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你的信息素是甜的（二十八）
時烊沒開口說什麽, 安靜地盯着地面發呆。
“你能不能把我帶去他們常去的那家酒吧…”
“你想幹什麽？”時烊眯着眼睛，表情嚴肅地看着少年。
“我能幹什麽？”少年也看着時烊的眼睛，從眼眶裏慢慢地滾出一滴淚, 狠狠地摔進地裏。
“我想問問那個人…為什麽要這麽對阿北……”
“他傷害過你。”時烊上前一步, “我帶你去你有辦法離開？”
話落進空氣裏, 無影無蹤。
“我不想成為間接傷害到你的人。”時烊低垂下腦袋。
“…你覺得一個被那樣的人強行标記了的人又會活多久？”長發遮住一雙漂亮的眼睛, 透過黑發, 依舊在哭泣……
空氣安靜了好久，時烊咬着自己的唇，臉上的血色褪去。
“我…”
“求求你。”少年突然就對着時烊跪下, 周圍往來的人都投來詫異的目光。
他就那樣直挺挺地跪着，知道自己這樣是不恥的，在逼迫一個善良的人就範。
多卑劣的手段，和那群人又有什麽兩樣……
可是他必須得到一個了斷, 一個給他的, 也是給阿北的了斷……
“你幹什麽！！”時烊瞳孔睜大愣愣地看着突然間就在他面前跪下的少年。
有晶瑩的東西順着他的臉頰滑進下巴裏, 最後落在他面前的一小塊地面裏，消失的無影無蹤……
“你幫幫我吧…時烊…只有你能幫我們了……”
再次賦予對方一個更為沉重的枷鎖, 來進行道德綁架……
周圍的議論聲一輪蓋過一輪。
“我去…直接拜見老祖宗了？？”
“這是什麽情況？？”
“…那人為什麽朝小時下跪？”
“不是吧……新型校園霸淩？？”
議論紛紛, 聲音飄到付坤面前, 他皺着眉毛。
“都閑得發慌？”
掃一眼周圍探頭探腦的學生, 聽到他的話全部都收起腦袋, 悻悻的。
時烊一時間竟有些不知所措的，盯着少年的臉。
擡起手扶着對方的胳膊。
“你…別這樣……”
“求求你…”他眼睛裏似乎藏着什麽要洶湧而出的東西，在眼睛裏打着轉要滴下來……
“我……”時烊的話硬生生哽在喉嚨, 怎麽也吐不出來。
太陽還鋪在兩個人的發間, 他後脖頸突然被輕輕碰一下, 微涼的指尖凍得時烊一個激靈。
哆嗦着縮下脖子。
“你幹什麽…”
付坤挑眉，一只手搭在時烊的肩膀，另一只手拉住少年的胳膊，一把就提溜起來。
“…別整這套。”
按着對方的肩膀怼在後背的柱子上。
周圍的議論聲交疊在一塊。
“唉…動手了……”
“不是吧…要打起來？其實我覺得那個人夠可憐的了……”
“明擺着兩個人欺負一個人嘛……”
“…那人為什麽要沖時烊下跪？付坤怎麽就動手打人了？？”
圍一圈堵在走廊，擠着鬧着要看被圍住的幾個人，嬉笑打鬧的聲音在一團擠着朝外爆發，格外突兀。
付坤歪着腦袋，眼睛自上往下看着少年的臉，對方依舊是死死盯着時烊的。
咬着唇:“時烊……”
“我不能答應你。”時烊開口。
“幹什麽呢…幹什麽！！”突然沖出來的聲音，呵止住周圍的喧鬧。
教導主任從人群裏擠出來，恰好就看見付坤一臉兇神惡煞地按着那個被強行标記的小omega。
對方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付坤！！”
“我沒動他。”付坤松開手。
讓所有人都沒有料到的，那少年竟然再次跪下，當着所以人的面。
“時烊……”
抓着時烊的褲腿，揚起臉，睫毛飛速地抖着，沾在上面的淚珠顫顫巍巍地落下。
“你家裏條件那麽好…你不會在意這種小事的…求求你了……”
把自己的尊嚴按進了泥裏。
“這是在幹什麽啊！！”教導主任差點沒被眼前的一切吓得瞪出眼球。
時烊抿着唇，在付伸手要把人扒拉開的時候，輕微地點點頭。
“你先起來…”
“嗯！好！”少年飛快地爬起來，伸手抹去臉上的眼淚，沖時烊連帶着臭臉的付坤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唇色沾着血跡，一片紅。
“你們當我擱這給你們當背景板呢？？”教導主任差點沒把下巴氣掉。
“全部給我滾回班上去…你們三個給我來辦公室！！”
周圍圍着的人呼啦一聲散開，那一片原本聚集着好幾十個人頭的走廊空蕩蕩的連一片衣角也沒有。
“……”
看戲一個比一個英勇，輪着要挨罰了就一個比一個慫…
付坤覺着自己就像一個妥妥的大冤種。
辦公室裏還坐着幾個主任，喝着桌上燒起來的茶水，抿着嘴，眼睛往教導主任那邊瞥。
人類的通病。
好奇心害死貓……
“幹什麽這是？？當學校是禮堂啊？？輪得到你們三叩九拜？”教導主任把桌子拍得咚咚響。
