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睜開了翦水雙眸, 雲安靜默地等待淩晝揚入睡。
進衛生間，回到內室，脫衣服, 甩踢拖鞋, 上.床。淩晝揚動作間制造出的聲音不算大, 但雲安屏氣凝神地關注他, 聽得出他的一舉一動。
等到淩晝揚那邊沒什麽動靜了，雲安輕手輕腳地撩開垂簾下床，走向他的床邊。
幸好雲安生性謹慎, 動手之前多觀察了一眼——
淩晝揚的床頭透着微弱的電子夜間模式屏幕光，他朝內側躺着, 還沒有睡覺。
下都下床了, 雲安走向衛生間, 佯裝起來是為了小便。然後回到床榻上。
等啊等，大約過了三四十分鐘，接近午夜零時, 眼看要進入新的一天。
淩晝揚總該睡着了吧。雲安這樣想着，再次離開床鋪，小心翼翼地走下細微咯吱作響的床梯。
地面一雙擺得整齊的碼數較小的拖鞋，一雙夥伴分散、嚣張歪斜的碼數較大的拖鞋。
雲安穿進小碼數的拖鞋，盡量不發出聲響地往淩晝揚床邊挪。
“你搞什麽鬼？”
猝然響起的淩晝揚的問話, 把雲安吓得停在原地。
他居然還沒睡着？被他發現自己要動手摸他了？
雲安屏息靜氣, 一時間不敢張口出聲。
“大半夜不睡覺，動不動就下床，”淩晝揚似乎翻了個身, 語氣不耐, “你有這麽多尿嗎？”
雲安将錯就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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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腎虛就麻溜去看醫生。”
“……嗯。”
雲安再一次感受到淩少爺的毒言毒語。
做戲要做全套, 雲安走進洗手間，待了一兩分鐘，動作放輕地沖了一些水，接着才返回到床上。
另一個室友黎遠的睡眠質量不錯，完全沒有醒來過。
雲安不是膽子大的人，甚至謹慎到偏怯懦。
才被淩晝揚吐槽了，又回憶起幾個月前偷碰他被抓包，她心有餘悸，暫時沒有勇氣再有所行動。
轉天，市裏電視臺要來給化學老師錄課，班主任提前通知全班同學上午必須穿校服。
上午第二節 課以後，淩晝揚來了教室。
但雲安沒有合适的理由，不敢越界和他接觸。
淩晝揚沒有伏臺補覺的課間，有兩個和他玩得不錯的男生邀他到教室外聊天。
初秋陽光傾瀉，英俊的少年臂肘往後壓在欄杆沿，深黑短發略微自然卷。
似乎是聽到什麽有趣的內容，他偏過頭，唇角輕勾，給了對面同伴的肩膀一拳頭。散漫與朝氣共存，千篇一律的校服也沒能掩蓋他的矜貴。
和他同桌、同寝室也并沒有多少肢體接觸的機會，雲安緩慢旋開保溫杯，思想在這一刻産生了轉變，她應該和他處好關系，成為他的朋友。
……
上午最後一節課的結束鈴音響起。
雲安合上記滿筆記的課本，看向淩晝揚，“你去食堂嗎？”
“不去我吃空氣嗎？”淩晝揚說話間，長腿從座位跨出。
雲安捏着校園卡跟上他，“一起去吧。”
淩晝揚不置可否，懶洋洋地往前走。
往常雲安從教室走到食堂，要五分多鐘，今天只用了三分鐘左右。
因為淩晝揚個高腿長，走一步幾乎抵得上雲安的兩步，她要走在他身邊，不得不拼命加快腳步。
淩晝揚選了個符合他口味的窗口。雲安小尾巴似的跟在他後面。
差兩個同學排到淩晝揚時，雲安戳了戳他的後背，“等會兒你刷我的卡。”
“為什麽？”淩晝揚眸帶質詢的看“他”。
“之前你給我帶過飯。”雲安彎唇笑了笑，“為了感謝你，回請你一次。”
雲安指的是八月初，自己生病，他幫帶早飯那次；淩晝揚以為她指的是九月下旬，他不知抽什麽風順手幫她帶晚飯那次。
“請一次就想打發我？”淩晝揚故意刁難雲安。
雲安擡起大眼，長睫扇動間，似乎把純淨的光悉數攬括進瞳仁，“兩次、三次，不，多少次都可以。”
“到你了！”食堂阿姨用勺柄敲敲玻璃窗。
淩晝揚伸出骨節明晰的食指，“這道，這道，這道，還有那道。”點了三葷一素。
食堂阿姨麻溜地幫他裝好菜，在刷卡機按下總金額。
雲安自覺地上前，舉着校園卡湊向刷卡機。
嘀。扣款成功。
淩晝揚托起餐盤走了，絲毫沒有要等雲安的意思。
等雲安打完飯轉身，領餐區哪裏還有淩晝揚的身影。
所幸這人外貌優越突出，雲安很快在用餐區找到他的位置。
雲安抿了抿唇，來到他所在的餐桌，在他對面落座。
說起來挺失敗的，他們“朝夕相處”了四五個月，竟然沒有像尋常同桌間那樣聊過天。
小胖（和黎遠）說過，朋友都是聊出來的，聊着聊着就熟了。
雲安不指望能和淩晝揚多熟，但至少能偶爾碰個手而不顯得奇怪。
所以聊什麽呢？雲安絞盡腦汁思考能和淩晝揚開啓聊天的話題。
雜志上說，這個年紀的男生感興趣的話題必然是熱門網絡游戲和同齡女生。
可網絡游戲，雲安沒有玩過；至于同齡女生，雲安認識的不多……
“為什麽不等我？”一位女生坐到了淩晝揚身旁，“不是說好這幾天要帶我熟悉校園嗎？”
女生瓜子臉，狐貍眼，走勢略上挑的野生眉，左邊眉頭綴了顆痣，非常妩媚漂亮。正是兩天前轉來的喬步步。
“什麽時候說好了？”淩晝揚操着筷子挑出餐盤裏的肥油雞塊，嫌棄地撥到邊上。
喬步步手撐着下巴，“我昨天說的時候，三秒內你沒有拒絕，我就當你答應咯。”
“建議你別讀書了，去當強盜吧。”淩晝揚不緊不慢地回。
明眼人都看得出，淩晝揚喬步步兩人的相處裏透着幾分親昵。
昨天後桌男生和小胖猜測，過去不搭理女生的淩晝揚如今和喬步步走這麽近，百分之九十九是看上她了。
雲安不太認同這個觀點，她覺得淩晝揚對喬步步的态度十分随意，不太像對心儀的對象，非要形容的話，更像是對熟悉的朋友。
聽到淩晝揚諷刺她是強盜，喬步步狐貍眼一眯，“那我第一件事就是打劫你。”說着，探手要去搶他的筷子。
淩晝揚依舊是那副散漫的坐姿，胳膊半擡起來一擋，制住了喬步步的攻勢，“就憑你？”
“要不是這位置影響了我的發揮，我絕對搶得到！”喬步步不服輸地掐他的手臂，“怎麽說我現在也是空手道綠帶了。”
眼尾餘光瞥見雲安瞅着喬步步作惡之手的淩晝揚：“？”怎麽感覺病秧子的神情像是羨慕？
……估計是自己眼花了。淩晝揚用筷子尾敲開喬步步的手，“再練個五年十年，都打不過我。”
喬步步又和淩晝揚吵了兩句，拿起小湯勺，像是才發現雲安的存在，“喂，你長得怪秀氣好看的嘛，你叫什麽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