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縱時光荏苒（6）
我走出那家餐廳有一些距離了，回頭看他。他坐在那裏，一個人，慢慢地切着牛排，慢慢地放入嘴裏，然後咀嚼，下咽。
我捂着左邊泛酸發疼的胸口，閉上眼，将眼淚吞回肚子裏。
我想問他，你過得好嗎？
只有這麽一句話，可是，我做不到。
我害怕他看出我的僞裝，我害怕他知道真相，我害怕他從此以後從我的世界裏銷聲匿跡。
阿青說對了，我在逃。五年前，我逃進了自己鑄造的牢籠。五年後，我邁出了牢籠，卻開始在牢籠之外慌亂逃竄。
我輸得很徹底。
我打了輛車，沒有回公司，去了那個小土坡。現在是秋天，小土坡上稀稀疏疏地長着幾顆小草，其他的地方都是光禿禿的。
我站在那裏，一動也不動，深深地吸進了疼痛，呼出了悲傷。不知道多久之後，我的眼淚開始一滴一滴地落下來。然後，淚流滿面。最後，我把臉埋進掌心，放聲大哭。
晉灏，你聽見了嗎？曾經的那些時光，在哭泣。
回到公司已經是下午3點了。坐在辦公室裏，翻開一本文件，是秦氏的方案介紹。我沒有往下看，“啪”地一聲合上，放到了一邊。然後拿起另一本文件，是秦氏的資金情況。我細細地看了，因為很多項目出了問題，導致營業額急劇下降，包括本來的一些資金漏洞，最後影響到了正在開發的項目。
我想了想，秦氏內部肯定是有中飽私囊的人的，不然以秦氏的實力，怎麽會因為這個原因財務就出現了這麽嚴重的危機。
我合上文件，想着。投資之前，肯定是要把秦氏的內鬼給揪出來的，否則用來建造百貨大廈的資金一定會被吞掉，這樣到時候可能連百貨大廈這個項目也會保不住。
我靠着椅背，看着桌上的文件，沉思，沉思，旋椅左右擺動。想到最後，我覺得這件事還得和他讨論一下，看他是怎麽想的。我輕輕地松了一口氣，回過神來，發現我的辦公桌上灑上了一層金色的餘晖。我坐在旋椅上轉了個圈，面向我背後的落地窗。
我看見夕陽，好美。不知道是誰作過一首詩，說：“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美好的事物永遠不會停留太久。
“咚咚。”傳來了敲門聲。我終是依依不舍地背過夕陽，“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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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開了，進來的是小言。“舉總，快到下班時間了，我今天能不能申請早退一會兒？”小言看起來有些忐忑。
我一愣，接着似是明白地笑了笑。“去吧，別誤了約會。”
小言紅了臉，皺皺眉頭，嘟着嘴說：“不是的，我是想去醫院看望程總。”
我有些尴尬了，原來是我誤解了他的意思。“那就去吧，順便幫我問候一下。”我用自以為和善的語氣對他說。
“好的。”小言轉眼笑了，向門外走去。
“啊，對了。小言。”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叫住了小言。
“還有事嗎，舉總？”小言一手放在門把上，轉過頭問我。
“明天……明天幫我約秦總吃個飯。”我說，“就在今天的餐廳。”
“恩，知道了。”小言點頭，拉開門出了辦公室。
辦公室突然又安靜了下來，我沉默了半刻，打了電話讓司機來接我。
在回家的路上，炎烨打來了電話。
“喂，齊齊。”
“恩，怎麽了？”我看着窗外，華燈初上。
“你看過秦氏的方案了嗎？”炎烨問我，“感覺怎麽樣？”
我笑了笑，“還不錯。不過我剛才看秦氏的資金情況，發現了一點問題，我們最好能見個面談談。”
“是嗎？”他有些驚訝，“我剛才去看了阿青，現在在回去的路上，要不我開去你家吧。”
“嗯——”我想了想，“行，你過來吧。”隔了半會兒，我又問：“阿青怎麽樣了，還好嗎？”
“唉，阿青那丫頭。”炎烨嘆了口氣，“都病成那樣了還在看文件，氣得我把她病房裏所有的文件都沒收了。”
“呵呵……”我笑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阿青，她工作起來可什麽都不管。”
“是啊。”炎烨有些無奈地說.
“小言正在去醫院的路上，我會叮囑他不要跟阿青談公事的，順便把阿青那裏藏着的文件帶回來。”我說，“你開車小心點，我挂了。”
收了線，我長長地嘆了口氣。
阿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