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都怪那個鬼修!
謝辭恨不得此刻就搞死他, 他憑什麽在蕭慕尋面前亂說?
什麽不喜歡, 他明明……!
謝辭以往不曾細想,而如今越發明白了自己的想法。
不是什麽可能, 他就是喜歡他!
然而他卻被人提前就挖好了坑,就等着他往下跳。謝辭滿腔的憤怒, 恨不得此刻就把被鬼修的事告訴蕭慕尋。
然而等謝辭想要解釋清楚時, 便被門外的蘇明瑾給打斷。
“你們……”
蕭慕尋竟将謝辭推開, 在謝辭面前不心虛,不代表被人看到了就不尴尬。
隔着懸于梁上的輕紗,一切都好似變得朦胧。蕭慕尋眸子裏已染上了層霧氣,眼尾都泛着殷紅, 猶如被攪亂了一池春水。
蘇明瑾何曾見過這樣的蕭慕尋, 愣愣的看了他許久。
記憶裏的師兄, 從來都是悲天憫人, 于他而言, 就像是個神邸那般。
而如今,他堕入塵世,染上了欲,更像是只魅惑人心的山精鬼魅,無時無刻不在奪走他的視線。
“你進來做什麽?”謝辭的語氣裏好似含了冰渣,有種被人打斷的不爽。
因着謝辭帶了可以變幻容貌的面具, 因此蘇明瑾并未認出他來。
Advertisement
他眉頭緊皺, 見謝辭容貌平平, 連自己也比不上, 他如何配得上師兄?
若謝辭這樣的人可以,那他也可以!
蘇明瑾怒火中燒,總覺得自己心中如神邸般的師兄被人玷污了那般:“我來是想和主人坦白一件事,沒想到你這區區侍從,身份低微,也敢這樣做!”
侍從?
謝辭想起自己遮掩了面容,的确容易被人想象成這種身份。
可這一次次,蕭出雲也和他争,現在連個才認識的奴隸都敢這樣了。
謝辭的臉色沉了下去:“我就算身份低微,和他的關系也比你好,你有何資格質問?”
蘇明瑾氣得吐血,很想大聲說出,他是蕭慕尋的師弟!
他們的師父乃是散修,聽說是從蕭家滅門後的一個雪夜裏救起了師兄,後來又收下了他為徒。自打師父死後,師兄便一直庇護着他。
蘇明瑾早在上一世便發現,蕭慕尋對誰都好,可誰也沒有進入他的心裏。
明明這樣溫柔純善,又如此冷漠涼薄。
近在眼前,卻遠在天邊。
他以為遙不可及、無法觸碰的人,如今卻對謝辭敞開了心扉。
蘇明瑾眼底浮現深深的嫉妒,天上之月,堕入凡塵,即将被誰掌控在手心。
他不能接受!
“主人,我真的有事跟你說。”蘇明瑾眼眶微紅,可憐巴巴的看向了他。
蕭慕尋頭大,兩個都不想面對。
他朝蘇明瑾說:“有什麽事,等了結了嵇家的事再說吧。”
蘇明瑾沒想到自己這招不管用了,眼底閃過沉痛,以前師兄不是這樣的。
為何只有他重生了,師兄卻沒有重生?
那個待他極好的師兄,已經和謝辭同歸于盡了,在他死後,自己還吃了許多的苦。
他又被這種懊悔和自責的情緒所淹沒,自重生以來,每日都飽受煎熬。
蘇明瑾低下了頭:“……是。”
蕭慕尋扶額:“我今日累了,謝辭,你也出去。”
謝……辭?
蘇明瑾睜大了眼,他感受到自己的脖子僵硬轉動,緩緩朝他望去,無比詫異的注視着眼前的人。
可他見過謝辭,眼前的人容貌平平,難道是同名同姓?
蕭慕尋想起還有話沒說話,便悄聲在謝辭耳旁道,“這次我們鬧得極大,記得警告嵇家那些人閉嘴,莫要把消息傳到蕭家去了。”
謝辭:“好。”
因為蕭慕尋不想讓蘇明瑾聽見,這話說得極為小聲。
蘇明瑾看到他們二人極為暧昧的交頸,還說着什麽悄悄話。
他嘴唇泛白,這畫面無時無刻不在刺激着他的神經,讓他的呼吸越發淩亂。
等那兩人說完,謝辭才看了蘇明瑾一眼:“你還想在裏面做什麽?”
