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不想要那顆糖
新年很快就過去了，公司事情多，餘陽大年初五就回了北京工作了。
何振華留在家裏陪着何煦，把公司交給了餘陽。
因為高三，學校規定高三早早地就開了學。年還沒過完，大年初十，所有的學生就又回學校了。
真的要開始沖刺了。
高中最後一個學期，氣氛緊張起來。
座位又重新調到了高三剛開學的樣子，楊俊軒還是坐在何煦身後，段昱在吳雨涵身後。
同學們來不及寒暄，班級裏安安靜靜的，都在埋頭認真做題，跟上學期剛開學那會比起來真的是好太多了。
班主任走進教室，一言不發，滿意地點了點頭，端着自己的茶杯在班裏巡視，看看你又看看他的，後來又被某個老師叫了出去，沒有人擡頭關注季老師，都在認真做題，此時此刻時間對于他們來說就是生命了。
四個小家夥只是偶爾擡擡頭進行眼神交流，楊俊軒時不時問何煦拿膠帶用。不知道他是真的忘記買，還是故意不買，反正他總是沒有膠帶。
與往常一樣的是，何煦桌子上還是有一瓶牛奶，而且今天的牛奶是溫的。
一陣敲門聲打破了這片寧靜，何煦被班主任叫了出去。
楊俊軒盯着她，目送她出去，段昱吳雨涵也盯着何煦，不知道為什麽會被突然叫出去。楊俊軒一直很不安，時不時擡頭望着門的方向。何煦去了很久都沒回來，也不知道是什麽事，是普通的談心還是其他事。
何煦走進辦公室，發現爸爸在班主任這裏，頓時緊張起來，也不知道爸爸跟老師在說什麽。
“何煦，我正跟你爸爸商量讓你轉學去北京的事情呢。”季老師對着剛進門的何煦說。
“我怎麽不知道這件事？”何煦很驚訝，這是她第一次聽這個消息。
“是我決定的，江蘇試卷難度太大，現在轉去北京還來得及，所有的手續都弄完了你就不用操心了。”爸爸語重心長地說，又顯得很強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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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轉學這件事，爸爸從來沒有向何煦提起過，只是自己的想法，當然，何煦也沒有反駁的餘地。
何煦懵了，她知道爸爸的良苦用心，可是她不想走。何煦想陪着他們三個一起參加考試，可何振華的強勢讓她覺得一切似乎都沒有了還旋的餘地。
“何煦啊，你是個優秀的孩子，去北京是個很好的選擇，既然家裏有這個條件，那就去吧。”季老師勸說道。
何煦一言不發地站在一旁，聽爸爸和班主任交談，一句話也插不進去。
她很難過，腳步聲沉重了起來，她不想回教室，更不想面對楊俊軒，眼裏泛着淚花，一步一步踱向教室的方向，這段路竟然這麽漫長。
左盼右盼，何煦終于回來了，楊俊軒一看就察覺到她的不對勁。一下課，就跟着她出去了。
在一個沒人的小角落，楊俊軒把她攔住了：“怎麽了，看你不開心，班主任為難你了嘛？”他很關切地問。
“沒事，你別瞎想，回去吧。”何煦嘴上說着沒事，心裏卻有事，所有的不開心都寫在臉上了。
楊俊軒也看出了何煦的不開心，但是何煦不說也不敢多問，以為是班主任為難她了，過一陣子就好了。
距離高考已經開始倒數了，學校規定所有高三同學都要留校上晚自習，今天是開學第一天也是他們第一個晚自習。
雖然教室裏沒有老師，但是沒有一個人松懈，都在認真學習。
