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1)
安慰 ◇
一起睡吧
沈昊風徹底懵了。
他們手牽手跑過來, 現在的距離不到一米。可是,洛寧希完全沒有認出他,咬牙叫他滾。
沈昊風想起自己和大哥嫂子說過,“他很熟悉我, 一靠近絕對能認出來。”這句話從回憶蹦到眼前, 啪啪啪抽了他幾個大逼鬥。
他愣住,洛寧希倒是忙得很。
洛寧希擦擦自己的手, 面上滿是厭惡。再用眼刀剮他一眼,轉過身要走。
沈昊風忍不住了,喚一聲,“老婆。”
洛寧希腳步一頓,回眸望來。
沈昊風樂了, 想再解釋一下,“我……”
“變态。”
“呃……”洛寧希罵了一句,又繼續走自己的路。正好, 保镖聞訊而來,洛寧希毫不猶豫地招手,一邊尋求幫助一邊打量他,保持距離,生怕自己被偷襲。
沈昊風看到保镖過來, 知道不能說了。
這些保镖是為了宴會臨時調派過來的, 不是他們家最信任的一批。家人覺得知道他身份的人越少越好,辛苦保密多年, 他不好随便暴露。
保镖過來, 先問洛寧希,“您還好嗎?”
“我沒事。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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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 封先生和我們說過。我們不會讓這個人再騷擾您。”
沈昊風眉頭一皺。
封朔?自己騷擾洛寧希, 還有臉叫保镖來收拾他。
沈昊風生氣,但也慶幸方才沒說自己是誰。說了的話,封朔知道,封家人肯定也會聽聞。
封家和他家的關系有點複雜,封家也曾是首富,在A城第一名門的位置上呆了多年。
可是,封家的經商之路更波折,顧家相當順。兩家再碰上了一些生意的競争,漸生嫌隙。
兩家真正淡掉聯系,還是因為顧晟遇襲的事兒。封家确實給了關心和照顧,但被媒體吹得太過了。封家說是媒體亂寫,可封家在傳媒業有很多關系,有一點縱容流言、趁機給自己争好名聲的嫌疑,顧家無法說什麽,膈應得慌。
相比之下,聞家不對外說什麽,私下對顧家可謂是掏心掏肺。顧宏濰相信患難見真情,和聞家越走越近,跟封家漸行漸遠,現在就是維持表面的和平。
抛開兩家的關系,沈昊風也不喜歡封朔。
他們小時候就經常打架,單單兩個人打起來是不相上下,可沈昊風有大哥護着,封朔沒哥哥有姐姐,姐姐不幫忙,還會嫌棄封朔鬧騰。
顧晟出事以後,封朔說了一句特別不恰當的話:“你哥廢了,幫不了你咯。”之後,封朔被封爸爸押着過來道歉,沈昊風被顧宏濰按頭接受道歉,兩個人都不服氣,對視的眼神分明是仇恨的。
九歲以後,他們就沒有聯系了。可隔了多年,沈昊風見到封朔還是一種惡心的感覺,看到封朔接近自己老婆更是火冒三丈。
保镖不知道他是誰,顯然偏幫封朔,“這位先生,你做得不對,要向洛先生和封先生道個歉。”
沈昊風跟洛寧希說了一句,“對不起。”
這句對不起很誠懇,是為了自己無法坦白而說的。
洛寧希皺皺眉頭,走開了。
保镖滿意,提出下一個要求。“還要給封先生道歉。請随我來。”
沈昊風不理會,給管家打電話。
管家也在找他,聽到消息立刻就過來了,打發掉保镖再問,“他們為什麽說你騷擾人?”
“我找的是自己的老婆。只是……”沈昊風欲言又止。
管家想想洛寧希的反應,猜出來了,“他沒認出你。”
“嗯,我真的很難認嗎?”
