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郁姜真的有點被那個夢吓到，她覺得上次做夢夢到自己被推進喪屍堆裏都沒這麽可怕，一開始覺得是在看睡着的自己還沒事，可一旦“這是她的屍體”這個念頭一浮上來，愈發覺得就是那麽回事。
嗤笑的是那個年輕女聲，她應該是聽到了她說害怕，覺得到了末世，居然還有人矯情地說害怕，覺得很好笑吧。
顧景楠卻沒有理會那些，只是又往郁姜這邊湊了一些，笑嘻嘻地說：“我也害怕，靠着你就不怕了。”
郁姜：“……”
她既感動顧景楠的貼心，又完全能想象對面的人估計都要翻白眼了，估計正在吐槽他們兩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垃圾。
不過郁姜也不在乎，反正雨停了就各走各的，他們一個正面都沒打，誰也不認識誰。
靠着顧景楠，果然有安全感多了。
她現在身體感覺不到冷，但因為恐怕，心理上造成了一種渾身發寒的感覺，顧景楠在旁邊去除了這種寒冷。
郁姜和顧景楠輪流睡了幾回，終于再也睡不着了，可是外面的天還沒亮。
他們終于覺得有些不對勁，這麽久了，再怎麽樣也該天亮了才對。
郁姜悄悄推開櫃臺的玻璃門，拿出一只手表，左看右看，終于勉強看清了時間：七點三十。
現在剛過秋分日幾天，日出應該在六點左右，絕不可能七點三十還處于夜晚。
對面的人顯然也意識到了，一道低沉的年輕男聲說：“昨天四點開始下雨的時候，外面的天就全黑了。”
年輕女聲有點驚訝：“你的意思是，昨天天黑得早，不是因為下雨？”
“嗯。”
這一點郁姜他們很清楚，他們是四點左右到了A市，發現天陰了，猜測可能要下雨，所以才到這個商場躲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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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确實是他們剛到商場門口，大雨傾盆而下，當時天就差不多全黑了，所以他們進商場的時候裏面黑乎乎的，什麽也看不見。
天突然不亮了，這一點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哪怕是末世降臨的第一天，也是照常日出。
郁姜心裏隐隐有個猜測：“會不會要等雨停了天才會亮？”
“有可能。”顧景楠說。
但是誰也不知道這雨要下到什麽時候才停。
因為雨勢很大，顧景楠原本以為最多下一晚，現在看來他猜錯了。
商場裏又是一片沉默。
因為天色，大家都心事重重。
過了一會兒，對面那個中年女人突然略提高了聲音對着郁姜他們這邊說：“閨女，後生，你們要不要過來跟我一起？人多力量大嘛！”
郁姜看向顧景楠，一夜的相處，兩邊還算相安無事，她覺得對方不是什麽壞人，但，末世了，她并不敢太相信這種感性判斷。
顧景楠對她點了點頭，他們便站起來，往對面走去。
這時，對面那個角度，突然升起了一堆火。
顧景楠腳步一頓，盯着那堆火，見他們拿出了鍋碗瓢盆似乎是打算做飯，這才繼續往前走。
他和郁姜走到那邊，突然發現了一個熟人，不确定地喊：“白靈？”
坐在中間正在架鍋的年輕女生聞言擡頭看向他們，她盯着顧景楠看了幾秒：“景楠哥？”
“是我，沒想到竟然在這裏碰到你。”顧景楠笑得從容優雅，“這種天氣，你怎麽出門了，你爸不看着你嗎？”
那個叫白靈的女生顯然很激動，想說什麽，但看到旁邊的郁姜又按捺住了：“這位是……”
昨天顧景楠進商場的時候，說是他妹妹。
“一個朋友的妹妹，她哥哥過世了，臨終托付給我，就跟親妹妹一樣。你放心，她絕對信得過。”顧景楠說謊眼睛都不眨一下，偏偏看起來還特別有說服力。
白靈信了，說：“我們就是為了去找我爸！”
“伯父出什麽事了？”
白靈正欲開口，她旁邊的男人突然說：“白靈，飯熟了嗎？”
白靈被他一打岔，也冷靜下來了。現在很多人都巴不得她爸死在外面，即便是顧景楠，也不能輕易相信。
不過雖然不準備說她爸的事情了，她還是請顧景楠和郁姜一起吃飯。
這應該是在喊他們過來之前就商量好的，白靈這邊是四個人，一個年輕男人，一個中年女人，還有白靈和一個七八歲的男孩，但他們做的飯分量顯然不止四人份。