因為還在過年，學校各部門的負責人員還沒完全上班，所以一些設施沒有人管理。這不，學到一半，就突然斷了電，班裏頓時炸開了鍋，一群人吆喝着，熱鬧極了。
段昱趕緊組織紀律：“既然停電了，大家就趴下來休息一會兒，馬上就會有電的，都別說話了。”
段昱一聲令下，就沒有人說話了，但還是有些人叽叽喳喳的說悄悄話。
教室突然變黑，大家都很興奮，這麽多人在一個屋子裏還沒有燈，總感覺要發生點什麽。
何煦和吳雨涵趴在桌子上，兩個人對視着，互相鬧着玩，你戳我我戳你，何煦還是板着個臉，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易昀一直看着何煦的方向，可是太黑什麽都看不見，盡管他努力擡頭望，可眼前只有一坨黑影。他整個人都很緊張，甚至有點害怕，事實證明，他的直覺是對的。
楊俊軒戳了戳何煦後背，何煦擡起頭向後望去，楊俊軒把手一攤，隐約能看見是一顆糖。何煦明白了，看看門口确定沒人，就又趴了下來，手攤開伸到後面讓楊俊軒把糖放自己手上。
楊俊軒把糖放到何煦手上，順勢握緊了何煦的手，糖果夾在兩個人手掌裏。
何煦整個人都驚了，想抽開，可是楊俊軒握的很緊根本就抽不開。
一分鐘過去了，楊俊軒沒有松手，何煦慌了，她害怕被別人看見一直在反抗，可是何煦越是反抗楊俊軒就越是握得緊。
五分鐘過去了，楊俊軒還是沒有松手。何煦漸漸的也不反抗了，兩個人就這麽靜靜地趴着，手牽在一起，仿佛教室除了他們兩個，再沒有其他人。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學校的工作人員就把電路修好了。燈突然亮了，楊俊軒趕緊抽開手，何煦也趕緊把手縮了回去，這顆糖拿得可真不容易。
班裏大部分同學都睡着了，繁重的學業把他們壓的喘不過氣來，他們互相叫醒對方又立馬投入到了學習的狀态。
何煦看着手裏這顆遞了有将近半小時的糖，若有所思。楊俊軒的舉動讓她想到了今天爸爸和班主任的談話，她開始動搖，如果繼續留下來，她能不能保證自己的成績一直不下滑。至少從今晚開始，她覺得她已經不能專心學習了。但另一方面，她又很生氣，她不想離開這裏去一個陌生的環境，更不能接受轉學的現實。
接下來的晚自習時間，她感覺楊俊軒就在背後監視她，動都不敢動一下，身體僵硬了，哪怕累了也不敢動。
十點，晚自習結束，校門口全是來接孩子放學的家長。因為已經很晚了，家長不放心孩子一個人回家都來接送，所以今天四個人不一起回家了。
下課鈴一響，何煦就慌慌張張地收拾東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跑掉了，一聲招呼沒打，也沒有等他們三個，一溜煙就跑掉了。
吳雨涵納悶地對着段昱說：“怎麽跑那麽快？連我都不等。”
段昱回答說：“不知道，我們也走吧。”
楊俊軒笑了笑，也只有他知道何煦為什麽跑得這麽快了。
何煦跑到了校門口，是哥哥來接的她。今天很反常，一項愛說話愛鬧騰的何煦今天顯得格外安靜。
餘陽準備了何煦愛喝的奶茶和愛吃的甜點，何煦抱着吃的不為所動，依舊是一副心事忡忡的樣子。
餘陽看着何煦問道：“今天怎麽這麽安靜？”
何煦坐在副駕駛：“哎呀，沒事，快開車吧。”
半路上，何煦越想越不對勁，突然問餘陽：“對了，你不是先回北京處理公司的事嗎，這才去了幾天，怎麽又回來了？”
餘陽笑了笑，一手扶着方向盤，另一只手摸了摸何煦的頭寵溺地回答道：“還不是因為太想我們家可愛的何煦才回來的。”
