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三頭金鸾一聲悠遠的長鳴, 張開翅膀用力拍打, 繼而懸于嵇家上空,如一朵浮在空中的烏雲, 落下大片陰影。
它翅膀扇動着風,枝頭的梨花狂亂的飛舞, 仿佛下了一場梨花雪。
嵇家衆人遙望上空, 臉色異常難看:“那是什麽!?”
它過于巨大, 如浮雲般翳日。細細觀之,那尾部的羽毛沾染着烈火,熊熊燃燒了起來。
“這是哪裏飛來的妖獸,怎會盤踞在嵇家上空?”
“哼, 若是要來嵇家搗亂, 戰便是!”
嵇如彥眯起渾濁的眼, 三頭金鸾飛得極低, 也繼而影響到了嵇家。尾羽所帶來的溫度, 令衆人汗水涔涔。
嵇如彥身上的惡臭就更濃了,屍體腐化的味道,遮都遮不住。
他嘶啞着嗓音:“那是三頭金鸾。”
衆人疑惑:“族長,三頭金鸾為何物?”
嵇如彥語氣沉沉:“七階妖獸,足抵元嬰。”
他們倒吸一口涼氣,方才說要戰的人, 瞬間蔫兒了下去。
七階妖獸, 那可是七階啊!
他們嵇家控制四階的飛翼虎, 便絞盡腦汁, 用盡了家族所有力氣。
七階妖獸,他們根本想都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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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吓得慌亂無措:“這可是在下界,為何會出現七階妖獸!難道真是蕭家發現了我們和青炎宗的聯系,要讓我們滅族!?”
恐慌和無措的情緒,悄無聲息的在人群裏蔓延。
他們何曾見過這麽大的陣仗?一個個被吓得猶如鹌鹑,縮着脖子,話都不敢說了。
嵇如彥低聲喊了句:“慌什麽慌!要死也是我比你們死在前頭!”
人人都不敢說話,常年受嵇如彥的威壓。死亡面前,一些人卻暴露了真是的自己,為首的男人喊了句:“族長,話可不能這麽說!你要死何必拉着我們?”
這群沒骨氣的家夥!
嵇如彥怒斥:“嵇家都是有你們這群不争氣的,才會撐不下去!”
三頭金鸾向下吐出一口烈火,火海彌漫,張牙舞爪的肆虐着周圍的建築。
他們更加害怕,被困在這一隅之地,那外面的妖獸是要把他們活活燒死!
正當衆人驚慌之中,從三頭金鸾身上,竟走下來兩個人。
因為身後的那人面目實在普通,他們一眼便看到了容貌明豔的蕭慕尋。
嵇家人已經被這陣仗吓得臉色泛白,朝蕭慕尋跪倒在地:“仙友饒命啊,青炎宗的事我們一概不知情。”
蕭慕尋眼神微冷的望向了全身覆蓋黑紗的老人:“我今日只找嵇如彥。”
“老族長?”衆人不由微怔,齊刷刷的望向了他。
嵇如彥方才沉穩得不動如山,在見到蕭慕尋時,這才緩緩起了身。
他站在火海之中,而蕭慕尋則站在一顆衰敗的梨花樹下,四目相望,便燃起了硝煙。
正當此時,嵇冕已經從劍室跑到了此地。
他喘着粗氣,看着這一幕情形,幾乎快要暈厥過去:“仙友,你答應了我不追究嵇家,怎可言而無信!”
蕭慕尋冷淡的瞥了他一眼:“我是答應了你不追究嵇家其他人,今日我只找嵇如彥。”
嵇冕仍舊慌亂,一個沉穩如鐘的聲音從裏面傳來:“嵇冕!原來是你背叛嵇家!”
嵇如彥眼神淬了毒,只恨自己為何在嵇文斌被蕭家捉去之後,選了嵇冕來當嵇家的家主。
“只要我能奪舍成功,嵇家就能獲得百年富貴!”
