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軍火貿易是世界最賺錢的生意沒有之一, 沒看錯,就是沒有之一。并且作為世界最賺錢的生意,它是合法的。請注意,國與國的交易,不管在什麽層面都是合法的。不合法的軍火交易叫走私,它不合法的原因在于,沒有交稅。
嗯, 就是這麽單純。
最簡單的例子就是禁槍的國家買賣槍支是重罪,但不禁搶的國家, 買賣槍支只要合法納稅在正規合法納稅的商店購買就可以。禁槍的國家沒有槍支稅收這回事,明令禁止買賣當然違法了。而不禁槍的國家每年國會都因為國家到底要不要禁槍吵架,吵的不是什麽國民安全、犯罪率上升之類的問題, 而是那麽大一筆錢,你們說不要就不要了?稅收的不足你們補啊!
這個行當還有個很吊詭的事情, 走私賺的遠沒有官方渠道多。一方面是體量再大的軍火商也不會跟真正的大國硬剛, 另一方是軍火交易中武器維護的費用有時比武器本身還要值錢, 而有資格維護武器的真正的巨無霸軍火集團基本都是合法企業。
比如最新的F22戰鬥機, 美國對全世界出售, 報價近兩億美金一架飛機, 但它後續産生的維修保養和零部件更換的費用不算在這兩億美金內,要定時定點的給人家飛回去付給人家一筆昂貴的費用維護。理由是別的國家沒有維護基地,更沒有建設維護基地的費用,這後續的維護費遠超飛機本身。
但人家這飛機你就得買,還得按照人家的規矩買, 因為你自己造不出來!
軍火交易普遍帶有政治侵向,請注意,這裏指的是正規的軍火交易。還是以美國舉例,他們有全世界最大的軍火制造商和軍火研發團隊,他們就是可以決定某些國家我就是不賣,這個號稱商業自由的國家,在某種程度上也沒那麽自由,這個世界真正的自由是不存在的,大家都戴着鐐铐跳舞,舞姿是否優美就看技術是否華麗。
順便一提,與韓國一海之隔的基建大國,去年的數據是世界第三大軍火出口國,占世界軍火市場的5.9%的份額。這還是在對方主要的供應對象分布在亞洲和非洲的限制下。
韓國沒有這個限制,與其說它是亞洲國家不如說它是有爸爸的西方國家,以此類推日本也是這樣。這兩國在武器進口的上限跟其他亞洲國家比要高得多,某些禁止對亞洲輸出的技術和設備他們也是能買到的。跟日本不同的是,韓國軍工制造業還差着日本一截。所以日本在向中高端市場進軍的時候,韓國目前限于技術問題還是在中低端游走。
跟國際上層出不窮的韓流大肆宣揚相比,韓國在軍工業很低調,幾乎不出新聞,更沒多少不關心此類消息的人知道,這也是個從無到有一點點發展起來的國防工業,雖然人家有爹,但人家自己也很努力,講起來還有點勵志呢。但勵志的故事太長,就不說了,說點有用的。
韓國軍工業大致可以分為兩種,一種隸屬于國防部真正的國家機構,高精尖武器研發和生産都是國家産業。另一部分就是軍民合作的民間企業,也可以理解為以三星零頭的一幫財閥分果子吃,中低端以及少量尖端武器制作由他們來。前者完全官方,後者半個官方。前者樸燦洲能接觸到但想要從那邊拿訂單就是做夢,後者樸燦洲也能接觸到,想拿訂單依舊是做夢,但如果能先成為一個中間人,找到買家再去找賣家,以中間人為跳板,等待時機搶下訂單,這個夢是可以做一下的。
安文姝和樸燦洲在進行的就是前期作為中間人的業務問題。
官方軍火路線是個大餅,想參與其中分餅吃沒那麽容易,私下走私以樸燦洲和安文姝現在的身份又很容易出問題,所以中間人是最安全的做法。理論上來說,作為新入門的中間人找點不入流的小國花點錢賄賂當地國防,拿下訂單即安全操作起來也容易點。非得選內戰中的敘利亞,反倒有點沒事找麻煩的意思。
但小國有個巨大的BUG,安文姝他們能砸錢買下渠道,別人就能伸手硬搶渠道。內戰中的國家危險是危險,但戰争中的組織警惕性也高,輕易不會接受外來的人,更別說軍火這種大宗交易,這可不是人道主義援助,伸手拿錢翻臉就能拔槍搶錢。這是需要真金白銀買回去的武器,一個不知道哪冒出來的人誰會信呢?
