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3
果然是年輕啊,孩子們都愛的張狂……
二子為了當年那個男扮女裝混入太醫院的女子至今未娶,三子則愛著那個白發的景桦,五子是戀著那個有著絕色的李俐,至於四子……這孩子也許是我永遠也看不透的那一個。
每個人都愛的那麽張狂,誰會記得身為天家的責任?太子離世,本應立長為儲,但若二子無心那只是蹉跎了他也蹉跎了世人。
三子個性溫吞,四子與五子心機深重,九子年幼,這麽多個孩子竟然沒一個可以托付。
「陛下請用茶。」
看著奴才端上的茶,拿了起來喝了一口,馬上吐了出來,
「換一杯上來!」
茶水不夠熱,葉子也沒泡開,這群奴才是當朕太好說話了是嗎?我瞪著奴才誠惶誠恐的撤下茶水,原本煩悶的心情顯得更加的郁悶。
「陛下早該養一個好奴才來服伺自己。」
眼角看見王敬的身影,冷笑一聲,
「王敬,讓你去趟淩霄回來,你的情緒會不會太高昂了?是想隔個一年半載再去不成?」
「屬下不敢。」
見到他跪了下來,我的心情終於好了點。
「起來吧!」我瞄了他一眼。
茶水重新送上,抿了一口,揮手讓奴才退下,
「當初繼位的時候,內官全被前朝把持著,不把那些枯枝剪掉,這位子朕坐不穩,跟著朕一路過來的你還明知故問,你以為我不想也有一個舒心的奴才嗎?不然你也學善玺,淨了身專門服侍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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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屬下不願,就怕善玺跟陛下急。」王敬那一臉的笑意,真的讓我想将他撕爛。
「故人如何?」不與他繼續瞎扯,我攤開了面前的折子。
「陛下問得是哪一位?」
我瞪了王敬一眼,讓他去淩霄,果然是對他太好了。
「那一位說五年無妨,別讓您心裏有悔才要緊。」王敬的話讓我擡起頭看著他,
「那一位還說,立儲之事請陛下別心急,兒孫自有兒孫福。」
我的嘴角忍不住上揚,最了解我的人其實一直都在。
「善玺說,陛下聽到這句話一定會笑出來。」
我拉下嘴角瞪著王敬,
「你真的多嘴了。」
「屬下僭越了。」
「你一點也沒有僭越的樣子。」王敬的笑讓我感到非常刺眼,我阖上了面前的折子,
「你到底是什麽時候和善玺走在一起的?」他們明明一直劍拔弩張的。
「這麽久遠的事,屬下也不記得了,許是……」王敬側頭想了一下,
「許是見到他替陛下攜了琴,讓陛下除了午睡之外又多了一件事可做。」
雖然是這麽久以前的事,可這話聽在耳裏還是刺耳。
「也有可能是因為他帶來了那一位,讓陛下的心底有了依靠,我感謝他。」
「推托之詞!」說是因為我,其實王敬都是為了他自己吧!
但是當年,要不是善玺公公帶著他霸道的走進我的生命,也許我真是會渾渾噩噩的在那片杏花林下消耗我全部的生命……
__________
傻傻的撫著面前的琴,還以為我這輩子連琴都見不到了……我喜歡琴,從以前就只有彈琴的時候讓我從那樣的世界裏得到一絲一毫的安慰,只要有琴聲我就可以忘了我在兄弟面前的難堪也可以忘了我這什麽也不是的身分……很高興我可以在這裏又一次感受到這樣安詳的感覺……
「勞您費心了。」我對著眼前的兩位欠身。
「善玺沒費啥心,但陛下為了尋這把琴可是花了不少時間,淩雲殿下可知道,陛下他……」
「善玺你多嘴了!」坐在椅上的人冷冷地開口。
我走到淩霄陛下的面前,一拱手,
「和物謝過陛下。」
「你老忘記我說過什麽。」他瞄了我一眼,
「這裏都自己人,早說過了,我認你當朋友,非朝堂之上我們無君臣之分。」
「和物不敢。」連手足都不敢信任的人,又怎麽能夠信任一個貴為一國之君喜怒無常的人?
