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刺骨的冷。
睜開雙眼，我發現自己趴在一個小沙湖邊，冰冷的水漫過了胸口。
繁星燦爛。
短暫的迷茫後，裏奧，藥丸，血色，記憶如潮水般湧進我的腦海，最終定格在那雙拉菲般的眼睛上。
亞！
我四處張望了一圈，掙紮着爬出水面。亞靜靜的靠在離湖邊不遠的沙堆旁，臉色蒼白。在月光下，可以清晰的看見他胸襟上一道又一道深紅的溝壑。
我緩緩走過去，蹲下，手攥的緊緊的。
那張英俊的臉撩起了我心底的火氣，這個混蛋□我，利用我...卻沒有丢下我。
可他依舊是個混蛋。
我擡起手，猶豫着是不是要扇他一耳光。
三秒鐘後，我将猶豫變成現實。
啪~亞的臉被我打得偏到了一邊。
“恩...”他蹙起眉，慢慢睜開了眼睛，眼角的目光落在我身上，“...莎拉，你在幹什麽？”
“幹什麽？”我深深吸了口氣，極力壓抑着心底的火星，“這只是對你卑劣手段的一點報複而已！”
“報複？”他哼笑一聲，眼神驟冷，按着我的脖子将我壓住，“你想怎麽報複我？”他冷笑着說，淩厲的眸子卻緩和下去，躁動的誘惑，“你确定你現在不是在誘惑我？”說着，他修長的手指劃過我果露的肌膚。
炙熱的手指點燃了我心底的怒火。不知哪來的力氣，讓我挺身而起，握着他的手腕一下将他按倒，騎在了他身上，“誘惑你？！去你媽的！你得了妄想症？！我誘惑你？！對！我他媽的就是在誘惑你！！誘惑一個兩千年前的帥哥！！SHIT!得妄想症的是我！兩千年前，這該死的兩千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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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緊緊揪着他的衣襟，頭腦一片混亂，手顫抖不停，“對！我一定是得了妄想症！什麽競技場！什麽塞拉密！什麽沙漠！兩千年前的一切都他媽見鬼去吧！對！還有你！兩千年前的軍火商？哈哈哈哈！太他媽搞笑了！你快告訴我這些都是假的！！是我他媽的得了妄想症！！”
我吼着亂七八糟的話，說到最後，淚湧了出來，帶着鹹味的液體落在嘴裏，讓我想起來原來它的味道是鹹的。“獵豹要殺我！塔夏要殺我！哈裏斯要殺我！克羅要殺我！裏奧要殺我！噢！我的天！我到底在妄想些什麽？！你告訴我？！你是不是也要殺我！？”
聲嘶力竭的吼完最後一句，我猛地撲在亞的胸口，嚎啕大哭。
心中的壓抑如開閘的洪水，混合着眼淚浸濕了他的衣襟。
這該死的兩千年前！
該死的！該死的！該死的！
從我踏上這裏開始，就沒有遇見過好事。
被抹殺，被利用...被侮辱...
我受夠了！
手腕被亞緊緊握住，如火灼熱。他将另一只手撫在我背上的傷口上，翻了個身。“莎拉？我怎麽會殺你呢？”炙熱的唇吮吸着我的淚水，讓我看清了那雙拉菲般的眼睛。他在微笑，一如既往的誘惑，“什麽兩千年前兩千年後？”
“...我來自兩千年後...”我嗚咽着說。
“恩。”他微笑着應了一聲，拂開我額上的碎發，“繼續。”
繼續？
我忽然說不下去了。他好整以暇的看着我，臉上的微笑風輕雲淡。
看着他的笑，我覺得自己很可笑。
是啊，如果博格對我說他來自火星，我想我一定也會這麽微笑，然後對他說，親愛的，去醫院看看吧，你得妄想症了。
我很想笑，我笑的停不下來，我笑的嗆到口水，我笑的要窒息過去。
SHIT！
亞挑了挑眉峰，眸子裏綻放着點點火星。他俯下頭，唇順着我的身子，一路向下。
他的耳墜如火，他的眼眸如火，他的吻如火，他的身體如火...
可是他的心，是冰。
他永遠只看着他要的。
而我...
