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我的
莫森旁若無人地将他抱下三樓,繼而腳步不停地穿過前廳往外走。時灼縮在他懷裏一動也不敢動,直到瞧見停在前院空地裏的懸浮車,他終于如同看見黑夜中的曙光般,一刻都再也不能多忍地急促開口:“上校,你放我下來吧,平地我自己能走。”
對方顯然沒有要讓他如願的打算,恍若未聞般抱着他繼續朝前走。
時灼雖然始終存有理智,但也察覺到藥效的不斷增強,從最初海水潮汐般的斷斷續續,到現在張嘴說話的時候,就連落入空氣的尾音都在發燙。見莫森始始終沒有理會自己,他用指尖刮了刮男人的後頸。
察覺到後頸傳來的輕微癢意,莫森頭也不低地淡淡出聲道:“別搗亂。”
“上校,” 時灼輕輕呼出熱氣來,“我自己有腿。”
“時灼。”對方終于低下頭來看他,一雙鋒利的黑眸微微眯起,“平日裏沒怎麽見你逞過強,這時候在我面前逞什麽強?”
“……”
這還真不是他想要逞強,時灼露出難以啓齒的神情來。
總督夫人伸手摸他腰的時候,時灼沒有絲毫不該有的反應,甚至還覺得有些厭惡與反感。可莫森與總督夫人完全不同,對方僅僅是像現在這樣抱着他,而時灼老實本分什麽都沒有做,都覺得身體像是被添了把柴,心口燃竄的火越燒越旺起來。
被莫森這樣抱着走了一路,他如同被架在火上烤般煎熬難耐。從內宅到前院的路像是沒有盡頭,時灼從未覺得時間這樣漫長過,他甚至希望自己能夠短暫失去清醒。
強行壓下心底沖破桎梏而出的渴望,他面皮微燙地擡起眼眸望向莫森,一時間也分不清楚臉上的燙意,是受藥效影響還是出于羞恥,“……上校,你知道我被下了藥吧?”
莫森沒有回答他的話,垂眼掃向他的那道目光裏,明晃晃寫着“我沒瞎”三個字。
“……”
“上校,我現在很熱。”眼見暗示起不到任何作用,他索性破罐子破摔地将話攤開來講,“你這樣抱着我不松手,我會忍不住想要靠近你。”
男人面不改色地接話:“可以。”
“……”
時灼如今的處境可以說是水深火熱,身體熱到想要緊緊扒住男人不放,偏偏本尊還讀不出他的言外之意,如同審閱下屬請求那樣批準了他的行為。
眼下他心中好似螞蟻啃噬般癢得難受,一半是藥效發作驅使,另一半是被莫森氣的。可偏偏他碰不到撓不了,面前的人還是半個始作俑者。
急需其他話題來分散注意力,時灼開始不經思考胡言亂語問:“上校,你也這樣對你其他的下屬?”
“下屬?”相較之下,莫森的腦子比他清明不少,“時灼,你現在的身份是情人。”
時灼許久沒有出聲接話,一雙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的脖子看。
“你在看什麽?”察覺到他灼灼的視線,莫森再度低聲開口道。
伴随着他聲帶振動逐字吐出話語,男人脖子上明顯的喉結跟着滾動起來。時灼看得全神貫注而又沉浸其中,甚至在無意識的情況下咽了咽口水。
“時灼,”聽到了他發出的清晰動靜,莫森不留半點情面地叫他,“別盯着我咽口水。”
“……”
“上校,”時灼的語氣尴尬又無辜,“你知道的,我控制不住。”
“你可以把眼睛閉上。”莫森出聲提醒。
雖然這提議很快就被身為當事人的他否決:“閉上眼睛更加容易想入非非。”
莫森聞言,低下頭表情冷淡地看了他一眼。兩秒以後,似乎在短時間內做出什麽重要抉擇,男人動用口頭語言指揮他道:“時灼,把你的右手從我脖子後拿下來。”
時灼乖乖照做拿下了自己的右手。
“現在把它放到我的喉結上。”對方說。
時灼從順如流地将右手抵上他的喉結。
“如果你實在忍不住,我可以允許你摸一下。”男人面容淡漠勉為其難地道。
雖不能理解但大為震撼的時灼:“……”
他最後厚着臉皮一路摸到了懸浮車旁,在莫森彎腰要将他放入打開的車後座裏時,仍是愛不釋手地在對方脖子前流連忘返。
“時灼,”莫森将手從他的腿彎處抽出,接着按下他擡起的那只手,垂着頭微微皺起眉來警告他,“我只讓你摸一下,你摸了很多下。”
“抱歉上校,”時灼表現得呼吸急促,“你知道的,我控制不住。”
莫森不予置評地擡眉,垂眸瞥向自己的衣擺邊問:“這也是控制不住?”