「那你就敢惹我發怒?」他起身走到我面前?
「和物不敢。」我擡頭看著他的眼睛,
「和物只是不懂,淩霄陛下為何對和物這樣的人青眼有佳?與陛下見面也是這幾日的事不是嗎?」
「善玺說你這人個性溫吞,話不多也帶刺,可我現在看你,倒覺得你話不少。」他又退回椅上坐下。
「其實,我們很久以前見過一面,也許你全都忘了,可是我到現在還是記得清清楚楚。」
「和物從未離開過淩雲後宮……」
「我知道。」他見我閉上口後才繼續說,
「我曾去過淩雲,以質子的身分……」
訝異的聽著這樣的消息,當今的淩霄國君曾是淩霄派往淩雲的質子?為什麽?
「我就把話說到這就好,我要回去當我君王了……」他站了起來走到了門邊,停下腳步,側過頭,
「和物,你總認為你的世界是個地獄,那也許是你還沒見過別人的地獄……」
丢下這句話後離開了屋子,我看著他的背影,腦袋一片空白。
如果我的世界不是地獄,那怎樣的世界才是地獄?
一出生就沒了親娘的我,很快的就交由皇後娘娘所撫養,但是皇後娘娘自己也育有兩男一女,又怎會對我這個一點外戚關系也沒有的孩子投入真心?我連哺育我的乳母都沒有,當我餓到哭不出來的時候是從未生養過的奶娘用米水将我一點一點的救活的。
所謂的父皇與母後已是這樣對我,至於那手足之情……我不懂淩霄的後宮為何可以這樣兄友弟恭,而我……哼,那只是一場笑話!
「淩雲殿下的态度總是謙卑,眼神卻是憤恨,這樣子過日子,不累嗎?」善玺公公送走了淩霄國君,回到我面前時,卻是這樣一番話。
累?也許從小就把這樣的累背在身上,我已經不知道什麽叫做累了。
我朝著善玺公公搖頭,轉身面對他送來的琴,輕撥了幾下琴弦,便将所有的情緒轉為琴音,讓他們自我的指尖流逝。
雖然我是淩雲最不受重視的那個皇子,但我也有我的驕傲,當我的驕傲被人踩在地下時,我對手足的感情只剩下恨,但是這樣的情緒我說不出口,只有藉著琴音發洩,讓我的不甘心和那說不出的恨都随著琴音飄散……
除了睡,我在淩霄的日子,終於又多了撫琴一事可做,不,是淩霄年幼的皇子與公主們總是會随著十公主來到這個杏仙苑,接著便纏著我彈琴。
「淩雲殿下哥哥彈琴、彈琴!」
我看著那一張張仰著頭看我的小臉,驀然的,心底的憤世忌俗似乎被沖淡了一點,擡起頭,望著淩霄國君帶笑的目光,我愣了一下,很快地收回自己的目光。
輕輕的彈起琴,突然想起奶娘今日對我說的話,她說我的琴音終於不再讓人聽了心底發寒,這是為什麽?難道是這群孩子們笑中的溫暖,也跟著暖和了我的琴音?
