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水瘋狂的在水牢中咆哮，讓人在其中不住的翻滾，頭暈眼花，沒有空氣，我竭力屏着呼吸向上浮，徒勞而用力的擊打着洞穴頂上堅硬的石壁，嘴裏的氣息不斷的消散，就在我要吐盡的一剎那，我感覺我的手劃過一片空曠。
是的，空曠，沒有水的空曠！
那一刻，沉到底的心忽然跳起來，我用力擦了一把臉，發瘋一般向那邊劃去，在水中翻了無數個跟頭，我的雙手終于搭上了一片石子地，這裏似乎是個石塊剝落而形成的小臺子，傾斜的地面深深的探進洞穴頂部的石壁裏，裏面是一片漆黑，什麽也看不見。
我用盡全力爬了上去，喘着粗氣，再也沒有一絲力氣動彈。水花在腳邊翻滾，在這片黑暗裏，我可能已經失去了唯一的同伴。
“裏奧！”我用力吼了一聲，劇烈的咳嗽幾乎要讓我咳出血來。
“噢...”我聽見了他的聲音，在不遠的水裏。
“順着我的聲音過來！這裏沒有被淹掉！”
不久，一大團水花撲過來，那個漆黑的濕淋淋的影子倒在了我身邊，嘔吐着水。
逃生耗費了我太多體力，所以，我沒有再說話，只是自顧自的喘着氣，而裏奧也一樣，喘的仿佛痙攣了一般，我敢說現在就是拿着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會動。
如果不是地底傳來一陣“轟隆隆”的聲響，我不知道我們還會那裏躺了多久，極不情願的坐起來，我發現水已經将我半個身子淹沒。
SHIT！不能再待下去了，我用力踢了踢裏奧，連捶帶打的逼他起身，“走吧！往裏走！”我瞪着斜向上的岩洞說，那裏一片漆黑，就像宇宙中的黑洞。
“你想淹死在死胡同裏？”
“我們還有別的選擇麽？”
水花不住的響，浸沒着腳踝，浸沒着後背，蔓延上胸口，那些水刺痛着我身上的傷，很疼很疼。裏奧似乎在猶豫，我咒罵他了一句，推了他一把便往裏鑽去。停了一下，他跟了過來，緊緊跟在我身後。
那是一個很深的洞，一直蜿蜒着往上，僅容一個人爬行。四周都是堅硬的岩石，很難想像它是怎麽出現的。
我用力攀着兩邊的石塊，努力向前移着，尖銳的沙石與幹燥的泥土擦着胸口的傷，一片濕漉，一片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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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我真不敢想象傷口會有多狼籍。
“嘿！快一點！小妞！”裏奧在後面大叫起來，“你這個速度會讓我們很快就被淹死！”
“SHIT！閉嘴！”我吼着，但是那些“嘩嘩”的聲音确實讓我緊張，讓我不顧一切的向裏爬去。
忽然，洞口似乎大了一點，我的手在往前的途中觸到了一個冰冷的東西，我仔細捏了捏，仿佛是一把木梳子，它被卡在什麽上面，我用力一扯，一團漆黑的東西便沿着我身側的空隙嘩啦啦的掉了下去，正堵在了裏奧頭頂。
“噢，什麽鬼東西！”他叫起來。
我沒有理會他，繼續向前爬去，可是一探手便觸到了石壁！我一愣，繼而猛撲了過去，上下摸着，可是前方再也沒有路，只有參雜着岩石的堅硬的土壤！
那一刻，我的心一沉！
“裏奧...”
