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二合一)
◎他想達成的心願,求神佛還不如求她。◎
毫不誇張地說, 喻即安從來沒有玩過抓娃娃這項活動。
他以前沒有那些個世俗的欲望。
今天想玩也不過是被剛才那個抱着一堆娃娃的小孩的話吸引,難得生出了一點好奇心。
梁滿換了一把游戲幣,走到娃娃機前, 看了一眼, 問他:“你喜歡哪個公仔?”
喻即安學她的樣子看了一遍娃娃機裏的娃娃,反問她:“你喜歡哪個?”
梁滿一噎,心說不是你想玩嗎,怎麽連這個問題都回答不上來?
可觸碰到他只有好奇和探究的眼神, 又只好認命:“那就抓那個海豚吧。”
于是倆人去抓海豚, 兩個硬幣抓一次。
梁滿先塞了兩個游戲幣進去, 然後說:“開始吧, 你替我抓, 看你手氣怎麽樣。”
喻即安哦了聲, 湊過去研究怎麽抓,握着搖杆半天沒有動。
急得梁滿不住提醒:“快點啊, 時間要到了。”
話音剛落,時間到了,抓手都沒來得及伸下去。
兩個游戲幣就這麽浪費了。
梁滿:“……”
喻即安很不好意思, 轉頭抱歉地看着她, 解釋道:“我以前沒有玩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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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了頓, 又說:“還是你來吧,不要浪費游戲幣。”
“游戲幣就是拿來玩的。”梁滿瞪他一眼, “繼續。”
說完把兩個游戲幣塞進去, 催着他快點開始。
喻即安哦哦兩聲,握着搖杆就去抓那只海豚, 以他的技術, 抓到才是見鬼。
最後一把游戲幣玩完, 毛都沒抓到一根,但梁滿還是不吝誇獎:“不錯不錯,技術熟練點了,以後多練練,很快就可以抓到公仔了。”
頓了頓,怕喻即安覺得自己是在說客套話,還補了句:“我等着你給我抓海豚。”
喻即安原本還很不好意思,覺得自己把錢都浪費了,聽到這句卻又立刻精神起來。
“會的,到時候我給你抓海豚。”他認真地答應道。
梁滿嗯嗯兩聲,低頭看了下時間,“走了走了,再不走就要過號了。”
他們從精品店出來,回到面店門口,剛好就聽到服務員喊:“86號,86號在不在?”
梁滿從口袋裏摸出小票一看,立刻拽着喻即安擠過去:“在在在,這裏。”
穿過擁擠的人群,他們終于在一張小桌前坐下,可以開始掃碼點餐。
梁滿先給自己點了一份蟹黃拌面,然後問喻即安吃什麽。
“蟹黃拌飯好了。”
“再要一份蟹黃春卷怎麽樣?哎,再要兩個螃蟹,來都來了。”
喻即安忍不住笑了一下,“那就再要一份醬雞爪和蟹粉西藍花?來都來了。”
梁滿啧了聲,一邊把兩樣東西加進菜單,一邊吐槽他:“不學我說話就不會說了,是吧?”
“沒有。”他眨眨眼,一本正經地否認。
但否認得太快,一聽就不是真話。
人太多了,等好半天他們點的餐才送過來,兩個托盤,除了一碗光面或米飯,還有一碗蟹黃,一碟蟹醋,和兩個小菜。
喻即安将蟹粉扣進米飯裏,突發奇想:“你說,我現在點外賣送回家去,來得及麽?”
梁滿啧了聲:“醒醒,不在配送範圍,你還得叫跑腿。”
她這話的意思,本來是想提醒他沒這個必要,真的,這碗面是好吃,但也沒好吃到要叫個跑腿小哥特地送回去的地步,等送到了,說不定早就坨得不成樣子了。
但喻即安卻很認真地跟她商量:“要不就……叫個跑腿?”
梁滿無語,試圖勸他打住:“可是家裏也不缺這口吃的,你還不如買一箱螃蟹回去。”
喻即安神情頓了一下:“真的不好嗎……試一下應該沒關系吧?”