顧景楠很自然地帶着郁姜跟他們一起吃飯。
末世前白靈的父親和他父親是摯友，剛下鄉時他還專門來A市拜訪過白靈父親，後者讓他有空多去做客。可惜後來顧景楠還是跟縣裏的幾位領導混得比較熟，省城這邊暫時沒顧上。
一晃也有幾年沒見面了。
“這幾位是？”顧景楠問其他三人的身體。
白靈幫忙介紹：“程潇哥現在是我爸的秘書，以前是京市部隊的；這是郭姐，咱們省的婦聯主席；這是大寶。”
她沒說大寶的身份，顧景楠不動聲色地看了那個小男孩一眼。
白靈沒說她父親的職位，不過郁姜根據他們的對話已經有所推測，能有秘書，還跟省婦聯主席熟，地位一定不低。
難怪末世了他們還能吃普通人過年才能吃上的臘肉。
郁姜跟着蹭了一頓早飯，一鍋白米粥，裏面放了切碎的臘肉，吃起來特別香；此外，還有大肉包和餃子。
郁姜喝了一碗粥，吃了兩個餃子，吃完覺得自己以前不嘴饞，是因為沒吃過這麽好吃的東西。
“這是郭姐的手藝嗎？我從來沒吃過這麽好吃的東西。”顧景楠誇獎。
郭姐趕緊擺手：“我可做不出這味道，都是我們程秘書做的。”
顧景楠看向那位坐姿挺拔、面目冷硬的程秘書，笑道：“程秘書好手藝。”
程潇冷淡地說：“過獎。”
郁姜不由得想，是不是待過部隊的都是這樣，葉城跟這位程秘書倒是很想象。
吃完飯，事情便又繞到天氣的問題上。
他們叫郁姜和顧景楠過來，本來就是為了這件事。
顧景楠道：“昨天天黑的時候大約是四點，所以我以為只是因為下雨所以天黑得格外早而已，現在想想，秋天即便是下雨，也不至于這麽早就天黑了。”
郭姐說：“其實我們來得就比你們早了一點，因為小靈說感覺要下雨，空氣裏的水汽讓她覺得不對勁，正好我們當時在這個商場附近，就先進來避避。”
顧景楠：“我們進來時，您說的搶劫是？我以為在我們之前，有人想在這裏搶劫？”
“沒錯，我們到的時候，正好看到有人想拿裏面的東西，被我們趕跑了。這個商場是國營的，裏面的東西都是國家財産，我們有義務保護！”小男孩說，“我爸爸從小就是這麽教我的，雖然他是經理，但我們家從來沒白拿過一針一線！”
慫恿葉城去開了一輛車回來又讓他順了供銷社的顧景楠，聽得無比慚愧。
這孩子覺悟真是高，只是這種品質在末世恐怕會有點艱難。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如果天一直不亮的話，恐怕會對農業生産造成進一步的打擊。”一直沒有說話的程秘書突然說。
确實，植物生長需要光合作用，陽光、土壤、水、溫度都會對農作物的生長産生影響。
顧景楠發現這裏幾個人都是憂國憂民的進步人士，但一聯想到白靈父親、那位心懷天下的省長，就完全可以理解了。
“伯父出什麽事了？”顧景楠再次問，“我知道你們都和伯父一樣關心天下百姓，但對于天氣我也無能為力。如果你們能告訴我伯父的情況，也許我還能幫忙。”他又加了一句，“你們現在擔心的各種問題，也許伯父會有辦法。”
顧景楠很懷疑，白省長是失蹤了，而且既有可能是末世一開始就失蹤了。如果真的是這樣，可以說他現在兇多吉少。
白靈看了看程潇，這次程潇沒再反對，白靈便開口說道：“我爸在末世前一天，正好去城北農村視察。景楠哥，你也知道的，我爸一直有些理想化，他希望大家都能過得好。這次就是想搞什麽生态循環養殖場，專門組成了一個專家小組研究。
“那天他去視察養殖場成果，本來是要當天回來的，可是他看着那些小豬就舍不得回來了，非要在那裏住一晚，只讓程潇哥一個人回來。誰知道就是那天晚上，突然末世了。”
顧景楠聽完，問：“過去那麽多天了，伯父一直沒回來，你們昨天才想去找他嗎？”昨天已經是末世第六天。
“我們第二天就想去，可是被攔下來了，我爸性子直，得罪了不少人，正好發生了這種事，政敵巴不得他死在鄉下。”白靈恨恨道，“程潇哥功夫好，可是擋不住他們人多，直到後來我們四個都覺醒了異能才逃出來。”
“市中心的路比想象中難走，好幾條路上都是喪屍，我們是末世第四天出來的，因為喪屍耽擱了不少時間，現在又被大雨耽擱了。”程潇淡淡地說。
“景楠哥，現在你有什麽辦法嗎？我是水系異能，能明顯感覺到這些雨水很不好，但是再拖下去我真的很擔心我爸的安危。”白靈求助般地看着顧景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