“噢！這是什麽？！”裏奧還沒有意識到我們真的走進了死胡同，所以在那自顧自的擺弄着什麽。
“啪~啪~”他手中擦出了火花，“啪~”那一刻，石洞亮了起來。
“噢！是火石！”
是的，火石，可是此刻，我寧願我的眼前還是一片漆黑！
因為，那個堵在他頭頂的東西竟然是一個幹枯的屍體！！保存良好的長着長發的頭皮被突起的石塊勾在了岩壁上，所以，此刻它的頭頂是一片白森森的骨頭。它的眼珠突了出來，牙齒暴露在唇外，覆在他額上，仿佛在親吻着他。
“啊！！”那一刻，我們一同尖叫起來。
裏奧将手裏火石往上一扔，拼命的把那些可怕的東西從身側擠下去，手腳并用的爬到我身邊。
我們緊挨在一起，将那個狹小的空間塞得滿滿的，火石忽明忽暗，仿佛要随時将我們再次抛進黑色的絕望。冒着氣泡的水花不住的翻滾，那張幹枯的臉在水花裏忽隐忽現。
噢！一切都糟透了！！
“沒有路了嗎？！”裏奧大叫着，發瘋一般頂撞着身後岩壁。我也發瘋一般用手裏的東西挖掘着它，是的，在絕路面前，我的腦海空白了。
可是，幹透的泥土非常堅硬，任我們怎樣瘋狂，也只能在那裏留下一絲痕跡而已。
我回頭看了看，水在不斷的上湧，那張嘲笑的臉不住的被沖到水面，詭異的對我笑着。那種笑仿佛附着魔法，在我眼前不住的拉伸變形，讓我暈眩。
不知道為什麽，我突然想笑，“哈哈”大笑着怎麽也停不下來。
一幕幕生死在眼前生動的回放，像電影一樣玄幻。什麽塞拉密，什麽艾倫，什麽亞汀斯...簡直就是一場荒唐的夢！
對，一定是夢，等到夢醒，我會發現自己躺在公寓的床上，博格在一邊壞笑着看着我，“寶貝兒，昨晚是不是太累了？”
想着那些，我怎麽也止不住笑，笑的全身亂顫。深深吸了口氣，我将身子歪在了石壁上。
對，夢...那些水也不是真的，也許我應該安靜的等着夢醒...雖然，水中那張不住的觸碰着我的腿的臉，一再清晰的告訴我我在自欺欺人。
...自欺欺人也罷，夢也罷，反正也到盡頭了。我合上眼睛，有些無力，又冷又餓又累。
水漫上了腰。
裏奧也停住了，在一邊喘着粗氣，也許是我的笑感染了他，他也莫名的笑起來， “小妞，你一定是死神，遇到你之後，我倒黴透了！”
他與我緊緊貼在一起，那種屬于活人的熱讓我有點依戀。
“死了後你還是得倒黴，誰叫我們死在一起了？”我笑着說。
他咒罵了一聲，忽然緊緊壓住了我，“死之前，你他-媽-的得讓我快活快活！”
火石掉進了水裏，一片漆黑，我感到那張吐着熱氣的嘴湊了過來，有點發瘋似地咬住了我的嘴唇。
狹小的空間裏我無法反抗，也不想反抗。這種時候，他就是一口一口咬死我，我也不會在意。沾滿水的手從他的胸口移到肩膀，從脖子移到臉頰，最後深深沒入了他的頭發。
我用力回吻着他，發瘋的，狂暴的。
SHIT！我竟然會和這個男人死在一起！真他-娘-的夠荒唐！
“你真他-媽-的是個妖精！”他惡狠狠的說，用力抓着我的肩膀，“這種時候還讓人瘋狂！”
我失聲大笑。手離開了他，緊緊的合在了身側堅硬的土壤上。
他的牙齒順着我的脖子一路啃噬，滑倒了胸口，那種痛讓我狠狠顫抖，手用力的扣了一下。
那一刻，我忽然一愣。
噢...那種感覺是什麽？松軟的...仿佛是和了水的稀泥。我不由再一次抓了一把，是的，原本堅硬的土壤柔軟了。
噢，我的手有點顫抖，上下摸着它，它幹燥的地方依舊堅硬無比，而沾上了水，就變得像水牢底的淤泥一樣軟。
“裏奧！用水！”我叫起來，求生的願望在最後一絲希望中被點燃，像燎原的烈火，一發不可收拾。
“什麽？”他急促的喘息着，依舊沉浸在欲-望中。
我用力抓着他的頭發，将他的臉拖到眼前，雖然什麽也看不見，但是我覺得那種靠近能喚回他的神智，“你說那個幹屍憑什麽能挖出這麽一條路？你說水牢底下為什麽會有那麽多淤泥？！”
“為什麽...”他僵了一下，停下了動作，是的，在生存面前，欲-望又算得了什麽？！
我笑了起來，“用水！”
“水？！”他重複了一句，下一秒，巨大的浪花潑了我滿臉。
“SHIT!你往哪潑水？！”
“少廢話！臭女表子！”
松軟的泥土不斷的剝落，水不斷的上漲。胸口，肩膀，鼻沿。
“SHIT！你不能快一點嗎？！”我用力刨着土，大吼着，“我們要被淹死了！”
“閉嘴！”他咆哮着，接踵而來的是一陣咳嗽與氣泡聲。
水漫過了頭頂。可是我們依舊擠在一起，發瘋的刨着泥土。咕嚕嚕的水泡記錄着我們最後的時間。
忽然，轟—的一聲，一大塊土壤塌了下來。
OH SHIT！我來不及吼一聲便被牢牢壓住。攪動的水将土壤和成了濃稠的泥漿，把我整個兒裹住，拉下水去！