“不是我們。是他。”付坤格外好心的糾正。
此時此刻開口簡直是付坤這十幾年做的最後悔的決定。
“就你長嘴了？！！”教導主任指着他鼻子。
“天天一副自己帥炸天的表情…怎麽？自己瞧不見年紀輕輕的都趕上大慶油田了？？”
旁邊看戲的主任沒忍住，發出一聲氣音。
“笑什麽笑？你覺得很好笑？”
機關槍一開口就突突突地射，完全不分敵我，那個突然劈頭蓋臉被罵一通的主任還一臉懵逼。
機關槍還沒有要停的意思。
“你覺着自己很牛逼？怎麽哪都有你啊？？我尋思着人兩個也沒帶你一起玩啊！”手掌一下拍在桌上，“咋的？你是趕時髦做做舔狗？體味舔狗的快樂？！！”
付坤被噴一臉的唾沫星子。
“我就是提溜了他一把…”抹一把臉，難得臉上出現悻悻的表情。
“都不關你事你上趕着做背景板？？”教導主任恨鐵不成鋼。
“……”
付坤幹脆低着腦袋，頭頂對着教導主任的臉。
風在辦公室逛了一圈，像是瞬間就把教導主任的暴躁給帶走。
臉上的表情瞬間冰雪消融，看着時烊和那個少年，眯着眼睛笑:“到底發生了什麽啊？別怕，都跟老師說，老師會給你們主持公道的……”
《主持公道》。
“…………”
合着就是覺着自己欺負了兩個小omega呗。
付坤無語到偷偷翻白眼。
“我聽見你罵我了！”一個暴栗敲在付坤頭上。
“我去！！”
“你還罵！！”
雞飛狗跳的。
等到教導主任終于摸索到他遲遲聽不到原因的罪魁禍首時——
付坤瞪着緊閉的辦公室大門。
媽的…
這就是他的好辦法？？
把自己一掃把掃出來，灰塵滿了天……
等時烊從辦公室出來的時候，付坤背着書包等在門口，手上還提着時烊的書包，沖對方招手。
“買冰吃去。”
校園裏還飄蕩着歡快的歌聲，蕩起雙槳……
金燦燦的陽光鋪一地……
時烊坐在付坤自行車的後座上，嘴裏嚼着冰棒。
“你好像很久都沒去劉姨的粉店了……”
“沒幹了…”付坤含糊着開口，自己把着車把手，一只手還揪着冰棒。
“啊？”時烊眼睛都瞪大了，“為什麽？”
“哪有那麽多為什麽…”付坤把嘴裏叼着的冰棒棍子抽出來，扔進路邊的垃圾箱裏。
“你付哥賺大錢了！！”笑一聲，車拐進一條小巷裏，牆頭探出的桃花落一地的花瓣……
時烊沒再追問，他一只手輕輕環住付坤的腰，就像付坤沒有問他和那個少年發生的一切，車騎到門口，他跳下來，扯一下時烊的書包帶。
“你和那個人的事。”
“嗯？”時烊扭頭。
“帶他去的時候叫上我。”付坤叮囑。
“…好。”時烊點點頭。
付坤率先轉身裏開，踩上自行車風吹過他的衣擺，蕩漾在空氣裏，送來淡淡的洗衣服香味。
在拐角時，還是本能意識操控着慢慢緩下來車速，扭頭看着時烊走進大門，才再次踩着離開。
一路的桂花香……
周五下午放學的時候，那少年就已經站在三班的門外，手臂搭在看臺，風卷着眉眼間的溫柔，他看着天邊的雲彩，幻化出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沖他微笑。
“…走了。”被人拍一下肩，少年哆嗦一下，扭頭看着時烊，他背後還跟着那個眉目冷冽的少年。
眼睛裏只有他能看見的警告意味。
突然有些感慨……
如果說…如果在時烊身邊的人，不是這個兇巴巴的少年，是別的，或者是自己這樣的…那他還會逃過那些人的捕獵嘛……
難免有一絲的不甘，倒算不上什麽嫉妒……
出租車開到這座城市最豪華的酒吧，老上海的布局，燈紅酒綠的七彩光打在路過的每一張人臉上，精致漂亮的少女穿着高訂，在門口喊着歡迎光臨……
“這是通行卡……”時烊給他們發了一張黑色的金絲卡片，上面寫着“迷醉”兩個字。
“走。”付坤帶頭。
進門的時候格外熟練地掏出卡片，揚着下巴。
不耐煩的催促:“好了沒？”
“額…好了…”旁邊的少女點點頭，以為是哪家的大少爺，但絕頂是自己惹不起的人物，連忙迎進去。
付坤眼尾掃着那女生:“我來這麽多次了，用你帶？”
少女尴尬地笑笑，心裏已經翻了幾百個白眼。
他瞧着對方白白淨淨的，明顯和這裏是格格不入的，此刻一瞧，她怕不是最近熬花了眼……
真當對方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小白花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有點懷念付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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