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心照不宣
永壽宮
永壽宮不比年貴妃住的翊坤宮華貴奢靡，但是卻古樸大氣，熹妃不喜用熏香，按照時令代之以各類花的花香。走進去就有讓人心曠神怡的感覺，淡雅清新。
如今皇後娘娘深居簡出，後宮事務倒是分權給了下面妃子，熹妃鈕祜祿氏拿到協理後宮事務的宮權，與齊妃李氏一起幫助皇後協理後宮。
當初剛接到皇後懿旨的時候，她還甚是震驚，覺得有些稀奇，這個嗜權如命的皇後娘娘，如今還能分權。
仔細想想，熹妃不由得嘆息皇後娘娘又如何，如今并無嫡子，地位不穩，而且她已失了帝心，今後的日子怕是有些難過。
那個記憶中一直端坐在高位上冷眼看後宮妃嫔争鬥的皇後，如今卻有些萎靡。這不得不讓熹妃感嘆一句時光匆匆，風水輪流轉。
翻看了幾份內務府進貢的折子，囑咐幾句下面的宮女給各宮送去月供，熹妃悠閑地尋了處小幾，擺上兩盤點心就在軟榻上卧下。
“主子，四阿哥身邊的李玉晌午特意來傳了消息，說是想讓娘娘您給他找個由頭，讓他百花宴那天去一趟莊親王府。”大丫鬟錦心一邊給熹妃錘腿，一邊開口。
四阿哥弘歷也不是自己找不着理由去莊親王府，但是他不想在這種小事上耍什麽心眼兒，左右汗阿瑪都是知道的事情，省得消磨了父子情分。不得不說，四阿哥在這方面也是極為聰慧的。
而且在他眼裏，适當的求助汗阿瑪額娘本就不是什麽大事。會哭的孩子有奶吃，自己也不過十四還未成親。不過是自己當面找汗阿瑪說有些拉不開臉罷了。
“這個弘歷…”熹妃嗤笑，她自然是明白自己兒子的想法，雖然對兒子的那點小心思有些看不過眼，但是不可否認，他這樣的做法倒是聰明。
雍正皇帝素來多疑嚴肅，你耍什麽小心思不如直接了當的開口。左右皇上是他的皇父，這有什麽好丢人的？
不過知子莫若母，熹妃早就料到會有這一出，也有了些謀劃…
“那娘娘可要尋個機會跟皇上提一提？”錦心是熹妃一手提拔起來的大宮女，平時對她極為信任，視為心腹。
“讓四阿哥等着吧，不得讓他抓耳撓腮着急上兩天？”熹妃捏了塊點心，悠哉悠哉的開口。
正說着話，外間突然傳來太監尖利的嗓音，打斷了室內的交談，“皇上駕到！”
“這不就來了？”在錦心攙扶下熹妃迅速從軟榻上起來，整理衣裳準備接駕。雍正皇帝卻已經進了內室，“不必多禮，坐！”熹妃快步走上前去，幫雍正皇帝整理衣裳，命令下面的宮女，端上茶水，更換點心，伺候着雍正皇帝坐下。
“這糖蒸酥酪跟着栗粉糕，特意加了玫瑰露吃起來香甜可口卻又中和了甜膩，皇上飲食素來清淡，倒是能和皇上口味…”熹妃笑着端上點心。
“你也別太忙活，過來陪朕坐坐。”雍正眉眼軟了軟，拉上熹妃的手與他一起坐下。
熹妃鈕祜祿氏其實并不得寵，剛入潛邸不過是個格格，父親官職并不高，家族也不夠顯赫，長相也稱不上絕美。
在潛邸最得寵的是側福晉李氏，也就是如今的齊妃李氏，明豔嬌媚，牢牢的牽着當時是四皇子的雍正的心，接連為皇上生下好幾胎，不過運氣不夠好，又因為後院争鬥，只長成一位三阿哥弘時，不過當時後院女人的風頭确實被她狠狠的壓下了。
也不怪他，到了如今行事仍有些嚣張跋扈，這也都是之前受寵，嬌慣出來的。
到了後期直到皇上登基，那便是年氏的天下，正是花骨朵一樣的年紀，溫婉可人，哥哥年羹堯又争氣，寵冠六宮。而這年氏又與李氏不枉相讓。
但是那又如何，皇上再多的寵愛，不還是比不過一個争氣的兒子？說起這來鈕祜祿氏就十分得意。
自己即使是不受寵，但是因為兒子得了先帝青眼也被重視起來，如今皇上也要給她一份尊榮。
等到把一切都安置妥當，熹妃就揮退了身邊的宮女太監。蘇培盛也在雍正的眼色下退了下去。
“近日皇後娘娘突感不适，太醫來診斷說是春日裏吹了風，怕是着了涼。齊納伊爾哈格格本欲赴莊親王府百花宴，但當下卻想照看生病的皇後娘娘，一時有些左右為難。”熹妃斟酌着開口，“你瞧我，就感念齊納伊爾哈格格的孝心，大包大攬想讓弘歷替格格走一遭，也算是壓壓場子。但這話說出去了，卻還得萬歲爺恩準才是。”
