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初戀
“程依依之墓。”季姜輕輕地将這個女孩的名字念了出來，恍若隔世。
大學時代最青澀的愛戀嗎？季姜心裏掠過一絲苦澀，真羨慕這個女孩子啊，被這麽優秀的男人喜歡着，無憂無慮。
季姜回想起了自己的大學時代，和這個女孩子比起來，仿佛無形之中多了一絲絲自卑。
她沒有要好的閨蜜，也沒有看得過去的男朋友，更沒有所謂的好的父母。仿佛一個與生俱來的孤兒，活在這個世界上只是為了完成一個使命而存在的。
偷偷瞄了一眼霍庭律，他正虔誠地拿着一束散發着淡淡清香的小白花，閉上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季姜落寞地看着眼前這一切，山風呼嘯，陵園漸漸亮起了路燈。
霍庭律睜開眼，把小白花中規中矩的放在了陵墓面前。
“這麽多年過去了，你還是忘不了她嗎？”
季姜輕輕地問。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很低很低，仿佛聽不見自己的聲音，仿佛自己低到了塵埃裏。
“是啊。”霍庭律說。
“她是個很可愛的女孩子，我們第一天認識的時候，是在圖書館。”
霍庭律回憶起了他的初戀，在走出陵園的這條路上，把他的故事娓娓道來。
“我在尋找經濟學一本古舊的書籍，在圖書館找了好久，結果轉眼就看到了這個女孩子抽走了自己想要的書。”霍庭律說。
“君子有成人之美，我沒有上去和她要，只是淡淡的看着她什麽時候會把書放下，因為這本書十分高深，非一般的女孩看不懂。”
“然後呢？”季姜輕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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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霍庭律像是回憶起什麽似的，驀地笑了一聲，“然後這個女孩卻始終沒有把這本書放下，而是坐在椅子上看。”
“我以為她和我的目的一樣，是來尋找這本書的，本想花錢買下來，沒有想到這個女孩居然不是在看書，而是撐着這本書在圖書館睡着了。”
“哦……”季姜恍然大悟，“然後你們就這麽認識了？”
“是啊……”霍庭律說，“她是個很迷糊的姑娘，卻非常有才情，我們在一起的時候總是能夠談天說地，她不是我們專業的學生，而是文學系的，我很欣賞她。”
“你們後來在一起了嗎？”季姜問。
她的心裏隐隐作痛，也不知道為何，難不成是心裏的單身狗情節作祟了嗎？季姜苦笑，為什麽要和她說這些事情呢？分明霍庭律一個人也可以來這個陵園的啊。
“沒有。”霍庭律有些沮喪地說。
“啊？”季姜吃驚，“為什麽呢？”
“因為，我的父母不同意。”霍庭律的聲音逐漸變得冷峻，似乎從美好跌入了深淵。
他們走出了陵園，附近有個酒吧，霍庭律指了指七度酒吧的門口，“我經常看完她之後，就會去喝酒，那裏的藍色之戀很不錯。”
霍庭律領着季姜走了進去，今天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想帶季姜看看自己的前塵往事，似乎，有把過去的一切都放下的意思。
“又來了。”酒保熟稔地和霍庭律打招呼，“還是藍色之戀嗎？”
霍庭律點點頭，又指了指季姜，“給她上一杯果汁吧。”
酒保訝異地看了一眼季姜，終究什麽話也沒有說，回後臺忙活自己的去了。
拿到冰冷的果汁，季姜淡淡地抿了一口。
有些甜，有些涼，有些讓人不知所措。
這個點兒，酒吧裏的人稀稀拉拉的，駐場的歌手也只是在簡單的調音，還不屬于夜晚的狂歡，酒吧有些冷清。
“要不要開個卡座？”季姜問。
“不必了，就在這吧臺挺好的。”霍庭律指了指舞池，“待會你就會看到這裏的人，忘乎一切地舞蹈，很幸福。”
“他們幸福還是你覺得幸福？”季姜又抿了一口果汁。
“他們吧。”霍庭律幹了一口酒，藍色之戀的辛辣味很重，帶着一點點的微苦，剛入喉的時候極為難忍，可是一旦挨過這劇烈的燒喉之苦之後，卻是清冽如斯，美味至極。
那幾秒鐘的回味之後，又變成了泛着酸的苦。
這也是很多人不想點藍色之戀的原因，太苦了，幾乎從頭苦到尾。
季姜看了一眼此刻并沒有人的舞池，終究還是忍不住問了那個問題，“那個女孩，為什麽死了？”
霍庭律也不看她，眼神迷離地喝了一口酒，“她，也許死了。”
“什麽意思？”
“我不知道。”霍庭律悲傷的垂下了腦袋，像極了一個孩子，全然不複霸道總裁的模樣。
“那天，她告訴我說，她要去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霍庭律終究還是悶聲悶氣地開口，“我信了，然後我去車站送她，她看見我了，揮舞着手叫我不要過來。”
“但我沒聽，我那會的眼睛裏面只有她。”霍庭律心裏難受地又抿了一口酒。
“然後，我眼睜睜地看着她縱身越向了火車軌道。”
說完這句話地時候，霍庭律一口把剩下的酒全部都喝光了。
藍色之戀苦澀的氣息充滿了整個胸腔，他悶悶的，眼神渙散，喉嚨也分外的難受，幾乎要說不出話來。
季姜輕輕地抱了他一下，心裏也跟着難過起來。
這麽美好的女孩子，為什麽想不開呢？
所以那句要去很遠的地方，就是天堂嗎？不知道她現在到了沒有。
酒勁過去之後，霍庭律也清醒了幾分，“說了這麽多，不好意思。”
“沒事。”季姜胸口悶悶的。
“我們走吧。”霍庭律起身，“我現在好多了，謝謝你。”
季姜看了看自己面前半滿的果汁，也站了起來，“沒事。”
她糾結了一下，又問，“父母知道你給她立了一塊墓碑嗎？”
“不知道。”霍庭律恢複了往日的自大口氣，“哼，他們要是能有點良心，也不至于讓依依淪落到這個地步。”
“他們對依依的手段殘忍，什麽威逼利誘，什麽恐吓勸退都做過了。”霍庭律冷酷的說，“這也是我遲遲不敢再談一個女朋友的原因。”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咯。”季姜道。
“是這個理兒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