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農歷年剛過,氣溫十四度,冷死人啊!
在五股一間二手舊物老店裏,滿頭白發的陳老板,竟然汗水直飙,臉面潮紅,宛如情窦初開的少女那麽緊張。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他要出清倉庫內幾件古董,好讓瀕臨破産的他,度過難關。
小店雖小,但竭盡所能囤積貨物,走道兩側堆着比人高的書,靠牆的古董木櫃,每一層都擠滿瓷器,頂層還放着一桶桶字畫和各式年代不可考的銅器。老櫃子被壓斜了,還堅強挺着。
“來了沒?”陳老板抹着汗問守在門外的胖兒子。
“還沒啦,真的會來呴,不會給我們放鳥吧?”胖兒子張望着。
他們正等着“珍奇藝社”的經理郭曉陽大駕光臨。“珍奇藝社”是臺北市赫赫有名的古董店,有一整棟店面,專賣古物字畫,擁有很專業的古物監定能力,還可代客搜羅古董。有錢人都往那裏找藝術品,每年會舉辦拍賣會,經營得很成功。
一個月前,陳老板寫信給對方,盼着滿屋子老東西轉讓幾件,賣個好價錢,他想收店退休去。
“是不是他?那個拄着拐杖的男人——”兒子忽指着巷口嚷。
“大豪,我說了是女的,郭經理怎麽可能是拄着拐杖的老頭?”
“喔,我忘了。爸,你看那個包頭巾的——”
“笨蛋,郭曉陽是什麽咖?那是歐巴桑好嗎?”
父子倆殷殷期盼,夠緊張了,偏偏——
“請問——”後頭,低低的聲音響起。
“又怎麽了?!”陳老板轉身,看着從亂書堆間緩緩站起的女人。這個死歐巴桑!“又有什麽事了?”她是來亂的,還一連亂他們好幾天。
一看見她,陳老板火氣就上來。
他強烈懷疑本店淪落到乏人問津,也許和店裏老杵着這種俗氣的客人有關系。瞧瞧她,啧啧啧,芳齡二十幾打扮卻很大嬸。頭發亂如鳥巢,厚重眼鏡,熊般毛絨絨黑外套,毫無設計感的松垮棉褲,聳趴趴的黑圓頭皮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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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又矮又矬又土的女人,每次都來東看西瞧,東問西問,就是不出手買。最過分是有幾次問完不買,還拿放大鏡驗貨,氣不氣人?羞辱人嘛!
平日就算了,今天這麽重要的日子,嚴重幹擾他迎賓的心情。唉,真怕“珍奇藝社”的人看到這種客人,會降低店內貨物水平。
“那個我想看一下。”不知老板心中火大,她指着架上高處,一塊不規則形的木色硯臺。
“那是明朝的澄泥硯,我看你最近常常來,打折賣你,九十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元整,吉祥數。”
“九十九萬太貴,七十七萬可以考慮。”她淡定道。
最好你會買!
“好,一口價,就七十七萬,一手交錢一手交貨。”老板只差沒講錢拿來。
“喔……我再考慮看看。”
“好,你考慮。”?!就知道你不買,你問爽的。
“硯臺先讓我摸摸看——”
“要是你太大力把硯臺摸壞怎麽辦?”開啥玩笑,明朝的古董欸。
“怎麽可能?我的手勁沒那麽強。”
“很難講,黑熊的破壞力很強。”
“黑熊?你……你……你在說我?”突遭羞辱,她反應不過來。
陳老板沒時間擡杠,拿枝毛筆塞給她,推她出去。“今天很忙沒時間聊,乖,回家寫毛筆氣質會變好。”
“那個硯臺——”
“打烊了,回去回去。”
“打烊?你們不是開到晚上九點?而且我還要看那個……”
“今天提早關,走。”老板推她出去,她一個踉跄,蓬蓬外套碰倒堆高高的書牆,書牆塌,書散了,唯一走道被書淹沒。
“我的書——”老板哀嚎。
“對不起……”她跪在地上撿。
“我有客人要來了,天啊——”老板抱頭呻吟。
“我很快收好……因為你推我啊,欸,不要推我就不會碰倒書嘛。”
正一團亂,偏偏此時,大豪沖進來。
陳老板擡頭,愣住。一陣貴氣的香水味襲來,陳老板這一瞧,如沐春風,滿腹火氣瞬間蒸發,且魂飛魄散、骨肉飛騰,貌似張曼玉的豔麗女子,一襲縷花紫洋裝,走進店裏。跟她一起進來的,還有一位英俊男子。好一對佳人!他們一來,破爛小店頓時像打上幾萬盞光明燈,真閃啊!