他的神色猶豫又躊躇,梁滿一看就知道,這還是偏向于讓人送。
索性她也不勸了,起碼他有這份心意,“那你送面吧,送米飯感覺不太劃算,再要個春卷一起。”
“好!”
這下倒是應得爽快,聽着就像是因為有了她的支持才如此,梁滿無奈地笑笑。
喻即安下了單,讓跑腿小哥過來拿。
安排好之後,他問梁滿:“你要試試蟹粉拌飯什麽味道嗎?我還沒吃過的。”
梁滿想了想,伸出自己的勺子,“給我來一點兒。”
喻即安興致勃勃地給她舀飯,米飯只有一點點,蟹粉一大坨,還要把裏面大塊的黃夾給她。
梁滿既覺得好笑,又覺得他有意思,“你勺子伸過來,我給你夾面吃。”
“謝謝。”喻即安道了聲謝,歡快地把自己的勺子伸過去。
梁滿也像他剛才那樣,往他勺子裏夾一點面條,然後擓一大坨蟹粉放面條上。
然後兩個人你看我我看你,都覺得很滿意。
隔壁桌的大伯這時探頭看了一下,嘿嘿一笑:“小年輕感情就是好哈,小碗都舍不得要一個。”
倆人不約而同地一愣,你看着我,我也看着你,旋即把臉一低,強行當沒聽見,埋頭吃自己的飯。
只是中途偶爾擡眼一瞟,就會看見對方通紅的臉。
喻即安是真的不好意思,他從來沒有跟誰這樣過,分食彼此的食物這樣暧昧親密的事,他連和姚蘊含在一起時都沒有做過。
梁滿也是真的不好意思,但她的不好意思,純粹就是被喻即安傳染的。
按理說,一般是只要別人尴尬,我就不尴尬,但現在不,喻即安一尴尬,梁滿就覺得……也很尴尬。
明明是一件很普通的事,又不是互相喂到對方嘴裏,用勺子分一口而已,她跟莫先念她們常幹的事,有什麽可臉紅的!
真是要了老命了,梁滿忍不住腹诽,她這回看上的這個,怕不是個雛吧?
一頓原本應該有說有笑的晚飯,吃得有點安靜,但要說氣氛凝滞,那又确實沒有,吃到春卷覺得好吃,梁滿還能很自然地推到他跟前,示意他也吃,她要吃醬雞爪了,他就把一次性手套遞過來,順便幫她的水杯續好水。
但就是安靜,好像誰都不想率先打破這個氛圍,于是借着吃飯,就這麽維持下來。
吃完飯,喻即安結賬,結完賬後一前一後地走出面店。
門口依舊還有很多人在排隊,白底紅字的廣告牌燈箱亮着燈,有小小的飛蚊圍繞着光源飛來飛去。
馬路上車聲人聲喧嚣熱鬧,對面的商場還放着歌,電子屏上滾動播放着最新上映的電影的預告。
他們站在路邊等紅綠燈,無意中扭頭看向對方,發現對方也在看自己,燈光映在的彼此眼底,包裹住小小的自己。
梁滿一時間看得有些呆了,半天沒回過神來。
她忽然想起中學時代念過的詩:“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衆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1]
那時想象不出來的熱鬧場景,如今卻仿佛為今天量身打造。
“喻即安。”他的名字頃刻間脫口而出。
他嗯了聲,應道:“我在的。”
不知道為什麽,梁滿剛剛差點脫口而出的話,忽然又咽了回去。
取而代之的是:“走啦,紅燈變綠燈,綠燈又變紅燈了。”
喻即安其實剛才感覺到她像是有別的話想說,此刻不免有些失落,但他掩飾得很好,嗯了聲,一本正經地推卸責任:“這個綠燈的時間太短了。”
梁滿忍不住笑出聲來,這人可真是會甩鍋。