也是。
靜靜的等待。
可是這一次，火沒有燎原，他輕輕喘了口氣，将我從地上拉起來，“看來，真的給吓壞了。”他微笑着站起身，卻忽然捂住胸口跪倒，身子開始顫抖。
我吃驚的看過去，他的腳下是一片黑紅的血窪。
***
交錯的刀傷刻在他的胸口，背上。
很多血。
可他竟然奇跡般的活着，清醒着，甚至微笑着。
異樣的沉默。直到我用力的将布條在他肩上打上結，他才嘶了一聲，打破了這長達一世紀的安靜。
“...莎拉，你是個巫婆...”他扶着我的手掙紮着站起身，眉峰蹙起，但嘴角卻噙着笑，一成不變的誘惑的笑，“自從被你下了詛咒之後，我一直都在遭受劫難。”
“那是神給你的報應。”我吃力的扶着他，“你要做什麽？”
他深深吸了口氣，“我們在這裏呆了大半個晚上，必須走了，在阿諾找到我們之前。”
“走？去哪？”
“從這裏往東北有一個死風崗，如果運氣夠好，我們會遇上路過的商隊。”
“運氣不好呢？”
“運氣不好？”他挑了挑眉峰，低沉的嗓音仿佛在念誦着情詩，“比如我死了，你在沙漠裏迷路，然後渴死...比如踩進流沙，身陷囹圄，最終被沙漠蒸幹...再比如遇到沙漠狼群，被它們撕成碎塊...當然也可能被阿諾找到，然後...”說着他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嘴角的弧度讓我很想抽他。
腳印在冰冷的沙地上延伸，饑餓如同黑影無法擺脫。我攙着亞緩緩而行，只是幾百米便覺得走了好幾千年。他的身材很高大，大半個身子都倚在我身上，重極了。
“亞，為什麽裏奧說你是商品？”
“因為他們打算把我賣了。”他微笑着回答。
我皺了皺眉，“他們要把你賣給誰？”
“作為一個商品，怎麽會知道自己何去何從？”
“那麽，他們襲擊洛克鎮就是為了抓你？而那些無辜的女孩和我都是附贈品？”
“不錯。不過他們的目标大概還包括我的車隊。”
“可是我并沒有看見你的車隊和人。”
“阿諾很清楚怎樣将商品歸類。”他的微笑黯淡下去，“他一直是這樣的人。”
“他一直是這樣的人。”我重複了一句，驚訝的看向他，“你認識他？！那位沙漠之狐，阿諾.塔卡？！”
他挑了挑眉峰，“準确的說，我們一起長大，一起學習劍術，一起作弄老師等等，直到兩年前他離開艾倫，在塞拉密的沙漠裏幹起了強盜的勾當。”
“噢？你們曾經感情很好？”
“對，兄弟一般，不，比兄弟更勝一籌。”
“喔~”我不懷好意的看着他，嘴角挂起一絲幸災樂禍的笑，“你對他做了什麽，讓他要把你賣了？”在他回答前我又搶着說，“讓我猜猜。”
他微笑着點頭。
“女人？”
“對，我在他的面前割斷了他的女人的喉嚨。”我愣住了，他笑了一聲，又補充了一句，“我還砍斷了他的左手。”
我的背僵了僵，“你真是比野獸還要殘忍。”
“總結的很精辟。”
“如果我是他，我也會把你賣了。”
“你不會的。”
“為什麽？”
他費力的俯下身，在我的眼睛上一吻，微笑，“你不會有機會的。”
“喔~”我失笑，“亞，我是該謝謝你對我的十分信任還是該嘲笑你對我的過于信任？”
他低笑起來，紅寶石耳墜不住的顫動。“莎拉，這份自信是基于我自己，不是你。”
“噢。”我将他架在我肩上的手推了下去，“如果你可以用你這份自信獨立行走，我會很樂意聽見剛才的話。”說着，我抓住他的一縷頭發，讓他的臉靠近，“寶貝兒，你要知道，我可以随時把你扔下。”
他微微一笑，手順勢放在我的腰上，輕輕一帶便将我禁锢在沙地裏。濺起的沙塵落在我眼睛裏，淚水漣漣。
SHIT！我敢肯定他是故意的，因為他按着我的手不讓我動。炙熱的唇，灼燙的手糾纏不休，讓人意亂情迷。
“莎拉，你做不到。你自己都想不到對我有多依賴。”低沉的嗓音含着笑，“無論是這裏，這裏，還是這裏...”
我輕輕呻吟了一聲，用力勾住他的脖子，沙子随着眼淚流了出去，我看清了那雙醉人的眸子，火紅的，仿佛要将人融化。
他的手緩緩探到我的左胸上，“還有這裏。”
他在微笑，嘴角揚起的弧度性感而自信，仿佛在宣告着勝利。
那微笑有點刺眼，我深深吸了口氣，手合在他的傷口上将他推開。
我用裙子的殘片包裹住自己，回頭挑釁一笑，“你看，我現在就丢下你了。”
“喔~”他挑了挑眉峰，嘴角的笑意卻沒有退卻一絲一毫。
我轉身向東北走去。
只身一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