“是陳老板吧?”女子微笑,打開鑲水鑽的名片盒。“你好,我是‘珍奇藝社’的經理,郭曉陽。這位是協助藝品運送的鄭仁凱先生。”
女的豔麗,男的帥氣。陳老板瞧得目不轉睛。
鄭先生好高大啊,是老板見過最英俊的男人了。
他印堂飽滿,五官棱角分明,鼻梁高挺,濃眉粗黑,兩眼炯亮有神,有力的下巴,顯示氣勢和膽量;些微的胡渣,寬闊的肩膀,使他更顯粗犷。褐色皮外套,緊身牛仔褲,貼身衣褲,刻劃出肌肉線條。身材高大,體魄結實,神态自信,黝黑雙眸似笑非笑,流露精力充沛的篤定神采。他威風凜凜,充滿自信,昂頭挺胸,帶一點傲慢又揶揄世事的神情。這是個能讓女人見着就心蕩神馳,渴望在他胸懷依偎,極為性格又性感的男人。
這兩位站在一起,絕色極美,應該去當明星演電影。
“兩位大駕光臨是小店的榮幸。”老板慇勤地笑着。“這邊走,喔不,往那邊走,請用茶,呵呵呵呵呵呵……”老板緊張兮兮地帶走他們,避開散滿書本的窄道,往角落的待客區走。“不好意思,地方很小,委屈兩位,我準備了一些家鄉的點心,有——”
“不用客氣,我們先确認物品,請問,另一位社員還沒到嗎?”郭曉陽問。
“還有一位?”
“對,叫戴岩靜。”
“戴眼鏡?”
“戴‘岩’靜,戴眼鏡是她的綽號。”她笑呵呵地解釋。
“哦,這樣啊。真可愛的名字,她還沒來,我們要等她嗎?還是先用點心?”
“等她好了,她沒來我們沒辦法開始,她負責古物監定,東西要經過她監定才能買——”
這時,鄭仁凱發現老板身後,那個跪在地上蹭來蹭去的女人了。“‘眼鏡’?!你在幹麽!”
聽到這呼喚,跪着疊書的戴岩靜擡起頭。“我撿書啊!”
老板臉色刷白,猛一轉身,朝那女人撲通跪下,同時搶走她手中的書。“你……你是‘監定員’?”
她推了推眼鏡,點點頭,還從口袋裏拿出迷你放大鏡,表示身份。
“怎麽會?”毀了——老板頭暈,好虛弱。
郭曉陽走過來,蹲在老板耳邊甜滋滋說:“別看‘眼鏡’穿得很土,她監定功力一流的,贗品,絕逃不過她的眼睛。”
“唉呦……”老板誇張地呻吟,扶戴岩靜起來。“怎麽不早說,你就算把我店裏所有的書都撞倒踩爛我都不讓你撿!不撿了,什麽爛書不要撿,都扔了!”啪地把書扔地上。“撿書這種事交給犬子就行,阿豪來撿!你過來坐,來喝茶。”
陳老板誇張的行為看在郭曉陽跟鄭仁凱眼中真搞笑。不過,這能怪誰呢?身為珍奇藝社最不修邊幅的員工,戴岩靜被看扁已不是第一次了。
戴岩靜慢吞吞起身。“不用撿了?你說的喔。”她拍掉膝上灰塵,陳老板趕緊蹲着幫忙拍。
“我來,我來,咳,咳……”
“請問……是你讓我們‘眼鏡’跪地上撿書嗎?唉,你有眼不識泰山。”鄭仁凱揶揄他。
“是是是。”老板滿額汗啊。“我這老花眼,不知道她大有來頭,我看她穿得很樸素所以……唉,我現在知道了,哈哈哈,戴小姐……”陳老板裝熟地撞一下岩靜手臂。“故意穿這麽低調喔?”他豎起拇指。“高啊,有實力的人就是這樣,不重視外表,你大人大量,我跟你對不起,我剛那個臉色不太好你別計較。”
戴岩靜不吭聲,也不看老板,擺明不理他,還轉身,背對他。
陳老板給鄭仁凱使眼色,問:“她生氣了?”