嵇冕眼眶赤紅:“你真是瘋了,明知道不可能!蕭家是什麽人?他們個個睚眦必究,乃兩百年前的修真家族之首!就算現在沒落,也有無數法寶給後輩防身!”
嵇如彥痛罵道:“滾!你這吃裏扒外的白眼狼!”
嵇冕雙膝跪在地上,語氣裏藏着哭音:“爺爺,我們強求不來,嵇家早已經沒落了,別再活在夢裏了!”
謝辭聽得更加怒不可遏,嵇如彥不但逼迫他母親,甚至還想不自量力的奪舍蕭慕尋?
他根本無法忍受,緊抿着薄唇,眼瞳透着深深的厭憎。
反觀蕭慕尋,卻顯得平靜:“且不談築基期有沒有這樣的實力奪舍,我身上有足矣抵抗元嬰期攻擊的防護玉佩,嵇如彥,你真是白日做夢。”
難怪嵇冕要罵嵇如彥瘋了,他以為誰都是蕭墨那個瘋子?
讓自己活下去,不惜利用魔物千絲蟲,這才以築基修為奪舍了旁人。
衆人聽得異常震驚,老族長竟然……想做這樣瘋狂的事?
也就是說,今日嵇家的三頭金鸾之禍,乃是源自于老族長?
他們為了活命,想朝蕭慕尋和謝辭表忠心,紛紛站了出來:“老族長,你真是太不可理喻了,竟然相做這種事!”
“仙友,我們願把嵇如彥交出去,本就是他一人的過錯,不該連累嵇家啊。”
“是啊,我們對蕭家并無半點不忠!”
嵇冕向來軟弱,竟擡頭掃視衆人,怒斥道:“住嘴!”
衆人被他這氣勢威吓,一時間失了言語。
嵇冕不是向來為人小心,怎突然發了怒?
嵇冕心冷極了:“爺爺是誤入歧途,可你們又為嵇家做了什麽?個個力求自保,恨不得撇清關系,便是這副嘴臉!”
為首的男人反駁:“嵇冕,你說話可仔細些!你不是老族長的孫子,誰想你來當這個家主?你夠格嗎?”
嵇冕氣笑了:“是,我的确不夠格,可我坐在這個位子一天,便要引領嵇家向前!”
嵇如彥看着這一幕,一直堅持的東西如山石崩裂,驟然傾塌。
他忽而從那些瘋狂之中,漸漸蘇醒了過來。
嵇冕……他的孫兒,他總是覺得,嵇冕性格軟弱,修為又無法精進,撐不起搖搖欲墜的嵇家。
而如今,卻有一瞬間,讓嵇如彥覺得,自己當初把嵇冕推上家主之位,是正确的選擇。
嵇如彥從火海中走出,借由黑紗覆面,便故意做出瘋癫的模樣:“嵇冕,你引狼入室,還說自己夠這個資格?”
為談産權轉讓的事,樓清焰和鄭峰見了一面。
餐廳裏,鄭峰剛見到他的時候,臉上升起一絲好奇,但很快就禮貌地轉移了目光。
結果就見到,樓清焰直直地往他這桌走過來,伸手:“你好,久等了。”
鄭峰:“……?”
樓清焰:“fire。”
鄭峰:“…………”
然後談判全程,他都有點不在狀态,讓樓清焰鑽了個空子,交易價格定在六百萬人民幣。
六百萬在軟件交易領域是一個非常高的價格,不過鄭峰是不會虧本的。首先,應用新聲源後,虛拟偶像産業整體都會再上一個臺階;其次,這個程序的源碼有太多值得學習的地方,單憑這些技術,六百萬只能說是賤賣。
樓清焰看了看短信裏的轉賬數字,很淡定地揣起來。他對六百萬沒什麽概念,倒是有一件值得高興的事,回去以後可以對謝晉炫耀了:讓你再說我窮光蛋,瞧,這不就暴富了嗎?
