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江予審問了抓來的幾個人販子,是人販子不錯,但從他們的嘴中沒有撬出來有用的東西。對于顏鞏玉求娶葉北嘉一事,江予只道,葉北嘉不是她府中的人。
葉北嘉雖在太子府卻不是她的婢女,她的籍契現在也不是奴籍,而是蘇家的人。蘇深在從恒國回來之際,便已經讓蘇恺把葉北嘉和她的妹妹,安在了一個遠房親人的戶籍中,是她大成國的百姓。
葉北嘉的婚嫁,當由父母之命,可那戶人早已沒了人,只有她與妹妹。所以婚嫁之事會交由蘇玉堂來辦,即是蘇家的人那便比不得小門小戶。而且有蘇深在,若蘇深不點頭,誰也帶不走葉北嘉。
江予沒有直言回絕他,也沒有告訴她葉北嘉的籍契不是奴籍之事。但他一個刺史之子求娶一個婢女,還是作為正妻,着實需要勇氣。不過江予也證實了猜想,那晚去見葉北嘉的就是顏鞏玉,不若他怎會知曉蘇深身邊婢女的名字。
而顏稷也不會放任自己的兒子娶一個婢女的,顏鞏玉只一次便中得舉人,前途不可限量。顏稷定然會為他尋一門門當戶對或者對他仕途有力的親事。不必她做壞人來拒絕,顏稷自會收拾他。
景昭慕一行人下了山後,發現山腳下不遠處竟有燈火。景昭慕此行來就是要尋找上次請她師父去府宅看病的農夫的。景昭慕琢磨了一會,回頭看向蘇深,發現蘇深正背着葉北嘉。葉北嘉在火把的照亮下看到景昭慕轉身,緊張的拍了拍蘇深。蘇深到是很淡定,她背着葉北嘉上前幾步問道:“有什麽事嗎?”
幾個人都是步行,只有葉北嘉一個婢女被她的主子蘇深背着,雖不是葉北嘉自己讓蘇深背的,可總歸不太好。景昭慕只是笑了笑似乎不甚在意,她對蘇深道:“前一日,我師父,師伯在此地遇見請她們入府看診的人。”
蘇深聽了,當即明白她的意思,她看向前面的燈火人家。道:“我去打探一下,你們滅了火把在附近等候。”
蘇深想要把葉北嘉放到地上,但想到距離馬車還有些距離,如果讓葉北嘉讓別的侍衛背着...她不想讓別的男人碰她。蘇深只思索了一瞬便決定帶着葉北嘉一起過去,葉北嘉生的俊俏,又是一個嬌嫩的小姑娘。這樣若真的遇到人販子,也可降低他們的防備心理。
葉北嘉被蘇深背了一路,小聲在她耳邊道:“大人,放奴婢下來吧。”
蘇深笑笑問道:“腳都磨出泡了,不疼了嗎?”
葉北嘉腳上磨出泡的事被蘇深發現了,她怯懦的低聲道:“不疼了。”
怎麽會不能疼呢,不過是一直讓蘇深背着,她心中覺得過意不去。自己一個奴婢,怎能讓主子一直勞累背着。
蘇深笑笑,沒有接她的話,葉北嘉還想說讓蘇深将她放下。蘇深道:“是想讓我抱着你嗎?”
葉北嘉立刻閉上了微張的唇口,還是背着吧。
蘇深帶着葉北嘉,一路從山上下來,卻沒有感到絲毫的疲累。身上背着自己喜歡的姑娘反而更有勁力。葉北嘉伏在她的身上,她也覺得安心。她外出的時候,總是會惦念府中的她,如此這般便是像将她捆綁在了自己的身上,不必時刻牽挂了。
蘇深背着她去了那處有火光的人家,走至門旁處。蘇深敲了敲門,很快門便開了,出來一個年齡較大老婦人,蘇深騰不出手行禮,低首道:“打擾了,我與妹妹上山采藥,妹妹的腳傷着了,不知老人家可否行個方便,讓我們借宿休息一晚。”
老婦人掌着油燈瞧着蘇深腰間的竹簍,裏面還有些藥材,讓開一點位置道:“怎麽這麽晚了才下山?”
蘇深見老婦人讓出位置,同意她們借宿後,微笑解釋道:“山上迷了路。”
老婦人也是個話多的,她接着道:“也是,這盤連山,山連山綿延起伏。上去沒個引路的一時還真不好找下來的路。”老婦人看着蘇深一直背着葉北嘉道:“快将你妹妹放下吧,沒吃飯吧,餓不餓?”