“給你個建議,做生意不要以貌取人。”鄭仁凱拍拍老板笑道。
“受教了,呵呵呵。”臭小子敢教訓我!陳老板滿腹委屈但不敢言。
郭曉陽問岩靜:“店內的東西都看過了嗎?有什麽好貨?”
“全部。”戴岩靜說。同時,肚子咕咕咕,唉,好餓,剛剛又是監定又是跪在地上撿書的,消耗很多熱量,午飯也沒吃,嗚……戴岩靜想到油滋滋香噴噴的燒肉,決定了,晚上就吃它。她開始幻想燒肉在烤盤上逐漸熟透的鮮美模樣,渾不知自己剛剛那句“全部”造成多大震撼。
“全部?”郭曉陽震驚。“全都是好貨?!”
“全都是好貨,當然,哈哈哈。”陳老板用力點頭。“戴小姐是行家。”
“不會吧?”鄭仁凱苦笑。“全要運回社裏——”他要CALL搬家公司了。
“全、部、不、行——”戴岩靜比了比滿坑滿谷的舊貨更正。“那邊架上,那個清代乾隆年制琺琅彩桃花浮雕觀音瓶假的,右邊宋代汝窯天青釉宮廷嵌寶石刻字小盤假的,牆壁那幅清初的八大山人的畫也是假的,其他的我就懶得說了,通通假的。我驗了三天,這是結論。”報告完畢,現在收工,要去吃燒肉犒賞自己的辛勞。戴岩靜往店門口走,還帥氣地喊一聲:“解散!”
“等一下!”老板抓住她手臂。“你确定你确定你确定?”不要公報私仇喔。
“确定。”
“你肯定你肯定?這麽多沒一件真的,不可能。”
“東西不用多,真品一件就夠了。”
廢話!誰不知道。“戴小姐——”陳老板快哭了。“你再仔細監定一下吧?肯定有一件好的,肯定有。”
“只有剛剛那個硯臺,硯色是鳝魚黃偏一點暗褐,跟木頭的色澤很像,看起來像布滿金砂,是澄泥硯的特色,它可能是唯一的真品,可是因為你不想讓我碰,所以——”
“我馬上拿!”
“不用啦,你剛剛不是說,‘黑熊’的破壞力很強,所以不讓我碰?”她很會記仇。
老板瞬間臉紅,一定要這樣當面吐槽他嗎?好狠的女人。
“什麽黑熊?!”郭曉陽納悶,跟鄭仁凱一起看向戴岩靜常穿着的黑色毛絨絨連帽外套,霎時明白了,兩人放聲大笑。圓臉,又大又厚的毛絨絨外套,胖胖憨憨的身材,哈哈哈,有像。
“你真的這樣說?”郭曉陽指着老板笑。
“你幽默。”鄭仁凱拍着老板肩膀大笑。
“我開玩笑的,戴小姐別記仇嘛。”老板快哭了。
“太搞笑了!”郭曉陽?着笑痛的肚子。“好,既然沒好東西,我們可以收隊,走吧。”
三人往店外走,陳老板暴沖過去。
“等一下,我想到了我有一桶明朝的兵器,等一下!”老板朝兒子吼:“把架上那桶東西搬下來,快快快快!”