“才不是呢，是我爸讓你回來接我去北京的吧。”何煦嘟着嘴說。
“沒有，別瞎想。”餘陽說，但是眼神告訴何煦，他是回來接她的。
“肯定是的，不然你不會平白無故回來的。”何煦有點生氣了。
餘陽沒有回複，兩個人一路無語。
回到家，林雲霞準備了夜宵，一進門就叫住了何煦：“小煦來，快來吃阿姨給你做的好吃的，學到這會累了吧？”
“阿姨，我爸呢？”何煦沒有關注阿姨做的夜宵。
“你爸他在樓上書房呢。”林雲霞回答道。
何煦二話不說就沖上了樓，也沒有敲門就進了爸爸的書房。
還沒等到何振華開口，何煦就氣沖沖地沖着他吼道：“為什麽要擅自做決定，就剩一個學期了，憑什麽不經過我同意就讓我轉學，你要去上你自己去，我不會去的。”何煦的語氣很堅定，話也有點沖。
“由不得你，戶口已經給你遷到北京去了，除非你不想高考，想考就給我去北京！”爸爸被何煦的舉動吓到了，臉漲得通紅。
林雲霞和餘陽感覺到不對勁，趕緊上樓。
“去北京有什麽好，那裏的人我都不認識，我怎麽适應。”
“照你現在這樣子根本上不了北大，不适應也得适應，這可由不得你。”何振華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還有學校那邊我都說好了，你明天不用去上學了，北京那邊的學校馬上開學，趕緊收拾收拾，大後天跟你哥去北京，。”何振華命令地說道。
餘陽站在門口沒有進去，林雲霞進了書房，抱着何煦對着何振華吼道：“你得讓孩子有個适應的過程吧，你這突然說轉學孩子當然不能接受了，你就不能少說兩句。”林雲霞護着何煦，何振華嘆了口氣，沒再說什麽。
“我絕對不會轉學的！”何煦推開了林雲霞，說完把門重重一摔，跑到自己的房間，坐在房間的地上哭。
何煦第一次這麽跟爸爸吵，爸爸從小就很疼她，對她百般呵護，她也從沒耍過小脾氣，唯獨這次。
何煦把自己反鎖在房間裏，林雲霞來敲門也不理。一個人蹲在床邊哭，哭得跟上次打雷一樣厲害。
餘陽來到何煦的房門口：“開門，是我。”
何煦聽到是哥哥的聲音，立馬站起來打開了門。
房門一開，哥哥一把摟住了她，撫着她的頭緊緊地抱住，表情凝重特別心疼。
何煦把頭埋在他的懷裏，哭得更厲害了，待在哥哥身邊她安心了許多，哭了一會就哭累了。
“我還在北京啊，跟我在一起住不好嗎？你不是一直想考北大嗎，多好的機會啊，叔叔給你安排得好好的，為什麽不想去，嗯？”餘陽的話很溫柔。
何煦抽泣着說道：“我不想離開我的小夥伴，我不想跟他們分開，再說了我去了北京很難才适應新環境。”何煦的眼睛都哭腫了，怪讓人心疼的。
“好了別哭了，叔叔說了，大後天就走，我們得趕緊去北京熟悉熟悉不能落下功課。明天我們在家裏好好休息休息。後天再帶你去學校收拾東西，乖，別難過了。”餘陽摸摸何煦的頭，又是來自暖男哥哥的溫柔暴擊。
何煦想了好多，這一切太突然，由于戶口的緣故，再加上楊俊軒那一晚的舉動，她只能狠下心接受現實，因為她已經不能确保自己能不能靜下心去學習了。
而對于和楊俊軒段昱吳雨涵他們的約定，她只有選擇逃避了。
或許去了北京，考大學會變得簡單，更不會因為楊俊軒的事在學習上分心了。
“明天能不能陪我出去走走？”何煦沉默了一會兒後跟餘陽說。
“好，我明天一天都是你的。”餘陽摸着她的頭說道。“現在可以去吃飯了吧，媽媽給你做了你最喜歡吃的，我們一起去吃好不好？”
說着，何煦在哥哥的攙扶下下了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