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生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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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江念，穿越到另一個小姑娘的身體裏後，居然在看鏡子時有了反應。

江念在浴桶中泡了好半天，才終于勉強接受這個事實。

江念将頭埋進熱水中，再擡起來後，又深深嘆了口氣。

不，果然還是接受不了。

她雖然喜歡女孩子，可也不至于這麽饑丨渴吧？剛才她明明就是懷着熟悉這具身體的單純想法看鏡子的，絕對沒有一絲雜念，怎麽就突然臉紅腿軟了呢？

而且南雅這身材要啥沒啥，除了那張可愛的臉，完全不是江念喜歡的那一款，至于看一眼就那樣了嗎？至于嗎？

江念在水裏翻滾幾圈，最後懶散地癱在浴桶邊緣，懶得多想。

算了，就當這是穿越後遺症吧，畢竟換了具身體，需要一段時間去熟悉熟悉，以後多看幾次就習慣了。

江念閉着眼睛，完全沒有發覺，霧氣蒸騰中，她的臉頰越來越紅。

洗完澡，江念反而覺得身體軟乎乎的，似乎更累了些，不過大腦倒是清醒不少。

江念起身穿好裏衣，随意在外邊披了件褂子，一把推開房門。

“殿、殿下……”守在外邊的幾個丫鬟瞬間站直了身子，像是受驚的兔子般瑟瑟發抖。

前幾代的鳳血持有者中，不乏覺醒後變得冷血狠戾，将身邊仆役都殺得七七八八的。而南雅之前的情況……下人們不刁難她就算不錯了，幾乎沒幾個人真心對她好過。現在南雅突然覺醒，這些丫鬟自然害怕她記恨以前的事，兇性大發對她們下手。

江念只皺了皺眉，指向躲得最遠的那個丫鬟：“你，帶我去書房。”

又看向另兩人：“晚餐準備好了直接送到書房來，菜色不要太油膩，分量不要太多。還有，明天之內幫我準備幾套方便的男裝。”

說完，江念還是習慣性地說了句：“謝謝。”

那兩個小丫鬟哆嗦着應下了，幾乎是跌跌撞撞地跑走，逃命似的。

江念收回目光，看向另一個小丫鬟，微笑：“帶路。”

小丫鬟立刻低頭，帶着江念往書房走。

也就幾步路的距離。

江念進門之前，指了指門外：“你……”

還沒說完，小丫鬟就恐慌道：“我，我守在這裏，殿下您在裏邊慢慢看。”

這小丫鬟倒是會察言觀色。

江念不多說，垮進書房中掃視一眼，看見角落中幾個軟墊後，随手拿起一個扔到小丫鬟面前。

“我可能在裏邊呆很久，站着累的話，你可以坐着。”江念淡淡道。

小丫鬟誠惶誠恐地接過軟墊，不敢多言。

江念關門前，突然頓了頓，試探性地問道：“你叫什麽？”

“秋、秋水……”小丫鬟咬着唇，弱弱補充道，“我、我是您的貼身丫鬟。”