這,就要開始安聖母的故事了,一句話繞半天,必須要有足夠的聯想力和知識儲備才能聽得懂的故事。
聖母的故事是這樣的,很久很久以前有個國家有位很知名的騎士,那位騎士熱愛祖國熱愛人民,騎士的夢想是有一天可以飛躍祖國的高空(樸燦洲:空軍?)俯視祖國的大地(樸燦洲:中校?)仰望太陽(樸燦洲:空軍上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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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故事的時間就是樸燦洲被安文姝巨額美金驚吓的那晚,地點也就在安文姝的辦公室,那是在安文姝被對方叫做聖女貞德後發生的故事。
當時樸燦洲跟安文姝說這段可以結束了,他知道是空軍上校了,服務于哪個組織?
“騎士向往自由。”安文姝笑看他“非常向往。”
樸燦洲懂了,一邊拿手機查他不熟悉的國家的資料一邊跟安文姝确定“曾經服役于政府軍的空軍上校,後來變成自由軍的...”看到頁面刷出來的名字下面的職位“總指揮官?”
安文姝眨眨眼裝傻“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我不是在講故事嗎?”
嗤笑一聲的樸燦洲讓她可以繼續講故事了“我看你能神經病到什麽程度。”
神經病...劃掉,是故事講述者繼續她的故事。
故事在向往天空的騎士一次夢游時繼續“夢游,病理性的那種,不是比喻。病理性的夢游會到處亂走,無意識的到處亂走。”
樸燦洲翻着資料,翻不出來有什麽跟她的故事有關聯的信息,把手機丢在桌上自己猜。先猜夢游代表他被人抓走了,沒得到回應,沉吟數秒後問她“夢游被人驚醒很可能會有危險的那種病理性夢游?”
安文姝笑着搖頭“那是謠傳,實際上是可以叫醒的,比如對方在做危險的事情,完全可以叫醒。”
“我可以理解為,他們內部有問題,比如裏面有背叛者,而那位上校知道內部有問題,但他認為的背叛者不是真正的背叛者,你想要我去當那個叫醒他的人?”樸燦洲看她又閉上眼睛發神經,就當自己猜對了,問題在于“這消息靠譜嗎,你消息渠道哪來的,這可不是大衆會知道的消息,準确的說着根本不是外部人士會知道的消息。你別跟我說你加入了敘利亞的自由軍,真當我傻?”
閉着眼睛的安文姝繼續講故事“有夢游症的騎士被他的介錯人......”
“等下,騎士是西方童話,介錯人是日本武士道的東西,你這個故事怎麽編的。”樸燦洲皺眉把這個故事拆開來理解“背叛上校的人是個日本人?不可能啊。那...有日本血統?也不對。在日本留過學?也不對...”笑了一下“該不會有個日本老婆吧。”看她睫毛微顫,懂了“日本情人,那個背叛者有個日本情人,不,是直系親屬關系中有日本關系的女人。”
“那這個有日本情人的家夥是真的背叛者,還是被懷疑的背叛者?”樸燦洲沒得到回應,選擇自己想。介錯人指的是日本武士道精神裏,武士切腹自殺萬一沒死或者臨時後悔不想死了,負責砍下武士頭顱的人。介錯人在日本文化裏是很高的榮譽,即是對一個人人品的肯定,也必須是自殺的武士非常信任的人。
從這個角度理解的話“那個人在自由軍占據高位,是那位上校非常信任的人,搞不好還是首領之一,他是真正的背叛者。這個背叛者還即将擁有自由軍?”