“我……”蘇明瑾低下了頭,只得渾渾噩噩的同謝辭一起走了出去。
若是自己沒有聽錯,師兄的确是這樣喊他的。
難道他遮掩了自己的容貌?師兄和他未來可是死敵啊!
這兩人再怎麽說,也不該湊在一起,若是要讓修真界的那些人知曉,怕都得瞪直了眼。
蘇明瑾既怕又妒,不明白為何謝辭會出現在蕭慕尋的身邊。
莫非……他也重生了?
不成!他得好生試探清楚!
可讓蘇明瑾驚訝的是,謝辭關上了大門口,轉過身時,便将一把寒刃抵在了他的脖間。
鋒利的寒刃被月光映得泛光,蘇明瑾清清楚楚的看到,他的眼神冰冷而狠厲,仿佛在雪山中獨自行走的孤狼。
在裏面時,他收斂了自己的利爪,可出來卻不會了。
謝辭:“收起你那些小心思,若膽敢背叛,別怪我手下無情。”
蘇明瑾心跳極快,吓得臉色發白:“背叛……我怎麽會背叛呢?”
他知道了什麽?
然而蘇明瑾越是發抖,謝辭便越覺得他有鬼。
他想起蘇明瑾是月淮城城主流落在外的兒子,而蕭慕尋又需要水蓮子,便收了寒刃,轉而扼住了蘇明瑾的脖頸,力氣一點點收緊。
蘇明瑾快要不能呼吸,一時渾身發抖。
他的脖子極疼,能感受到謝辭力氣用得極深,像是真的要掐死他一樣。
謝辭低聲警告:“我不殺你,是因為他的原因,若真被我知道你做了什麽小動作,你只會比今日痛苦一百倍,明白嗎?”
蘇明瑾眼淚大顆大顆的滾落,連忙點了點頭。
謝辭這才松開了他,極瞧不慣一個男人哭成這樣。
真是軟弱無能。
謝辭很快便離開,身影消失在了蘇明瑾的視線範圍。
蘇明瑾不敢動彈,全身都發着顫,他立于風中,一滴雨露滴在他的眉心,順着臉頰往下滑。
蘇明瑾感受到了異常的冰冷,害怕當初所做的事,被蕭慕尋知曉。也害怕如今的謝辭,是和他一樣重生的人。
—
蕭慕尋這一睡,便直接睡到了下午。
昨日陪謝辭大鬧了一場,又陪他連夜處理嵇家的事,蕭慕尋已經困乏極了。
風從軒窗潛入了進來,吹動重重朱色帷帳。
蕭慕尋感受到了寒冷,這才緩緩蘇醒了過來,穿上自己的外衫。
睡得有些久了,被子捂得太緊,他如玉的面頰都染上了一層薄粉,更勝春光萬分。
蘇明瑾已在外面站了許久,聽到裏面的聲音,這才小心站在門口:“主人,你醒了嗎?”
蕭慕尋穿衣的手微頓:“你一直站在外面?”
蘇明瑾輕聲道:“嗯。”
到底是他上輩子疼愛了一世的師弟,蕭慕尋嘆了口氣:“進來吧。”
蘇明瑾這才推開了門,他身上染了雨水,凍得臉色發白,猶如在風中輕顫的荷葉上的露珠。
蕭慕尋皺眉:“你何苦站在外面,讓自己受累?”
蘇明瑾搖頭:“是我自己願意的。”
他的态度卑微,一點兒也不像是被他寵得無邊無際的小師弟。
蕭慕尋自重生後,也反省過這一點,以前他總覺得自己不會出事,哪知道一朝嗝屁,留下蘇明瑾一人。
蕭慕尋縱然當上了正派領袖,活得都很小心。可蘇明瑾不一樣,期間得罪了不少人,蕭慕尋猜都不用猜,便知道他死後蘇明瑾該多難。
他嘆了口氣,覺得是自己的不對,不該對他這麽好,把他寵成了這樣。
這一世這麽早就遇到了蘇明瑾,蕭慕尋決定培養他堅強些,免得離了他就活不了。
蕭慕尋語氣冷硬:“日後莫要這樣了,我不喜歡旁人如此。”
蘇明瑾以為自己的苦肉計能生效,被他這麽一說,眼底含着淚花。
蕭慕尋皺眉:“你雖然比我小,但好歹是個男人,哭什麽哭?”