“既然你們都說好了，朕也不能讓朕的熹妃跌面不是？”雍正似笑非笑地斜睇熹妃一眼，兩人相視一笑，竟有幾分心照不宣的味道。
雍正此番來永壽宮一趟，也是想着四子弘歷恐怕是有些動作，也樂于成全他們。
富察氏一直是雍正看好的四子福晉人選。對于她的印象自然是極好的，更何況他們家族中馬齊李榮保為政清廉，兢兢業業，是他的心腹大臣，更是簡在帝心。
富察家在滿洲鑲黃旗更是一股強大的力量，這一股助力配給自己寄予厚望的四皇子倒是極為合适的。
因而雖然有些意外弘歷竟對富察氏如此上心，但是他自然是樂見其成的。這也讓雍正皇帝暗地裏嘀咕，這怕不是天賜的好姻緣？弘歷不過十四歲，情窦初開也都是最美好的年華。
“你說這弘歷也真是，又不是什麽大事，還非得讓我專門說一趟！”熹妃似是有些羞惱，開口埋怨道。
“年少情懷，可以理解！”雍正輕抿一口清茶，伸手握上了熹妃的柔荑。
當年在潛邸的時候雖然算不上受寵，但是也很是過了一段濃情蜜意的日子。鈕祜祿氏雖沒有絕美的相貌，性格自己也說不上太喜歡，但是只單憑這個四子，自己對鈕祜祿氏就是滿意的。當下的話題又讓兩個人回憶起了那段美好的日子，屋內的氣氛也更加融洽了起來。
富察府
月嫣正在繡娘的伺候下，試穿新定做的衣服。繡娘來自京中大名鼎鼎的合掬坊，設計的衣服時興設計好，又能根據不同情況定做，能很好地勾勒每個人的身形，京中貴女對其趨之若鹜，又恰好趕上百花宴，生意好的不得了。
但到底是富察家面子大，再加上西林覺羅氏早早的預定好。只因為前段時間西林覺羅氏看到月嫣穿的衣服，都不滿意，覺得太素淨了些。
是了，畢竟月嫣剛出孝期之前穿的衣服可能都不太合适了，況且那個時候月嫣不愛出門，衣服都以樸素舒服為主。
西林覺羅氏又嫌棄那些布料并不時興。這樣想着又正好趕上了百花宴，她就專門安排人來多給月嫣做幾身衣服，也打定主意，讓她的女兒光彩照人。
這畢竟是月嫣自出孝期來，第一次公衆亮相。
這次西林覺羅氏大手筆，為女兒定制了七、八套旗裝，都是近來京中時興的花樣款式，還用了最好的料子。除了這些，還包括兩身舞服。這主要是為百花宴準備的，若是有什麽表演舞蹈的環節項，那作為貴女中備受矚目的月嫣，自然是首當其沖。
月嫣此時在試穿的是一身水綠色織雲錦繡合歡旗裝，設計合身的旗裝勾勒出月嫣纖侬合度的身姿，不失少女的青春與活力，又有初長成的嬌柔妩媚，娥眉淡掃，略施粉黛，月嫣打量着鏡中的自己，覺得可能還缺少一個合适出彩的妝容。
“格格身姿絕美，穿上我們的旗裝真的是再合适不過了？”繡娘站在一旁贊嘆。确實是貴女少有旗裝穿得像富察格格這麽美的！滿洲女子大多帶點粗犷，身材都豐盈些。若是那身材豐滿和度的倒也還好。就怕那些肉長在不該長的地方，想讓這些貴人們十分滿意，确實有些為難。繡娘身後跟着的丫鬟也臉頰紅紅的，這個富察格格可真好看！
丫鬟初離也在一旁贊嘆，逗得月嫣陣陣發笑，初離這丫頭性子活潑，雖沒有一曦的穩重，但是消息卻極為靈通，愛打聽些府中京中的時興事兒，倒是個小開心果。
繡娘身後跟着的兩個小丫鬟也是喜形于色，自己搶破了頭才搶到這個給富察格格送衣服的機會。繡坊中給富察格格設計衣服是很吃香的。
一來富察格格身材纖侬合度恰到好處，給她設計一幅就相當于給自家打個廣告，那可是活生生的招牌！再者富察家財大氣粗處事大氣，這賞銀怕是少不了！
試衣服接近尾聲，月嫣對他們送來的這幾身衣服都十分滿意，另外還有好幾身旗裝得過段時間才送來，不過這幾回身應付百花宴也盡夠了。
一曦踏着細碎的小步子走進來，手中捧着一個盒子，她小心翼翼的放在旁屋的小幾上。
月嫣囑咐初離負責打賞繡娘和幾位丫鬟。初離送她們出府，捧着賞銀的繡娘喜形于色，十分滿意地出府了，一路上也不忘誇贊奉承富察格格。
【作者題外話】：雍正熹妃：這小子的鬼主意哪裏能瞞得住我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