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噢,那雙發瘋的眼眸告訴我他可不介意把我掐死,而臨近陽臺的腳步聲也告訴我我不需要害怕。
“法蘭大人,你想做什麽?”低沉的聲音響了起來,巨大的力量将我從法蘭的桎梏裏扯了出去。
“亞汀斯...”法蘭眯起眼睛,他看了看越聚越多的人群,忽然高聲叫起來,“這個女人偷了我的東西,亞汀斯殿下,你的女人是個小偷!”
喔!他的話讓我和亞對視了一眼,帶着好笑的意味。
人群裏一陣低語。
“喔~那位夫人是亞汀斯的女人?真是...”
“下賤。”
...
“是麽?”亞微笑着看着我,“你偷了法蘭大人的東西?或許我要砍掉你的手。”
“噢,”我皺了一下眉頭,“我沒有!”
“她偷了你什麽東西?法蘭大人?”薩薩靠在一邊微笑着問。
法蘭楞了一下,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緊緊擰起了眉,那個模樣仿佛在後悔剛才的聲張。但是,他的遲疑也告訴我或許我真的拿了不該拿的東西。
似乎過了許久,他回答,“金條,她偷了我的金條!”他惡狠狠的樣子讓他看起來面目有些猙獰。
人群裏又是一陣低語。
“噢,那位夫人怎麽會...”
“看她那張臉就知道她不會是什麽好東西。”
Advertisement
“為什麽法蘭大人會随身帶着金條?”
...
“你敢讓我的侍女搜身嗎?”法蘭逼近一步問,帶着威脅,“我想你也願意在貴族的面前洗清自己。如果是我錯怪了你,我會向你道歉!”
亞挑了挑嘴角,俯身盯着我的眼睛,“拿了嗎?”
看着走過來的侍女,我有些緊張,我不知道她們的搜身會做到什麽地步。可是,這種時刻我能說我拿了嗎?
于是,我扯住亞的衣襟,緊緊的貼着他,“我怕。”他微微一笑,輕輕搭住了我的後背。
侍女們開始翻動我的衣服,每一個褶皺,每一條束帶,甚至頭發裏也不放過,直到她們的手在我身上摸了個遍,她們才望向法蘭,搖了搖頭。
她們當然搜不到。
“法蘭大人,或許你應該去馬車裏找找。”我“好心”的說了一句。他疑惑的看了看我,惡狠狠的吐了聲抱歉轉身便走。
人群開始散開,可是亞攬着我的手卻沒有撤去,我輕輕推了推,他反而更加用力。
薩薩在門邊沖我眨了眨眼,“夜色不錯。”說着,他合上門。
“拿出來吧。”亞微笑着說,那種笑讓人心神不寧,“我很好奇你偷的究竟是什麽東西。”
“噢...”我努力的向後避了避,卻沒躲開他的熱情,火一般的嘴唇焚燒着我的下巴與咽喉。“她們可沒有在我身上搜出任何東西,所以,你得把那個‘偷’字換掉!”
他低笑了一聲,“你知道他是誰嗎?”
“外務大臣的兒子,法蘭。”
“外務大臣是德普的心腹,你似乎惹了不該惹的人。”
“噢,我說過,她們沒有在我身上搜出...噢!”他的嘴唇在我的胸口停下,挑逗的舔了舔,那種癢讓我笑着推開了他。漆黑的頭發摔在我的臉上,可是那片陰影卻遮不住他嘴裏叼着的光芒四射的金條。
“嘿!還給我!”
他微笑着将金條攥在手中,另一只手按住了我的手腕,“我要不要砍斷你的雙手呢?”
“喔,你在吓唬我?”
他沒有答話,而是望向了手心,忽然,他松開了我,展開了它。
或許,那不是金條,而是一只卷着金箔的銅棒?
金箔上似乎刻着文字,可是亞的高度讓我無法看見內容,只在他微笑着收起它的時候,我看見金箔的最下方有一個狼的印記和一個讓人吃驚的名字。迪埃。
“你的膽子真的很大。”他伏在我耳邊說,“也許砍下你雙手的會另有其人。”
“噢...”他的話讓我不由擦了擦手臂,“我是不是得立刻離開?”
他笑了一聲,吻了吻我,“呆在大廳裏。”說着,他離開了陽臺。門沒有關上,可是,門內通明的燭火讓我有了一絲不敢踏足的畏懼。
“莎拉!”忽然,一個身影擋去了耀眼的燭火,那張熟悉的面容讓我把那一絲畏懼瞬間抛到了腦後。
“多雷!”我撲了上去,緊緊抱住了他的脖子,這一刻,他與我而言就像拯救世界的天使!
“我一直在二層等你,我以為你會和亞...我以為你會在那裏。”他有些歉意的看着我,湛藍的眼睛像海浪一般閃動。他的身後,迪奧微笑着對我揚了揚手中的酒杯,我回報以一笑。多雷順着我的目光看了一眼,溫和的對他點頭致敬,“幸好迪奧殿下告訴我你在這裏。”
“那麽,我們走吧。馬在哪兒?”
