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宋閻繼續揉揉慕修的頭發, 他再把慕修拉起來,往樓上走去,“先不着急下定論。”
“我們睡覺……順便再練習一下記憶回溯。”
這些日子,宋閻經常去看慕修記憶裏的少年慕修和小慕修, 雖然對于過去改變不了什麽, 可這種方式,能讓他更了解慕修的成長軌跡, 以及他詳細被飼養的過程。
這些都有助于他現在對慕修身體的修正和養護。
關于殷氏的養鬼術, 宋閻不存在任何理解和操作上的困難,一上手就是大師級別。
這三年多時間, 宋閻變強了, 陪在宋閻身側的慕修也強了更是毋庸置疑的。
早上七點,慕修例行賴床睡懶覺, 宋閻起來,在前院後院澆水和除草,大門打開不到半個小時, 姚晖就和他的司機保镖出現在家門口了。
“睡不着,本來想先過來附近走走……”
姚晖讪笑,他是做好準備要等到八九點的,沒想到宋閻早早就把門開了等他。
“進來吧,吃過了嗎?”
宋閻側開身讓姚晖進來,順口問一句,廚房裏冒出少許香氣,他已經在給慕修煮巫方早點了。如果姚晖需要, 他順手蒸點饅頭包子也是可以的。
“沒……沒什麽胃口……那就麻煩你了。”
姚晖一句話裏就改了決定,他目光四處打量宋閻家的院子,即便已經到深冬,依舊草木青蔥,繁花似錦,景色別致。
不僅是宋閻家這樣,他開車過來的這一帶,都沒什麽冬天的蕭條模樣。
丘雲市和九城就隔了這點距離,兩地的景致差別竟這麽大。
宋閻點頭,讓姚晖去客廳坐着,他到廚房忙活一會兒,再上樓把慕修從床上挖起來,帶去洗漱好,他們再下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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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修穿着一身熊貓絨毛家居服,一只手抱着一個熊貓臉電暖袋,一只手給宋閻牽着。
姚晖從客廳看過來,有一種慕修比宋閻還小的感覺,這和慕修給他的第一印象完全不符。而宋閻與慕修相處的感覺,也和他印象裏的宋閻完全不符。
但莫名這樣的宋閻和慕修給他感覺親切,真實了很多,他到宋閻家裏來的拘束感也少了一些。
“過來吃吧,吃完我們再聊。”
宋閻看向起身的姚晖,輕輕點頭,他再拉着睡不大夠的慕修到餐桌邊。
随後他去廚房把三人的早點端過來,家裏來客人,宋閻就讓慕修自己吃。
二十分鐘,早點吃完,三人到沙發那邊坐下,慕修把電視開起看劇,宋閻和姚晖說話。
姚晖來找黃婆和宋閻,并無意外,是他又遭遇了常人無法解決的靈異事件,并且還有可能危及到他和他家人的生命安全。
如此他這個日理萬機的姚氏總裁才需要親自過來一趟。
“事情是這樣的……”
姚晖說着面色沉下,仔細和宋閻說他感覺到的所有不對。
丘雲市從去年開始,陸續有駭人聽聞的命案發生,所有被害者五髒器官都會有缺失。這是類似命案最顯著的一個共同點。
姚晖每天忙得不可開交,就是有時間也多在陪伴家人,或者到一些高級會所裏喝酒消遣,對于這類消息,他即便有聽過,也不會真正放到心上。
但從今年九月開始,受害者從一些普通民衆變成了丘雲市商圈裏的人,這就給姚晖不少危機感了,但以他對自身安全的防衛,他還不至于因此就來找宋閻。
“就在上星期,正哥兒……就是我外甥姚正,他看到我西裝上有一個手印。但除了他和我,家裏其他人都看不到這個印兒!”
姚晖說着從他手機裏翻出一張照片給宋閻看,至于西裝上的手印在他拍下後,就完全不見了,西裝他派人送到靈覺寺,老方丈和小和尚慧光并未看出什麽。
姚晖左右思量,自己的生命安全最重要,安排出時間後,他立刻找來九城了。
單憑一個西裝上的灰白手印,宋閻也看不出什麽。
“你身上沾染的鬼息比我上次見你時,又濃郁不少,而且很混雜。”
宋閻說出他對姚晖的感知判斷,同時也糾正姚晖信息中錯誤的地方,“丘雲市的連環殺人案是人為的,和鬼物無關。”
這是暗盟專門派人到丘雲市調查的結果,和鬼物無關,他們針對鬼物的手段就用不上,隔一個區域,暗盟要插手也難。
案件到如今還未解決,只能說是兇手過于狡猾和兇戾,以及當地警方的無為。
“姚晴一定程度上保護了你,和我說說你這幾年的特殊經歷。那種讓你覺得心裏特別不舒服,但事後又調查不出什麽的經歷。”
姚晖神色有些詫異,但以他世俗普通人的角度無法去質疑宋閻的專業,他沉默了一會兒,開始按照宋閻的要求努力回想他這些年的特殊經歷。
“還真有一回……”姚晖神色恍然并略為蒼白起來。
“那是兩年多前的事情了,一次陳家老爺子的六十大壽……”