「蘿蔔頭們,淩雲殿下哥哥彈完琴了,你們該散會了……」一曲稍歇,淩霄國君便拍起手來,
「該上課的,該休息的,該去哪裏就去哪裏。」
「不要。」
「再一首、再一首!」
「人家不要走,人家要淩雲殿下哥哥教人家彈琴。」
「……」
「……」
「全部造反不聽陛下哥哥的話了是不是?」他突然板起臉來看著眼前那一顆顆的小腦袋瓜,
「淩雲殿下哥哥也是很忙的,要學琴以後再說!」
一看到他板起臉來,孩子很快的哭喪著一張臉散開了,我擡頭望著他,
「其實我沒什麽事。」除了睡以外。
「但是我想和你說話。」
他的目光和他所說的話,讓我楞了一下,然後低聲笑了出來,
「陛下難道想與和物敘舊?可是和物真的對您一點印象也無。」
「無所謂,你聽我說就好。」他看著我,
「難道你不好奇?」
「好奇什麽?」我逼著自己看著他的眼睛,其實我很想逃開,與他獨處有一種無形的壓力,可是……可是我又感覺到他身上所散發的味道和我那麽相近,讓我忍不住想靠近他。
「好奇這個淩霄後宮怎會半個女人也沒有?這麽多的孩子,卻沒有半個母親……」
我不是不好奇,我只是知道有些話我不該問。
「我有資格知道這個秘密嗎?和物不過是個外人。」
他點著頭,朝著我走進一步,
「所以你可以知道……朕在淩霄的确是萬人之上,但也因為朕這一個字,我連一個可以說話的人都沒有。」
「怎會沒有呢?陛下有群好弟妹,身邊又有忠心的善玺公公,多的是說話的人啊!」
「是這樣嗎?」他的眼睛看著我,
「那你自己呢?別提你的手足了,就說這幾個跟著你到淩霄的人好了,難道他們對你不忠心嗎?可是你會把你心底所有的話都對他們說嗎?」
我一時語塞;淩霄國君說的沒錯,其實我也連個說話的人也沒有……我知道奶娘對我好,我身邊對我的護衛也忠心,否則他們早就棄我這個什麽也沒有的人離去了,只是……也許就是因為他們是唯一對我好的人,所以我就不能跟他們說話……
「我可以從你的眼睛中看得出來,你懂我的意思了。」他在我旁邊坐了下來,
「所以你肯聽我說話嗎?就以一個朋友的身分;有些事悶在心底都壞了、馊了,你願意聽我說說嗎?」
「承蒙陛下看得起和物。」我側身面對著他,
「和物聽,就以一個朋友的身分……」
他笑了一下,轉頭,看著外頭的杏花,
「今年杏花開得真早,讓我都忍不住想起那時候的事了……」
_____
(平昭視角)
十年前,父王只有朕一個孩子,朕和你很像,朕的母後難産走了,但父王并沒有讓後宮的任何一個妃子收養我,我只有一個奶娘和一個侍官。
我一直不明白我在父王的心底到底是什麽樣的存在,明明就只有我一個孩子,卻從來不關心我,我很努力的學習,太傅也總誇我,但是父王對我卻只是點頭而過,他不在乎我是否用功,也不在乎我是否有繼承大統的資質,在他眼中我也許只是一個和他有血緣關系的人罷了!
我知道善玺曾問過你,你的态度總是謙卑,眼神卻總是憤恨,你不累嗎?
善玺會這樣問你,是因為他也在我的眼中看到一樣的情緒,我的心中有恨,我恨我父王讓我孤拎拎的生下來、孤拎拎的留在後宮,我對他來說究竟是不是親人?
這樣的疑問我在十年前得到了解答,原來父王生我只是為了要一個替代品,要我替代他這輩子最摯愛的人!