樸燦洲依舊沒有得到回應,眼睛牢牢的盯着安文姝,從臉龐往下滑落,肩膀、手臂、手指、大腿、膝蓋、小腿、腳...腳尖。
腳尖?
“我沒學過摩斯碼,你等我去學一個?”
安文姝嫌棄的睜開眼睛“你怎麽什麽都不會。”
“這又不是五十年代,我學那個幹嗎!”
“好玩啊。”
無法反駁的樸燦洲舉手投降“你繼續講故事吧,我是去叫醒那個夢游症的上校還是去跟那個日本妹子玩?”這是把誰當客戶的問題,上校亦或者背叛者。
安文姝龇牙“請不要問我這麽奇怪的問題。”我是好人!
“是~貞德~”樸燦洲翻了個巨大的白眼“有本事你就一直做聖母!”
安文姝有沒有本事一直做聖母另說,她有本事丢下學摩斯碼的樸燦洲跑去拍綜藝,并且對超速學會摩斯碼的樸燦洲說她要上飛機了,電話裏不能做奇怪的事情。請他自己根據故事的走向去決定要跟誰聯系,以及,故事還沒完結,上帝之手到底選擇了誰當故事的主角沒人知道。
樸燦洲對這句話的理解是,上校和那個背叛者在最近會發生武力沖突,從一個組織變成兩個組織,那位背叛者會成為獨立的組織領導者。而這個沒完結的故事就代表安文姝的意思是,盡可能兩個都接觸,如果沒辦法做到那就去找背叛者,後者更需要軍火支援,但後者也對外來者更戒備。
這就繞回到之前的問題,安文姝的消息到底哪來的,以及,樸燦洲要怎麽讓這兩個人,不管哪一個都好,他要如何讓對方信任他。
安文姝不講故事了,她跟樸燦洲說神學“你知道聖經裏,北國的以色列人被俘虜幾次嗎?”
“你學摩斯碼是為了好玩,看聖經又是為什麽?”樸燦洲表示“我不信教。”
安文姝很意外“韓國還有不信教的?”
“說得好像你信教一樣,那東西就是個社交聊天的話題,我又不跟他們一起玩。”樸燦洲讓她回答問題“你跟我解釋一下,你還有多少奇奇怪怪的愛好。”
不覺得自己的愛好有什麽問題的安文姝跟他說“你都知道信教能幫助拓展社交了,你還不看聖經?”是不是傻!之前的聰明是裝的吧。
樸燦洲讓對方正常點“我幹嘛要跟一幫傻逼來往。”
“謝謝誇獎。”安文姝笑了,謝他誇自己聰明。
樸燦洲憋屈的嘟囔“我沒有誇你。”
安文姝輕笑,樸燦洲‘哼’了一聲。
時間回到安文姝在車上問樸燦洲‘法典’的問題時,看過聖經,新約、舊約都刷了一遍的樸燦洲過來回答問題了,關于以色列人的那個問題的答案是一次。借由這個答案引申出,那個背叛者此前背叛過那個上校一次,但上校不知道,這個可以作為跟雙方溝通的籌碼,只不過那個背叛的事情指是什麽?
安文姝沉默兩秒,突然說“我之前拍攝許願樹宣傳照片的時候你來找過我,還記得我們碰到了誰嗎?”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我今天又見到他了。”
樸燦洲沉默的時間更長,半天吐出一個名字“宋闵浩?”
“你認識他?”
“我看過他的地下演出。”
“你看過的地下演出有點多啊。”
“你哪那麽多話,真的是宋闵浩?”
“對。”
樸燦洲咬牙開口“我在首爾被你遛的轉來轉去的,你跑出國跟男人玩?想死嗎!”
不知道他發什麽瘋的安文姝讓他聽重點“我們遇到過他,我今天,單獨見到他了。”
深呼吸鎮定的樸燦洲冷漠的說“那個背叛者綠了上校?”
“請用詞文雅點,謝謝。”
“他跟他老婆偷情?”
