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顧景楠還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老爹的問題，最後他只能說，回去考慮一下，再給他一個答複。
“最多三天，三天內我要你明确回答我。”顧首長肅着臉，一絲不茍地說。
“我盡量……”
顧首長不說話了，直接摸了一根棍子就要揍他，一邊追着打一邊罵：“我怎麽有你這樣不成器的兒子！自己家裏是不在意，萬一傳出去了怎麽辦？等肚子大起來瞞得住誰？？”
顧景楠都聽愣了，連跑都忘記跑，硬生生挨了他爹一棍子，也不在意。
雖然他自己知道那是不可能發生的，可沒想到，原來在外人看來竟然是這樣。
顧景楠輕松地接住了父親再一次向他打來的棍子，這種速度在他眼裏其實根本毫無殺傷力。
這次他認真地說：“我會好好處理這件事的。”
顧長春扔下棍子：“嗯。小郁同志還小，很多事情還不懂，但你得把握住分寸！”
“我明白。”
……
與此同時，正準備去任務中心了解情況的白靈在路上被郁聰攔了下來。
“你想幹什麽？”白靈對他厭惡之極，連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嘿嘿，”郁聰猥瑣一笑，明明是個挺俊秀的年輕人，偏偏被他那二流子的氣質給毀得沒眼看，“你認識郁姜？”早上，他看到郁姜和顧景楠跟白靈等人走在一起。
白靈終于給他施舍了一個眼神：“你們認識？”
“她是我妹，你說認不認識？”郁聰流裏流氣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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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靈蹙了蹙眉，她想起當時顧景楠介紹郁姜時說，郁姜的哥哥過世了，把人托付給他。
郁聰和顧景楠之間，白靈自然更相信後者，懶得再理會眼前這人，便要離開。
“顧景楠在這裏身份挺高的吧？”郁聰說道，“沒想到那丫頭居然還真能攀上這樣的人家，白靈，你們想在這裏找的依靠，就是顧家吧？”
白靈停下腳步，盯着他。
“幹嘛看着我，我是好意想給你幫忙，你要是能嫁給顧景楠，還怕顧家不全力維護你和你父親嗎？怎麽樣，要不要合作？”
白靈道：“我憑什麽相信你？”
郁聰勾起一個笑，知道當她這麽問的時候，其實心裏已經相信了：“為了表示誠意，我可以先告訴你一件事。郁姜，是半夜和男人私奔逃出村子的……”
***
顧景楠很鄭重地和郁姜約了一個時間。
在這末世，也沒什麽地方可以去，家裏是最安全的，顧景楠想追求點儀式感都沒辦法，只能在家裏跟她說。
郁姜不等他說什麽，主動開口：“我也正想跟你說。”
“嗯。”
郁姜：“是關于我的空間，我一直沒有告訴你，我的空間好像有一個名字，叫世外桃源。”
顧景楠因為白省長的關系，對這個詞也已經十分敏感了，聞言收起了談情說愛的心思，坐直了身體。
“上一次我把子彈收進空間之後，它的樣子就發生了變化，變成了……真正的世外桃源的樣子。”郁姜說，“不過，它和外面正常的空間不太一樣，裏面并不遵循外面的規則。”
“怎麽說？”
“有些複雜，但我感覺，這不是一個空間異能那麽簡單，雪也不是異能，現在我連那些雪是不是雪都不能确定。”郁姜顯得十分焦慮，她站起來，“景楠哥哥，你記不記得我跟你說過，覺醒異能那幾天我夢到你了？”
“額，記得……”那不是為了哄我開心嗎，夢裏還喊着葉城的名字他可沒忘。
“我在夢裏也經歷了一個末世，那個世界和這裏完全不一樣，可是醒來之後，就連很多細節我都記得很清楚，景楠哥哥，你也在那個夢裏。”
顧景楠連問：“是什麽樣的世界？你都記得些什麽？”
“那裏很繁華，教育已經被廣泛普及，我在那裏上了大學，學的東西我現在都還記得。真正的夢會這樣嗎？”
“難怪奶奶說你識字……”顧景楠抓了一把頭發，他懷疑郁姜夢到的，就是他們的上輩子。
郁姜眼眶有點泛紅：“我總覺得害怕，其實我是害怕我自己。因為大家都在經歷末世，可是好像只有我一個人夢到這種東西，還有空間，我其實不喜歡我的空間，我怕它，甚至恨不得把它扔掉，永遠不要用到它！”
“郁姜，你冷靜一點，聽我說。”顧景楠也站起來，凝視着她，“說起來你可能不信，我……可能也經歷過和你差不多的事情，這麽說吧，夢裏我們是不是在同一個大學？”
郁姜遲疑道：“你……對，是同一個大學。”
