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确實是個壞消息，尤其是當真正面對的時候。
德普的騎士團将西德團團圍住了。
是的，從迪奧宣布這個壞消息開始，到我們現在站在德普面前，只用了十幾分鐘。
德普高高在上，只要他的手指微微一動，四周握着長劍的騎士們就會蜂擁上來把我們砍成肉泥。
OH SHIT！
“尊敬的哥哥，我想一定是什麽地方弄錯了。”迪奧平靜的說，即使在這種狀況下，他的聲音也溫和無波，“我，亞汀斯，還有薩薩閣下怎麽會叛亂呢？”
“你們殺死了我的死亡騎士，而且販賣鐵制兵器，不是想叛亂又是想要做什麽？！”德普居高臨下的問，冷峻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迪奧沒有答話，溫和的雙眸看向薩薩，後者了然一笑。
“攝政王殿下，死亡騎士并不是我們殺的，罪魁禍首是沙漠之狐和他的強盜。另外，所謂的販賣鐵制兵器，我們不想辯解，因為這根本就是謠傳。”薩薩微笑着回答。
沉默了一會兒，德普冷笑了一聲，“沙漠之狐？我聽說他的名字叫做阿諾.塔卡。薩薩，是不是很巧？”
“殿下，他就是我那個不成材的弟弟。我與亞汀斯已經将他繩之于法。”說着，他拍了拍手，一名騎士遞上了一個木盒，“這是他的頭顱，希望這份禮物能讓您看見我們的忠心。”說着，他恭敬的将木盒盛上去。
德普用馬鞭微微挑起蓋子，眉宇皺了起來。
我垂下頭，聽見薩薩的話後心跳了跳，不由看向亞，可是亞的模樣讓我的心更重的跳了一跳。
他緊緊攥着拳頭，唇抿成了一條直線，那雙血色的眼眸裏射出戾氣十足的光芒。
他死死的盯着地面，死死的，仿佛在壓抑着什麽即将爆發的情緒。
他的呼吸聲很重，越來越重，像一只被激怒的野獸。那顆豔紅的耳墜像燃燒的火焰，随着他微微顫抖的肩膀跳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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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他馬上就要失控了，而他一旦失控，在這種情況下...
SHIT！我不敢想下去，所以立刻伸手握住他的手腕，低聲喚道，“亞！”
那一刻，我感到他顫了一下，緊繃的手臂開始慢慢放松，随後，他偏頭看了看我，微微一笑，依舊性-感誘-惑，只不過眼底還有沒退幹淨的陰狠。
“這是阿諾.塔卡嗎？”德普忽然問道。
“是的。”薩薩微笑着回答。
德普也笑了，那絲笑在他臉上顯得殘酷而血腥，他揮了揮手，“我這裏收押着幾個犯人，是沙漠之狐的手下，我想讓他們指認一下。”
那一刻，我看見薩薩的臉色微微一變。
叮叮當當的鐵鏈聲響起，三個衣衫褴褛，蓬頭垢面的強盜被串成一串蹒跚過來，穿過他們肩胛骨的鎖鏈上沾滿了紫黑的血跡。
喔...我不禁皺了皺眉，因為我看見“老朋友了”。
人在極度絕望中，對一張熟悉的面孔會産生極大的依賴。這句話很好的印證在了裏奧身上。
是的，那雙本來如死灰的眼睛在看見我們的一剎那仿佛被點燃，他猛地往離他最近的薩薩的方向撲過來，巨大的力氣帶倒了與他鎖在一起的另外兩個人，鎖鏈在他的肩胛中滑動，帶出一道濃血。
他趴在地上低喊着，“救救我，救救我...” 嗓音嘶啞。
噼啪的皮鞭甩了下來，狠狠的抽在裏奧的脊背上，頓時血肉橫飛。
我不禁撇開頭，這種場景讓我全身發涼，因為我看見了成為囚犯的下場。
皮鞭停住了，裏奧像一只死狗一樣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可是他沒有死，幾乎被血糊住的眼睛正對着我。我不禁皺起眉，再一次扭開頭，卻不期撞上了德普的目光，冷峻而嚴苛，所幸的是他只看了我一眼。
他接過薩薩遞去的木盒，往地上一倒，一顆被血染得斑駁不堪的頭顱便咕嚕嚕的滾到強盜們面前。随後，他扔掉了木盒，走到一個身材瘦小的強盜跟前，攥起他的前襟，幾乎将他拉離了地面，“這是阿諾嗎？”他的語氣很冷硬，冷硬的讓我不禁顫抖了一下。
強盜卻出乎意料的吐了他一口，“你去問那個腦袋吧！”
德普沒有說話，将他按在地上，抽出匕首插-入了他眼睛裏。那聲撕心裂肺的叫喊讓我脊背發涼。
然後，他走向另一個強盜，問了同樣的問題。可那個強盜顫抖的太厲害，張了張嘴卻根本聽不見他說的話。德普笑了一下，可是，他的笑讓他看起來更陰森可怕，“大點聲。”
“不，不！”強盜叫了兩聲便暈過去了，渾濁的液體從他身下蔓延開。我不由後退一步，不僅僅是因為那種讓人想嘔吐的氣味，更因為德普投來的目光。
氣氛一下緊張起來，四周的騎士們一瞬間都按住了劍。
迪奧立刻上前了一步，“請等等，哥哥。或許是因為那顆頭顱太髒，以至于他沒有認出來！”
“殿下，一個吓到暈倒的強盜的話，并不可信。”薩薩立刻附和，“誰知道他是在喊‘不要’，還是‘不是’呢？”
可是，德普不需要知道是“不要”還是“不是”，那個“不”字足夠給他殺人的借口。
