倒受傷了。
姜凝扶着門框,看着自己的同伴跑遠,目光落回了那名“女生”身上。
她顫聲道:“這是我的室友。”
“小凝,小凝,我好疼啊……”斷了腦袋的女生不斷對姜凝叫着,眼中不斷有灰黑色的淚水流下。
她應當是在逃跑途中從樓梯上摔下來的,可憐至極。
姜凝閉上眼,不忍直視地垂下了頭。
薛祁司則是在那女生靠近過來的時候,上前,擡手,并攏雙指,朝着女生的額頭輕輕一點,一道淺金色的光芒注入了她的額頭,女生的哭聲停住,而後軟倒在了地上。
“走吧,之後的事情就交給警察來解決了。”
薛祁司說着,轉身往外走。
盛珏張了張口,連忙跟上,卻在轉身之際,後頸忽然感覺到了一絲涼意。
就好像被一只從冰箱裏的手摸了一下。
下一秒,他就被驟然轉身的薛祁司一把摟進懷裏,臉也被埋入了薛祁司的胸口,對方的氣味頓時充斥了他的鼻腔。
“好大的膽子!”盛珏聽到薛祁司這般呵斥。
後頸的涼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陣凄厲的鬼音,震得盛珏耳膜嗡嗡作響。
好半晌,盛珏才從薛祁司懷中擡頭,扭頭看向身後,卻是什麽也沒發現。
“剛才那是什麽?”盛珏問道。
“這個別墅裏的鬼,妄想附身在你身上,簡直不自量力。”薛祁司的聲音中破天荒帶着冷意。
盛珏卻莫名覺得很帥,站直身道:“你把它趕走了嗎?”
“還沒有。”薛祁司的目光落在了姜凝身上,盛珏這才發現原本跟在他們身後的姜凝竟不知什麽時候跪坐在了地上,深深地低着頭,狀态十分奇怪。
難道說,鬼附身到她身上了?
仿佛應證盛珏的猜測一般,姜凝緩緩地擡頭露出了一張發青的怪臉。
“你休想将我的獵物帶走!”姜凝的喉頭發出了極為嘶啞的聲音,仿佛被砂石磨砺過一般,硬生生将花季少女的聲音變得詭異不堪。
薛祁司冷笑一聲,道:“那就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伴随着他的尾音,薛祁司一打響指,一團黑氣瞬間從姜凝的後心被撞了出來,在地上滾了兩圈,舒展開來,竟是變成了一個青年男子模樣的鬼魂。
“蕭鼐判官令,陰差來相見!”
濃郁的紫氣夾雜着不淺的金光,瞬間從薛祁司的周身迸發出來,刺得盛珏眼眶發酸,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他聽到那只男鬼驚恐地叫道:“祥瑞紫氣,功德金光……你究竟是什麽人!”
薛祁司絲毫沒有理會他,而是朝剛剛出現的鬼差點了點頭。
那鬼差回了一禮,轉身,從口袋中掏出了一條手腕粗的鏈條,在空中掄起了小小的圓,而後朝準備逃跑的男鬼甩去。鏈條在接觸到男鬼後自動纏繞鎖緊,不僅禁锢了男鬼的行動,也将他的慘叫聲堵了回去。
“這裏還有許多枉死的鬼魂,我不确定他們有沒有害過人命,你看着辦吧。”
薛祁司說完,便拉着盛珏往外走。
盛珏一直到走下大門前的臺階才想起來姜凝還在屋內,連忙拉住薛祁司的手,表示要回去把同學帶出來。
薛祁司卻道:“不用了。”
盛珏剛想問為什麽,耳畔便傳來了微弱的警笛聲。
同時,薛祁司朝着不遠處喊了一聲:“柴廷卓,可以走了。”一只柴犬從土堆中冒出了髒兮兮的腦袋。
盛珏這才注意到院中比來時要多了不少的坑。
他走近其中一個瞟了一眼,而後吓得連連後退——那些坑中埋的竟是屍體!