這一催,阿豪跳起來撈桶子,這一撞上去,搖搖欲墜的老木櫃嘩地散架,高處物品全轟地砸落——
衆人呆住,鄭仁凱反應最快,他龐大的身形瞬間移動,左臂一攬,将郭曉陽護在懷裏,右手拽下一旁桌上的桌巾朝空中一甩,強勢的力道彈開墜落重物,同時再一個勢子踢開老板跟他兒子,俐落的腳勁恰到好處将他們踢出危險區域,又不至于踢傷他們。一整個流暢的動作完全媲美武打電影的完美表現,漂亮的郭曉陽安然無恙被護在他鋼鐵般的胸膛裏,嬌喘連連。
這幕,只有在武打電影中才看得到的,如今在真實生活中上演,陳老板跟兒子驚魂甫定,大聲贊嘆。
老板握住鄭仁凱的手。“身手真厲害,怎麽有辦法一下子啪啪啪做那麽多動作,了不起真了不起!”
阿豪目瞪口呆。“好帥,可以跟你學武功嗎?”
“有你的。”郭曉陽在鄭仁凱懷裏媚笑着,戳他胸膛,撒嬌地睨着。“幸好有你在,不然我的臉就要被這些破銅爛鐵刮傷了,到時候都不知道要找誰賠呢!”
“小意思。”鄭仁凱笑呵呵,跟她用暧昧的眼神調情。
陳老板也笑,幸好沒事,不然要被告到破産。
“怎麽那麽厲害啊?”阿豪太崇拜了。
“他以前是保镖組長,身手俐落得很。”郭曉陽得意道,對鄭仁凱嗔笑。“那時候你得過很多獎章吧?”
鄭仁凱帥氣地一揮手。“沒什麽,過去的事不用提了,不過……在我的職場生涯中,由我經手的CASE不管是保護人還是東西,我是零失誤,沒有人會在我的眼皮下受傷……等一下!”鄭仁凱臉色驟變,數着面前人數,連自己。“一、二、三、四,四個人?”他大叫:“‘眼鏡’?戴眼鏡?!”少一個,少了最不起眼的那個啊!
嗚……在滿堆書以及頹壞的木架殘骸跟破銅爛鐵下,有人在呻吟。
糟了!鄭仁凱推開郭曉陽,蹲下,撥開雜物,挖出戴岩靜,她的狀況令大家倒抽口氣,她,流……血……了?
她圓圓的臉髒了,袖子讓銅器劃傷,外套雖厚,陳舊的銅器也不是太鋒利,可是因為下墜力道,還是狠狠地劃開衣服,割傷皮膚,滲出鮮血——
鄭仁凱拽下自己的圍巾,系住受傷處,先止血。
戴岩靜看着他。“在你眼下……沒人受傷?那我是鬼噢?”
不好笑!很冷!鄭仁凱中箭。
郭曉陽湊過來檢視。“還好嗎?要不要上醫院?”
“還好是只傷到表皮,沒什麽關系。”鄭仁凱說。
“什麽沒關系?”郭曉陽嗔他。“幹麽只記得保護我?害她流那麽多血。”可是心裏好驕傲呢!