“有點。你有點味兒,聲音也奇怪。”
沈昊風聞聞自己身上的味道,再試着清清嗓子。
确實,他身上混雜的味道因為一陣跑步又出來了,他坐小破船而來,工作一天的嗓子遭遇海風,聲音有點啞,和平日不大相同。
難怪洛寧希認不出他了。
沈昊風嘆氣,“我還是洗個澡吧。”
“抓緊時間,化裝舞會要開始了。”
“嗯,我知道。”
沈昊風答應着,動作一點也不急。往房間走的步子慢悠悠的,注意力全在手機上面——洛寧希肯定被吓到了。他不能坦白身份,也要想辦法關心洛寧希。
沈昊風:“宴會怎麽樣了?”
洛寧希:“真有變态,但我解決了。”
沈昊風哭笑不得。
他叮囑老婆防變态,沒想到變态竟是他自己。
“前面。”管家忽而推推他,提醒一句。
沈昊風擡頭,看到了在欄杆邊休息的封朔。
這邊的二樓是私人區域,一般只有顧家人和親近的朋友親戚才會上來。封朔和顧家的關系說不上熟,也說不上疏遠,真要過來也沒人敢攔。
沈昊風皺眉,擡手整理面具想戴得更嚴實一點。
管家挺有辦法,換了方向并說,“您走錯了,那邊才是宴會廳。”
沈昊風按着指引下樓梯,想着一會兒再從別處上來。
“劉伯,好久不見了。”封朔還記得管家的姓氏,主動招呼。
管家劉伯笑了,“是啊,好多年了。”
封朔忽而沖着樓梯方向喊一聲,“顧昊!”
管家一愣,在下樓梯的沈昊風也是一愣。不過,沈昊風很快反應過來,回頭看看,再環顧四周裝成在找「顧昊」的樣子。
“先生,請繼續往下走。”管家也回過神,跟沈昊風說一說。
沈昊風聳聳肩,裝個沒事人一樣繼續走。
管家定定神,回頭對上封朔就是眉頭緊皺,“你怎麽……”
封朔輕笑,“我就是随便叫一叫,看看顧昊會不會出來。他在這裏吧?”管家只說,“你可以找顧晟少爺問問。”
“行,我找大哥問問。”
“顧晟少爺的房間在那邊。需要我帶你去嗎?”
封朔搖頭,晃一晃手裏的手機,“不用,我怕打擾到大哥。發個信息問問就行。”
“好,我要去招待顧客,失陪。”
“辛苦了。”
等管家離開,封朔又走到欄杆邊,在宴會廳找一找方才的身影。沒能找到也不灰心,翻翻手機相冊,找到方才拍的照片。
一張是那人拉着洛寧希離開,一張是那人和管家并肩走,邊走邊聊,似乎很熟悉。
封朔看來看去,視線定格在牽手帶走洛寧希的那張照片上。
“顧昊,你能瞞多久呢。”
洛寧希回到自己的桌子,發現封朔送的禮物盒還在。
根據封朔的說法,盒子裏裝的是八音盒,錄了《歌劇魅影》的經典曲目。封朔看到他的裝扮就準備了這份禮物,為上次的失禮道歉。
多久以前的事兒,還拿來搭讪。
洛寧希嫌棄,直接拒絕了。看封朔拉椅子坐下要糾纏的模樣,不多廢話,準備找保镖,趕不走也得讓封朔尴尬一把。
他還沒找到保镖,就被另一個變态拉走了。
洛寧希啧了一聲,拿過紙巾擦擦手。就這麽擦,他還是覺得不幹淨,想找洗手間,轉了一會兒見着了某張不想看到的臉。
鄭清言端着酒杯,正和某人談笑風生。
這個宴會的變态真多啊。
洛寧希翻個白眼,準備繞着走。
“洛寧希!”鄭清言卻發現了他,急急趕來。
洛寧希避開碰觸,挂起冷漠臉,“我不認識你。”
鄭清言沒有不高興,反而低聲哀求着,“我偷偷來的,你不要告訴爸爸媽媽。只要你不說,我就不會打擾你。”
“你正在打擾我。”
“抱歉。我不說了,你也不要說,好嗎?洛寧希沒理會,去找洗手間。
“小晨,他是誰?”同桌的男人走上來。
鄭清言聽到自己亂取的名字,定定神,進入演戲的狀态,“沒誰,我認錯人了。我們回去吧?”
