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不過二十分鐘後,冬籬再一次見到了顧流火,是在公司會議室裏。
是的,顧流火是那家制藥公司的leader。
銷售部的楊總監笑着介紹:“這位是我們公司市場部的副經理冬籬,別看冬籬年輕,業務能力可是數一數二的,也是海城大學畢業的高材生。哦,不對,在小顧總面前,也不算是年輕了。冬籬,這位就是魯珀制藥中國分公司的顧總,今年才二是二歲,年輕有為吶。”
顧流火笑道:“真巧,我和冬經理正好讀的是同一所大學呢。”
說這句話時,顧流火聲音很甜。
冬籬聽出來了,是小孩以前一貫的語氣。
楊總監喜道:“呀,同門吶,那還真是太巧了。”
冬籬:“.…..”
真巧。
在楊總監的“介紹”下,兩只手虛握了握。
冬籬的手很燙,還在出汗,顧流火的手卻冰得吓人,像是沒有溫度似的。
顧流火坐在冬籬對面,柳眉微挑,這才說:“不是一個學院的,不算同門。”
說是開會,其實也只是他們三人簡單聊了聊。
冬籬一直都很沉默,心不在焉地翻看魯珀制藥分公司的資料。
魯珀。
美國知名的醫藥企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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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萊恩姓魯珀,顧流火的英文名似乎也姓魯珀。
冬籬倒是一點兒也不意外。
她只是不知道該怎麽和顧流火相處。
顧流火卻絲毫沒有受到影響似的,認真分析講解着這次合作給兩方帶來的利益。
冬籬努力在腦海裏分析着,顧氏集團是廣告公司起家,這些年發展起來後才開始向別的行業進發。
而資産流水排第二的牧歌集團老早就盯上醫藥行業這塊香饽饽,已經和魯珀中國分公司合作過一段時間。卻不知道因為什麽鬧掰了,顧流火這才找上顧氏。
對顧氏來說,醫藥是個全新的領域,但一旦找到門路,無疑會給公司帶來巨大的收益。
魯珀分公司則是這塊敲門磚。
再者,魯珀中國分公司雖然只是個小公司,背後卻有龐大的資本支持。估計魯珀制藥也是想通過此次合作,向顧氏抛出橄榄枝,正式走進中國市場。
到時候才是高層出面,現在冬籬一個小經理——還是副的,已經足夠了。
顧流火看起來很忙,會議一結束便起身快步離開了。
冬籬看了眼她的背影,大腦又像是被針紮一樣痛起來。
楊總監關懷道:“小冬,感冒了嗎?看你今天一直都沒什麽精神。”
“嗯,有點小感冒。”冬籬斟酌着,怎麽推掉這次和顧流火的合作。
楊總監卻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這幾天換季,是容易感冒,小姑娘家家的,照顧好自己啊。這次的合作挺簡單的,那位小顧總誠意也夠足,到時候你就跟她出趟差,好好聊聊就行,不用緊張。這次之後,你就接替王經理的位置,算是正式進入我們公司中高層了。”
“楊總監,我……會不會太年輕了?”冬籬猶豫道。
“年輕怎麽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公司風氣,大家都歡迎年輕人,更何況小冬你工作能力強,早些進入中高層,以後也有機會到公司核心部門工作。那工資也得翻個幾倍。”
看着楊總監笑呵呵的臉,冬籬一時說不出什麽拒絕的話,只得認真點點頭,“謝謝總監,我會好好做的。”
冬籬沒有急着回市場部那邊,她繞着公司大樓走了一圈,又狠狠吸了幾口冷風。
顧流火。
其實從當初十七歲半到現在……應該是二十二歲了,顧流火的外貌幾乎沒什麽改變,但氣質就是完全不一樣了。
顧流火徹底長大了。
冬籬面無表情地走着,腦海裏卻亂成一團。
當初她最終沒有和陳寒結婚。
大三暑假,冬籬回老家和陳寒訂婚,兩家商定好,等冬籬大學畢業就結婚。至于工作嘛,海城大學畢業生還怕在巴縣找不到工作?就是工資可能不如意罷了。但陳廠長豪邁地一拍手,表示自家兒媳婦兒,他們還是養得起的,有沒有工作都無所謂。廠長夫人則是更希望冬籬不找工作,好好在家當家庭主婦的。
冬籬麻木地接受他們的決定。
其實主動和顧流火分開後,冬籬大多數時間都處于這種麻木的狀态。
好不容易考上的海城大學,最後卻一點用都沒有。
那時的冬籬對自己絕望了。
反正自己什麽也改變不了,那就什麽也不做,安心接受父親那邊的安排好了。
而顧流火也沒有回來找過她。
大四開學後沒有課,除了上學期的頂崗實習,就是下學期的畢業實習,在這期間,還有不少忙着考研的同學。
在學校的安排下,冬籬去一家小企業參加頂崗實習,算是她第一次走進社會,這期間認識了一些人,見到了一些事兒。
其中最讓冬籬感到印象深刻的是從深山裏走出來的行政主管,三十二歲的大姐姐,徹底和吸血鬼一般的家人斷了聯系,一個人在海城打拼幾年,沒有結婚,但現在已經有一套房了。
實習結束後,冬籬心裏莫名地有了一絲動搖,但她仍然不打算改變什麽。
畢竟當初顧漣的故事要傳奇得多,可到頭來對她還是沒有任何幫助。
雞湯就僅僅是雞湯而已。
冬籬已經做好迎接在小縣城裏度過波瀾不驚人生的準備了,直到開春,乍暖還寒,奶奶沒撐過寒潮,過世了。
冬籬在一年內送走了兩名親戚,上一次的悲戚是裝的,這一次卻是真切的。
奶奶的葬禮一過,暖春也真正地來臨了。
王素清的墳墓離柳枝的不遠,頭七燒紙後,冬籬沒有急着回去,再一次站在母親墓前。
冬籬本來是想向母親道歉的,她想說,自己可能再也走不出去,完成不了母親的心願了。可能她也只能将希望寄托于後輩。
雖然現在和陳寒相處了有一段時間,冬籬很确定自己不喜歡他,對于進一步的親密接觸,甚至還有些厭惡。
冬籬站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