但她也點點頭:“确實,我們快點走吧,不然又要紅燈了。”
于是倆人快步走進斑馬線,眼看還有幾秒綠燈就要轉紅燈,喻即安一着急,伸手拽起她的手腕,一路小跑着穿過馬路。
梁滿跟着他跑,似乎聽見風聲從耳邊跑過。
年少時曾經幻想過,和自己喜歡的人手牽手放肆奔跑,但終究因為種種原因沒有實現,卻沒想到在今晚,嗯……算是實現了吧,雖然奔跑得很克制,一點都不放肆。
城市的燈光慷慨地灑滿地面,會亮上一整夜,如同少年永遠不會畏懼歲月漫長。
有些事哪怕遲一點,也會發生,有些人哪怕晚一點,還是會遇見。
踩上人行道的那一刻,喻即安适時地松開她的手,回頭看一眼紅燈,抓抓後腦勺的頭發,語氣有些得意:“幸好我們跑得快。”
梁滿沖他豎大拇指:“多虧了你啦,我都沒反應過來。”
他立刻笑起來,眼睛微微彎出一個明顯的弧度,渾身上下洋溢着一股愉悅的氣息。
梁滿催着他去電影院,一邊走,一邊想,就這個表現,誰敢相信這人已經三十二了啊。
最近上映的影片不少,題材也還算豐富,警匪、科幻、青春,甚至還有一部恐怖片。
梁滿首先排除的就是恐怖片,“大晚上的,咱別自找罪受。”
喻即安贊同地點點頭,看着排播表,說:“你喜歡警匪片嗎,會不會太刺激了?”
梁滿看了眼那部警匪片的演員陣容,興趣缺缺:“都沒有我喜歡的演員,劇情簡介也好一般。”
“那就不要這個。”喻即安聞言立刻排除警匪片的選項。
最後選了青春片,因為簡介一看就很好懂,一對青梅竹馬遭遇了天降(女二)後,在一起又分手,最後漸行漸遠,各有各的人生際遇,明白了當年的幼稚,但也知道再也回不去,他們以後只會是熟悉的陌生人。
連簡介都充滿着一股青春傷痛,是那種只存在于別人人生裏,甚至是只存在于文藝作品裏的,青春。
“看這個,這個不用帶腦子。”梁滿一臉篤定地道。
喻即安對她的選擇毫無異議,立刻就拿着兩張免費電影券去兌換了這部影片最近的場次。
拿到票後,他興致勃勃地道:“說好請你吃爆米花的。”
梁滿也很高興,“走走走,去買爆米花,我還想要一杯可樂。”
“也給你買。”喻即安飛快地應道,心裏覺得很高興。
他能給的東西,正好是她想要的,哪怕只是一杯可樂也好。
等電影開場,梁滿和喻即安就發現,其實還是要帶腦子的,因為裏面有些劇情實在搞不懂。
比如,男主為了幫女二跟別人打架,女主幫他處理傷口,跟他說應該告訴老師,男主卻說那樣對女二影響不好。
梁滿準備往嘴裏塞的爆米花又放了回去,伸手揪了一下喻即安的衣袖。
“哎。”她輕輕出聲。
“怎麽了?”喻即安立刻靠過來,把耳朵湊超近,要聽她說了什麽。
梁滿一愣,沒想太多,湊近了在他耳邊跟他讨論:“你說這個男主是不是有病?”
喻即安嗯了聲:“個人英雄主義。”
英雄所見略同,梁滿舉起手,和他輕輕擊了一下掌。
接着看電影吃爆米花。
後來女主角和男主角在一起,他們發生了關系,女主角懷孕,不告訴男朋友也不告訴家人,自己偷偷一個人去醫院做流産,完了還去打工,因為把當月生活費用完了。
梁滿看得直皺眉,她不覺得性生活有問題,年輕人麽,年輕氣盛,幹柴烈火,但是……
她又拽了一下喻即安的袖子。
喻即安立馬又湊過來,把耳朵靠近她,胳膊挨着她的肩膀,低聲問:“有什麽評價?”