男人卻看向遠處,“等等,封朔在那邊,我得打個招呼。”
鄭清言看過去,吓了一跳。
碰上封朔,他的假名不就被戳穿了?
“你忙,我去拿點吃的。”鄭清言拼命往自助餐廳那邊走。走一半,才敢回頭看看情況,發現沒人注意自己才松了一口氣。
鄭清言拿起餐盤,真的吃一些東西。他過來以後就一直喝酒,胃有點承受不住,該吃點什麽墊墊肚子了。
鄭清言吃了一會兒,發現家裏來電話了。
他飛奔到室外,拼命拍胸口把嘴巴裏那一口咽下去,清清嗓子才接起來,“爸,怎麽了?”
“你在哪裏?”
“霖山啊。我們來露營了。”
鄭清言撒了個謊,說自己和朋友一塊去畢業旅行了。
鄭海易冷笑,“你在顧晟的生日會吧?”
鄭清言微微一怔,慌忙否認,“不是,我真在霖山。我可以拍照片給你看的。”
“別撒謊了,我什麽都知道了。王伯伯也在那裏,我叫他找找你?”
“呃……”鄭清言無奈,“好吧,我在生日會。但我只是過來玩一玩,跟露營差不多,你為什麽這麽生氣呢?”
“因為你不可能有請柬。你怎麽去的?”
“我讓朋友帶我來的。”
“你朋友不可能給你買衣服、手表和禮物吧?你一口氣花了300萬,想幹什麽?”
“我只是不想丢臉。”
鄭海易沉默片刻,問了個重量級的問題,“錢哪裏來的?”
鄭清言心虛,“那都是我存下來的零花錢。”
鄭海易的語氣還是嚴肅的,“你最好說實話。”
鄭清言委屈,“爸,我确實沒告訴你自己的存款,還問別人借了一點。這次花的多,我也知道自己錯了,但我真的不會做違法亂紀的事。”
“可你違背倫常!那筆錢有桑曉豔的喪葬費和車禍賠款,是不是!”
鄭清言傻眼,“你知道了?”
“廢話!墓園打電話了,銀行也打電話了。你以為你是桑曉豔的親兒子,他們就完全不過問了?”
鄭清言還真的沒想到這一點。
當初,鄭家慷慨,給桑曉豔找了好墓地,還要打造豪華墓碑。這些錢都是自己出的,沒有用車禍的賠款。賠款到賬後,就這麽安靜地待在賬戶無人動。
鄭清言以前不把這點錢放在眼裏,而今發現鄭海易和孟文鳳愈加冷漠,有了動用的心思。
參加顧家生日宴的花費實在是太高了。要讨好手持請柬的朋友,要買禮物,要添置上得了臺面的衣服和首飾,還要留錢傍身,免得新結交的朋友們發現他在強撐,再不來往。
鄭清言從前大手大腳,沒攢多少零花錢。他不敢問鄭海易和孟文鳳要錢,用了桑曉豔的死亡賠款,還把墓碑和墓地給退了。
鄭清言做着別人認為喪心病狂的事,沒有一點心理負擔。
如果不是桑曉豔留下虐待洛寧希的證據,鄭海易和孟文鳳不會态度大變。桑曉豔沒照顧過他,身後的錢理應給他花吧?
可是,鄭海易顯然不這麽想,破口大罵,“你是不是人啊!為了自己享受,連親媽都不管!”
鄭清言委屈,“我不想承認桑曉豔是我的母親,血緣不代表什麽。你恨桑曉豔,我幫你出出氣,有什麽不對?”