他語氣有些重,蘇明瑾便只得把眼淚收了回去。
蕭慕尋這才點了點頭:“說吧。”
蘇明瑾心裏苦極了,這些招以前都是有用的,怎麽現在卻沒用了?
蘇明瑾吃了癟:“我……我其實不是凡人,身上也有靈根,奈何下界靈氣稀薄,無法修煉。”
蕭慕尋早已經知道蘇明瑾是五靈根,就算上雲六洲,由宗門或家族供養,五靈根的修士也至多修到築基期。他上輩子花了許多代價,才讓蘇明瑾的修為拔高至築基後期。
他總在想,蘇明瑾一輩子都無法突破築基後期,不過就一百五十壽歲,寵着他也沒多少年。誰能想到,他自己會死在蘇明瑾前面?
“所以呢?”
“主人要去上雲六洲嗎?我聽說上雲六洲靈氣充裕,我想跟着你……”
蕭慕尋還以為是蘇明瑾在擔心,自己會把他抛下:“放心,我會帶着你的。”
蕭家被滅門,師父從雪地裏救了自己,他乃是蘇明瑾的外公,窮盡一生都在尋找自己的外孫。等好不容易找到,收為徒弟後,壽歲便盡了。
可以說,蕭慕尋的命都是他救的,自然也愛屋及烏了些。
蘇明瑾眼底透着喜悅,可又想起了謝辭:“主人……其實我從小便與常人不同,能隐隐約約感受到天機,還能看出一些旁人的命格。”
感受到天機?
蕭慕尋詫異的說道:“這可是天算的本事。”
上一世也沒聽蘇明瑾說過啊。
蘇明瑾見他終于正眼瞧自己了,恨不得沉溺在這目光之中。
他又朝蕭慕尋表現自己,賣乖讨好,拼了命的想讓自己對蕭慕尋有用些:“之前主人身邊的那個謝辭……我見他渾身戾氣,日後定會克親克友,孤獨一生,還望主人小心。”
若是之前,蕭慕尋聽到別人這麽罵他的死對頭,還挺幸災樂禍。可如今謝辭在他心中的地位不一樣,聽到蘇明瑾這樣咒他,反倒臉色不好看。
見蕭慕尋不說話,蘇明瑾便以為他是默認。
畢竟如謝辭這樣的人,手段狠厲,冷心冷情,不會有人是真的願意和他做朋友。
蘇明瑾繼續說道:“我也是擔心主人,怕那個謝辭對主人不利,主人千萬得提早提防。”
“夠了!”
蕭慕尋聽不下去,“我和他是過命的交情,為何要提防他?”
蘇明瑾心裏更是着急,臉色都開始泛白。
完了,師兄已經對那魔頭如此信任,也不知魔頭到底用了什麽招兒!
蕭慕尋皺眉:“你來找我,便是想說這個?”
蘇明瑾張了張嘴,又不敢把他死後的事告訴蕭慕尋了。
現在的師兄,根本不會信他,又如何會聽他的話?
蘇明瑾低下了頭,以沉默相對。
不過他仍然感激着蕭慕尋救他,誠心誠意的朝他跪下:“我自來了江安州後,便終日渾渾噩噩,若非見到主人,都以為自己在做夢。是主人救了我,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因為蕭慕尋的寵愛,他就算只是個五靈根,也不曾嘗過多少苦。
後來,人人都怪他,覺得是他在蕭慕尋和謝辭的決戰之中,拖了蕭慕尋的後腿。
蘇明瑾一落千丈,在修真界摸爬滾打,才知道五靈根的修士,究竟要吃多少苦,才能讓人正眼瞧上一眼。
他越發的痛苦,擁有時不珍惜,等失去之後才知後悔。
蕭慕尋嘆了口氣:“你不必跪我,我救你不過順手而為。”
蘇明瑾搖頭,見慣了人心險惡,越發覺得蕭慕尋性子有多麽難得和珍貴。
蘇明瑾還跪在地上,擡眸望向他:“于主人只是順手,于我卻是要感念一輩子的恩情。便像那些嵇家人,主人只是給了他們五千靈石,又不計較嵇家犯下的罪過,與他們而言,已是天大的恩情了。”
他說得尤為誠心,比之前使小手段引起蕭慕尋注意的時候,語氣誠懇多了。
蕭慕尋哪想到自己會受蘇明瑾一跪?