柴犬屁颠屁颠地跑了回來,抱怨道:“太過分了,大老遠把我叫來,居然是讓我刨屍體!”
薛祁司挑眉道:“有意見?”
“……”柴犬悶悶道,“至少得加點獎金吧。”
薛祁司道:“下個月給你買一袋進口狗糧。”
柴犬雙眼一亮:“汪!”
盛珏:“……”
“我并不想打斷你們的,”盛珏看着出現在鐵門外的警車,為難道,“我們應該在這裏等待警察的盤問嗎?還是偷偷離開?”
“當然是偷偷離開。”薛祁司說完,一把摟過盛珏的腰,在他的驚呼聲中将之打橫抱起。
“做好準備,薛老師要帶你飛了。”
“……什麽?!”
盛珏還未反應過來,薛祁司便抱着他飛快地奔跑起來,而後猛地一躍,竟是憑空跳上了三米高的圍牆!随後輕飄飄地朝另一邊跳下,穩穩落地。
不出三秒,柴犬也跟着在他們身後着陸。
盛珏被放下來,忍不住摸了摸額頭上被驚出來的冷汗。
……
在回程的路上,盛珏從柴犬口中聽到了這間鬼屋的傳說。
其實何青和姜凝她們聽說的兩個版本都是真假參半,這棟別墅的确是在戰亂時期之前就存在的,而別墅女主人的兒子也的确被選中參軍。可與傳聞不同的是,女主人并未放人兒子随軍出征,而是在附近的村落中花錢給兒子買了個替身,自己則是将還未滿十八歲的兒子養在了閣樓,為了不讓人發現破綻,她甚至将所有的窗簾都拉上了。
一晃便是數年。
長大成人的兒子不願再住在閣樓,想要離開,過正常人的生活。
可女主人早已瘋魔,她覺得兒子一離開別墅就會遭遇危險,便在兒子的食物中下藥,将他徹底囚禁在了閣樓。
後來,兒子自殺了,女主人悲痛欲絕,過了沒兩年也病死了。
別墅就這麽荒廢了下來。
可是誰都不知道,自殺的兒子因為母親的執念,即便是死了也無法離開這座別墅,更遑論去地府報道投胎。他開始憎惡這個世界,憎惡将他囚禁在這裏卻自己離開的母親。
一次偶然的機會,陰森的別墅意外成了年輕人口口相傳的鬼屋。
寂寞了幾十年的兒子心理扭曲了。
他借助着闕珠子的力量,将來訪的年輕人困住,殺了他們,将他們的靈魂困在洋娃娃中,留下來陪伴自己。他甚至惡劣地對“囚犯們”表示,只要他們能抓來更多的靈魂,就可以換取自己離開的機會。
短短數年,便這樣害了十幾條人命。
直到薛祁司的出現。
其實對于這個悲慘的故事,盛珏雖然感到惋惜和同情,可他更好奇的是薛祁司口中的闕珠子。
可薛祁司似乎沒有主動提起的意思,盛珏也不好意思多問。
他坐在副駕駛上,偷瞄了薛祁司一眼。
見他一心開車,并未注意到自己這邊,忍不住拿出手機,搜索了一下“闕珠子”,發現這個東西居然還有百度百科!
——闕珠子,相傳為制造空間錯亂的靈器,乃是某朝皇帝的陪葬品,于1985年被收藏于京城博物館,又于1996年被盜,至今下落不明。
作者有話要說: 本文架空,提到的各種東西純屬瞎扯蛋,麽麽噠!
【小萌段】
前幾天跟弟弟在海聊,
聊着聊着突然聞到一陣惡臭,接着這家夥咳了起來。
我說:“小樣、別指望用你的咳嗽聲掩蓋你的臭屁響!”
這貨忙說:“不是、不是、我是被自己的屁嗆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