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中秋晚表演完節目之後還有場晚宴,王校長要求大家穿相對正式的禮服入場,江荔看着衣櫃裏兩只手都數得過來的衣服,再次堅定了改朝換代的決心。
中秋節前一天下班之前,江荔忽然叫住了謝烺:“陪我去商場買件衣服?”
在她身邊,謝烺還是把握不好那個度,親近了怕自己控制不住,疏遠了又怕她跑了,他實在不知道怎麽以朋友的方式跟她相處,只能暫且保持之前的距離。
不過他對她難得的主動邀請有點受寵若驚,直接建議:“不如我打電話讓董特助聯系設計師,多送幾套高定來讓你選。”
他也不想像個暴發戶似的總把自己有錢的事挂在嘴邊,但面對江荔,他就跟個孔雀成精似的,恨不得每分每秒都在展現自己的優點。
江荔板起臉,拉起自己胸前繡的‘少年強則國強’給他看:“不要,我是黨員,不能帶頭攀比。”
盡管謝烺已經清晰地認識到了江荔和他是兩個世界的人,不過偶爾還是會被她的無産階級發言給震一下。
他已經學會了尊重她的任何決定,聳了下肩:“随你吧。”
研究所附近就有一家大型商場,江荔還沒走進去,就被門口99塊2件的大甩賣迷的走不動道兒,興沖沖地湊到人堆裏探頭探腦。
謝烺看着攤上甩賣的那些老式t恤大褲衩,沉默片刻,生拉硬拽地把她拖走,徑直帶到了四層的女裝樓層,這座商場定位是中端客戶群體,精品女裝的價格基本在四位數。
江荔工資其實不低,但對穿着不太方便的款式沒什麽興致,把任務甩給謝烺之後,就低頭用手機打起了消消樂。
謝烺也不怎麽看得上這種檔次的衣服,皺眉挑選了一時,勉勉強強看到一件小黑裙,拉着她走進去幫她取下來:“m的你穿合适,去試試吧。”
這家女裝店的試衣間挂了一條很薄的簾子,在外面甚至能聽到換衣服的響動,等江荔進了試衣間,謝烺就很自覺地避到一邊兒,免得他又幹出什麽糟糕的事。
又過了會兒,江荔的聲音傳了出來:“幫我換衣服。”
謝烺聽到她的聲音,摘下墨鏡去看導購,以眼神示意女導購進去幫忙。
就聽試衣間裏她的聲音不輕不重地再次傳來:“謝烺。”
所以完整的話是‘幫我換衣服,謝烺。’
謝烺身子有一瞬間的凝滞,但之前也鬧出過類似的笑話,江荔只是很正常地讓他幫忙而已,他沒再自作多情,短暫地遲疑之後,他把簾子掀開一條縫,彎腰閃身走進去。
他腳步一頓,呼吸也跟着滞澀,就連時光都變得漫長。
小黑裙是相對貼身的款式,将她的身量襯得極好,肌膚像是上好的白釉。
更讓人覺得難熬的是,她後背的拉鏈大敞着,他能清楚地看見她誘人的腰窩...
謝烺強迫自己的目光定住,上不得下不得,進不得退不得。
江荔從鏡子裏看了他一眼,帶了點不滿:“幫我把拉鏈拉好。”
她是個很純粹的人,說任何話做任何事都沒有多餘的意思,只是他自己在胡思亂想。
這些話滞澀地劃過腦海,謝烺沉默片刻,手指才捏住那片方形拉鏈。
他逼迫自己全神貫注,目光定在這片方形拉鏈上,一點一點拉着卡滞的拉鏈向上,那片白釉一樣的肌膚被濃黑蠶食,一起被封住的,還有他凝在其上的視線。
江荔透過試衣間裏的立身鏡看着謝烺。
他臉上帶着刻意的波瀾不興,但濃冶的眉毛微蹙,額上又滲了點薄汗,江荔順着汗珠延伸的方向向下,她目光落到他豐潤飽滿的唇上,開始有意地回味起他被親吻時雙唇的觸感。
熾而烈,像是入喉的烈酒。
等拉完拉鏈,他才擡眸,盡量若無其事地問:“為什麽不讓導購進來幫你?”
他嗓音已經很啞了,壓得很低,但江荔還是聽出一絲不明不白的惱火。
江荔想了想:“我想确定一件事。”
她語氣輕松:“好了,你出去吧。”
這一瞬間,謝烺以為自己被玩弄了,但又不覺得江荔是這種人,只好自己跟自己發火兒,臭着臉出了試衣間。
江荔買衣服一向快,穿過合身之後就确定是這件了,付款之後謝烺帶她去吃晚飯。
謝烺幾回想問她剛才在試衣間是什麽意思,但看她跟往常一樣的臉色,硬是把滿肚子的話給憋了回去,留着給深夜的自己輾轉反側。
第二天就是正式的中秋晚會,在江荔的要求下,華主任把他們的節目排的很前。
憑良心說,江荔他們幾個的演技實在是讓人悲痛欲絕,哪怕靠着精美的服化道也沒法拯救,唯一值得稱贊的是這幫人記性都不錯,至少能把臺詞流暢地背下來。
但看到江荔用異常機械的刻板語調,說出那句經典臺詞:“羅密歐啊羅密歐,你為什麽要是羅密歐’的時候,謝烺打磨多年的演技險些破功。
說實話,就她這臺詞,要siri來念都比她感情豐富。
這出舞臺劇能得個中下都算評委做慈善了——當然這也不能全怪她,其他幾塊料也沒比她強哪兒去。
謝烺強行一帶五,眸中千絲萬縷的情意流轉:“...她是我的意中人,她是我的愛,诶,但願她知道我在愛她...”