鄭海易又沉默了好一會兒,苦笑,“你沒救了。”
鄭清言沒聽過鄭海易這個語氣,慌了,“不是。我知道錯了。爸……”
“別叫我爸,”鄭海易嘆氣,“我不想認你了。”
電話旁邊,有孟文鳳哭泣的聲音。孟文鳳難過,卻沒有像是以前一樣勸架說好話,算是默認了這個說法。
鄭清言哭了出來,“你、你別這樣,我真的知道錯了。我馬上退掉所有東西,回去給你們認錯。我求求你,我現在就給你跪下……”
鄭清言發現自己連家都要回不去了,兩腿發軟,不顧周圍人的目光直接跪倒在地。
“不用。你長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你學歷不錯,找工作不難。實在不行,我把你介紹到周伯伯的公司,你慢慢做,養活自己不成問題的。”
“那公司在B城啊!”
“嗯,那是你的家鄉。”
鄭清言呆住,用顫抖的聲音問了最後一句,“你們不要我了嗎?”
鄭海易還是那句話,“你長大了。”
鄭清言如遭雷擊,直到電話挂斷還保持着跪倒在地、單手舉着手機的奇怪姿勢。
“先生?你需要幫助嗎?”服務生發現不對勁,過來關心。
鄭清言勉強笑了笑,“請幫我拿條毛巾。”
服務生拿來毛巾,鄭清言擦了一擦,照照鏡子覺得自己還行就去找同行的男人。
男人沒再和封朔說話,坐在桌上,但是身邊那個屬于他的位置不再空着。
鄭清言有些疑惑,擠出笑問一問,“你朋友啊?”
“嗯,你是誰?”男人特別認真地反問。
鄭清言尴尬,“別開玩笑了。我是小晨,跟你一塊來的。”
“我自己來的啊。他們可以作證。”
“對啊,他就是自己來的。”
這一桌人說好了似的,順着男人的話往下說。
坐在他位置上的那個人忽而開口,“他可能迷路了,我們幫忙問問保安吧?”
鄭清言一下子慌了。
保安過來,肯定會問他是什麽來頭。他不認識宴會的其他人,又沒有請柬,只有被趕出去的命。
“不用,我自己找找。”鄭清言慌神,趕緊走開了。
他繞到別處,不甘心地發信息問問:“為什麽?”
帶他來的男人也直白,反問:“你怎麽得罪封朔的?”
鄭清言沒想到封朔那麽記仇,為了他一句頂嘴恨到現在。他不敢找封朔求情,回頭看看宴會廳裏的人,想找下一個依靠。
這一掃視,他又對上了洛寧希的眼神。
洛寧希皺皺眉頭,沒說什麽。但是,洛寧希身邊站着一個保镖,保镖見到他孤零零站在外面,面上有了疑惑之色。
鄭清言慌了,站得再遠些。他遠離屋子,無法蹭到舒适的空調,更能體會到海島又涼又鹹的強風,感覺渾身黏乎很是狼狽。
宴會進行時,他在這兒受苦受難,洛寧希在裏面享受着。宴會結束,他無處可去,洛寧希會被盛明川送回家,有沈昊風陪伴。
最重要的是,封朔就坐在洛寧希的桌子附近。封朔趕盡殺絕,真的沒有洛寧希的原因嗎?
因為洛寧希,沒有人要他了。
鄭清言痛到極致,反而哭不出來了。他不甘心,沒有重新開始的辦法,便想将洛寧希拉到自己的泥潭裏。
鄭清言看看四周,找到了園丁用的工具。他穿上園丁的雨衣,拿了一個水桶,找着澆花用的水龍頭,灌水裝滿,再混進泥巴。
桶裏的水立刻變得渾濁,黏糊,還散發着隐隐的臭味。
鄭清言滿意一笑。
普通人都覺得惡心,洛寧希更是受不了吧?