長久的不能呼吸讓我頭暈眼花！而泥漿讓我無法動彈，掙紮無果，我幾乎要被悶死！
就在那時，一只手扯住了我的胳膊，将我從那片泥漿裏拖了出去。
我仰面躺在地上大口的喘氣，空氣裏帶着黴味，但是此刻，它毫無疑問的成了世界上最香甜的味道。
裏奧撐在我身上，咧着嘴笑起來，昏暗的光線裏，他的胡子上，頭發上沾着的泥水随着他的笑聲不斷的抖動，滴下來，這讓他看起來非常滑稽。所以，我也放聲笑了起來，怎麽也止不住，一直笑到鼻子有些發酸。
我還活着！
深深吸了口氣，他站起來，往四周看了看，“這是哪？”
我坐起身，只覺得餓的頭暈眼花，長久的黑暗讓我覺得那一點點光線也很刺眼，“哪來的光？”
“喔~”他忽然低呼了一聲，走到一邊，“看。”
順着他指着的方向，我看見一盞燭臺，裏面放着一顆夜明珠，昏暗的光線就是來自那裏。他把珠子拿了下來，用力擦了擦，眼睛眯了起來，“這個挺值錢。”
“這些桶裏有什麽？”我敲了敲，很實，“橡木桶？這是個酒窖？”
“大概是的，似乎很久沒有人來過。”他回答，拾起腳邊的斧頭，掂了掂，照着一個木桶狠狠的劈了下去。
噗---
清冽的酒水順着裂口噴了出來，烈酒的馨香頓時鋪天蓋地。
“喔！”他瞪着眼大叫起來，伸出舌頭舔了舔，“真夠味！”說着，又是一斧頭下去，酒水噴湧的更快了。
他站在酒水裏，用力的清洗着身子。看着他身上橫豎的傷口，我不由嘶了一聲，“不痛麽？”
他看了我一眼，臉有些扭曲，“當然痛！不過阿諾說的很對，不用酒處理一下，以後更痛！”
阿諾？我不由笑了一聲。
“你在笑什麽？”
“我在想阿諾也許是個不錯的家夥。”
“其實我也是個不錯的家夥。”他壞笑起來，忽然拉住我的胳膊将我拖了過去。陳年的酒撒在身上，後腦勺，胸口，背後，腳踝，那種刺痛像烈焰在焚燒，像利刃在切割。
“啊...”一瞬間的脫力讓我呻吟了一聲，像軟泥一般癱在地上。
“喔，”他扣住我的下巴，用力擦着我的臉，幾乎要擦下一層皮，“小妞，你在發抖。”
“因為...很疼。”
“喔。”他舔了舔嘴唇，眼睛裏洩着綠光。這時我才看清他眼睛是碧綠的，狼一般兇狠，卻很漂亮。他将手貼在我的腰上，不住的摩挲，繼而向下，“你是個天生的女表子，每時每刻都在勾引人。”
“是嗎？”我依舊認真看着那雙眼睛，忽然有一種想親吻它們的沖動。
“對，”他用力捏着我的大腿，深陷的眼睛眯了起來，“你的每一寸皮膚都會說話。”
“說什麽？”我笑着問。
他猛的将我壓住，“它們在說快來占有我吧！”
噢，他的臉近在咫尺，可我一點也不想吻他了。因為他臉上肮髒的胡子讓我從心底抗拒他，想甩開他。
但是我沒有阻止他的動作，因為我很餓很疼，沒有一絲力氣反抗，所以我只能咬着牙，“裏奧，你想在你尋歡作樂的後一半時間裏抱着屍體麽？”
“屍體？”他蹙着眉重複了一句，立刻把我扔在地上，惡狠狠的詛咒，“下地獄去吧！你這個該死的女人！”
我忍不住笑了一聲，“說不定親吻屍體的感覺會比被屍體親吻的感覺好呢？”
“閉嘴！”他惱火的吼了一句。
我笑着擦了擦臉，可是當目光掠過胸口時，卻怎麽也笑不出來了。噢，狼藉一片。斑駁的血跡和泥漿讓傷口慘不忍睹，我不由伸手覆了上去，鑽心的鈍痛讓我呲牙。
FUCK！總有一天...
“門在這裏！”裏奧忽然叫起來，“過來！小妞，把它撞開我們就能出去了！”
深深吸了口氣，我用力站起來，踉跄了好幾步又跪了下去，胃開始痙攣，疼出一手冷汗，“我走不動。”
他咒罵了一句，将我拎了過去。
“嘿，或許你真的是個不錯的家夥！”當他把我扔在階梯邊，繼續對着頭頂的門發狠時，我笑着說，一邊揉着摔疼的腳踝，“如果你能撞開它的話。”
他瞪了我一眼。
砰砰砰---
灰塵簌簌下落。
門似乎被鈎鎖搭住，怎麽也撞不開。
我用力的拆下了頭上那只已經扭曲的銀絲蝴蝶，又将手裏的木梳替代了它。用盡最後的力氣，将那一團銀絲擰成一股。
“讓開。”我爬到門邊，仰頭看着門縫，将銀絲插-進去來回挑了幾下。果然，門外有一個鈎子，一聲輕響，它歪向一邊。
我回頭與裏奧相視一眼，他猛地往上撞過去。
砰---砰砰---
轟----
門被撞得向外一扇。泥土，灰塵落了他一身，一陣濃郁的花香撲進來。
怔了一下，我們争先恐後的爬出去，一剎那強烈的陽光幾乎讓我失明。被眼淚糊住的眼前晃動着人影和長矛，當我看清楚時我不由狠狠的啐了一口。
SHIT！
德普？！薩薩？！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