時灼面上微愣,這才察覺到自己伸出去的手,始終将他的衣服緊緊攥在手中。他連忙松手靠向座位裏側靠,閉上眼睛開始默默數兔子。
莫森随之躬身進入車內坐好,吩咐司機将車開回蘭德街的住處,同時在車上聯系羅溫提前找好醫生。
時灼閉着眼睛聽他和羅溫說話,不知道怎麽的愈發覺得灼熱起來,忍不住轉頭将車窗降了下來。風聲灌進來密密覆在耳膜上,連帶着莫森的說話聲也慢慢消失。
除了蔓延四肢的火燒炙烤感,時灼變得什麽都再也感知不到。但他沒有察覺到這樣的異常,甚至漸漸放棄了去思考,只覺得窗外進來的涼風,也無法緩解他的痛苦。衣服如同烙鐵般貼着他發燙的皮膚,時灼開始無意識地擡手去解扣子。
等莫森将他從意識浮沉中叫醒時,時灼已經将上衣扣子解到了底。男人将座位前的隔板升起,伸手握緊他不安分的指尖,一直到第三次叫出時灼名字,他才如夢初醒般地掀起眼皮來。
“你在做什麽?”為防他繼續往下脫衣服,莫森緊緊扣住他的指尖問。
從最初的茫然困惑裏回神,條件反射性地将身前上衣攏回來,時灼張開嘴巴想要回答,卻吐不出任何完整的音節,只從喉嚨間溢出呼吸的聲音來。被莫森握緊的指尖止不住地顫抖起來,像是在被人從甲板上抛入大海沉落,汗珠不斷順着他的額角往下淌落,以最快的速度淋濕他的睫毛與眼尾。
他大汗淋漓地蜷縮在車後座裏,再也張口說不出任何話來。
意識到這才是藥效真正發作,莫森握着他的指尖沒有松開,眸中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覆上冰霜。
懸浮車降落的時候,羅溫找的醫生還沒有到。時灼解開的上衣已經被汗水浸透,神色恹恹地蜷在沙發後座沒有動。莫森脫下軍裝外套蓋在他身上,熟練地彎腰将他從車內抱了出來。
囑咐羅溫留在原地等醫生來,莫森先抱着時灼進了院子裏。時灼半張臉埋在外套下沒有動,整個人濕得如同剛從水中撈起。光是克制住不讓自己完全失控,就已經耗費了他大半的心神與精力,全然沒有留意到對方進了哪間卧室。
等莫森将他放在卧室柔軟的大床裏時,他才對着陌生的天花板察覺出不對勁。頭頂吊帶不是他熟悉的樣式,進門方向也與他住的房間相反,餘光觸及臉邊大片純白色的床單,時灼混沌凝滞的思緒終于清醒了兩分——
莫森把他帶去了自己睡的主卧裏。
深知自己此時汗濕的模樣有多狼狽,不想弄髒對方幹淨整潔的床單,時灼撐着手肘想要從床上爬起來。卻被床邊察覺到他意圖的莫森,不由分說地伸手将他按了回去。
重新将滑落的外套拽回他鎖骨邊,男人站在床邊不容置喙地開口道:“老實躺着,等醫生來。”
軍裝外套硬挺的衣領蹭過他胸口皮膚,時灼的臉龐立刻浮起不正常的紅暈來,再強撐着身體的不适小聲說話時,嗓音也好似鈎子落在柔軟棉花裏:“……上校,你能不能送我回自己房間?”
話音未落,他就先被自己的聲音震驚到,随即拉過軍裝外套将臉埋進去,只露出一雙帶着濕意的黑色眼眸,誓死抿緊嘴巴再也不張口。
将他眸底情緒的變化看在眼裏,見他眼下狀态似乎比起在車上,似乎又短暫地緩過來了不少,莫森唇邊勾起輕微的哂笑弧度來,“你想回自己房間?”
時灼聞言,略微渙散的視線重新彙向他,半晌動作緩慢地朝他點了點頭。
莫森見狀,眉眼不動地停在床邊審視他片刻,而後毫無預兆地哼笑出聲問:“床是不是我的床?”
躺在床上的時灼一愣,随即不明所以地朝他點頭。
“你是不是我的人?”莫森又問。
實在是對方表情太過正經了點,這會兒他腦子也沒往常好使,因而在聽到對方用拷問般的語氣,提出這樣沒頭沒尾的問題時,時灼也僅僅是覺得句式有些耳熟,除此以外別的什麽都沒能想起來。
這句話的意思應當是涵蓋了情人身份,所以時灼依舊是毫無防備地點頭。
“我的人睡我的床,”語調不急不徐地吐出前半句話,莫森雙手抱臂居高臨下地望向他,“有什麽問題嗎?”
立刻反應過來這話熟悉在哪的時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