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章
次日顏如玉早早的就醒了過來,出門拜年自然要選個好時辰,一般早晨天氣爽利便是最好的時候。
衛季昨晚想摟着他睡,可又總怕壓着他讓他疼,便一夜都翻來覆去的睡不安穩。
顏如玉本是顧着衛季的,可到了後來許是傷重疲憊的緣故,他便睡了過去,現今一醒來,卻發現身旁的溫度已經變涼了。
他試着起身,雖還是腳步沉重氣息不勻,但也沒到行動不方便的地步。
打開門,外面還是冰雪覆蓋的樣子,涼風迎面而來,讓顏如玉清醒不少。
他輕咳一聲,往前院走去,卻見早早就不見人的衛季正在與顏卓對峙。
“他現在受了傷,你有什麽話與我說就好。”
衛季坐的端端正正,看着到真有一股大家之氣。
顏如玉還從未見過衛季繃着臉這樣正經的模樣,不經覺得有些有趣。
“他受傷了?”
顏卓驚得站了起來,但随即想到了什麽,又一臉凝重的坐了下去,好像是猜到顏如玉為什麽而傷。
“你今天來到底是想做什麽。”
衛季一直對顏卓印象不好,此時見到他這樣一驚一乍,越發覺得不耐起來。
顏卓有心想說什麽,但他更想親口對顏如玉說。
“有什麽直說無妨。”
顏如玉臉色蒼白的出現在兩人面前,衛季一見立馬上前将他扶過來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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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卓面上帶着擔憂,腳步一動想上前,但随後又止住了步伐,只發出一聲輕嘆。
“不要去尚書府。”
顏如玉擡頭看着顏卓,不明白他為什麽會這樣說。
“不要去,至少你現在這樣不能去。”
顏如玉垂眸掩去了眼底的情緒,安撫的拍了拍衛季的手。
“若是我非去不可呢。”
冬去春來,每過一日就多一分變化。
他主動找到了顏翰私下培育殺手的地方,還廢了老六,這對于顏翰來說已經是莫大的挑釁了。
正好,他也想趕在年關這段日子将顏翰的事解決,明年就是他與衛季新的開始,他的心裏沒有仇恨沒有怨怼,也沒有尚書府這根刺。
“你……你是不是不信我,我知我以前……”
“哥哥!”
顏如玉擡眸冰冷的看着顏卓,制止了他後面的話,他不想再聽到任何有關以前的事,過去的他想就這樣埋葬,還一個幹淨的自己。
顏卓一怔,随即輕嘆出聲,但他還是有心想要勸解顏如玉,不想讓他去冒這個險。
“你現在這樣,又是何必呢。”
顏如玉知道顏卓是為他好,但他有他自己的執着,他不想再浪費時間糾纏在顏翰的事上,且顏傾城在二皇子府也足以産生不安的變動,就算梁卿千防萬防,可當一個女人有心想要給你生孩子的時候,這不是防就能防住的。
“你是不是知道了。”
顏如玉之前就在懷疑顏翰與顏卓之間有了隔閡,而顏卓今日一大早還特地來告知這件事,可見顏卓早就知道顏翰私下想要謀反的事,并且他已經選擇了他該站的位置。
“知道又何妨,不知道又何妨,總歸你已經心意已決。”
顏卓見顏如玉已打定主意,便拿出折扇一搖,面上帶着看不透的神情離開了。
“你……”
衛季擔憂的看着顏如玉,他從他們的話裏多少也明白了些意思,那就是今日顏如玉若去尚書府,一定會遇到危險。
且從顏卓離開後,他的心裏就猛地的跳動起來,閃爍着強烈的不安,好像有什麽重大的事情就要發生了。
顏如玉知道他在冒險,但他必須去冒。
“衛季,你……”顏如玉突然停下來,衛季一臉緊張的看着他,還忍不住滑動着喉結咽了咽口水。
顏如玉心裏的緊張突然散去,他輕撫過衛季的鬓角,溫柔的對他說:“衛季,你與我一起去好不好。”
衛季心裏的石頭落了地,笑道:“好。”
老侯爺悄無聲息的嘆息一聲,轉身離開。
“父親……”
衛章滿臉的擔憂,但他想要過去的腳步被老侯爺的拐杖攔了下來。
“跟我走。”
“去哪。”
“進宮。”
衛章神色一震,靜默的跟在了老侯爺的身後。
顏如玉與衛季兩人相攜着不緊不慢的走過侯府的前院,又繞過後院,最後停在了衛季院子裏的那顆銀杏樹前。
上面用絹布做成的銀杏葉被保存的很好,只有些許被風雪吹落了地。
“我們去郊外吧。”
顏如玉握住衛季的手,臉上帶着淺淡的笑意。