鄭海易和孟文鳳沒有了解全部真相,桑曉豔最過分惡劣的對待沒有被記錄下來。
洛寧希17歲那年,以為自己的生活在盛家的幫助下變得穩定,參加了一個選拔節目。洛寧希直升30強,将在B城最大的商業廣場争取入選全國賽的資格。
桑曉豔挑了這個時候出現,提着一桶髒水,潑向登臺演唱的洛寧希。
演出中止,主持人不敢靠近,評委捂住鼻子,臺下觀衆紛紛躲避,洛寧希瞬間從飽受期待的新秀,變成衆人避之不及的「爛泥」。
流言滿天飛,有人說洛寧希靠臉上位,有人說洛寧希出了名就飄,不管家人遭了報應。結果,洛寧希因「個人原因」退賽,主辦方覺得丢臉,壓下報道,洛寧希和桑曉豔是「母子關系」,有理說不清,沒法追究。
桑曉豔潇灑離去,洛寧希默默忍受別人的閑言碎語,沒再登過臺。考上音大,選的是作曲系,自己從來不開嗓,demo都會交給別人來唱。
鄭清言确定,那是洛寧希傷得最重的一次。
表面沒有疤痕,心裏一直淌血。
鄭清言不介意重演那一場鬧劇。破開洛寧希那道傷口,再看看血流成河。
正巧,現在是化裝舞會的時間。有的人拿鐮刀,有的人提花籃,還有人抱着等身長的鬼娃娃,他穿着雨衣,拿着一個水桶并不算稀奇,沒有引起關注。
鄭清言順利走入宴會廳,一步一步走向洛寧希那桌。
洛寧希在看手機,唇角含笑,沒有注意到他的接近。
很好。
那張臉就要笑不出來了。
鄭清言興奮起來,加快腳步。右手提着桶,左手肆無忌憚地揮開擋路的人,最後撫上水桶,用雙手奮力舉起……
“別動!”一聲暴喝在耳畔炸開。
鄭清言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股蠻力撞倒在地。兩只胳膊還穩穩地拿着桶,裏面的污水卻因為慣性在空中停滞片刻,潑到了他的身上。
嘩——
雨衣擋不住他的臉,他被泥水糊了眼睛。
鄭清言看不清前方,只聽見一堆亂糟糟的聲音。尖叫,怒罵,笑聲……全部聚在一塊,詭異又混亂,讓他覺得自己像是在做一個堕入怪獸巢穴的噩夢。
可這不是夢。鄭清言的口鼻充斥着惡心的味道,一陣反胃,嘔了出來。
嫌棄的聲音變成了主流。
“好惡心。”
“哪來的瘋子啊。”
“像是被踩爆漿的蟲子。”
“你這是什麽鬼比喻,嘔。”
鄭清言被指指點點也不收斂,閉了眼拳打腳踢。他不知道打了多少人,砸壞多少東西,累了就橫在地上一動不動。
他身體累了,腦袋怎麽都停不下來。有一個詞回蕩不去,震得腦瓜子嗡嗡響——報應。他是桑曉豔的兒子,他該遭報應。
他真的完了啊。
鄭清言大鬧一場,宴會廳有片刻的混亂。
還好,顧家管家安排妥當,讓警方帶走鄭清言,交代服務生奉上新的餐點并附上道歉禮物,叫來專業的表演人員,大家吃着玩着,說個爽快,發現表演開始了又迅速閉嘴,把注意力轉移到宴會上。
洛寧希和盛明川沒有跟大家一塊,被請到了二樓。
管家連連道歉,“抱歉,是我們沒注意,讓你們受到了驚吓。等下保镖會增加一倍,巡邏的頻率會加快,現場也會有人維護秩序,二位可以放心游玩。”
洛寧希笑了笑,“沒關系,我沒被吓到。”
盛明川捂心口在說胡話,“我被吓到了。沒有克勞德大廚做的菜,就好不了。”
洛寧希皺皺眉頭。
管家立刻說,“您稍等,我這就安排。”
管家跑出房間,去找盛明川指定的大廚。
盛明川笑了,“嘿,真有用。”
“你幹嘛。”洛寧希無奈,“你明知道克勞德不是宴會主廚,只給顧家人做飯的。”
盛明川哼了一聲,“我這是給他們下臺階。他說對不起,你說沒關系,兩邊都尴尬。倒不如我提要求,我吃個爽,他們補償了心裏也爽,這事就這麽過去了。”
洛寧希若有所思,“有道理。”
“你真沒事?”盛明川一秒變嚴肅,板臉問話。
洛寧希搖頭,“沒有,被潑到的不是我。”
“可你會想起當年的事啊。”
“嗯,覺得是天意。我還是适合作曲作詞,繼續唱歌不一定會有今天。”
盛明川撇嘴,“鄭清言故意這麽做,還是知道你以前的事?我把新聞都撤掉了,他從哪裏打聽的?”