“我挂了。”
“你挂了我現在就飛過去。”
安文姝難得有些後悔,對方真的有點蠢“別發神經了,想想聖經。”
“老子知道,他們偷情上床有一個孩子!”樸燦洲怒道“幹嘛,你想跟宋闵浩生一個!”
安文姝直接挂了電話,一分鐘後樸燦洲再次打過來,兩人自動忽視之前的話,繼續聊重點。那個孩子就是背叛的證據,這個證據需要樸燦洲找出來,至于樸燦洲決定怎麽用這個證據,安文姝就不能再說了。這個系統有點呆板但學習力非常強,已經從之前安文姝講故事一點反應都沒有,進化到‘警告,請注意您的言行’的地步了。所以安文姝的故事越來越隐晦,也越來越繞。
一個電話從安文姝上車打到下車都沒打完,等到了酒店房間才算結束,正事聊完安文姝就準備挂電話了。樸燦洲卻不樂意,東拉西扯的非要從安文姝那邊問出為什麽要去見宋闵浩。
“那你為什麽又非要知道答案呢?”安文姝開了手機擴音放在洗手臺邊,開水洗澡順便聊天。她其實有點不耐煩了,主要是一天都很無聊,感覺自己在浪費時間,然後樸燦洲依舊在浪費她的時間,更無聊。
樸燦洲說“你不說我才會更想知道答案啊。”聽到那邊的水聲問她在幹嘛,得到一個洗澡的回答,反射性的問她“你跟宋闵浩一起?”
安文姝立刻反應過來這傻子在幹嘛了“你居然因為吃醋這麽弱智的理由跟我扯半天?去查查你的荷爾蒙分泌是不是出問題了。別跟我說你喜歡我,你要是能喜歡我,就是我看走了眼,你根本不是高功能反社會,頂多也就是高功能,情感障礙懂嗎,我們沒辦法喜歡上任何人,普羅大衆意義上的愛戀對我們來說不存在。”
“講點我聽得懂的,你到底要幹嘛?”
電話那邊安靜了一會兒,樸燦洲的聲音被水流蓋住模糊不清,安文姝關水只聽到後半句‘不是神’問他,什麽不是神。
“我說你又不是神,精神疾病是神的領域,你我都知道,現代醫學根本無法完全細分精神疾病,那只是心理醫學的學者根據統計的數據和經驗判斷的東西。誰到底是什麽樣只有神知道,你又不是神憑什麽那麽肯定的說我喜歡誰。”
安文姝抹掉臉上的水珠,倒映在玻璃門上的那張臉一片冷漠。
“樸燦洲,我不是神,但我是安文姝。安文姝不要一個情緒化,荷爾蒙分泌旺盛,腦子裏只有男男女女的搭檔,你在浪費我的時間。你如果要跟我聊這些,你現在就可以飛過來了,你的臉不錯,我床上正好空出一半。但你想清楚,你過來了,你就不用再聽我說故事了,我會去找專心聽我說故事,為我畫完童話繪本的人,懂嗎。”
“你選,飛過來睡在我身邊,還是成為我通訊錄裏快捷鍵1號的人。”
樸燦洲?樸燦洲挂了電話,安文姝一夜好眠。
第二天,宿舍裏錄制重新開始,安文姝笑看宋闵浩跟他哭訴,今天又沒吃到早飯,這個節目肯定跟他相克!真的是太倒黴了!
腰被人家摟着,頸部處還有顆拱來拱去的腦袋,粉紅色的腦袋,安文姝一邊繞着他粉粉的少女心滿滿的假發,感覺發質意外的還不錯,一邊安慰他。
“那就偷偷的吃,我幫你~”
“真的?”
“真的。”
宋闵浩吧唧一口親在妹子的側臉上“決定了,你就是我的幸運女神!”
“幸運女神會眷顧你的。”安文姝輕笑。
某種程度上,一直作死的宋闵浩确實很受幸運女神的眷顧,只不過,沒多少人知道。
不管是樸燦洲還是安文姝,連宋闵浩自己,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