衛季一怔,看着已經到了午時的天色,還是回頭笑道:“好,不過要坐馬車,不準用輕功。”
“依你。”
衛季坐進馬車後有些微愣的看着車頂上綿軟的天鵝絨。
不知道顏如玉讓人用了什麽法子,看着絲絲縷縷的羽毛緊密的覆蓋在車頂,他用手一碰,只覺得癢到了心底。
他想起了他上次撞到車頂時,顏如玉說他莽撞的樣子。
顏如玉看着衛季偷偷的眯着眼笑的模樣,不自覺的揚起了唇。
郊外顏如玉親手種下的那顆銀杏樹,還是那般稚嫩幼小的模樣,但在這冰天雪地中已是足夠頑強。
就像衛季,他以為他一直就如孩子般無憂,卻不想他整顆單純炙熱的心都挂在了他身上,也由此變得無懼無畏。
“衛季,我們明年也會一起看到這樣美的雪,看着這顆銀杏樹長大,我保證。”
他捧起衛季的臉,在他的額上落下一吻。
衛季閉上眼,感受到這個吻裏的鄭重。
兩人并肩站在雪地裏,任由突然落下的雪染白了兩人的發,直到天色漸漸暗沉下來。
顏如玉接住落到掌心的一粒雪花,用力的将它融進掌心。
“是時候去了。”
……
年前年後就算因為寒冬戶戶緊閉着大門,但也能透過一盞盞溫暖暈黃的燭火看到裏面的溫馨熱鬧。
衛季推開尚書府的大門,裏面空蕩蕩的前廳只有蔣怡坐在正中央。
顏如玉後衛季一步踏進去,他看到椅子上那個形如枯槁的身體正歪着頭瞪着滿是血絲的眼睛看着他。
“看來你親手□□的丫鬟還是有幾分本事的,若不然也不會在剛剛坐上小妾的位置後就将你折騰成這個樣子。”
顏如玉圍着蔣怡轉了兩圈,看着她喘着粗氣卻不能動彈的樣子輕笑了兩聲。
“現在連顏翰也不要你了,你說說,你當初又是何必呢,明明我娘就是被逼進府的,你偏偏不敢找那個男人的麻煩,去招惹我娘,如你所願,她死了,死在我的面前,不過她到死都是個冠絕天下的美人,看看你現在,和一副屍體也沒什麽兩樣。”
顏如玉的眸子在搖曳的燭火中閃爍着幽暗不明的光,像是在懷念,又像是在釋然,可衛季又分明在裏面看到了跳動的火光,是怨恨,是惡毒,是想把人拖去地獄的癫狂。
“等着吧,你還死不了。”
他俯視着已經出氣多進氣少的蔣怡,冷冷的眸子裏不帶有一絲情感。
空蕩蕩的尚書府沒有一絲年氣兒,直到現在,兩人也沒看見一個下人往來,只有挂在柱子上的燈籠時不時跟着風搖擺,看起來詭異又駭人。
顏如玉忍不住捂着嘴輕咳出聲,衛季連忙把自己身上的披風披到了顏如玉的身上。
只是顏如玉手一轉,披風又好好的系回了衛季的身上。
衛季看着顏如玉行雲流水的動作微微一愣,顏如玉在背光的陰影中對着他勾起了唇。
“噓……”
衛季忍不住偷偷的咧開嘴笑,再擡起頭時又恢複了沉重深刻的神情。
“怎麽,顏翰今兒個弄這一出,是想給我個下馬威還是想來個先禮後兵。”
顏如玉坐在上位,慢條斯理的抿着尚還溫熱的茶水。
如果不是時常暖着,在這個時節裏,這茶可不會還一直冒着熱氣。
“嘭”的一聲,一個血肉模糊的人影被丢了下來。
借着燈籠暗色的光一看,顏如玉發現正是被他挑斷了手筋的老六。
顏如玉神色微斂,讓衛季坐下又給他倒了杯熱茶。
“顏翰就是這麽待你們的,沒了作用的人卻是連口飯也不願意留。”
顏如玉聲音虛軟,說着還要時不時的輕咳兩聲,急的衛季坐不住,硬是要站在他身邊幫他拍着背。
衛季還在沒人看見的地方兇巴巴的瞪了他一眼,顏如玉對着衛季眨了下眼,又哄的衛季緩和了神情。
“你已經半死不殘了,我們不跟你打,讓你的十二衛出來。”
前方落下數十個精幹的身影,為首的老大一臉的冷漠,目光中還隐隐透着不屑。
顏如玉也不惱,他整了整衣襟,将自己裹的更暖和些,在領邊白色的絨毛裏,襯得顏如玉那張臉越發的精致妖豔,就連蒼白的唇看着也添了些血色。
“哎,你們人數多,我十二衛還傷了兩個,你莫不是要以多欺少。”
老大嘴角鄙夷的一撇,發出了一聲冷哼。
“我們這裏真正有本事的也只有十個,你只管讓他們出來。”
“這可不是我說了算啊。”
顏如玉吹散茶杯裏的熱氣,将茶水湊到衛季面前讓他喝。
衛季有些不好意思的瞥了眼門外那些人,還是喜滋滋的就着顏如玉的手抿了口茶。
老大看的眼睛難受,抽出腰間的鞭子就甩了過去,但就在要打在顏如玉的臉上時,一個黑影出現牢牢的握住了長鞭。
“衛二,請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