蘇深将葉北嘉慢慢放下,老婦人拿着燈照向葉北嘉。由于燈光晦暗,葉北嘉腳着地後,老婦人手裏的燈突然照過來,擡眼看去似鬼魅般的老婦人一笑更是駭人。葉北嘉被吓的下意識的抓緊了蘇深的臂膀,蘇深反應迅速一把将她攬在了懷中。側目看向老婦人,老婦人什麽也沒有做,只是油燈照的她的模樣有些駭人。蘇深不着痕跡的松了口氣道:“我妹妹性子膽小,莫要見怪。”
老婦人笑容依舊,道:“你這妹妹生的真好看。”蘇深點頭笑笑,依舊将葉北嘉護在懷中。
老婦人見狀,道:“剛巧,我做了飯菜,我家老頭子這會還沒回來呢。餓了吧,我去給你們盛點飯來。”蘇深聞言,如此有些盛情難卻了。
蘇深再次颔首行禮,她扶着葉北嘉坐在桌旁,老婦人出去後不一會兒便端來了飯菜。蘇深看着桌上的飯菜,夥食倒是挺豐盛的,有魚還有雞。
蘇深接過老婦人遞過來的竹筷,分給葉北嘉一雙。葉北嘉看着她,眼中的話語分明。蘇深望着她笑道:“老人家做的飯菜很香,多少吃一些。”
葉北嘉神情有些緊張,不敢動筷,蘇深從桌下拍拍她的手。蘇深趁着老婦人出去後,将方才吃進去的飯菜擊打自己的胸部的幾個穴道,全都吐了出來。而後将飯菜挑起一些扔在了油燈照不到的桌下,将碗中的白飯也扣在了桌下,碗拿上來後,又把葉北嘉碗中的白飯直接全都倒入了自己的碗中。
速度之快令人咂舌,葉北嘉看的愣住一瞬,蘇深笑着低聲道:“待會你只需趴在桌子上即可。”
蘇深扒着碗裏的白飯,挑眉看向葉北嘉。葉北嘉輕笑一聲,蘇深吃飯不僅快,還讓人覺得飯菜很香。葉北嘉趴伏在桌上,蘇深去了門旁處,仔細聽了聽外面的動靜。似有幾個人在悄聲的談話,蘇深坐回方才的位置,将空碗故意扔在了桌下,“嘭”碗碎了一地。
聞聲,老婦人推開了門,看到蘇深和葉北嘉都伏在了桌案上,手從後面招了招道:“快進來,今兒這頓飯算是釣到大魚了。”
兩人被擡到了馬車上,不知道要去往何處。早在暗處觀察的景昭慕她們,緊跟在了後面。這山間野地,何來村戶。如此大魚大肉奢靡生活,何至于在這鄉野落戶。這冬日想吃上魚可不是個容易的事。葉北嘉在老婦人端上菜的時候便知道菜裏被下了藥。明知是采藥的懂醫的人,卻還要铤而走險,砰砰運氣,看來也是急了。
蘇深聽着馬車外的人似乎帶着他們在進城門。
“原來是劉大人的人。”
“開城門!”方才的聲音大聲的對着遠處道。
城門開了一半,馬車無阻攔的進了城。
景昭慕出來的時候并沒有帶令牌,如此便進不了城。就在她着急的時候,看見一隊人攔住了馬車。而後城門被關上了,蘇深在馬車內仔細聽着外面的動靜。
“停車檢查。”
“我們可是劉大人的人!”
“管你什麽大人,大晚上的随意出入城門,當這騰坨的城門是你們家府門嗎。”
“這是獻給太子殿下的人,我看你們誰敢阻攔!”
那幫人一聽是要獻給太子的人,都沒了聲音,這時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不緊不慢的道:“既是獻給殿下的人,那便更要審查了。”
話落,蘇深聽到了刀出鞘的聲音,可是久久沒有刀劍碰撞的聲音傳來。過了半響外面的人都整齊呼喊:“參見太子殿下。”
江予騎着高大的黑馬,在侍衛的陪同下慢慢走過來。江予神情冷淡,問道:“劉大人是哪個大人?”
無人回答,江予又道:“即是送給本王的人,那便帶來出與本王看看吧。”
方才撸劫蘇深她們的人,都沒了動靜。江予看向身後的侍衛,侍衛領命上了馬車,掀開馬車簾子,定眼一看是蘇深。蘇深做了一個噓的手勢,在他耳邊說了幾句,侍衛領命下了馬車,走到了江予身旁小聲說了幾句。
江予神情一凜,而後臉上揚起了笑容道:“既是送美人來的,有何見不得人的?”
“回殿下,馬車上的姑娘是從小地方來的,劉大人怕姑娘們沒有分寸,需讓專人教教規矩才敢獻給殿下。”撸劫蘇深的其中一人,順坡回道。
江予下了馬,問道:“劉大人可是中光縣的劉俞任?”
“是是是,正是劉俞任劉大人。”
江予又問道:“劉大人不是早在前幾日便回了中光縣了,怎麽還在騰坨?”
“回殿下,劉大人是已回了中光,但交代了小人為殿下尋找美人。”
江予低眸,道:“可有什麽證據,證明你是劉大人的人?”