“別管了。他剛才算是拒捕,會被拘留的。”
“他出來再找事,怎麽辦?”
洛寧希輕笑,“他丢了這麽大的人,鄭海易會把他送走的。”
盛明川點了點頭,“鄭家不管也沒事,我來管!我給你請保镖,再給你報一個武術班……”
“別。”洛寧希果斷拒絕,“你給我辦的健身卡,我現在還當成洗澡卡和零食卡,完全不想運動。”
“私教不催你?”
“我給了小費讓他閉嘴。”
盛明川瞪大了眼睛,“你不會直接炒了他嗎?!”
“然後讓你再給我請一個?算了吧。”
“你就是不鍛煉,才被變态拉着跑。”
洛寧希不服氣了,“不是,是那個變态力氣大。他至少一米九,抓手特別熟練,我懷疑他是慣犯。”
盛明川想了想,坐不住了,“不行,我得查一查。這個變态連封朔都沒辦法,變态到極點了。我不查清楚,心裏不安啊。”
洛寧希聽多了盛明川的歪理,懶得搭理。
盛明川也不指望被搭理,“你休息,我去打聽。”
“嗯。”
“別亂跑啊。”
盛明川不停叮囑。
洛寧希無視,繼續玩手機。
盛明川感覺自己操碎了心,說得口幹舌燥,還得跟門口守着的管家交代一聲,“你要注意,別讓灰色假發、海盜服、紅面具的長杆變态靠近啊。”
管家忍笑答應着,“好。”
等盛明川走了,管家讓保镖好好看着,自個兒走向二樓另一邊的房間。
沈昊風立刻迎上來,“他沒事吧?”
“沒事,在房間休息。房間裏面有零食,我還泡了安神茶,等下再叫廚師送一點吃的過去。”
“噢。”沈昊風走到窗邊,輕嘆,“什麽都看不到。”
“你看不到,其他人也看不到。這是安全的。”
“我知道這個道理,但我想看看他。不如你送個攝像頭進去吧。”
管家沒發話,顧宏濰就從另一邊出來罵人了,“胡鬧!你這不是侵犯別人的隐私嗎?”
沈昊風嘀咕,“你偷聽我講話就不是侵犯隐私嗎?”
“你急吼吼的,隔壁房間都聽得到。”
“哦。”沈昊風壓低聲音,“哥生氣了嗎?”
顧宏濰欣慰,順手給沈昊風遞了一瓶水,“沒事,不就是化裝舞會晚了一點嘛。醫生說沒有問題,他可以自己走出去。”
“好。他終于能實現願望了。”
“你別介意剛才的事。他不是針對你,只是希望自己走。這次只有醫生陪着,我們在旁邊看看就好。”
方才,鄭清言發瘋,導致化裝舞會順延二十分鐘。沈昊風不放心,想陪着大哥顧晟一塊上臺的,顧晟果斷拒絕,叫沈昊風老實待着。
沈昊風當時沒說什麽,顧宏濰倒是記在心裏。心疼兒子,這會兒就來安慰了。
沈昊風明白爸爸的用心,點頭,“我知道大哥是為了我好,不會生氣的。”
“寧希怎麽樣了?”
