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夏子蘇
江啓濠不知自己該如何做，從不吸煙的他，一支接一支地點燃煙，将自己隐埋在缭缭青煙之中，企圖掩飾自己的不安、無奈和絕望。随着時間一點點地過去，他感到自己已經全身僵硬，唯有一顆心在一上一下地蹦跳。這世界太過瘋狂，連電視電影中出現的鏡頭也活生生地擺在眼前。
一個小時過去，夏天終于按耐不住，說：“聯系……”
這時，一臺電腦前的操作人員突然喊道：“發現了，發現嫌疑人了！”大夥兒急忙圍過去。“就是這輛車，除了司機，前面坐了一人，後面三人，中間那位是女性，行駛到這裏，他們下了車，那名女性被攙扶着下來，雖然看不清臉，但從衣服和身形看，既是我們要尋找的人。”
“這是哪裏，趕緊讓人去查！”旁邊的那位一把手急忙說。
很快，一道道命令發布出去。不久，有人回複，說車已找到，是套牌，查不到車主信息。車上幾人正在進行臉部識別，很快就能将照片打印出來。随後，從案發地傳來消息，說那幾個人轉入一處居民小區後，突然消失，門衛沒發現這幾個人出去，各棟樓房的監視器中也沒看到嫌疑人等，不過，有兩個監視器發現被人蒙住。同時，從物管中心查詢，這幾人并非小區住戶。
“夏二少，我以為很有可能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沒見到那名女性的臉，單憑衣服和身形，很難判斷是不是夏小姐本人，實際上夏小姐已經被他們轉移到一個隐秘的地方。所以，一方面我們肯定要繼續搜尋這幾個人的蹤跡，除了小區內部，也得調出小區外面附近的監視器，查看是否有嫌疑人出入。二是繼續查看各條道路的監視，看是否有另外的嫌疑人或車輛。三是繼續搜查夏小姐乘坐的那輛車的行進路程，看是否在中途停留過。四是繼續尋找一輛嫌疑車輛的車主，從信息來看，他從事這個業務已近一年，也是收到公司安排的訂單才去學校接夏小姐的，所以應該排除他作案的嫌疑。五是監視所有從第一輛車停留路段，那段時間內經過或出現過的車輛。”一名穿着警服的中年人說。
夏天看了他一眼，說：“真不錯啊，陳局長，已經過了一個多小時，你才想出這五點。”
陳局長後背立即冒出冷汗，忙說：“我已經安排下去了，正在等消息。”
另一名中年人也說：“交警全體出動，在武警和部隊的配合下，正對所有路段過往車輛進行檢查，發現嫌疑車輛立即彙報。”
汪玉麟捅了下夏天，笑着說：“謝謝各位，讓大家費心了。我們汪家和曾家、夏家都會記住各位的鼎力幫助！”
“啊，哪裏哪裏，這是我們應該做的，夏小姐在申城出事，我們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一把手表示。
“是啊，這次事件只得反思，申城的治安問題有待加強，應該充分發揮交巡警的作用，震懾不法分子。江大少、夏二少，你們放心，這件事後，我立即親自拟定方案。”某領導表示。
汪玉麟見夏天的臉色越發難看，忙制止他們繼續發言，說：“這些事情以後再說，現在的當務之急還是尋zhao到夏小姐的行蹤。這個，就要拜托各位了啊！”
突然，江啓濠說：“剛才那個女的，根本就是冉冉！”
夏天一把抓住他，問他怎麽知道。
“我看到那雙手，根本不像！”江啓濠苦澀地說，“冉冉的手指修長略纖瘦，另外，手表喜歡面朝內，而非朝外。還有，冉冉脖子後靠右的地方有個的楓葉形印記，是一次不小心碰傷後留下的，而那人沒有。最後一個疑點，冉冉的腳比那人秀氣，腿型更勻稱。”
汪玉麟有些疑惑地說：“你到底和她什麽關系啊，怎麽知道得這麽清楚？”
江啓濠痛苦地說：“我家和冉冉外公家住得近，從小一起長大，我一直把她當成自己的妹妹，特別是她外婆去世後，有幾年都是我經常給她和秦始皇做飯，直到我出國讀書才分開。她那個印記，就是我煮飯時，不小心将她燙傷的。那塊表，是今年送給她的生日禮物。”
汪玉麟瞪大了眼，說：“哇，究竟多大地仇恨，你居然燙傷她的脖子？”
“你胡說什麽，是秦始皇調皮，從後面捉弄我，我手裏正端着開水想倒進鍋裏，吓了一跳，水就灑了，眼見要燙到秦始皇，是冉冉一把将秦始皇抱住，後來就燙到她的脖子，幸虧水不多，但也被燙掉了皮，又處理不當，就形成了一個印記。”江啓濠解釋着，想到秦沫此時不知身在何處，不知落到誰的手裏，心裏更是焦慮不安。
“砰”地一聲，門被撞開。“夏天，查到小雪的消息了嗎？”還沒進屋，就聽到一個聲音。