“你覺得這種流産劇情,是不是不對勁?”
“也許是為了表現女孩子在這段感情裏受到的傷害很嚴重。”喻即安低聲和她咬耳朵,“但是這種行為不可取,流産對女性的傷害很大,她還不好好休息。”
他說話時呼吸撲灑在她的耳邊,帶來一陣潮熱,梁滿甚至覺得耳朵有點癢。
喻即安說完又坐好。
梁滿繼續吃着爆米花往下看。
接着是男女主角決定分手,分手那天,下了瓢潑大雨,他們在雨中擁抱,告別彼此,也祝福彼此。
梁滿覺得有點無語,第三次伸手拽了拽旁邊人的衣袖。
喻即安又一次靠過來,這次靠得比前兩次都近,耳朵堪堪擦過她的嘴唇。
梁滿一愣,覺得這關了燈的電影院真是坑人。
“又有什麽高見要講?”喻即安壓着聲音問道,語氣聽起來似乎含着點笑意。
梁滿努努嘴,按下心裏那點異樣,道:“沒什麽,就是不能理解,為什麽那麽多愛情片,分手都是下大雨。”
喻即安側頭,貼到了她的耳邊,“也許是方便渲染氣氛?”
來了來了,剛才那種潮熱發癢的感覺又出現了!
梁滿根本沒聽清他說了什麽,終于忍不住太手揉了揉耳朵,還嘀咕了一句:“你覺不覺得這個電影院有點熱啊?”
喻即安在黑暗裏眨了眨眼,應:“還好吧,興許是因為人太多才這樣。”
看來自己的小動作沒有被她發現呢,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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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要去南山寺吃齋飯。
喻即安知道肯定要早上就出門,但沒想到梁滿七點鐘就給他打電話,問他:“你起來了嗎?”
明明她自己就還是聲音模糊,一副沒睡醒的樣子,倒催他:“快點起來,我們馬上就要出門了。”
她那邊話音剛落,喻即安這邊的鬧鐘就響了,早上七點整。
喻即安倒是真的醒了,連聲音都透着清明:“這就要起了,不用着急,這次沒吃到,就下次好了。”
“下次”這個詞是真的好聽,說起來仿佛他們還有很多以後,來日方長。
梁滿嘟囔:“你說的也是。”
她忍不住打了個哈欠,長長地嗯一聲,像是贊同他的話,又像是單純無意義的出聲。
喻即安聽着,覺得她這樣迷糊的樣子可愛極了。
但下一秒她就把電話挂了。
梁滿掙紮着起來,洗臉刷牙,換衣服化妝,然後出門。
她出門時已經是七點四十,喻即安站在她的門口,正低頭專心看手機,手機裏傳出一陣叽裏咕嚕的英語。
“看什麽吶?”梁滿好奇地湊過去看。
視線裏忽然出現一個腦袋,喻即安頓了一下,把手機屏幕轉向她那邊:“月初的ASCO年會視頻。”
“這是什麽組織?”梁滿又問,視頻裏都是英文,涉及到很多專業詞彙,她不大翻譯得出來。
“ASCO全稱美國臨床腫瘤學會年會,是全球腫瘤學界最大的年度大會,被公認是全球最重要的腫瘤學術會議,每年五月底六月初在芝加哥舉行。”喻即安介紹道。
原來是學科年會,梁滿恍然大悟,又問:“那國內有沒有這樣的組織?”
“國內是CSCO。”喻即安點頭,“1997年成立的。”
梁滿一邊感慨那也很久了,一邊帶頭往電梯走去。
喻即安跟着她走,邊走邊同她講自己第一次參加CSCO年會時的感受,那些原本只存在于教科書和文獻中的大專家大教授,真實地出現在自己眼前,感覺相當奇妙。
“戰戰兢兢,連話都不會說了。”他自我調侃道。
梁滿聽到這裏,忍不住吐槽:“怎麽你以為你平時就很會說話嗎?”