盡管之前兩人已經對過很多回臺詞了,但舞臺上,在戲劇中,謝烺好像散發着一種特別的魅力,他眼底似含着千言萬語,就算什麽都不說,單是這麽看着你,就是好像在上演着一幕幕故事。
江荔對影視娛樂方面一向沒半點興趣,對演技好賴也毫無分辨能力,但這時候,她忽然有點明白為什麽他能摘下影帝的桂冠。
她下意識地要接臺詞,和他眸底的情意相觸,有那麽一瞬間的停頓,像是電影裏被拉長的鏡頭。
她遲疑了下,才緩緩地接詞:“...你要是真的愛我,就請你誠意地告訴我;你要是嫌我太容易相信相從,我也會裝出倔強的神氣...”
說這句詞的時候,她居然有了一點情緒的起伏,就好像機器人忽然變成人了一樣,就連臺下的觀衆都聽出異常,評委都聽的愣了下,把剛才的低分劃掉,改了個相對較高的分數。
幸好這舞臺戲只有一幕,不過十來分鐘就演完了,江荔和謝烺一起走到後面的更衣室。
左邊是男士,右邊是女士,特意為晚會準備了服裝的不多,這時候更衣室幾乎沒人。
謝烺正要拐進男更衣室,江荔想到他在臺上的那個眼神,難得誇了他一句:“你的演技真的很好。”
謝烺腳步一頓,完全沒有因為她的誇獎而高興,帶了點皮笑肉不笑:“所以你覺得我剛才在臺上全是演的?”
江荔反而疑惑:“不然呢?”
謝烺似乎有點毛了,他伸手握住她的腰,把她抱坐在梳妝臺上。
兩人的視線齊平,他忽然拉近距離,讓眼神毫無保留地暴露在她的視線裏:“你好好看看,這還是演的嗎?”
江荔盯着他的眼睛,除了多了點惱火,萬千情意和舞臺上的別無二致,這讓她覺得很奇怪。
她側頭想了想:“不好說,畢竟你是個優秀的演員。”
作為一個絕對理性的研究員,一個見證了父母從深情走向無情的女兒,她對所謂的感情充滿了懷疑,荷爾蒙的作用真的這麽激烈且持久嗎?
謝烺這輩子都會以這種目光看她嗎?哪怕在戲劇落幕之後?
這大概是需要一輩子研究的項目。
謝烺簡直給她氣笑了,他半強迫地捏起她的下巴:“那你可得好好看看,看清楚點。”
江荔在思考這個項目的持久性,終于對研究感情産生了一點興趣。
“你知道國內外知名影評人都是怎麽評價我的嗎?”謝烺撇了下嘴,嘲諷地哼了聲:“我什麽都能演,也什麽都演過,除了感情戲。”
江荔微微動容。
盡管動容歸動容,她還是指出他話裏的漏洞:“不,你肯定沒演過生過小孩的母親。”
謝烺抱臂,得意地一笑:“不好意思,我還真的演過。”
江荔:“?”
謝烺說完才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表情有點狼狽。
他拂袖轉身,主動回避:“行了,我去換衣服了。”
江荔叫住他:“等等。”她擡了擡下巴:“蹲下。”
盡管疑惑,謝烺還是下意識地轉過身,單膝半蹲在她面前:“幹嘛?”
江荔雙手撐坐在化妝臺上,她右腳踩上他的大腿,理所當然地吩咐:“幫我脫鞋。”
她腳背露出大片,蒼白到有些病态,上面青藍的血管清晰可見,足背微微弓起,肌膚細膩到簡直在誘人親吻。
她的眼神還是沉靜且冷淡的,并無任何欲望摻雜。
謝烺後脊繃緊成一條挺直的線,須臾,他舌尖頂了頂後槽牙,擡眸看她,低喘着問出了困擾他兩天的問題。
:“你是逗我嗎?”
“不,”江荔挑了挑眉:“這是懲罰。”
謝烺不知道自己哪又得罪她了,他只能不斷地告誡自己,眼前的這個人是江荔,她幹什麽都是正常的,不要胡思亂想。
他眼瞳擴張,周身的侵略性難以掩蓋,空氣都變得凝滞,透露着點危險的信號。
他修長的手指一點點解開她腳踝的系帶,被綁縛的肌膚暴露在空氣裏,腳踝上一圈被勒出的紅印。
盡管他竭力阻止思緒發散,但這個場面還是顯得過分情色。
等給她脫下兩只鞋,他緩慢地調整呼吸,甚至主動伸手幫她拉下裙擺,遮住兩只赤足。
他捧着鞋,掩飾般揚了下眉,給她的行為下了定義:“這算是友人之間的互幫互助?”
“是嗎?”江荔單手撐着下巴:“可我不想你當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