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莫棄我如敝（6）
孩子沒了。
一直到我被他帶出醫院，坐上車，我腦海裏圍繞的還是這四個字。我沒有問孩子是誰的，根本用不着問，阿青不會懷着別人的孩子去跟炎烨告白的。
孩子。我腦海裏莫名地出現了那個孩子，那個找不到媽媽的孩子，在市中心廣場那裏。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有沒有找到失散的爸爸，我現在突然好想知道。
“我要去市中心。”我對他說。他正開着車，往我家的方向。然後他看了我一眼，轉向。
天已經快黑了。我到達那個地方的時候，只看到人來人往。沒有小孩子，也沒有小孩子的哭聲，我站在那個孩子站過的地方，擡起了頭。
我想，如果那個時候我能當個所謂的濫好人，幫孩子找找媽媽，那樣我就不會去停車庫了。那麽接下來的事也就不會發生了。阿青的孩子還會很健康地或者，阿青也不會出那樣的事。
可是，老天就是這樣。連個改錯的機會也不給，錯了就是錯了。
我能有什麽辦法，我做不到讓時光倒流，不然讓我給多少個孩子找媽媽我也願意。
手心傳來淡淡的溫度。我側頭一看，他站在我身邊，牽着我。他的臉上帶着淡淡的笑，讓我覺得很安心。“沒什麽好傷心的。”他說，“是你的跑不了，不是你的搶也沒用。”
我搖搖頭，“我只是沒想到，會是這個方式。”
是啊，我只是沒想到會是這個方式罷了，不管怎麽樣也好，為什麽偏偏是這樣？
“夜冷，回去吧。”他的手緊了緊。
我嘆息一聲，搖頭。“阿青說不定已經做完手術了，我要去看看她。”
“現在項炎烨和項家二老都在那陪着，你過去做什麽？”他問。
我想了想，“就想看看她好不好。” 我的心總有些隐隐不安。
“她不好不還是因為你麽？”他冷笑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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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答不上來，是這樣的吧，阿青不好，不就是因為我麽？
“舉齊沬，為什麽你總是那麽關系別人好不好？他們好不好跟你有什麽關系？”他把我轉過來，看着我道。
我仔細回想了一下，“不是。”我搖頭，“我只為了我在乎的人好，也只關心他們好不好。”
他看着我，半晌，“五年前，你也是這麽認為的嗎？”他問，我愣了一下。“以為那是對我好？”
我第一次那麽認真地打量起眼前的人。五年了，他瘦了，成熟了，似乎也不愛笑了。
我忽然想起了一個月前，阿青問我，他好嗎？她說他不好。他真的不好嗎？
我看着他那雙淡漠的眼眸，我問：“你過的好嗎？”
他笑了，笑得好無奈。“我好嗎？”他低低的呢喃一聲，不答。
我有些不解，“難道我給的你不想要嗎？”讓秦氏好起來，難道他不想要嗎？
突然有些慌了。他不想要嗎？真的是我錯了嗎？可是為什麽呢？那時候的他最想要的不就是這個嗎？
耳邊傳來他嘆笑的聲音，我看去。他用了一百零一分的認真，看着我，就好像是要看進我的眸子。
“五年前，你救了秦氏。”他緩緩道來，“卻毀了這裏。”右手狠狠地戳在左胸口。
我怔了。他說，五年前我救了秦氏，卻毀了……毀了他的心。
天地蒼茫，終是容不下我低沉的悲傷。
“還能救嗎？”我問他，很輕。
“你想救嗎？”他反問我。
我想救嗎？想啊，當然想啊，可是……“我能怎麽救呢？”我看着他，不知道是在問誰，“梅琪沒有了，能救你的梅琪沒有了，我能怎麽辦呢？”
我能怎麽辦呢？那個愛鬧，愛笑，愛唱戲的梅琪不見了。她說她不回來了，永遠都不回來了。那我能怎麽辦呢？我不是梅琪啊，我不愛鬧，不愛笑，不愛唱戲，我是舉齊沬啊。
“那就把梅琪找回來。”他突然握住了我的肩膀，很用力。
我看着他，搖頭，拼命地搖頭。“梅琪回不來了，她不可以回來。”
“那你還想怎麽救我？”他輕輕地一挑眉。我覺得他變得好危險，他的眼神帶着一股怨恨。
是我把梅琪藏起來的，是我讓梅琪不見天日的，是我把梅琪關得死死的。
他在怨我，他在恨我。
沒有梅琪，沒有梅琪還有其他人啊。曉缭不是嗎？愛鬧，愛笑，愛唱戲，和梅琪一樣。
“曉缭。”我說，“曉缭和梅琪一樣。”
他看着我，沉默半天，嘲諷似的笑了。“曉缭？她怎麽和梅琪比？她不過是我的妹妹。”
“妹妹。”我咀嚼着這兩個字，然後問他：“你們有血緣關系嗎？如果沒有，你憑什麽說她是你的妹妹？”
他皺起了眉，松開手。輕忽忽地看着我，“比情人淺，比朋友深。難道不應該是妹妹嗎？”
哈。我在心底一笑。比情人淺，比朋友深。就該是妹妹？！為什麽男人都這樣？！炎烨是，他也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