喻即安被她這句靈魂一問狠狠噎了一下。
半晌才不服氣地辯解:“那大師姐平時那麽威風的人,到了院士跟前,也一秒回到讀研狀态啊。”
梁滿哈哈大笑,一面出電梯進停車場,一面問他:“這算不算是‘對上唯唯諾諾,對下重拳出擊’的真人版本?”
喻即安想了想:“橫批是順勢而變?”
說完他自己就先笑了起來。
去吃完齋飯都還要回荔憬花園,梁滿索性搭喻即安的順風車出發。
上了車,喻即安問梁滿要不要聽歌,梁滿點點頭:“也好,你開車吧,我自己弄。”
車載音響都大同小異,梁滿很快就點開了喻即安車上的歌單,飄出來的第一首歌是《葡萄成熟時》:“差不多冬至一早一晚還是有雨,當初的堅持,現已令你很懷疑,他最尾等到只有這枯枝……”[2]
“你也喜歡這首歌麽?”梁滿好奇地問道,語氣裏甚至有些驚訝。
主要是喻即安這個人吧,氣質看着就不像是會喜歡這種情情愛愛歌曲的樣子。
喻即安搖搖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在朋友圈看過你分享的歌單,前幾天從別的音樂平臺導入的,總想着你可能偶爾會坐我的車,有歌聽聽也好。”
梁滿一愣,第一個反應就是,她分享歌單都多久以前的事了,起碼是去年,這人果然很認真考古過她的朋友圈!
旋即回過神,立刻去看車載音響的歌單,接下去的每一首,果然都是她常聽的。
一時間她的心情有些複雜,說不出來具體什麽感受,有一個人,提前折騰着把你喜歡的音樂導入到車載音響,就為了讓你坐他車的時候能聽到喜歡的歌,感覺真的是……
也不覺得是暧昧,只是有一種被人放在了心上的感覺,在意一個人的時候,就會在意到方方面面。
梁滿沉默了一會兒,切了首歌,才說:“以後不用麻煩去翻朋友圈了,你直接跟我說,我給你發。”
喻即安扭頭看了她一眼,心裏一動,飛快地答應了聲好。
去南山寺要開一個多小時車,到了山下,還要往上爬坡,倒也不遠,就在半山腰。
一路上樹木成蔭,路兩旁還開着有花,是盛放得熱烈的三角梅,間中夾着幾株野生的山茶和小玫瑰,看上去還挺漂亮。
因為是周末,來寺裏吃齋燒香的人不少,梁滿一邊走一邊跟喻即安講進寺以後的規矩:“我們在門口的元寶店買香,南山寺是允許燒香的,要是去城西的大慈寺,就只能買花供佛,那邊不給燒香。”
喻即安聽了點點頭,驚訝道:“還有寺廟是不讓燒香的啊?”
“當然了,為了環保和安全嘛,到處都是花香也很舒服啦。”梁滿繼續道,“進去以後,你跟着我走,要按順時針走,不能走回頭路,也不能拍佛像的。”
喻即安好奇:“為什麽不能走回頭路,有什麽忌諱嗎?”
“大概跟不拜過去佛一樣吧,代表着人生有去無回,應該更關注現在和未來。”梁滿解釋道,但也說,“這就是個約定俗成的說法,誰知道是對是錯,但這種地方,忌諱多點就多點了,又不是天天來。”
喻即安恍然大悟,笑道:“這就是信則有,不信則無。”
“對,就是這樣,圖個心安。”梁滿點頭。
他們爬了二十多分鐘山路才到寺門口,匾額上“南山寺”三個鎏金大字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很有種佛光普照的感覺。
門口有志願者婆婆在招呼香客,見到梁滿就打招呼:“小梁今天又來啦?”