賺錢而已,so easy。
離開的時候,鄭峰突然問:“fire,你真的是fire老師?”
樓清焰:“鄭總錢都付了,如果我不是fire,您不是被騙了嗎?”
鄭峰:“我是真不明白,你既然這麽厲害,為什麽不早表現出來,就眼睜睜地看着佳輝被坑倒閉。”
樓清焰:“……”真的,無**說。
鄭峰沉思一陣,又道:“算了不提這個。我想問一下,你之前發布的那款鬼畜動畫軟件,有轉讓的意向嗎?我對它的後續開發很感興趣。”
“巧了,”樓清焰笑,“後續開發已經在做了,到時候給您一個驚喜。”
一周後,虛拟歌姬大賽的總決賽正式開啓。
樓清焰通過鄭峰拿到了十張票,把埋頭做作業的組員們一個個拖出來,直接包機票飛日本看演出。
謝晉在頭等艙坐立不安,不時拿眼神瞥向樓清焰,很懷疑後者是不是偷偷借了個什麽裸貸,否則怎麽一下子這麽有錢了?
樓清焰一個眼神睥過去,“謝總監,你這一副看窮光蛋的眼神,什麽意思呢?”
謝晉:“難道我不是在看窮光蛋嗎?”
“切,窮光蛋請得起全公司頭等艙?”
謝晉目瞪口呆:“老大,誰給你吹氣了,突然這麽飄!”
樓清焰用鼻子哼氣,摁開手機短信甩給他。
謝晉發現,這家夥和人混熟之後就變得相當臭屁和幼稚,但他還沒來得及吐槽,看着手機上的數字一下子瞪直了眼。
“你跑去出賣色相了!突然有這麽多錢!”
“怎麽說話呢,這是電子聲帶軟件的轉讓費。你們都是研發組的,人人有份,每個人拿2,謝晉拿5。剩下的就是我們公司的啓動資金。”
“我靠,”大家算了一下,“2就是12萬吶,老大,你太大方了!”
他們也都知道,如果沒有樓清焰,這個軟件絕對賣不出這麽高的價格。
“咱們新工作室發的第一筆工資,還滿意嗎?”
“那必須滿意!”
謝晉環顧一圈,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着巨大的憧憬,和他們第一天開會時沮喪的樣子判若兩人。
就算是還在佳輝領高額工資的那段日子,也沒見他們這麽幹勁滿滿過。
他們身上仿佛蘊藏一種力量;這力量來自前所未有的自信、對未來的期許、對現狀的滿意;這力量正在暗暗蟄伏着,等待來日一飛沖天的盛景。
下了飛機,直接來到酒店,邊走邊說晚上該吃什麽。一群人簇擁着樓清焰起哄要他請客,後者拗不過,也就答應了。
大家嘻嘻哈哈走向酒店,樓清焰漸漸被他們落下了,也不急,插着兜慢悠悠往前走。
走近酒店大門,他的視野之中,驀然撞入了一個身影。
他一怔,停住腳步。
一群人正從旋轉門裏走出來,當中那個身條極佳、面容清冷的,不是江覆又是誰?
他正在為旁邊的人領路,尤其重視身旁一位老人,看樣子是要将他們送出酒店。他雖表情淡淡的,卻帶有一種極真誠的尊敬。
樓清焰也沒打招呼,只站在旁邊遠遠看着。那張眉目如畫的面容,天生具有一種凜冽的冷意,只看側臉都能感受到驚心動魄的魅力。
突然,江覆回過頭來。
兩人的目光,猝不及防撞在了一起。
不知過了多久,江覆對着他,用口型說了兩個字。接着就轉過去,随那隊人離開了。
樓清焰認為可能是“等我”之類的,又不确信,因而在原地躊躇了一會兒。
就這一會兒的功夫,謝晉給他打了五個電話,等他終于接起來,那邊所有人集體說:“老大,吃飯去了,你請客呀別忘了!”