就在那時，一名騎士匆匆從門外跑進來，他在德普耳邊低語了幾句。這一次，輪到德普的臉色一變。
門外傳來沉重的腳步聲，武裝到牙齒的黑甲士簇擁着一位英武的中年男人走進來，精致的銅甲昭顯着他不菲的身世。
“摩亞戈将軍。”德普的臉沉了下去。
“叔父！”薩薩仿佛松了口氣，他在臉上堆起笑容，剛想走上去說些什麽，“啪~”的一聲，摩亞戈手裏的鞭子狠狠的摔到了他臉上。
“臭小子！你竟敢私自帶走我的騎士隊！”摩亞戈粗聲粗氣的吼起來，精亮的眸子往後一掃，又狠狠的抽了他一鞭子，“你竟然和亞汀斯那個臭小子在一起！”
薩薩揉着臉上的鞭痕，依舊笑嘻嘻，“叔父，您是趕來為我們說情的嗎？德普殿下認為我們勾結沙漠之狐試圖謀反。”
摩亞戈狠狠瞪了他一眼，轉向德普，“殿下，随你處置那個臭小子！但是，我是艾倫的大臣，請允許我參與他們的受審，我倒要看看他們有什麽膽子謀反！”
德普的臉色更加陰沉，“将軍閣下，我并沒有懷疑薩薩閣下，我只是在讓人指認那顆頭顱是否屬于沙漠之狐阿諾。”
摩亞戈的目光掃向那個血跡斑駁的腦袋，眼神觸及一剎那，他皺起眉。
“現在，我要人來指認這顆頭顱，如果試圖撒謊，我會立刻殺了他！”德普的目光掃着裏奧的臉，一直将他看到瑟瑟發抖，他用馬鞭挑起裏奧的頭，“剛才那個廢物說這顆頭顱不是阿諾的，如果你說是，或許我們不好辨別。”他殘酷的笑了，那種氣場讓人結冰，“那麽我們再請一位誠實的人出來指認吧。”他忽然轉身，陰沉的目光往我與亞汀斯的方向看過來。
我不禁後退一步，卻在頃刻間被德普抓了出去。他将我的手擰在背後，幾乎要讓它脫臼！
OH SHIT！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齒，“您能不能輕一點！”
他卻更用力的扭住了我的手，将我扯到那顆頭顱前，手腕的疼痛幾乎讓我暈過去！
“尊進的女士，我聽說您被阿諾劫走，第二天中午才被亞汀斯帶回來。這整整一個晚上和一個上午的時間，我想你對阿諾的臉應該記憶猶新吧。”他挑了挑嘴角，“仔細看看，然後告訴我那是不是阿諾，如果說謊，我會将匕首插-進你的眼睛。”
他不是在說笑，那種語氣仿佛在告訴我他已經迫不及待了。
我回頭望向亞，那雙豔紅的眼睛正看着我，沒有笑，沒有驚慌，沒有焦急，幽深無底。而薩薩的眼神卻是淩厲而殘酷的，我忽然間明白那天在馬上，他警告我不要亂說話的含義。
是的，如果我說那不是，或許我能活着過德普這一關，但是事後薩薩一定會将我撕碎，臉上還挂着笑。
如果我說是，我也許還有百分之五十的機會活着！但是，只有百分之五十！
無論是薩薩，還是德普，都讓我感到顫抖。這兩個該死的家夥将我逼上了絕路！
SHIT！
于是，我深深吸了口氣，“對不起，我看不清，他的臉太髒了。”
“是嗎？”德普冷冷的說，轉頭吩咐，“擦幹淨他的臉！”
“莎拉，‘如實’的告訴德普殿下。”薩薩在我身後說，他的聲音就像拔出的利劍，已經抵在了我的喉嚨上。
“對，說實話，否則，你會後悔。”說着，德普将那顆人頭放在了我眼前，它是那麽靠近我，以至于鼻尖要挨着我的！
那張臉像噩夢一樣慘白，蓬亂帶着血痂的黑發粘在額上，他張開的嘴，露出了染血的牙齒，仿佛在無聲的嘲笑我，他的眼角嘴角還挂着殘留的血跡，散發着令人作嘔的味道。
那一刻我差點吐出來，尖叫拼命想要後退，可德普抓住我的頭發将我的頭按了過去，幾乎要讓我與那個腦袋貼在一起，“說！他是不是？！是不是！！”他低吼着。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叫起來，死亡的味道一個勁的往我鼻子裏竄來，讓我的胃翻騰，讓我的頭腦混亂！
“那就再看清楚些！”那一刻，那顆頭顱臉上的皮膚緊緊挨住了我的，我第一次那麽靠近死屍，第一次感受着那毫無溫度的冰冷！一切都讓我顫抖不止，讓我幾乎要發瘋！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求求你放開我！！”恐懼到了頂點，惡心到了極致，我緊緊閉着雙眼，眼淚控制不住的滑落。我害怕睜眼的那一剎那那顆頭顱也會睜開眼睛，然後猙獰的嘲笑我。
可是德普沒有理會我的懇求，而是更用力的将我與那顆腦袋按在一起，那種瘋狂的力氣幾乎要讓我們相互嵌入。
“快說！他是不是阿諾！！快說！！”
我感到自己在窒息，是一片火熱解救了我。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脫力德普的鉗制，倒在那個胸口的。那只如火的手輕輕擦着我滿臉的眼淚，“莎拉。”他的聲音低沉而蠱惑，“別怕。”那雙眼睛在燃燒，與他的耳墜一起，“告訴他，然後，你會沒事的。”
在那片火海中，我漸漸平靜下去。或許是那張熟悉的臉給了我慰藉，那種慰藉撫平了我的顫抖。“告訴他，那是阿諾。”
我擡眼望向那顆帶給我噩夢的頭顱，許久，回答：“他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