“爸？”夏天有些遲疑，從內心來說，他仍是埋怨老爸的，當初若非他軟弱，母親怎會失望，若非他哀求，母親怎會因老爺子的請求而放過夏雨父子？
汪玉麟首先迎上去：“哎呀，是夏叔啊，您終于到了，有您坐鎮指揮，這樣我和夏天也安心多了！”
夏子蘇稍一遲疑，問：“你就是汪家第三代的汪玉麟？”
汪玉麟彬彬有禮地鞠了個躬，說：“沒想到夏叔還聽說過小侄的名字，榮幸之至！我奉老爺子命令，全力配合曾、夏兩家，一切聽您和曾叔的指揮。”
“多謝你家老爺子！飛機上我也接到了你父親的電話。這次，我夏某人欠你汪家一份人情！”夏子蘇嚴肅地說，對他點點頭，然後和申城領導們握手道謝，表示，今日之情，必當厚報。
這時，又有消息傳來，說第一輛車的車主找到，此人是被人敲暈後丢到一間破屋中，醒後報警。但未曾看清是誰敲暈的。随即，警方調出車主指出的案發地點附近的監控，發現了車輛随即便開往申花大學。于是，案件又回到。
雖然已經預料到優步司機與此事無關，但真正證實後，仍讓人失望。汪玉麟摸摸肚皮，說：“現在夏叔也來了，夏二哥，是不是先讓大夥兒填飽肚子，也好繼續作戰啊！”
夏天這才想起早就過了飯點了。那些領導們不禁尴尬地笑笑，先前誰都不敢觸了他的黴頭，所以誰都沒提吃飯的事情。
汪玉麟笑道：“夏二哥，你先歇着，讓小弟去安排夥食。哦，先數數這裏的人數。”立刻，便有人說出一個數字。
江啓濠站起身，說：“這個讓我去安排，這裏距離我們公司不遠，二十分鐘之內就可以送到。”說着，就拿起電話讓人以最快的速度準備飯菜。
某警局領導一聽，忙說：“我讓那片區巡查的警員去把飯菜送來，這樣也可以節約一些時間。”江啓濠點點頭，在電話中将事情交代清楚。
“江州生态農業公司？”夏子蘇擡擡下巴，問，“你是秦川的什麽人？和小雪是什麽關系？”
汪玉麟又趕緊作介紹，他看出夏天父子之間有些不和諧。夏子蘇點點頭，對江啓濠說：“多謝你這些年對小雪的照顧，以後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可以找夏天。”
聽他們口口聲聲稱秦沫為“小雪”，江啓濠終于忍不住道：“夏市長，你們是不是應該把這件事通知秦叔叔？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麽冉冉會是您的女兒，但是，我知道，秦叔叔和陳阿姨對冉冉比對他們的親生兒子秦始皇還要好。而且，冉冉與他們的感情特別深厚，很孝順，很體貼。如果你們要把冉冉從秦叔叔他們身邊帶走，秦家會受不了的，冉冉也不會願意。”
夏子蘇皺了皺眉，揮一下手，說：“她是我的女兒，自然應該回到夏家。秦川那裏我會補償，不會虧待他們。”
夏天冷笑道：“我已經答應秦沫，就算DNA比對證實她是夏雪，她仍然叫‘秦沫’，仍然是秦川的女兒，仍然可以住在秦家，她不過是多了三個親人。”
“你！”夏子蘇指着他，就要發火。汪玉麟忙在中間當和事佬：“夏叔，現在說這些還早吧？等找到小雪妹妹，充分征求她本人的意願，然後結合馨姨的想法，再綜合一下各方意見，最後選擇一個大家都能接受的方案，您說，這樣好不好？”幹這份工作真是不簡單，汪玉麟覺得自己很苦命。人還沒找到，就開始争奪歸屬權，這也太超前了吧？再說，人家夫妻倆辛辛苦苦地養了十七年，當成寶貝一般疼愛，一下子就要奪走，這也太不近人情了吧？雖然，某些心情可以理解，但也得讓當事人能夠接受才是。當然，如果秦沫是那種愛慕虛榮或權勢的人，那就沒話說了，但從他了解到的信息，她并非那種人。比如，明知自己的身份地位很不一般，卻避之不及；比如，明知自己的身份馬上揭曉，極有可能夏家千金，卻不願去面對等等。
飯菜很快送達，雖然很美味，但大家表現得食不知味，雖然除了夏家父子和江啓濠外，其餘人都吃得幹幹淨淨，連湯都未剩下一滴。江啓濠将飯盒收好，請人送回去，并通過手機将飯錢轉到公司賬上。
汪玉麟不解。江啓濠說，這是公司的規定，除了工作餐外，即便是秦沫每日的飯菜，都是每月按成本價結賬。
“這麽說，剛才你真的支付出去七千五百元錢？就這頓盒飯？”汪玉麟問，覺得太奢侈了，這屋裏才三十個人，幸虧沒加上外面的人，不然秦家該破産了。
江啓濠點點頭。因為不比秦沫的身份，可以按成本價支付，所以自然就貴了些。但是，這與秦沫的安危想比，這又算得了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