“還好,在休息。我真的不能去看他嗎?”
顧宏濰猶豫了,“這……”
“不能。很多人在找你。”顧晟操控電動輪椅出現了,擋在了顧宏濰的前面,板着一張臉跟沈昊風說着危險。
沈昊風還是有點不甘心,“我沒想出現在大衆面前,就是看一看寧希。”
“你怎麽跟他解釋?”
“我就說聞皓給我打電話,我坐船過來了。”
聞皓也突然出現,“卧槽,又要我背鍋。不行不行。”
沈昊風發現整個屋子都在反對自己見老婆,不高興。走到窗邊,默默地看着洛寧希的房間方向。
聞皓有點不忍心,“要不,我跟他穿一樣的衣服,搞個障眼法?”
他們當時取了個讀音相同的名字,結果身高身材也長得差不多。有時候,是聞皓換了同樣的衣服吸引注意,叫記者以為自己跟錯人,以為「顧昊」根本沒出現。
沈昊風期待回頭。
顧晟還是搖頭,“不行!”
沈昊風繼續蔫了吧唧,對窗自閉。
他本來想賣慘的,盯了一會兒窗戶卻發現有倒影。倒影裏,顧晟掀開上衣,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支架,醫生幫忙調整,動一下就讓顧晟的表情變得扭曲。
沈昊風回過頭,發現顧晟的身上有勒痕和血痕,“哥……”
“我沒事,不疼的。”顧晟擠出一個笑。
顧宏濰不忍心看,扭過了頭。聞皓幫忙遞上藥酒,手都在發顫。
醫生發現所有人的情緒都不好,解釋,“這是無法避免的,輔助行走的器材有一定的重量,必然會對皮膚造成壓力。看着嚴重,其實是輕微的擦傷,注意護理幾天就能好。”
顧晟輕聲說,“是啊,想走路就要克服困難。”
當年是個運動健将,現在想走路也是困難了。
沈昊風永遠記得大哥背着自己跑步的時候。他還小,覺得大哥跑得特別快,像是飛一樣。
不該任性的啊……
沈昊風壓下自己的情緒,過去幫忙,“嗯,等下我給你錄像。我在房間看,可以切好幾個攝像頭的角度,能給你剪一個特別帥的視頻。”
“好,辛苦了。”顧晟笑了笑,順着他的話說下去。
準備得差不多,顧晟要出場了。
其他人跟着出去,沈昊風一個人呆在房間裏,看着攝像頭傳來的宴會畫面。他看了一會兒,發現洛寧希并沒有回去,找手機打個電話。
洛寧希秒接,“喂?”
沈昊風故作輕松,“老婆,有沒有想我啊?”
“有。”洛寧希一本正經地回答,“你吃飯了嗎?”
“吃過了。老家的海鮮挺新鮮的。”
“你家能看到海嗎?”
沈昊風走到窗邊,看着洛寧希房間的方向說着,“能!你也在海邊,四舍五入就是看到你了。”
洛寧希挺認真地思考着,“四舍五入是這麽用的嗎?”
“別想這個,想我嘛。”
“好。我離海近一點,你是不是看得更清楚了?”
洛寧希說完,走到了陽臺上。
沈昊風一愣,凝視着那個心心念念的身影。擡起手想「觸碰」,冷不丁碰上玻璃,感覺到了一陣冰涼。
洛寧希以為信號斷了,看看手機再問,“喂?”
“在。”沈昊風有點難過,聲音微顫抖。
洛寧希懵了懵,“怎麽了?”