不,不是我父王親口告訴我的,是我不明不白的在睡夢中被送到淩雲時,在淩雲後宮遇到了在淩雲做質子的皇叔告訴我的。
皇叔摸著我的頭說他真的很愛很愛父王,他也相信父王很愛很愛他,否則怎麽會舍得把自己的骨血送來淩雲?皇叔說他感謝父王的愛,但他要我回來,他說他們之間的愛錯了,但是愛都已經愛了,他不可能把這份愛從心底拔除,所以他要繼續留在淩雲,遠遠的替自己所愛的人祝福,也希望來生他們能夠有一份被衆人所接受的愛。
雖然皇叔不肯讓我替代,但是父王也堅持不讓我回來,我頓時間變成兩國都不要的孤兒整天只能在淩雲的後宮晃蕩。
我就是在那個時候遇見你的,和物……我看到你很努力的想要進入兄弟姐妹們之間的世界,卻又總被排除在外,最後又被自己的兄弟聯手丢進蓮花池中,看到你滿身污泥的爬上岸,你的兄弟姐妹們都笑了,你手足無措的站在原地,最後選擇跟他們一起笑。
他們玩膩後離開,只剩下你一人站在岸邊,你看起來很想哭卻又不斷的忍耐,我那時覺得你真是個可愛的孩子。
你真的一點印象也沒有呢!那天我帶你到我皇叔所住的偏殿梳洗,你就像我弟妹叫你那樣的叫我淩霄殿下哥哥,你……真的都忘記了……
其實人和人之間的緣分真的很奇妙,十年前,我們初相遇的時候何曾想過,我們再見時不是在淩雲,而是在淩霄;誰會知道,十年前的兩個孩子在十年後竟會主客易位,這一切真的很有趣。
和物,既然你的記憶中沒有朕……對不起,一時順口……既然你的記憶中沒有我的印象,你也一定記不得我離開淩雲時的情景吧。
就像我悄悄的出現在淩雲一樣,當我離開淩雲時只有皇叔,還有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你來送我,你一直拉著我的衣襬卻又沒有說出不要走,明明眼淚流個不停,卻又忍耐著不敢大嚎,你那時的樣子可愛到讓我想直接把你給拐走。
不要用那樣的眼神看我,我說的都是實話。
其實我曾想過,如果我那時候真的把你給拐走了,你的人生會不會不一樣了?也許……對,你說的對,人生沒有也許。
我來告訴你這個後宮為什麽會這麽冷清吧!當年我帶著皇叔的信回到了淩霄,父皇沒有迎接我,只是拿著那封信躲在書房中三天三夜,連早朝也不上,在衆人考慮是否闖進書房時,父皇又突然像個沒事人一般的走出書房,他什麽也沒說,一樣的上朝下朝,一樣的當他的帝王,彷佛躲在書房的那三天不過只是我們的一場誤會。
可是還是有什麽東西不一樣了,只不過五年的時間,父皇替我添了十個兄弟姐妹,大家都說這是好事,帝王之家本來就不該單傳,可是他們只知道父皇只是表面上變了,實際上,父皇還是父皇,即使多了十個孩子他還是一樣的冷淡,不寵任何一個孩子,甚至連出生時的擁抱都吝於給予。
這是好事嗎?對我而言是吧,至少這表示我依舊是淩霄的太子,沒有人可以取代我……可是總是會有人看不清父皇是怎樣的一個人,和物,你也是在後宮長大的,所以你也知道後宮的女人們有多恐怖,後宮的妃子們有了孩子,下一步就是想要讓自己的孩子未來得以繼承大統,你知道當那些女人在我父皇面前使計謀想要剝奪我的地位時,父皇是怎麽說的嗎?
我父皇只說,我是那個人所承認的繼位者,如果她對未來的皇有意見,就讓她剛出生的孩子也去淩雲取得那個人的承認吧!
呵呵,你看,父皇一點也沒有變,他的心中還是只有皇叔一人,我可以安全的活到現在,只是因為皇叔承認我……只是這樣而已。
因為父皇這樣的答案,那些宮妃們卻也別無他法,如果父皇的心思在他們身上的話,他們有的是機會把像我這樣沒有勢力的孩子鬥垮,可是父皇的心底偏偏沒有他們。
就因為如此,我那幾年的日子和你在淩雲時很像,只是傷害我的都是那些我該稱為娘的女人們……和物,你知道嗎?那些傷害我的女人沒有一個有好下場。
為什麽?看見這冷冷清清的後宮你還不明白嗎?