那人從腰中掏出了腰牌,道:“這是劉大人府中的令牌。這是一半,這半塊牌子皆有對應的一半收在劉大人的府中。”
侍衛接過,遞給了江予,江予摸着令牌,問道:“這守城門的兵倒是與劉大人甚是熟稔,居然認得這牌子。”
那人讪笑道:“劉大人為方便小人為殿下辦事,特別囑咐過的。”
江予冷笑一聲,倒是會給自己找借口,為她辦事?她何曾要人為她尋過美人,而且還是不擇手段的撸劫她人。
江予攆了攆手中的牌子,對侍衛道:“去把蘇大人請下來。”
身邊一衆人皆是一愣。
侍衛領命,走到馬車旁邊掀開簾子,蘇深抱着葉北嘉下了馬車。那幾人一看自己擄的姑娘竟是太子身邊的侍衛蘇深,而且還是清醒的狀态。一瞬吓的魂不附體,幾人跪在地上高呼:“求殿下饒命。”
不打自招。
蘇深将葉北嘉放到地上,而後對江予道:“殿下,太子妃此刻還在城外。”
聞言,江予急忙讓人打開了城門,騎着馬去了城門外。景昭慕此刻還在想辦法想要進入城中,看到江予騎着馬出來,她急忙從馬車上下去。江予看到後禦馬走過去,下馬将她抱上馬背。
景昭慕道:“師父和師伯還在馬車內。”
聞言,江予走過去行禮。命人将馬車牽回了城中,自己則景昭慕同乘一匹馬進了城中,在經過方才跪在地上的人的時候,冷聲道:“将他們帶回府中,本王親自審問。”
江予帶着景昭慕她們離開後,蘇深抱着葉北嘉正要上侍衛牽過來的馬的時候,聽見了方才要查看他們馬車的人的聲音,是那個為首的年輕人。
那人道:“蘇大人請留步。”
蘇深聞言,停下要上馬的動作問道:“何事?”
那人看了一眼馬背上的葉北嘉,葉北嘉也看向他,葉北嘉搖了搖頭,那人抿唇道:“大人受驚了,小人想擺一桌酒席替大人壓壓驚。”
蘇深看着他,他的眼神飄忽不定的總是瞥向馬背上的葉北嘉,令她十分的反感,蘇深冷聲道:“不必了。”而後一躍上了馬背,帶着葉北嘉駕馬離去。
顏鞏玉攥住雙拳,站在原地。
江予說葉北嘉是蘇家的人,若想要人必須要蘇深同意。他本想酬些銀兩或者送些東西去與蘇深讨些交情,再說他想讨要葉北嘉之事,可蘇深如此拒人千裏,讓他一時不知該如何進行下一步。
江予回道府中,仔細查看了景昭慕是否有傷在身後,才安心的去審問方才抓來的那幾個人。
蘇深把葉北嘉送回府中後,又帶人出了府。去了城外那家野戶,将裏面的人也全都抓了起來。仔細搜查後,竟發現裏面還有幾個孩童。江予審問後得知那個地方是他們藏人的所在,與城中那戶人家是同一夥人。他們經常誘騙一些外地來采藥的人,去城中府宅為不存在的小姐看診。而後下藥捆綁,不論男女都賣了出去。男的賣給富貴人家當小厮,女的則賣為娼丨妓,或者看價賣給本地無妻的男人,或賣給需要小妾的人家。
至于中光縣令劉俞任則是他們的後盾,他們盈利一半要交給他,若有事,劉俞任則會出面将他們保出來。劉俞任雖未參加撸劫,但其行為與其無意。僅一年這群人便了撸劫百人之多,足夠江予下令斬首了。但江予想要套得更多的信息,現在還不能斬首,可此刻也只是知道劉俞任是最大的黑手。
江予當晚便命人去了中光縣将劉俞任羁押了起來,劉俞任當時還在小妾的床榻上呼呼大睡。被江予的人押回騰坨的時候一句話也沒有說。
蘇深在押回了城外那批人後,回到府中的時候,葉北嘉還未睡去。蘇深沐浴後上了床榻,将她攬進了懷中。像以前的夜晚一樣,在她眉間輕輕吻了吻。
葉北嘉抿住雙唇,看着蘇深。蘇深望着她目光中困惑的神情,問道:“怎麽了?”
“我們...”葉北嘉似乎察覺出了蘇深對她的感情超過了姐姐對妹妹的情意,可又怕自己會錯了意。
蘇深望着她等着她的下文。等了一會,蘇深似乎也是猜到了她想要問什麽。她什麽也沒有說,而是用行動去證明了。她看着葉北嘉的水潤的唇丨瓣,慢慢靠近,在葉北嘉不敢相信的眼神中親吻了上去。蘇深這次即沒有吃酒,也不是從睡夢中醒來的。
作者有話說:
小劇場
江予:“老婆老婆,你回來了真好。”
景昭慕:“我這次出門吃了兩頓狗糧。”
蘇深:“那個臭男人敢看我老婆。”
葉北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