“沒關系啦。”戴岩靜站起來。“有美女,當然要先保護美女——”
“喂,你這樣講不公平喔,我像那種好色的人嗎?”鄭仁凱憤慨。
“是這樣沒錯。”陳老板落井下石。“換作我,當然也先保護嬌滴滴的郭小姐。不是我們‘以貌取人’嘛,戴小姐穿得跟熊一樣,感覺很威武——”哼,剛剛是誰虧他以貌取人?自己還不是一樣。
“不要把我跟你放一起講,我沒你膚淺。”鄭仁凱賞老板一記白眼。
膚淺?!陳老板跟他杠上了,钜細靡遺指正說:“剛剛一出事時,你馬上把漂亮的郭經理摟在懷裏,你怎麽不先保護戴小姐?因為郭經理是大美女,這很明顯。不用不好意思承認,大家都是男人。”
“是有多明顯了?!”鄭仁凱咬牙嚷。
有多明顯呢?陳老板眼睛往上看,大家也跟着往上看。
陳老板說:“不如讓我們大家回想一下剛剛的狀況——”
事件在衆人腦海重播,當時櫃子散架,東西墜落。
嬌弱的郭曉陽驚呼,同時,戴岩靜大叫。
這時,鄭仁凱第一時間就将郭曉陽牢牢攬進懷裏保護,而黑熊戴岩靜呆呆看着砸向自己的重物,無助地被活埋,只剩一只熊爪,在雜物堆外顫抖。
“唔——”郭曉陽回憶完畢,看着鄭仁凱,公正且客觀地說:“你确實表現得很明顯。”
“我……有嗎?”鄭仁凱氣虛。
“我說吧,美女跟大黑熊,當然先救美女。”陳老板下結論。“難不成要先保護黑熊?”
“爸,我要是會功夫我會先保護黑熊,因為美女不可能愛我,保護黑熊比較實際,可能黑熊會因為感激愛上我——”大豪說完,對戴岩靜傻笑。
“不可能。”戴岩靜冷哼。熊的咧,一群以貌取人的笨蛋。唉,吃燒肉比跟這群笨蛋擡杠更重要!無端端受傷,要快快吃燒肉壓驚。她往外走。“我回去了。曉陽,我不回公司了喔。”岩靜?着受傷的手臂急閃人。
郭曉陽追出去。“‘眼鏡’,我們送你——”
鄭仁凱追過去。“別急着走,上車,我幫你處理傷口。”
千萬不要!一想到還要跟他們混,戴岩靜轉身,對郭曉陽跟鄭仁凱露齒,展現招牌假笑,一種疏離而客氣的笑容。
“不是什麽大傷口,謝謝關心,兩位我先走,你們再聊一會兒。掰。”戴岩靜禮貌一鞠躬,攔下計程車,拉開車門,坐進去,速離。
啪!有人按住車門,鄭仁凱擋住她關門的勢子。
“你跟我生氣喔?幹麽另外花車錢?出來,送你回家。”
看着鄭仁凱,戴岩靜笑得更燦爛。“真的不用。”關車門的手勁加大,可惡,他硬掰住車門。
“幹麽客氣,我有車,而且你的傷口要處理,我會處理外傷,快下來。”
“真的不用,不用,不用。”戴岩靜硬要關門,可力氣輸他。“好吧。”她嘆息,微笑。“既然你這麽有心。”她要下車,忽搔他胳肢窩,鄭仁凱手一縮,戴岩靜鑽回車內,關門,朝司機喊:“快走!”
咻,計程車揚長而去。
鄭仁凱呆住。他……他被耍了?!這只熊!搔他胳肢窩?這哪招?下流。
“放心啦。”郭曉陽摟住鄭仁凱的腰。“動作這麽快,可見傷得不重。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這家夥,她不愛跟我們攪和,你不知道喔?”在“珍奇藝社”最不合群的就是戴岩靜。
“你真的認為我會以貌取人嗎?”鄭仁凱看着曉陽,很認真。可憐,他還陷在剛剛那題。
“嗤。”郭曉陽笑出來。“幹麽這麽在意?說真的,我很高興你先保護我,謝啦。”
“我很沮喪。”
“Why?”驚人,認識鄭仁凱那麽久,沒聽這臭屁的家夥說過什麽沮喪的。“戴岩靜随便講講讓你打擊這麽大?”
“不是她說什麽,而是她在我眼下受傷這事打擊到我!還有剛剛她竟然突襲我?!我怎麽會一直失誤?!怎麽可能?!”太不可思議。
“我懂。”郭曉陽拍拍他肩膀。“我也不喜歡失誤,別想了,戴岩靜這事,純屬意外。我們去喝咖啡,我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