“起來罷。”
蘇明瑾這才從地上起身:“我雖然弱小,可往後定會好生修煉的,以後好好保護主人。”
這一世,要換他來護着蕭慕尋。
蕭慕尋眼底含笑,感受得出蘇明瑾的真心:“我信你。”
蘇明瑾因這三個字,身體僵硬,眼裏含着熱淚。
他是這乍暖還寒的春日裏,一抹烈烈的豔陽,在這一片寒冷之中,撲面而來的溫暖。
他快要忍不住哭出聲來,又害怕蕭慕尋察覺,立馬将眼淚縮了回去。
蕭慕尋想了想,又丢了一瓶丹藥給他:“既然你身上有靈根,這瓶丹藥先拿去,好生修煉吧。”
“是!”
蕭慕尋剛想再說什麽,喉頭發癢,咳出了一口血。他攤開掌心,雪白的膚光映着猶如紅梅般殷豔的鮮血,顯得格外刺眼。
是玄炎精……
他的水靈根越強,玄炎精的火性便越是在他身體裏沖撞。
“你先出去吧。”
見他吐血,蘇明瑾被吓了一大跳:“主人……”
“不必擔心,我身體病弱,休息一會兒就沒事了,你先出去。”
蘇明瑾是知曉少年時的蕭慕尋體弱的,可他和蕭慕尋相遇後,蕭慕尋便沒再吐過血了。
他蒼白的唇間染上了殷紅,臉色蒼白,顯得格外柔弱。
蘇明瑾的心中升起些許異樣,原來如神邸的師兄,也有這樣柔弱的時候。
連他,都有幾分想要去疼愛他。
—
蘇明瑾心事重重的退出了屋子。
外面驟雨初歇,天空也一望無垠。庭院繁花盛開,草木蔥茏而茂密,遠處是巍峨的崇山。這幅美景,猶如潑墨而成的畫卷。
以前總覺得蕭慕尋能保護他,便肆意妄為。
而如今,蘇明瑾看到這樣柔弱的他時,平白生出了幾分保護欲。
“不成,得試探試探……”
天色漸漸暗淡下來,蘇明瑾站在庭院,聽到了凄清的蕭聲。其聲嗚嗚然,高時清脆短促,低時哀婉回轉,在心頭纏繞。
蘇明瑾喃喃自語:“奇怪,都這個時候了,哪裏來的蕭聲?”
他順着蕭聲走去,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到了假山上的謝辭。
這聲音極為悅耳,蘇明瑾還不知,這魔頭竟然會這些風雅之事。
在看到蘇明瑾之後,魔君謝辭的蕭聲驟然停歇。
“怎麽是你?”
他極其厭煩着蘇明瑾,比跟在蕭慕尋身邊的那群狗腿子更甚。
那些人,至少有恩必報,對救過他們的蕭慕尋馬首是瞻。這個蘇明瑾,便是個白眼狼,似乎被寵慣了,甚至妒忌自己的師兄。
蘇明瑾見到他,便忍不住瑟縮:“我、我只是聽到蕭聲,這才尋了過來……”
謝辭将手裏的玉蕭捏緊,不過有感而發,這才吹奏了一曲。
他跳下假山,以玉蕭抵住了蘇明瑾的命脈,語氣幾分狂妄:“憑你也配?”
蘇明瑾吞咽了下口水,能感受到玉蕭冰涼的觸感:“我們,不過才見幾次面,你為何總是針對我?
就連這威脅,今日也是第二次了。”
第二次?
謝辭挑眉,心道不論是少年時的他,還是現在的他,都看不慣蘇明瑾,行事做派完全如出一轍,不愧都是‘謝辭’。
謝辭不喜歡年少的他對蕭慕尋好,但弄蘇明瑾,他倒是很爽,毫無抱怨。
“針對?”謝辭嗤笑了起來,“像你這樣無能之輩,我平日多看幾眼,都覺得髒了眼睛。”
蘇明瑾既怕謝辭,又聽不得他對自己的侮辱。
“我……不是修士,自然比不過你們。”蘇明瑾緩緩道,戒備的盯着玉蕭看。
謝辭不耐煩的啧了一聲:“滾,莫要礙着我的眼。”
像只小尾巴一樣粘着蕭慕尋,真是煩人。
蘇明瑾打定了主意,要試探個一清二楚:“你……方才吹奏的曲子,似乎是追憶故人的曲子?”