顧景楠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麽，他沒想到事情居然是這樣。
最後，他說：“所以，我們才是先遇到的，我比葉城早，對吧？”
“對。”
“小郁同學，你不覺得這種緣分很難得嗎？兩次遇上彼此，兩次遇到末世，該死的末世，我當時去找你，可是你妹妹告訴我，你已經……”顧景楠有些動容，擡頭壓下淚意。
郁姜猶豫着，慢慢抓住了他的手。顧景楠反手緊緊回握住她，又覺得不夠，把人摟進懷裏，面頰貼在她柔軟的發頂。
良久，顧景楠才放開她。
郁姜問：“你記得夢裏的所有事情嗎？”她只以為他也是做了同樣一個夢。
“我不覺得這是夢，郁姜，我覺得那是我們的上一世。我當然都記得……可是，随着時間過去越久，遺忘的就越多。”
“你确定嗎？我本來以為，我夢裏的一切都是完整的，可是聽了那首童謠之後，我才發現不是。”郁姜說，“我原以為，在那個世界，末世降臨在一個普通的晚上。”
“難道不是？”
“倒也沒有什麽特別不普通的地方……”
顧景楠：“……”
郁姜：“只是我在聽童謠的時候，突然看到了一段夢裏沒有的記憶而已，對這個世界來說，當然沒有什麽意義，但對我來說，還是挺重要的。”
“你看到了什麽？”
郁姜說：“當時，我想自殺。”
為什麽想自殺呢？也許只是一種突如其來的消極情緒，這種情緒一旦産生就如此強烈，好像整個世界都在催她快點去死。
于是，她走上了學校第二教學樓的天臺。
第二教學樓和第三教學樓是雙子樓，她從天臺看下去，正好看到第三教學樓對着這邊的窗框裏，露出顧景楠的側臉。
她突然就不想死了。她想去找顧景楠表白，只要這個世界上有一個人願意愛她，她其實，也想活下去。
郁姜跑下天臺，直奔他的教室門口。她處于極不理智的狀态，差一點直接推門進去。
後來她好歹控制住了，回了宿舍，雖說沒什麽希望能成功，但她還是想好好準備準備，至少等精神狀态好一些再去。
但是，末世就在這天晚上降臨了。她沒來得及告白，也不再想死，在真正随時可能到來的死亡面前，她只想活下去。
只是最後她也沒有活得太久就是了。
世界果然是希望她死的。她的人生，本來就該結束在那一年。
命運的安排，誰都躲不過。
顧景楠聽完，只問她：“你那時候為什麽不直接推門進來呢？”
郁姜：“……你在上課。”
顧景楠：“……”他當時在上什麽課來着？
“而且，我當時就算進去了，也肯定被拒絕。以我那時的狀态，搞不好真的會去跳樓。”
顧景楠想說他怎麽可能會拒絕，但是想到當時自己的心理，搞不好還真的會，頓時什麽都反駁不了了。
兩人這麽坦誠地聊了一番，情緒都有些不平靜。
“郁姜，你有個問題，我必須給你指出來。”顧景楠一臉嚴肅。
“什麽問題？”
“你太容易喜歡一個人了，因為七歲的時候葉城陪你玩過家家，你就喜歡他，因為從窗口看了我一眼，你就喜歡我，你說你是不是問題很嚴重？”
郁姜嘆氣：“你說得對。我好像确實太容易喜歡一個人了，可能是因為，不管在哪個世界，我都太孤獨、太缺愛了吧？”
“可是明明，我陪你的時間比葉城多得多，你為什麽還是喜歡他？”
郁姜苦惱地說：“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為，喜歡他陪我玩過家家的那種感覺？畢竟我那麽小就說要嫁給他了，不太好食言。小關村的孩子都是很實誠的嘛。”
顧景楠：“……”
他暴躁地在房間裏轉了好幾個圈，剎那間，原地種出了一大片密密匝匝的紅色玫瑰花，像任性的小孩一樣說：“我就當收到你晚來的告白了，郁姜，我們結婚吧！”
郁姜看着房間裏的玫瑰花海眨眨眼，突然說：“在那個世界，我知道你，是因為你在全校都很出名，可是你為什麽也知道我？還特意去找我？”
顧景楠犯愁地想，該怎麽告訴她自己從很早之前就喜歡她了呢？
“答應我。”顧景楠耍賴地跳過那個問題，去拉她的手，跟她撒嬌。
沒有人能抵擋得住這樣的攻勢，何況郁姜前生今世都為他動了心。
她正想答應，門外突然響起了一陣敲門聲，顧母在門口說：“小将，伯母給你削了點水果，方便進來嗎？”
郁姜的大腦還停留在紅色玫瑰上，愣了一會兒才慌裏慌張地讓顧景楠把這一地誇張的花都收起來，然後去給顧母開門。
顧母發現兒子也在，還驚訝了一下：“小楠你今天沒出去麽？媽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水果放這了，你們繼續聊……”很快就退了出去。
郁姜：“……”好心虛。
顧景楠：“……”确實有被打擾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