“跟我來。”
“避開人群。”
他微微一笑,拉着我向門外繞去。他似乎很熟悉這種場合,用最得體的微笑回絕着人群的邀請,沒有一絲的青澀和扭捏,那張略顯蒼白的側臉在燭火中迷人極了。
門外停着一匹高頭大馬,他翻身騎了上去,又伸手将我拉在胸口。
在他甩動缰繩前,我不由回頭看了看那座宮殿,二層露臺的門正被推開,那名有着拉菲般眼睛的男人剛好走了出來,他似乎也看見了我,猛地往前邁了一步。
“噢,多雷!快走!”我大喊了一聲。那聲叫嚷讓多雷失措的揮了揮馬鞭,清脆的聲響讓駿馬沿着路飛馳起來,那一瞬我不由失聲大笑,順着二層露臺的方向抛去一個飛吻。
再見了!
颠簸的眼前,我還能看清那雙眼睛,它們微微眯着,閃着光,和他的耳墜一樣,紅的像團血。
他的身後,薩薩在驚訝的笑着。
那一路有許多關卡,可是多雷手中鑲金的牌子讓駿馬暢通無阻。
“那是什麽?”我好奇的抓在手裏,細細辨認着上面水一般的花紋。
“這是南吉大人的族徽。”他微笑着解釋。
“他是誰?”
“你不知道嗎?卡拉雷.南吉,他是最偉大的博學者。”
“最偉大的?喔!你是怎麽認識他的?”
“他...”他沉吟了一下,聲音有些暗淡,“他曾經住在提坦。”
提坦?我沒有說話,輕輕擁抱了他。
“莎拉,總有一天,我會帶你帶托爾曼一起游歷提坦的,”他的嗓音有些沙啞,有些低沉,“你們一定會喜歡那座城市的。”
“恩。”我将頭靠在了他胸口,再一次抱了抱他,“總有一天...”
駿馬馳出了皇城,一瞬間撲面而來的空曠讓我驚訝的張大了嘴。因為在我的右手邊,我看見了倒映着淋漓月光的一望無際的海浪!
失去了高牆的阻隔,海浪敲擊着礁石的聲響仿佛就在耳畔。
噢!上帝!
“多雷!我們不去那邊看看嗎?!”
“以後會有時間的,現在我們得先回去,托爾曼在等我們。”
“說起來,托爾曼呢?”
“我們只有三封邀請函,南吉大人,南吉小姐,還有我。所以,他留在了南吉大人家裏。”
“我很想他。”
多雷似乎笑了一下,手輕輕擁了擁我的肩膀,“以後我們會在一起的。”
道路折向了林邊的小道。月光撲了滿地,鹹濕的海風搖曳着樹枝,讓那些碎銀開始起舞。
凡蒂的房屋似乎都是用白石雕砌的,那些光滑的石板在屋檐懸挂的燈火中顯得很剔透。只要風一吹動,那些搖擺的火焰便在琉璃般的石板上染出了夢幻的色彩,而攢動的銀輝更像精靈一樣上下翻飛。
我想我有點理解為什麽人們會稱呼她為夢之城,她的朦胧與美麗讓人如在夢境。
“多雷,等我們見到托爾曼後,就在凡蒂繞一繞吧。”
“為什麽?”
“或許,以後就見不到夢之城了。”是的,我想起了那張寫着迪埃名字的金箔,在這個風雲色變的艾倫,凡蒂也許很快就會失去讓人們做夢的權利。
“為什麽?”
“因為...凡蒂,可能要下雨了。”
我想多雷明白了我的意思,他沉吟了一下,問道:“那麽之後,我們去哪?”
“我不知道。”我靠着他,“總之要離開凡蒂。”說這句話的時候我有些郁悶,是的,我千辛萬苦來到凡蒂,剛踏上她的土地我又得千辛萬苦的離開。
噢!我感覺自己是混蛋!
“我知道一個地方,”多雷忽然開口,“在費卡德東南與塞拉密交界的地方有一個叫做安迪拉的村子...”
“喔,費卡德東南面?好遙遠的地方!”
他笑了一下,“我們可以先往那邊去,路上會有很多時間讓我們反悔。”
“對!”我笑起來,用力抱了抱他。就在那時,奔馳的駿馬仿佛被什麽絆住了馬蹄,猛的往前一栽。
“噢!”我與多雷驚呼着從馬背上滾了下去,向前巨大的慣性擦傷了我的手臂。
SHIT!真疼!
沒有等我們爬起來,樹林裏竄出了幾個漆黑的影子,他們手裏發光的長矛告訴我來者不善。
我提了提繁瑣的裙子,接過了多雷遞來的匕首,就在轉身的剎那,一團白粉撲面而來。
“OH SHIT!”我低聲咒罵了一句,用力捂住了刺痛的眼睛,淚流不止的眼前根本看不見東西!
乒乒乓乓的鈍器碰撞聲在耳邊響個不停,忽然多雷驚叫了一聲,“莎拉!”那一刻,我感到什麽東西帶着風呼嘯的聲音重重的砸在了我後腦勺上。
轟---
腦海裏一聲巨響,頓時,眼前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