“哎,您身體好哇?”梁滿高興地同人打招呼,指着喻即安說,“我帶朋友來吃齋。”
志願者婆婆的目光一下就轉到了喻即安身上,那雙充滿人生智慧的眼睛往他身上一掃,他就下意識繃緊了脊背。
“這個後生不錯,眼神看着清正。”婆婆打量完,對梁滿說。
梁滿笑呵呵地道謝,同她寒暄了幾句,請了香,兩個人才花了十塊錢,領着喻即安走進寺裏。
寺裏人不少,但卻相當安靜,大家都不怎麽說話,或者說話時會下意識地壓低聲音,這讓煙霧缭繞的寺院多了幾分清幽。
梁滿帶着喻即安,一路從伽藍殿到大雄寶殿,燒完香許過願,他們站在門口仰頭看這座雄偉莊嚴的寶殿:“大雄寶殿始建于唐,後世幾次修繕,都還是維持原來的風格。”
喻即安打量着唐風的殿宇,點點頭,“剛才經過回廊,我看上面挂着介紹牌,就說建于唐代哪年哪年。”
又說:“這裏很清靜,也涼快,很舒服,适合發呆。”
梁滿逗他:“是你的樹屋适合發呆,還是這裏适合?”
她聽老太太說過好幾次了,說喻即安最喜歡那個樹屋,抱一本書往裏面一鑽,可以待整整一個下午,但是書卻看不完幾頁。
喻即安聞言仔細想了想:“樹屋更适合,南山寺有點遠了。”
梁滿忍不住嗤一下笑出聲來。
聊了一會兒,倆人才接着往吉祥殿走去。
順着人流一路走,燒過香,看過塔,又去看了南山寺最有名的菩提樹,再走過幾個殿,就到了最後的洗缽泉。
“據說達摩祖師在這裏洗過缽呢。”
喻即安好奇地看了會兒,覺得這口井表面看來也沒什麽特別,想來還是因為傳說,才有了特殊意義。
這時梁滿招呼他:“你要不要去求個平安符什麽的,帶回去給奶奶和喻叔叔?”
喻即安點點頭:“來都來了,要請的。”
梁滿笑起來,仔細觀察了一下他的神情,他應該是不信神佛的,但也不排斥,很尊重這種信仰,也不覺得信這些有什麽問題,是那種随緣的狀态。
甚至會因為自己對這方面不了解,而對很多事都抱着好奇的态度。
人吶,就怕對比,比起程彥,梁滿就覺得喻即安這種态度真的太讓她滿意了。
請平安福的小木屋在洗缽泉對面,那裏除了平安符,還有學業符、財神符、太歲符和手鏈之類,梁滿順便求了支簽。
她經常來,解簽的師傅都認得她了,笑着問:“今天還是問事業?”
梁滿搖頭:“今天問姻緣。”
問姻緣啊?師傅擡頭打量了她一下,又看看在一旁好奇的喻即安。
然後說了一大通喻即安沒聽懂的話,最後四個字:“好事多磨。”
喻即安聽了頓時心裏一咯噔,等從小木屋出來,他才猶豫着問梁滿:“師傅的意思……是你姻緣不順嗎?”
梁滿笑笑,“當然不順啊,你忘了嗎,我被人出軌了呀,怎麽可能順。”
從這個角度上來說,确實也算是好事多磨,喻即安信了她的解釋。
“走吧,我們去吃飯。”梁滿招呼道。
喻即安将幾個平安符放進口袋,跟着梁滿往膳堂走去。
膳堂在出口旁邊,出口其實就是南山寺的另一個門,距離正門不遠,還有個對外的窗口。
“待會兒可以買點素燒鵝素春卷回去,也挺好吃的。”梁滿建議道。
喻即安點點頭:“那我待會兒買點,給我爸和奶奶送回去。”
說到這個,梁滿就想起昨晚吃飯的事,笑着問道:“你千裏迢迢讓人送回去蟹黃面,奶奶喜不喜歡吃?”