他猶豫了一會兒,說:“那行,我給你們打錢。”
大家:“……?”
“怎麽,請客不就是付錢嗎。”
“不是,你不去啊?”
“那個……我突然有點事,就這樣吧挂了。”
于是又在酒店外等了幾分鐘,期間還特意轉到側面,以躲過下樓吃飯的謝晉一行人。
樓清焰感覺自己像做賊似的,并且越來越懷疑,江覆臨走說的那兩個字到底是不是“等我”。
過了一會兒,因為外面太冷,他幹脆進了酒店大廳,坐在沙發上等。
剛一坐下,江覆就回來了,在門外轉了好幾個圈圈,來回踱步,一副到處找人沒找見的樣子。
樓清焰來到靠近他位置的落地玻璃處,敲了敲玻璃,他立即被驚醒,回過身來,終于見着了人。
樓清焰往玻璃上哈了口氣,用手指頭在上面描了個顏文字。
( ̄ ̄)
江覆竟然笑了。
平常不愛笑的人,一笑起來總是感覺甜甜的,江覆就是這種。他這個笑如同冰雪初融,讓樓清焰有點晃眼,心想在美人遍地的星際時代,也很難見這樣的姿色。
江覆也往玻璃上哈了口氣,伸出一根手指,認認真真描了個歪七扭八的顏文字。
樓清焰認了好久,才認出來是:( w )
這……是不是有點怪怪的?
一不茍言笑的大老爺們兒,發這種臉紅的表情,這家夥心裏到底在想什麽?
江覆從門口轉進來,見了他,第一句話是:“吃飯沒?”
特別沒有新意的問候語。
樓清焰強烈認為應該換一句:“他鄉遇故知,當浮一大白。”
“那就是沒吃。走吧,我請客。”
樓清焰:“……你怎麽會在日本?”
“跟教授過來有點事。忘記告訴你了,我現在在洛杉矶上學。”
“?”樓清焰說,“你不是才退出娛樂圈?”
“我是春季入學,退圈那會兒剛剛開學。”
“在洛杉矶上學,不會是想當導演吧。”
“學的是物理。”江覆言簡意赅。
“哦,物理啊。”
也幸虧江覆遇上的是樓清焰,要是跑去對別人說,一個華語娛樂圈的流量小鮮肉退圈出國學物理,對方能信才怪。
江覆轉頭看他一眼,眼神流露出欣賞。樓清焰這不鹹不淡的态度,對別人可能是種冒犯,對他來說特別舒服。
兩人還不算熟悉,話也不多,偶爾說上一兩句,大部分時間都安安靜靜的,竟然毫不尴尬。
樓清焰有心提還錢的事,但那張卡沒有帶在身上,現在提未免多此一舉。他心裏暗想,不如以後就把卡随身攜帶,指不定什麽時候又偶遇了呢?
細細數來,他和江覆每一次見面都是偶遇。
萍水相逢,不期而遇,他鄉故知。
有感于神奇的緣分,樓清焰幹脆把最後那張虛拟歌姬大賽的票塞給了他。
“你請我吃飯,我請你看表演,很可以的。所以一定要來啊。”
江覆像收那罐小熊餅幹一樣收起了票,“嗯。”
深埋在土裏的骨頭露了出來,沾染着塵泥,這是謝辭的兩世心結。
他捧起遺骨,仿佛捧起了他兩世的遺憾那般。
梨花随風搖曳,花瓣脫離枝頭,猶如下了一地細雪。
月光朦胧了一切,謝辭感受到自己冷硬的心髒破開一道裂縫,有溫暖灌了進來。
那些猜疑和戒備,全都在這春日的溫暖之中徹底粉碎。已改網址,已改網址,已改網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網址,新m.. 新電腦版.. ,大家收藏後就在新網址打開,以後老網址會打不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