“……哦。”江念點頭，關上房門。

江念走到桌案前坐下，抽出一張宣紙，一邊磨墨一邊整理思緒。

正常情況下，貼身丫鬟發現自己主子性情大變，甚至失憶不記得周圍人的名字，會是什麽反應？反正不會是像秋水那樣，一點兒詫異都沒有。

除了秋水，其他人的反應也很不正常。

好像除了恐懼，他們一點兒也不奇怪南雅為什麽突然變了個人似的。是和她們口中的“覺醒”有關嗎？

江念又努力回憶了一遍小說，仍然沒記起一丁點兒有關覺醒的內容，于是她不再多想，埋頭在紙上記下“覺醒”二字。

丫鬟們不懷疑她為什麽性格大變當然是好事，江念也不願意去演原主。至于覺醒究竟是什麽，先記下來，以後再慢慢探究。

現在最重要的，是捋清楚自己接下來究竟該怎麽辦。

江念不喜歡動腦，所以一般分析問題時，她習慣以紙筆輔助。江念困倦地打個哈欠，在紙上寫下幾行字。

既然是穿越，那麽要不要想辦法穿越回去？

江念想了想，打消了這個想法。

她前世是孤兒，後來莫名其妙當了殺手，一直生活在與人厮殺的黑暗中，沒幾個朋友，也沒什麽值得留戀的東西。這個全新的世界對她來說，反倒更有趣一些。

不如就呆在這兒，重新開始嶄新的人生，倒也不錯。

但……要想在這個世界好好地生活下去，就得改變南雅的悲慘結局。

對此，江念還是很有信心的。

畢竟她看過小說，知道南雅走向死亡的原因。

第一是因為南雅性格軟弱，受盡欺淩，所以才會那麽信任、依賴唯一對她好的尤存劍。

這簡單，既然現在江念都穿到她的身體裏了，還會讓她受欺負不成？不僅以後，江念不會讓人敢欺負她，以前欺負過她的，江念也會一一欺負回來，就算是答謝南雅将身體送給她了。

第二則是因為男主尤存劍對南雅的诓騙：尤存劍為了自己的修行，騙得南雅的真心，和南雅上了床，下床又騙她付出生命，自願獻出鳳血。

這也簡單，江念自然不會被男主騙，接下來的日子裏，她只要躲着尤存劍就行。如果尤存劍還敢主動來纏着她的話……

那就別怪她不客氣了。

江念唇角上挑，眸中閃過一絲殺意。

接下來只需要确定現在是什麽日子，離男主回京找上她還有多久。

丫鬟送飯來時，江念随意問了問，很快便知道今天的日期，楊歷千五年秋分。

正巧是男主尤存劍回京的前一天。

如果沒記錯，小說裏南雅聽說男主回京後，心裏念着四年前那個鼓勵她安慰她的少年，便離開公主府去見了男主一面。這時候，南雅對男主僅僅是單純的感激之情。沒想到正是這次見面，讓男主生出歹意，盯上她的鳳凰真血。

所以……江念翻個白眼，決定明天一整天都不出門，窩在自家書房中拟個詳細的計劃表出來，以後不論做什麽都按着表單來，絕不和男主有一次見面的機會，也免得額外動腦。

想到這兒，江念也差不多寫完密密麻麻的一張紙了，她困倦地伸個懶腰，回房睡覺。

房間中，看見小丫鬟秋水哆嗦地脫下衣服往被窩中鑽時，江念再次皺起眉頭：“你幹什麽？”

“給殿下暖……暖床……”秋水咬着唇，楚楚可憐。

“不用。”江念搖頭。

她不喜歡被子裏有其他人的味道。

而且看這小丫鬟生疏的模樣，就知道她不曾替南雅暖過床。

雖然江念完全不需要有人暖床，可南雅作為一國公主，卻連個暖床的丫鬟都沒有，倒也的确……挺可憐。

江念又一次對原主生出些許憐憫之情。

又好像不只是憐憫，而是更深一些的……心疼。

江念沒注意到心裏生出的那些小情緒，直接将秋水趕出房間，上床睡覺。

深夜，明月懸空，淡淡的銀光灑下，從窗縫滲入房中。

月光中，睡得正熟的江念倏地睜開眼，略帶瑟縮地坐起身子。

她的眸中像聚了一層水汽一般，朦胧又惹人憐，和白天有着天壤之別。

“江……念？”她走到鏡子前，指向鏡中的自己，輕輕開口，聲音怯弱，“我、我是南雅。白天的事情我、我都看見了。謝、謝謝你……”

說完，江念——應該說是南雅，弱弱地眨眨眼，盯着鏡子不動了，似乎是在等待回應。然而過了許久，房間裏都沒有一絲聲音。

江念她……聽不到嗎？

南雅抿着唇，腦袋埋得越來越低。其實今天白天她一直都是醒着的，她聽得到江念的話，看得見江念的動作。

但是現在情形顯然不一樣。

江念似乎真的在她體內睡着了。

而且南雅感覺得到，一到明天清晨，她又會失去身體的掌控權，而江念會再次醒來。南雅知道，這大概是“覺醒”的後遺症，江念之所以會穿越過來，其實也是因為“覺醒”。

今天白天，南雅都看見了江念在紙上寫的內容，知道江念認為她是穿越過來的，可卻不知道為什麽會穿越。

她想向江念解釋。

可問題是，現在江念根本不知道她的存在。

南雅又在鏡子前站了會兒，明顯感覺到身體越加困倦虛弱，仿佛下一秒就會睡過去。南雅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也不知道下次能夠掌控身體是在什麽時候，猶豫片刻，她一咬牙，悄聲向書房走去。

南雅想要将剛才說的話寫在紙上。

然而短短幾步路距離，卻像是消耗南雅大量體力一般，才走到案桌旁，她就累得扶着桌子喘丨息幾下，軟綿綿地趴在桌旁。

接下來，南雅艱難地擡手研墨、執筆。

筆尖一點點接近紙面。

一滴墨水低落在宣紙上，漾出一個好看的花紋。

南雅執筆的手也随之落下。

……

清晨，江念是在鳥鳴聲中醒來的。

她打了哈欠，下意識想翻身起床，卻立刻感覺到自己姿勢有些不對。周圍也不是被褥的香味，而是淡淡墨香。

江念迷惑地睜開眼，才發現自己竟然不在床上，而是回到了書房中。

而她的右手居然還握着筆，似乎睡前還在奮筆疾書。

江念眨眼，順着筆杆的方向，一點點看向紙面，眉頭逐漸皺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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