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補課期間按理來說不需要調整座位。補課的第三天, 雲安的班級反常地調了座位。更讓雲安意外的是,她的同桌又換回了淩晝揚。
公布座位表的時候,班主任曾建賢站在講臺前說:“如果哪位同學對現有的位置不滿, 可以私下和我反映。”
雲安總感覺班主任說這句話的十來秒裏看了她兩眼。
對現有的位置不滿?不存在的。
雲安只是有點兒疑惑, 為什麽又和淩晝揚成為了同桌。總不可能是班主任覺得他們兩個當同桌特別合适吧?
不知道淩晝揚是不是過年期間吃傷了腦子, 雲安發現, 自習課裏他居然動筆做作業了。
當某個多雲的下午,淩晝揚出聲問雲安某道生物題怎麽做的時候,雲安驚訝得想望望窗外——今天的太陽難道是藍色的嗎?
“喂。”淩晝揚用筆尾敲一下不言不語的雲安的桌面, “你行不行啊?”
雲安眨了眨淨潤的眼,看向淩少爺的題目, “你哪個選項不懂?”
“這個——不, 全部都不懂。”淩晝揚理直氣壯地表示。
雲安思索了片刻, “先說最後一個選項,突變體不能在基本培養基生長,但可以在添加氨基酸甲的培養基生長, 說明突變體催化……”
專心地把自己的理解表述出來。
少年的聲音跟“他”的人一樣斯文,細嫩的手指點在紙面的選項上,側臉白皙清秀,睫毛小扇子似的,弱化了清冷感。
開開合合的嘴唇, 像淩晝揚外婆家院子裏種的櫻花樹的枝頭的, 沾了春日陽光的櫻花瓣。
淩晝揚把手搭在雲安的椅背,眯了眯漂亮凜冽的深褐眼眸,忽然有點明白為什麽總有野蜜蜂找病秧子請教問題了。
病秧子這個呆瓜, 無論誰來問, 都傻乎乎的回答。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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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 淩晝揚課間隔三差五地賴在座位問雲安題目。
在三月中旬的二模考試中,淩晝揚的成績排名升到了班級第十九,在全年級三百五十多名理科生中排到一百零三名。
淩晝揚的學業進步成了條新聞,被他的其中一個迷妹(弟)匿名投稿給孚頂高中表白牆,不少同學在評論區裏猜測淩校草“洗心革面”的原因。
黎遠直接來到淩晝揚座位邊上,“揚哥,你高中畢業後不出國了?”
“我什麽時候說過要出國?”淩晝揚手指花哨靈活地轉筆。
黎遠噎了一下,“好多人以為你會走出國留學這條路呢,以前見你都不怎麽讀書,你家又這麽壕……”
“我是單純的不愛學習。”淩晝揚散漫地打了個哈欠。他家老頭可不會讓高考成績成為他想進的大學的攔路石。
黎遠摸了下淩晝揚桌面攤開的練習冊,“那現在怎麽又看書又做題了?愛上學習了?”
“不愛。”學習不過是一個還算好用的借口罷了。淩晝揚的眸光短暫地滑過雲安的側臉。
黎遠笑如春風地轉向旁邊,“雲安,有一條表白牆內容,說看到這幾周都是豪車送你來學校,車牌號特別尊貴啊。”
雲安扭開保溫杯的杯蓋,“然後呢?”
“個別火眼金睛的同學猜開車的‘司機’是富豪榜上的大佬。”黎遠閑聊式地,“他為什麽每周接送你啊?”
雲安不太願意回答,低頭喝杯子裏的紅棗枸杞茶。
“和你有什麽關系?邊兒去。”淩晝揚趕蒼蠅似的扇了一下手。
黎遠後退着說:“哎,我走我走。本來還想和你們唠唠小胖把網名‘網戀被騙兩千八’改掉的事……”
……
一個星期有六天囿于學校裏,同學們在學習之餘,關注的大多只能是校園身邊事。
帶稀有號碼車牌的豪車暢通無阻地經常進入孚頂校園,是一件格外能引發無論男生還是女生讨論的事。
乘坐豪車的人是誰?——高三年級的雲安。
雲安長得好看學習又好,還這麽有錢?他家是做什麽的啊?——開車的好像是那個周向坤。
周向坤是誰啊?——國內排名前三的富豪啊。
那周向坤和雲安是什麽關系?為什麽給雲安開車?——關系肯定不一般啊,能讓這麽一尊大佛親自開車,至少得是很親的親戚吧。
老早不就有傳言說級花彭虹雯和周向坤是親戚嗎?——是啊,級花自己說過。
那彭虹雯和雲安豈不是親戚?話說你見過周向坤接送彭虹雯嗎?——沒見過,可能雲安和周向坤比彭虹雯和周向坤更熟吧。
話題中心的雲安不知曉同學們對自己的議論,一如既往地學習、生活。
只是某一天傍晚,雲安在食堂和彭虹雯迎面相遇時,彭虹雯叫了一聲“雲安”,雲安含笑回應,而彭虹雯停在原地半晌不說話,嬌美的臉上明晃晃的顯露出可惜和委屈。
林風般清朗、明月般曠達的雲安略微蹙眉,溫聲問彭虹雯怎麽了。
彭虹雯的眼圈一下子紅了,仍然不說話,咬着唇扭頭跑了。
……
羊州的低溫天數很短,春分過後,同學們陸續撇下外套,僅着薄衫。
雲安最近有一點點困擾。
同桌變好學了是好事,經常問她問題,她也樂于解答。但淩晝揚有時候靠得有點近,偶爾敞開的腿會碰到她的腿。
春末的褲子布料那樣薄,他的體溫隐隐約約侵襲過來,灼熱,霸道。
雲安不大自然地往旁邊收挪腿,和淩晝揚拉開距離,沒多久,口中講着對知識點的困惑的淩晝揚又把腿嚣張地貼過來。
也不知道淩少爺怎麽這樣奇怪,以前不是比較抗拒她的觸碰嗎?
心跳有點快的雲安嘗試分析原因。
嗯……很多男生與同伴相處時都是不拘小節的,在打球前與在聊天中搭背、擊掌、勾肩很常見。
雲安讓自己盡量表現得平靜鎮定,淩少爺應該是把她當成朋友了吧。
在淩晝揚的腿和手再次越過兩個座位的中線時,雲安不動聲色地想:不如順水推舟刷一刷健康值吧。
“怎麽不講了?”淩晝揚懶洋洋地用筆磕桌面,“後半截也要講解啊。”
雲安微微笑着,“講的,借用一下你的筆。”右手裝作要抽走他握着的筆,無名指和尾指緩慢地擦蹭過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