“喜歡。”喻即安高興地應了聲,又有些不好意思,“不過他們也覺得太麻煩了,感覺是不是有點勞師動衆。”
梁滿得意地笑了兩聲,說:“你就該開車回去,帶他們出來吃,現做現吃味道才最好。”
“可是我已經答應你今天來吃齋飯了。”他反駁道。
總不能周末兩天都往外跑吧?這也太浪費時間了,喻即安忍不住皺眉。
梁滿乜他一眼,笑笑沒說話。
膳堂門口已經排了一截隊,梁滿和喻即安來得不早不晚,再遲一點就要等下一批才能進去了。
排隊的時候,梁滿扭頭對喻即安道:“自助餐,20一位,吃多少拿多少,不可以剩飯,一粒米都不可以,被發現要去罰跪的。”
喻即安驚訝:“真的去跪麽?”
就沒人陽奉陰違?或者那裏是有專人守着的?
梁滿翻他一個白眼:“拜托,這裏是佛門清淨地,都來了這裏,就寧可信其有,遵守人家的規矩好吧?萬一呢。”
喻即安一想也是,忙點頭說記住了,又問她:“你覺不覺得曬?”
已經十一點了,又是夏季,太陽早就火辣得很,梁滿從包裏拿出一把傘。
喻即安接過去,撐開以後往她頭上一遮,一片陰影投射下來,光線瞬間變得不那麽刺眼。
倆人一邊往前走一邊說話,梁滿問他:“你剛才許了什麽願?”
“家裏人身體健康,老師的治療能順順利利。”喻即安回答道。
梁滿問他:“你自己呢?”
喻即安一愣:“我自己?我沒有什麽要求的,只能……随緣吧。”
他想達成的心願,求神佛還不如求她。
他把傘往她那邊斜了斜,讓她那邊的陰影面積更多點,梁滿察覺到了,回頭沖他笑眯眯地看一眼。
很快就到了門口,喻即安看到個功德箱,梁滿說多少都随意的,他便塞了張百元大鈔進去。
南山寺的素齋自助可以選的菜大概十六七個左右,主食是玉米面窩頭和紅棗發糕。
喻即安挑了幾個想吃的菜,拿了兩個小小的玉米面窩頭,和梁滿一起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
“感覺味道怎麽樣?”梁滿吃着西藍花問對面的人。
喻即安點點頭:“味道不錯,很爽口。”
“隔壁有對外開放的素食餐廳,就是可以點菜的那種,比較貴,但也很好吃,每年過年我們家都來吃的。”
“是麽,我都不知道,家裏也沒來過,下回我帶奶奶來走走,也燒燒香。”
你看,這不挺好麽,可以不信,但也沒必要口口聲聲把人家做的事打成封建迷信,顯得你多人間獨醒似的,對吧?
因為喻即安的表現,梁滿對這趟南山寺之行格外滿意。
吃完齋飯,出來之後買了點素食後沿着山路慢悠悠地下山,上了車,喻即安剛想跟她說可以睡會兒,到家了喊她。
就聽她道:“回去的時候,先順路去一趟清屏藥材批發市場吧,我去拿點藥。”
喻即安聞言一驚:“阿滿,你病了?”
難道不是來吃齋飯的,而是因為生病了,來燒香找菩薩保佑的?
他越想越害怕,忙對梁滿道:“你哪裏不舒服?我們去醫院好不好,我認識很多老師和同學,哪個科都有,我們去治病……”
神情慌亂,言語也慌張。
梁滿:“……”你到底腦補了什麽登西?
作者有話說:
注:
[1].辛棄疾《青玉案·元夕》節選.
[2].陳奕迅《葡萄成熟時》歌詞.
——
喻醫生:我許了個願。
阿滿:說來聽聽。
喻醫生:我想住我隔壁那套房子。
阿滿:?沒有這種好事,這套不賣。
喻醫生:……
——
感謝在2023-05-19 19:54:57~2023-05-20 20:17:1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bore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十八曰一勿廣隸 36瓶;我是小Q 10瓶;nytj777 6瓶;是阿璇呀 5瓶;柚子鳴 3瓶;是誰住在深海的大鳳梨 2瓶;嘿嘿嘿~、56982490、若水、孤洲、四大皆空、土豆玉烤米了糊、Da ZHI、yunyunviolet、235□□的字兒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