一開始一切和姚晖參加過的所有宴會都一樣,說些虛與委蛇毫無營養的八卦,喝喝酒,笑鬧一陣。
晚上大概快11點時,參加宴會的賓客相繼離開,姚晖在離開前,去了一趟衛生間,一樓的衛生間被占了,他在傭人的引導下,去了二樓的衛生間。
“在衛生間裏,我聽到了怪聲……很刺耳,我當時覺得我可能喝多了幻聽。”
那個時候姚晖還不覺得有什麽異常,他已經有一個變鬼的妹妹了,自覺對這種事兒膽子要比常人大一些。
出來衛生間,姚晖按照原本的路線返回,可走着走着他就走到一個開闊的大廳裏,一個人一盞燈,背對大門坐着。
“請問……”姚晖才開口兩個字,那個人就轉過身來,一個看不清面目的臉上,隐約是一點冷笑,然後一個兇戾可怕的鬼臉向他撲來。
“我應該是吓暈了,可我一個激靈醒過來,已經在回家的車上了,這中間我什麽都想不起來。”
後續,姚晖仔細問過他的司機,陳家那邊的傭人也說他上完廁所就自己下樓離開了。
随着時間流逝,姚晖已經漸漸忘卻了這段經歷,可此時想起,他發現那個鬼臉還是那樣清晰可怖。
宋閻起身走到客廳的一個桌子邊,取過紙板和筆,他走回,把它們遞給姚晖。
“畫一下那個鬼臉,能畫多少畫多少。”
姚晖接過,宋閻往慕修手上拍了拍,他就起身到外面打電話。
不一會兒,黃婆和宋老漢過來,他們和宋閻一起在後院的一個空地上布置法場。
姚晖在紙板上勾勾畫畫,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連手帶筆一起忍不住發顫,心理壓力極大。
他只能找看電視的慕修,緩解一下情緒,“慕先生看起來很年輕,和小宋先生是同學嗎?”
慕修聞言看一眼姚晖,目光再落到姚晖的手上,他不回答姚晖的問題。
“你既然找到這裏了,就沒什麽好怕的。你要相信我家閻閻。”
電視那邊慕修追的劇重播放完了,他起身,抱着暖手袋回樓上,不一會兒,他換了身衣服下來,西裝革履,精英人士的打扮。
他這也算是對姚晖之前問題的回答了,他比他家閻閻大着呢。
姚晖繼續努力地畫,宋閻和黃婆宋老漢他們大致把法場布置好,換了衣服的慕修從外頭抱了一束插瓶的冥花放到法場中央案臺上。
宋閻走過來将慕修的手握住,溫度偏涼,但屬于慕修正常的體溫範疇。
“今天的法事,你和老宋一樣坐外頭。”
慕修聞言湊近,在宋閻的臉頰蹭蹭,他乖乖應了,“好。”
被黃婆叫來的姚晖坐到法場中央案臺前的唯一蒲團上,宋閻給他的紙板和筆依舊在他手上。
随後黃婆念唱,宋閻搖鈴,宋老漢和慕修坐外圍的椅子上圍觀。
這場法事持續的時間不長,只半個小時就停下來了,姚晖還是一臉懵懵的神色,但那束縛他心頭很久的壓抑感,已然不見了。
而他手上的紙板,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居然被他自己完善了,栩栩如生,那個鬼影幾乎要沖破紙頁,再次朝他沖來了。
“啊!”姚晖驚叫一聲,紙板丢出,那邊早有準備的宋閻,準确接過,并且帶着手套的手,從紙板上拘出什麽,裝到他另一只手上的小瓷瓶裏。
“姚先生客廳說話。”
宋閻說着,他走過去先将慕修拉起,他們才再到客廳來。
至于黃婆和宋老漢再簡單收拾一下法場,吹滅蠟燭什麽的,大致的布置留下,改日還能派上用場,就不用全部都收起來了。
姚晖臉上忍不住露出少許釋然的笑意,他親眼看到宋閻把什麽東西抓起來了,他遭遇的事兒算是解決了吧。
“高興太早了你,”慕修看一眼姚晖,無情戳破他的天真。
“怎麽說?”姚晖收起笑意,看向宋閻。
“你遭遇的靈異事件,并不是撞鬼這麽簡單,這應該算個惡咒,偷運咒。”
偷運咒,顧名思義,就是借姚晖偷走原本屬于姚氏的運道,所圖甚大,并且惡毒。
運道這種東西關系重大,不僅僅和財産有關,還和家族性命相連。
盛極而衰,是自然運道的一種轉化,但姚晖遭遇的,是屬于惡咒的一種,人為利用鬼物,扭轉姚晖以及他身後姚氏的運道。
“陳家?”姚晖聽完宋閻的解釋,面色發冷,對于這種惡咒不寒而栗。
宋閻沒有再針對姚晖的疑問回答,具體幕後主使是不是陳家,他無從判斷,他所能給的就是關于姚晖所遭遇事件的說明。
“這是符紙,你随身攜帶,如果有發黑或者焦味兒出現,你可以再來找我。”
宋閻将兩張符紙遞給姚晖,少許停頓,他說明一下這次姚晖請他們辦事的費用。
“符紙是附贈的,不算你錢,做法事的費用是三千,你可以付現,也可以轉賬。”
還在深深思慮中的姚晖差點回不過神來,他略愣怔地點了點頭,又再點頭。
“……符紙怎麽賣,我多買一些。”
姚晖一次性購買了一百張符紙,并且和宋閻約好日常回購,以防時間久了失去效力。
宋閻對此不置可否,這些年他練筆的符紙積壓了不少,有人肯花錢買,最好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