謝辭眉頭擰緊:“這與你有何幹系?”
蘇明瑾讪讪笑道:“我只是有幾分好奇,我也精通樂器,仙長是在思念親人?”
“我為何要回答你?”
“問完我便離開。”蘇明瑾額頭滴下冷汗,“再說……我想同你化幹戈為玉帛,之前在屋子裏,是我太放肆了。主人救了我,約好會帶着我一起去上雲六洲,我們也算是同伴了。”
同伴?
謝辭不喜蘇明瑾,又怎麽會承認他是自己的同伴?
像蕭慕尋那樣,既不拖後腿,潛力又極強的……他勉為其難吧。
謝辭心底有些煩躁,若非蕭慕尋幫他找到了母親的墳,不是礙于蕭慕尋,他早就殺了這個礙眼的蘇明瑾。
他和蕭慕尋之間有生死契,而和這個蘇明瑾卻沒什麽關系!
“我沒有親人了,并非為她們吹奏。”
蘇明瑾聽謝辭願意回答,這才松了口氣:“那……是在思念朋友?”
“不是。”
蘇明瑾的心越沉:“莫不是在思念對手?”
謝辭手中的玉蕭推進了半寸,猛然望向了他:“說夠了沒有?”
他這個樣子,俨然是不打自招了。
蘇明瑾手捏得泛白,早就懷疑謝辭了,此刻更是六分把握謝辭不正常,像是重生的。
他不敢再問,害怕謝辭會控制不住自己直接殺了他。
畢竟,那九幽的魔君,是出了名的任性狂妄,他想做什麽,從來沒人攔得住他。
蘇明瑾聲音虛弱的說:“我不過是猜測而已,你何必認真……”
謝辭譏諷:“呵,對手有什麽好思念的,我看你是腦子犯蠢。”
“我精通樂器,自然知道知音難求,也有些惺惺相惜的對手……”
謝辭嘴唇緊抿,頗為不悅:“對手便是對手,什麽惺惺相惜,一派胡言!”
他的話剛落下,便看到蕭慕尋披着單衣走了出來,他站在梨花樹下,那白色的花瓣便落了他滿袖滿襟。
冷溶溶的月色膩在他的肌膚上,見他那模樣分明是剛洗完澡,結绺的濕發披散而下,将那張臉襯得越發濃豔。
謝辭一時氣虛,方才的理直氣壯頓時消散得丁點兒不剩。
蕭慕尋假裝沒聽到:“你們在聊什麽?”
謝辭:“你怎麽出來了?”
蕭慕尋解釋:“聽到外面有蕭聲,覺着極美,便想出來看看。”
蕭慕尋和蘇明瑾兩人都稱贊這蕭聲,可于謝辭這兒,卻是兩個完全不同的反應。
他淡淡的嗯了一聲,嘴角輕微上揚,不仔細看,甚至都發現不了。
只是他周身萦繞的敵意,卻肉眼可見的柔和了下去。
蘇明瑾站在兩人中間,看得最是清楚,第一次知道了謝辭也會差別對待。
他分外心塞,又因謝辭用玉蕭抵着他的命脈,而無法動彈,只得可憐巴巴的注視着蕭慕尋:“主人……”
“謝辭,你放開他吧。”
一說這話,謝辭就不開心了:“憑什麽?是他自己多事,撞到我手裏來了。”
蕭慕尋輕聲道:“定是你的蕭聲美極了,他才會心生向往,我不一樣也被勾出來了嗎?”
謝辭外洩的霸氣驟然收斂,被那句‘勾出來’哄得極為開心。
不成想有朝一日,他竟得了蕭慕尋的稱贊。
謝辭又覺得蘇明瑾礙眼,玉蕭沒再抵着他的命脈,而是用力一推,蘇明瑾便趔趄的朝後退了好幾布,還差點摔倒。
“你帶他走吧,只是以後少在我面前礙眼。”
蕭慕尋保持着笑容:“好。”
蘇明瑾低着頭,跟在蕭慕尋身後。
蕭慕尋走在最前方,眼神逐漸冰冷了下來。
他來了一會兒,聽得清清楚楚,蘇明瑾是問了‘對頭’二字。
他憑什麽這麽問?已改網址,已改網址,已改網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網址,新m.. 新電腦版.. ,大家收藏後就在新網址打開,以後老網址會打不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