一直到父皇駕崩,我才明白父皇病得有多重……父皇在他病重到無法起身之前,把我叫到他的身邊,你知道他對我說了什麽嗎?
他說他這麽多年來從來沒有好好的當過一天的爹,他很對不起我!他說他這輩子只愛過我皇叔一人,但他身為王者,不能有心、不能有愛,所以他愛過的皇叔被貶成質子,至於我……他說他不知道該怎麽愛我!哈哈哈哈哈……作為一個父親他竟然對我說他不知道該怎麽愛我……
和物,不要那樣看我,我不需要同情,一點也不……
我的故事還沒說完呢,父皇對我說,他不知該怎麽愛我,所以他也不知道該怎麽做,他說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鏟除我身邊對我不利的一切,只要我想,我這輩子永遠都是淩霄的王。
所以我父皇下了旨,讓後宮所有的妃子一起殉葬,為了怕有人起了二心,父皇帶著我親眼看著他的每一個妃子在他的面前喝下他所賜的毒酒,一夕之間,後宮的妃子全死了,所有的孩子都變成了孤兒……
你看這杏花開的多美,就像那一天,我跟著父皇送走他最後的一個妃子,也就是緣緣的親娘……緣緣的親娘是個好女人,她一直是安安靜靜的待在這杏仙苑裏,抱著緣緣看著天空,有時見到了我臉上也只是淡淡地笑;那年杏仙苑的杏花開得很美,她接過父皇交給她的毒酒時,她的臉還是帶著笑,和其他大哭大喊掙紮的女人不同,她只是捧著酒向著父皇一揖,
『陛下,請原諒臣妾先走一步了。』她看著父皇點頭,又回頭看著我,
『太子殿下,緣緣還有其他的孩子們就麻煩你照顧了。』
我看著她,只能睜睜的點頭;我真的不懂,為什麽她可以這麽倘然的接受自己的死亡?她的倘然竟然比那些大哭大鬧的女人還讓我難受。
她朝著我和父皇笑了一下,舉杯仰盡手中的酒,然後慢慢的走進杏花林中,在飄落的杏花雨中頹然倒地……
和物,你現在知道我為什麽這麽寵這些孩子了吧?一個我就夠了,只要有我一人承受我父親的自以為是就夠了,我希望我的弟妹們可以快樂的長大,雖然沒了父母,我還是可以給他們愛,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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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他的側臉,看著他望著杏花時眼中的迷茫;難怪他會說我會認為自己的世界是個地獄,是因為我沒見過其他人的地獄……
所以我們都是在地獄中成長的人,所以他說善玺公公說我們有相同的眼神,所以……所以我發現我竟然懂得他的苦……
不知道是怎樣的勇氣,我伸出了手,握住了他的手,他沒有縮手也沒有說話,就這樣與我一起望著外頭的杏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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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杏花開得很好……」我突然開口。
「陛下可是想起當年?」王敬的臉上露出了笑。
我瞪了他一眼,
「貴妃宮裏的杏花開得好!」我前幾日才去看過。
「原來是這樣啊。」王敬還是笑。
看著他的笑,我卻沒有連發怒的力氣都沒;誰叫他知曉當年的事。
「王敬啊。」
「屬下在。」
「你別欺人太甚啊,哪天朕替你指個婚,看善玺是找你急還是找朕急?」
「陛下,這個玩笑就開得太過了。」
看著他的臉垂了下來,我的心情終於好多了,站起身,走出書房,看著外頭的陽光,
「王敬,朕現在的世界還是地獄嗎?」
「屬下驽鈍,不知聖上心思。」王敬低下了聲音。
笑了一下,這家夥一開門看見其他人馬上就變老實了,但是這樣一點都不有趣了。
「王敬,朕告訴你,朕的世界還是地獄,只不過這個地獄再也不能傷害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