沈昊風收收情緒,輕笑,“沒什麽,看你看呆了。”
洛寧希也笑,“你好會啊。”
沈昊風望着不遠處的洛寧希,暗暗嘆一口氣。
不,他什麽都不會。對不起。
顧晟的生日宴圓滿結束了。
顧晟在賓客的見證下站起來,一步一步走到舞臺上致了辭,再宣布舞會開始。後來,顧晟沒有再出現,卻一直是大家談論的焦點。
除此之外,大家也關心顧昊的下落。
盛明川就挺關心的,“唉,他到底藏在哪裏啊?哥哥站起來這麽大的事,他不可能不在的啊。”
“嗯。”洛寧希漫不經心應一聲,還在盯手機。
盛明川啧了啧,“你們等下就見面了,沒必要啊。”
“他好像遇到事情了。電話裏的語氣不是很好。”
“沒關系的,你安慰一下,榜單成績再安慰一下,妥妥滿血複活。”
洛寧希早就想好了,“嗯,我叫全叔多做點菜,好好慶祝。”
“小別勝新婚,吃什麽菜啊。你們是室友嗎?”
“是啊,我們住一塊。”
洛寧希一本正經地回答了。
盛明川看着這張正經臉,嘴角一抽,說出的話都有氣無力了,“你真厲害,讓我無語第一人。”
“不會啊。”洛寧希又認真答了,“叔叔阿姨都能怼你。寧意也可以……”
“行行行,聊你的天吧。”
“他沒回。”
洛寧希再次刷新,發現沒有新信息還是郁悶。
盛明川戴上耳機,“我不吃狗糧,你喂別人去。”
洛寧希也不會上趕着說自己和沈昊風的事,刷新一下,就望向窗外發呆。比起坐船時的茫茫一片,他更喜歡坐車看熟悉的風景。
除了海邊,他對A城真的挺熟悉的。
他18歲來A城上音大,第一年的活動範圍就是大學城那片。第二年,盛明川跟公司解約,要賠一大筆錢,被指責是白眼狼,面對罵聲不知所措,他不放心,頻頻請假,陪着盛明川的同時寫了很多歌,賣一部分留一部分,再提出成立樂億的想法。
為了拉投資,盛明川和他跑來跑去,短短半年就熟悉了A城,也在短短半年內出了爆款歌曲,捧紅第一個新人,讓公司有了起色。
別人說他們運氣好,他們知道那段時間多苦逼。
洛寧希不後悔改學作曲的選擇,但是……想起自己站在舞臺上唱不出來的時候,還是有一點難過啊。
難過的時間不長。他跟沈昊風打個電話,就好了許多。
洛寧希很想見到沈昊風。不是分開一天就受不了,而是讓自己空閑下來、思緒亂飛的感覺并不好。
回到家,洛寧希知道沈昊風沒到,去洗了個澡。洗完澡,發現沈昊風才發了一條「上動車了」的消息,失落,跑去沈昊風的房間看看。
洛寧希轉悠了一圈,目光定在沈昊風随手扔在床邊的睡衣上。
要是想穿一下,是不是有點變态?
洛寧希思考片刻,覺得是,但又覺得變态一下也無妨。
沈昊風才發信息說自己上動車了。坐動車來A城是七分鐘,但是出站、打車回來怎麽也要一小時。
也就是說,還有一小時當變态的時間。
洛寧希忽而安心,拿起沈昊風的睡衣。
樓下,沈昊風一路都比着「噓」的手勢,制止園丁、管家和廚子的驚呼。保證別人安靜,自己再輕手輕腳上樓。
沈昊風吸取教訓,再不幹匆忙轉車坐船的事了。他淩晨坐直升機回到A城的自家酒店,在房間休息一晚,再打車回來。
他早上還洗了個澡,保證沒有奇怪的味道。
沈昊風覺得自己的安排太完美了。
上完樓梯,左轉,第一個房間是書房,第二個房間是客房,第三個是他自己的房間,第四個……
等等,第三個房間。
沈昊風折回來,看到洛寧希在穿他的睡衣。
洛寧希穿得挺認真的,垂眸盯緊,一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